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明白了。」奧爾芭笑了笑,甩了下棕色長髮,顯得很灑脫,「老師,那,我告辭了,請您原諒我的冒昧。」
雖然她表現的很瀟灑,終於有了靚麗女醫生的范兒,但張生卻從她的雙眼中,看出了那無比的失望,甚至可以說,有些絕望。
「你,等一下。」在奧爾芭轉身拉起行李箱準備離開的時候,張生叫住了她。
奧爾芭有些迷茫的轉過身,雖然不知道張生喊她做什麼,她仍然恭恭敬敬的說:「是,老師。」
「你現在很需要錢嗎?」張生盯著她雙眼問,如果她在說謊,自己絕對能看出來。
「是。」奧爾芭很坦然,碧眸裡卻閃過一絲痛苦,說:「我的哥哥是採礦工人,就在一個月前,下礦井被砸傷失去了一條腿,他現在住在馬爾薩醫院,那是一家商業醫院,每天的治療費用很昂貴,我雖然沒有能力,但想多賺些錢,如果現在他被醫院趕出來,他的傷口會惡化的,也許,他會死……」
聽她說到「死」,張生心裡也不禁一顫,這裡的人,確實和國內大不相同,醫療條件所限,加之貧困,或許,生生死死的事情見多了,該死的會死掉,不該死的也會死掉,奧爾芭說出哥哥會死這樣的話,是那麼的平淡,但是,那種憂傷無助,令人惻然。
奧爾芭輕輕歎口氣,「我曾經有三個哥哥兩個弟弟,他們和我都不是一個父親,但是,都對我很好很好,我媽媽是舞女,嗯,她也是個混血,在迪斯科認識了我的父親,一個來自歐洲的白種人,後來,就有了我,然後有一天,我的父親,就偷走了我媽媽的積蓄消失了。」
奧爾芭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後來,我媽媽又遇上過幾個男人,有了我的兩個弟弟,但是,那些男人,最後都拋棄了我媽媽。」
「所以,我媽媽從小告訴我,在這個國家的男人,可以好逸惡勞,怎麼都可以活下去,但是女孩子,就一定要讀書,要上進,不然,下場就會好像她一樣悲慘,我的哥哥和弟弟們都沒上過幾年學,只有我,媽媽逼著我念小學,念初中,念技能培訓班,家裡不管多苦,她都拿出錢來,給我繳學費。」
奧爾芭完全沉浸在回憶中,碧眸漸漸浸滿淚水,「我的哥哥和弟弟們,也都把我當小公主,小時候,有什麼好吃的,他們都會把第一份分給我,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這些東西,原來是他們偷的,我的一個哥哥,就是因為偷東西,被人活活打死了……」
「我的小弟,得了瘧疾,沒能挺過去,也死了,所以,我從那時候就發誓,我要做醫生,還要做最好的醫生,我要一輩子,照顧我的哥哥和弟弟們……」
奧爾芭怔怔的,過了會兒,說:「老師,謝謝您傾聽我的故事。」微微躬身,「我走了,和您說這些,我不是為了博得您的同情,當然,如果您同情我僱用我,我會很感激您。」
顯然,奧爾芭還是繼承了黑女郎的堅韌和爽直,並不會矯情的惺惺作態。
張生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說:「好了,今天的早餐咱們吃什麼?要快點準備,不然會遲到了。」
啊?奧爾芭怔了下,但還是不大敢相信,小心翼翼的問:「老師,您,您的意思,是不是您要僱傭我?」
張生笑笑,說:「煎蛋吧,冰箱裡有鮮奶,趕時間應付一口,晚上我再嘗你的中國菜。」
奧爾芭驚喜的幾乎要跳起來,雖然勉強壓抑著喜悅,但是繼承母親舞蹈民族性格的關係,她還是忍不住緊握雙拳,做了個發洩喜悅的動作,雖然幅度很小,卻盡顯尤物風情,她細細的腰盈盈一握,微微扭動下,黑色吊帶裙裡,乳波臀浪誘人無比。
隨後奧爾芭急忙壓下心中狂喜,充滿感激的說:「老師,您可能不知道,雖然我還沒有和您開始學習,但和你短短的接觸,我就感覺您特別親切,您的目光是那麼的溫和,我真的很喜歡您,就好像,您是我的父親一樣,所以,昨天晚上,我特別擔心您。」
張生咳嗽一聲,這才知道為什麼昨晚奧爾芭有那樣的表現,原來如此,說起來,自己認識的好幾個女孩子怎麼都將自己當老爸呢?不過倒也都有共同點,都是從小就沒有父愛,而自己,能令她們有慈父的感覺?
