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終極刺殺(四)
艱難的行程開始了,小組八個人,每兩人一組拿著開山刀前面開路,每兩個小時換一組,如此循環。
熱帶叢林枝繁葉茂,卻黑不見盡頭,陽光被厚厚的如雲蓋一樣的樹冠完全擋在外面,給樹下留下無盡的潮濕和悶熱,到處是**的氣息,到處是織織蘿蘿的籐蔓、雜草,八個人根本沒辦法讓自己的身體舒服地通過每一段路程,只能艱難地用手撐著地面爬、扳著樹幹強行,很快,汗水和泥土混合到一起,將他們的迷彩服變成了泥漿浸染,八個人就像八隻泥猴子一樣在籐蔓間穿行,掙扎。
前面兩名隊員揮舞著開山刀劈開騰條,黃勇亮和陳凱手中的95自動步槍也上了刺刀,一左一右地將劈開的籐條向兩邊挑落,為後面的兄弟打開道路。gps信號時有時無,黃勇亮還要不斷停下來確定方位,也確保不要走彎路。他們降落的地點是深山中的一片低窪帶,路面尤其潮濕,幾個人掙扎著走了一個多小時,地勢開始向上攀升,走路越來越費勁,但是好在腳下略微干了許多,走起路來不再打滑了,即使如此,所有人還是感覺自己的體能在迅速地消耗著。
深山老林裡,鳥獸被他們驚動,早就逃之遙遙,但是卻也有不怕他們的,比如那一群群飛舞的野蚊子,儘管在出發前他們都塗抹了專用的無味驅蚊劑,但是也總有幾個「好奇」的,找機會在他們的臉上、脖子上來上一口,這野蚊子的口器粗,吸血迅速,毒性也大,咬過去就是一個扁平的紅疙瘩,火辣辣地赤癢!除了蚊子,還有一些叫不上來名字的小毒蟲,他們不怕驅蚊劑,卻也一樣對血液情有獨衷。被它們咬上一口,就不是紅疙瘩那麼簡單了,它們的毒會讓人的皮膚在一瞬間因過敏而紅腫一大片,嚴重的還會導致血液中毒,制人昏迷。不過對付他們,黃勇亮他們卻有獨特的辦法,這辦法還是一起集訓的一位南方部隊的戰友提供的,其實很簡單:牙膏,薄荷香型的牙膏或者是薄荷口香糖或者乾脆是薄荷葉。這些小蟲子天生對薄荷受不了,一有薄荷的氣味它們就馬上逃遁,也算是一物降一物,集訓隊裡找不到薄荷葉,但是牙膏都有,塗在皮膚上,效果不錯。
最大的威脅,其實還是南方森林裡隨時出現的毒蛇。大部分毒蛇會在感覺到動靜後逃遁,但是也有不少種類的毒蛇不那麼聽話,或者來不及躲開其實並沒有發現它們的人。被毒蛇咬上一口,只能退出考核,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對付毒蛇,小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盡可能地不去招惹,但是只要有機會,是一定要捉住它們的,考核沒有口糧配備,蛇肉是不錯的食品。
中午,太陽完全升在樹冠遮蓋的頭頂上,利劍一樣的陽光從樹冠偶爾露出的空隙裡射進來,光線好了許多,但是,悶熱也隨之更為厲害。黃勇亮和小組的兄弟們感覺自己就像是走在蒸籠裡,行在桑拿間,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黃勇亮和陳凱上前替下兩位開路的兄弟,那兩人退到隊伍的後面繼續跟進。
「勇亮,不算這次集訓,這樣的路你走過幾回?」陳凱氣喘吁吁地問。
「頭一次。」黃勇亮一刀砍開眼前的一根粗壯的籐條,喘著氣說:「少說話吧,保存體力。」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靠說話保存這點體力,沒用。」陳凱苦笑著說。
「不能這麼說……我們班長說過,在戰鬥結束之前,不應該忽視每一個細節。沒準……咱倆因為說話浪費的這口氣,就會影響多一發子彈射向敵人……」黃勇亮說。
「等有機會,你得給我好好講講咱們鍾隊的故事。」陳凱說。
「這些天你聽得還不夠啊。」
「早著呢!現在……我是鍾隊的fans。」陳凱說。
「彼此彼此。」黃勇亮不再說話了。
神龍集訓基地,鍾國龍全副武裝,站到神龍大隊長的門口:「報告!」
鍾國龍推門進入,大聲喊:「大隊長同志,鍾國龍奉命到達,請您指示!」
「坐!」神龍頭沒抬,說出一個字。
鍾國龍一愣,猶豫著說道:「大隊長,我還是……我站在門口,有事情您叫我……」
「鍾國龍。」神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有些拘束的鍾國龍,「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戰鬥命令!」
「是!」鍾國龍心中一懍,只好坐到神龍對面那把唯一的木椅子上。
鍾國龍的目光始終看著對面的牆,沒有看神龍面前的文件哪怕是一眼,神龍根本就不再說話,舊的掉了半邊漆皮的綠茶缸裡永遠盛著冽酒。他邊看文件,邊喝一上一口,濃烈的酒氣散佈在整個辦公室裡,真是個奇怪的人!
