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說呢。窩囊廢就是窩囊廢!」坐在尹連紹身邊的祁如軒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毫不掩飾的把逼視的目光投向祁如墨。
而祁如墨依舊靜靜的立著,仿若未覺。墨黑的眸子彷彿又深了一層,幾乎看不見半點漣漪。
尹連紹又盯著祁如墨看了片刻,才勾起邪魅的笑意,淡淡說道:「如此看來,雪狐果是與九皇子有緣。」
話是這麼說,可是尹連紹的心裡很清楚,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巧合而已。如果說祁如墨可以找到千年雪狐是巧合,那麼他派出去的流影樓殺手全部死絕,這也會是巧合麼?
這個看似溫雅無害的九皇子,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呢?當然,他不可能提出這樣的質問,那樣等於把他是流影樓樓主的身份公之於眾,而流影樓是他的最後一步棋,不到萬不得已,他還不想公開。
站在一邊的赫連雲楓只是看了看白夕顏,沒有說話。
一時之間,宴會又陷入了可怕的冷寂。
「皇上,今日三國使臣來訪,我們可不能失了禮數。臣妾已經命人準備了歌舞,皇上你看……」皇后劉新雅溫婉的嗓音適時的打破了場上的尷尬。
祁浩瀚回望著劉新雅,眸中閃過一絲愛戀,嘴角勾起笑容,說道:「還是皇后心細,那我們便一同看看表演吧,三位賢侄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東方翎頷首笑道:掀起白袍坐了下去。
赫連雲楓和尹連紹也相繼坐了下去,皇后看到他們都落座,便輕輕擊掌,悠揚婉轉的琴聲響起,一隊女子緩緩進了宴會中心。
那些女子都穿著薄薄的桃紅色輕紗,欲露未露的姿態最是誘人,加上舞姬們生的都是如花貌美,舞姿又極為柔美,在場的人無不瞪大了眼睛。
白夕顏趴在祁如墨的懷裡,安靜的看著,心中默默盤算著一個問題,難道這些女子也常年生活在天山麼?竟然在這夜涼如水的初秋時分穿著這樣少的衣服來跳舞?
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些舞姬身上,不會有人去注意一隻狐狸,就算有人注意了,也只會看到白夕顏瞇著水藍色的眸子盯著舞姬們出神。斷然不會想到白夕顏心中正在盤算著這樣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問題。
從舞姬們身上收回目光,白夕顏發覺這滿場的男子,幾乎都看直了眼睛,包括對面自命不凡的太子和三皇子。那麼祁如墨呢?他也會這樣癡癡的看著這些女子麼?不知道為什麼,白夕顏突然不敢抬眸去看,她好像很害怕看到祁如墨眸中的癡迷,這是為什麼呢?
但是,好奇心還是戰勝了她心中那一絲莫名其妙的膽怯,水藍色的眸子慢慢抬起,向著祁如墨看去,越過他好看的下巴,微薄的嘴唇,高挺圓滑的鼻子,看到了祁如墨的眸子。
那眸子,依舊是深沉的黑色,如同最上等的墨玉,並不顯眼,卻蘊含著無法比擬的光澤。但是,並沒有半分癡迷。
白夕顏心中突然有些複雜。既欣喜又惆悵。祁如墨沒有被那些舞姬迷惑,讓她覺得很欣喜。可是她也明白,並不是因為那些舞姬不夠美,而是因為,祁如墨根本沒有任何的情緒。
那一雙墨黑的眸子,好像是一面鏡子。一面這世上最通透的鏡子,映出了世間的萬物,卻也毫不猶豫的把世間萬物都反射出去,留不下一絲痕跡。白夕顏突然很想知道,若是有一日,她化身為人,站在他的面前,他是不是也會這樣漠然的望著她?
想到這裡,白夕顏竟覺得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悵,好像即將化身為人,也變得不那麼令她興奮了。現在的她,雖是寵物,可是祁如墨至少會對著她溫柔的笑,至少會寵溺的護著他。可是,若是有朝一日,她化身為人,離開他,那麼她對他來說,就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即使相遇,他也一定不會多看她一眼吧。
想著想著,白夕顏竟然覺得有些煩躁。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樣多的情緒?化身為人不是她渴求了兩百年的事情麼?怎麼如今,竟然有些猶豫了呢,好像希望,這剩下的兩個多月,可以過的慢一些?
「小白,舞都結束了,你還在望什麼?」正在白夕顏凝神思考的時候,祁如墨微涼的指尖突然滑過她的毛髮,那清越的嗓音自她頭頂上方響起。
水藍色的眸子這才慢慢聚焦,才發現舞姬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住了舞蹈,靜靜的立在宴會中間。
「好啊!跳的真好!」
「是啊是啊,真是此舞只應天上有啊!」
眾人不遺餘力的讚歎道。
「的確是好舞。不過,這曲子也很好,是誰彈的?」太子嘴角勾著笑容,上吊的眼角幾不可察的掃了祁如墨一眼,閃過一絲狠毒。
白夕顏敏銳的感覺到太子那一眼似乎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心下有些煩悶,正在她心思恍惚的時候,只聽見場上傳來一陣陣抽氣聲。
抬眸望去,一個女子,穿著一身淺粉色的衣裳,緩步走來。臉上妝容精緻,美艷不可方物。一雙柳眉彎彎,杏眼如水,殷桃小口噙著淡淡的笑意,出口的聲音如同那出谷的黃鶯,清脆悅耳,「太子殿下過獎了,奴家愧不敢當。」
「啊!這。這不是天香樓的痕月姑娘麼?」場下有人反應過來,說道。
其他人也俱都回過神來。難怪覺得這女子的身形有幾分熟悉,原來是鳳翔國第一青樓天香樓的頭牌,痕月。
痕月雖是青樓女子,卻是只賣藝不賣身,一般人要見她,都要蒙著一層紗簾才能夠見到,因此方纔她剛剛上來的時候,眾人還沒有反應的過來。
「原來是痕月姑娘,難怪琴藝如此高超!」
「就是啊,長的可真漂亮,她若是願意嫁給我,叫我立刻休了我家那個黃臉婆我也願意啊!」
「得了吧,也不看看你那模樣!」
場下的官員竊竊私語起來,而痕月只是淡淡一笑,盈盈水眸望向祁如墨,開口說道:「聽聞九皇子善簫,不知可否賞臉,與奴家共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