第一百二十章
「哀家的孫子怎麼樣了?」太后快步走進來,倒沒覺得她有多著急,多半是聽到有人嚼了耳根子,知道護國公請求冊封太子的事情了,才會匆匆趕過來的。
「回母后的話,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沒有大礙。」皇后只能裝得表面上的賢良淑德,心中恨不得這死老太婆趕緊走,「太醫說悅兒要好好休息,進去的人越少越好,皇上在裡面陪著,母后進去看看吧!」
言下之意,母后你進去看看就立刻出來吧,別打擾您孫子休息。
太后睨了她一眼,心中是有數的,卻也不戳破,點點頭:「那哀家看看就出來。」
皇后低著頭,正和她的意。
當然,太后肯定不可能看看就出來,她出來的時候,劉鑒雄已經到了。
不愧是認識了幾十年了,配合如此默契。
「皇上,臣聽說大皇子病了,趕緊進宮!」劉鑒雄對著玄墨,行點頭禮就行了,不需要下跪的。
玄墨早已不在悅兒床頭了,起身迎接:「亞父來的正是時候,悅兒已經無礙了。」
「那臣就放心了。」劉鑒雄假惺惺地一陣高興,順便狠狠瞪了皇后一眼。
袁家這次做的事情,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不是別人,他是劉鑒雄,劉家的勢力,權傾朝野,並非一個袁家就可以動搖的。
「皇后正在跟朕談起要給悅兒封太子的事情,朕想著,悅兒年紀也不小了,這事也該考慮起來,亞父覺得如何?」玄墨見人都到齊了,開始將話題引入正軌。
劉鑒雄沒想到玄墨說話這麼直接,不由有些疑惑。
聽說這小皇帝最近搞了不少小動作,可是今天看起來,一樣沒什麼主見,也沒什麼腦子。
這種事情,擺明了就是袁家在暗中搞鬼,現在他居然拿出來跟他商量,那就是他一點面子都沒給袁家?
看起來,自己的做法沒有錯,這樣沒用的皇帝,早點拉他下馬也是對的。
只有塵兒……呵呵,只有塵兒才適合那張雕著龍紋的椅子,適合那件黑底上休息五爪金龍的袍子啊。
至於小小的袁家,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三大家族之一又怎麼樣?
若不是自己親妹子嫁給了他們現在的家族長,袁家根本沒有資格坐穩這把交椅。
他應該讓他們知道,到底誰是老大。
「皇上,依老臣之見,太子人選需要德才兼備,大皇子還小,品性還難估算。皇上又值盛年,將來定會有不少子嗣,大皇子雖然是嫡出,可是帝王之道,賢者居之。而目前看來,大皇子身子又弱,恐怕需要再等上幾年。」
劉鑒雄話中有話,第一不立悅兒為太子,這樣,如果篡位成功,大臣們第一個時間想到的自然是太子而不會是常陵王。
而一個沒有封王又沒有封太子的所謂皇子,沒有了父親的庇佑,沒有了朝臣的支持,是抵不過一個成年王爺的。
二則,他現在就提出帝王要立賢這個概念,也是為了當時候少一些輿論上的阻力。
先把這個觀念深入人心,到時候,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可以拿出來說。
「舅父說哪裡話來,自古立太子都是立嫡立長,悅兒兩樣都具備了,怎麼就不能立了?」皇后一聽來氣了,「悅兒今日只是吃壞了東西而已,平日裡也是十分健康的,所有的人都說他聰明可愛,怎麼就身子弱了?」
看皇后的樣子,該是氣地不輕,這樣一試探,就試探出來,當初劉鑒雄讓她幫著他,還說將來太子之位一定是悅兒的,根本就是在刷著她玩。
太后見皇后氣急,忙勸解:「皇后,皇上還年輕,悅兒也還年幼。你若是這麼有信心,再等個幾年又何妨?」
她這話,擺明了是在幫著劉鑒雄。
「再等幾年?」皇后怒道,「再等幾年臣妾母子就該被下人欺負死了,現在悅兒都四歲了,就已經有人看悅兒什麼都沒有,就欺負上門了,再等幾年這後宮還有臣妾的立足之地嗎?」
太后還要說些什麼,忽地聽到有人來報:「江淑嬡來探望大皇子了!」
皇后眉頭一挑:「趕快讓她進來。」
因著上次那些話,今天也已經應驗,她對江晚月還是很有好感的。
雖然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玄墨有些擔心。
畢竟江晚月是昨天晚上剛受的內傷,恐怕到現在也沒好好休息,不知道他待會能不能應付這複雜的狀況。
而剛才他也已經將鳳儀宮掃了一邊,完全沒有發現他手上缺少的那枚珠子,看起來,他們兩個要都完成任務,還有些困難。
江晚月緩緩走了進來,看得出來,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不用用胭脂水粉掩蓋了下去,看上去,只是瘦弱了一些,倒沒其他不妥。
看她腳步還算輕盈,想必昨晚的內傷以無大礙。
玄墨鬆了口氣,才發現太后看到江晚月進來以後,臉色一直不大好看,甚至在他行禮的時候,冷哼了一聲,酸溜溜地道:「江淑嬡,快快請起,這麼嬌弱的身子,跪久了,怕是有人要心疼了。」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看著劉鑒雄,已有所指。
劉鑒雄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起來,那次兩人的爭吵還沒過去幾日,他們也沒有誰願意先低頭認錯,就這樣一直僵持著。
若不是今天的事情關係到他們兩人共同的利益,讓他們暫時忘記了爭吵,此刻根本不會站在一起配合。
而江晚月的出現,根本就是在提醒他們,矛盾還沒有解決。
不過吵歸吵,劉鑒雄畢竟是男人,知道大事為重,見江晚月進去了,趕緊跟太后使個眼色,面色盡量保持溫柔。
要吵回去吵,現在先解決要緊事情再說!
可惜他忘記了,這麼多年來,太后是什麼性子的人。
當年可以為了跟他吵架,一任性將自己的終身大事都當做賭氣的籌碼,現在一個跟自己幾乎無關的封太子事件,又怎麼能讓她暫時放下憤怒?
「皇后說的不無道理,悅兒長期都沒有封王位,似乎確實不妥!」說這句的時候,太后挑釁地看著劉鑒雄。
玄墨在一旁默默喝茶,看戲。
這狗咬狗的戲碼,他還是很喜歡看的。
難受的是,他看戲的時候,不能表現出自己的任何喜怒哀樂。
不過也已經滿足了,這足以說明江晚月的離間計,已經基本成功。現在,三大家族已經開始分化。
劉鑒雄皺了一下眉頭,用眼神示意:「太后,這……」
「怎麼,攝政王覺得哀家的話不對嗎?」太后柳眉一蹙,目光一凜,冒出一聲冷笑。
「皇上還年輕,還有不少變數,臣認為,不用這麼早定下太子人選!」劉鑒雄是真的有些著急了,這位姑奶奶,有時候真的是油鹽不進啊。
暗示啊,都變成明示了。
可太后她老人家還陷在自己的憤怒之中不可自拔。
「年輕?」太后冷笑一聲,「先帝駕崩的時候也不過三十出頭!」
咳咳……
這什麼比喻,哪有做娘的詛咒自己親生兒子早夭的?
玄墨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快得沒有任何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