張生搖搖頭,按兩世為人的年紀算,父親就父親吧。
……
當黑色桑塔納停在針灸中心樓下,駕駛位的奧爾芭飛快下車來給自己開車門的時候,張生心下苦笑,感覺還真有些不適應。
吃早餐的時候奧爾芭便是,一定要站在自己身旁等自己吃完才肯坐下吃,自己說什麼都不管用,而且,她就匆匆扒了兩口,還說她自己吃飯快,以後也保證不會耽誤老師時間,不會讓老師遲到。
看來,自己以後要稍微早些吃早飯,給她多留出些時間,在這個國家,女傭是有傳統的,規矩也很多,所以,奧爾芭做的這一切都覺得理所當然吧,如果自己一定要和她一起吃飯,只怕女傭的薪酬她也不會安心拿了。
下車時,張生注意到了進出醫院主樓的病人、家屬以及醫護人員詫異的目光,想來,奧爾芭這個性感尤物在醫院很有人氣,更是位有著光明前途的漂亮女醫生,對自己如此,自也引得人羨慕嫉妒恨了。
「少校先生。」在張生和奧爾芭想一起進針灸中心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他倆身後,齊卡維院長下車,匆匆追過來。
張生微笑,回身走上兩步和齊卡維擁抱,奧爾芭進了針灸樓,停在了聽不到張生和齊卡維院長說話的地方等。
「少校先生,醫院財務做出了估算,以後每個月,會向您支付六萬法郎的女傭支出,這筆錢,財務會每個月劃到您賬面上,奧爾芭醫生不會知道,您可以跟她說,這筆錢都是您出的。」說著,齊卡維院長還笑著眨了眨眼睛。
顯然,齊卡維院長知道奧爾芭今早就來了自己家裡的事,而且,說不定就是他攛掇的,畢竟,如果奧爾芭不去的話,他同樣還要指派別人作為司機來接自己。
經過昨晚的事情,齊卡維院長也明顯大方多了,他所說的法郎是多尼亞法郎,六萬法郎大致相當於一千元人民幣,刨除現今因為戰爭各種消費品瘋狂漲價的話,多尼亞原本的物價消費很低,六萬法郎的月薪算是高工資了,從女傭階層來說,很少有人能拿到這樣昂貴的報酬。
張生笑笑,說:「謝謝院長先生。」
齊卡維哈哈一笑,再次擁抱張生,回身走向醫院主樓。
張生進了針灸中心玻璃門,奧爾芭極快的迎上來,跟在他身後上樓,穿上白大褂變成了醫生身份的奧爾芭,火辣**的身段被掩住,多了幾分冷艷。
張生見前後無人,說道:「醫院每個月會付給你六萬法郎報酬,我自己額外再貼補你同樣的薪水。」
奧爾芭呆了呆,旋即用力搖頭,「這不行的,太多了,老師,我不希望您用這樣的方式同情我。」
張生笑道:「那你就得努力,不但中國菜要合我胃口,作為我的學生,也一定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這些你都能做到的話,就算報答我了,當然,你也可以將它看成學業貸款,以後慢慢還給我。」
擺擺手,「不說了!」張生快步上樓。
奧爾芭無奈,只好噠噠噠加快腳步,緊緊跟在張生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