「你可以選擇在那兒乾坐著,也可以看看書,也可以在房間裡隨意走動,或者喝口酒也行。他們剛剛開始行動,來不了那麼快。這幾天時間,你會很清閒。」神龍一邊看文件,一邊頭也不抬地說。
「謝謝首長!不用了!」鍾國龍起立,回答。
「那你就坐著吧!」
「是!」鍾國龍坐到椅子上,依舊挺直脊樑,目不斜視。
神龍的文件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鍾國龍一動都沒動。鍾國龍這麼做絕不是故意的,也絕對不是為了在神龍面前博得好感,鍾國龍有鍾國龍的想法,神龍說過,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命令,一個將軍發出的命令,士官鍾國龍會認真執行。他從一開始,就把這次考核當成了一場真正的戰鬥,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儘管這次戰鬥,他並不是主角,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戰鬥思維。和鍾國龍一樣想法的並不是一個人,陳利華也是一樣,他選擇了位於神龍大隊長辦公室西南200米處的一座三層宿舍樓,隱藏在某一個房間內,房間被他精心佈置過了,偽裝也是他自己改制好的,從外面向裡看,你絕對不會發現在某個窗戶一角有一把88狙擊步槍,而他卻可以從那裡看到大隊長辦公室周圍的一切。陳利華帶足了口糧和水以及一切需要的物品,從現在開始到任務結束的七天七夜,他不準備離開那裡半步。李炎隱藏在哪裡,沒人知道,趙飛虎在哪裡,也沒人知道,整個集訓軍營除了來往的後勤人員和隨時準備營救的陸航飛行員、醫護人員,再見不到那十名教官的影子。現在是需要安靜地等待的時候,在戰鬥打響之前,這些身經百戰的特種兵教官們絕不會無謂地暴露自己。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片龐大的集訓基地內,哪怕飛進來一隻蒼蠅,也會有警惕的眼睛仔細地數數它是公還是母。
鍾國龍從上午一直坐到下午,中午炊事員直接把他和神龍的午飯送了進來,鍾國龍快速地吃,吃完,依舊坐在那裡。神龍除了讓他坐下,中午的時候說了句「吃飯。」再沒發出任何的命令。鍾國龍呆的地方有空調,在這個依舊炎熱的時節,是最安逸的地方,但是他卻感覺並不安逸,他的心裡時刻都充滿著無形的壓力,這壓力讓他感覺比在冰天雪地的高原或者在不見天日的原始叢林裡趴著還難受。
神龍的始終在看文件,看書,看報紙。喝酒,抽煙,吃他的油炸大蛆。他似乎永遠不知道疲倦,也似乎永遠都喝不醉,鍾國龍在心裡數著他低頭拿起辦公桌側門裡的一個大塑料桶倒酒的次數,一上午的時間,他倒了三次,按照那茶缸子的容量,至少得有兩斤白酒!神龍過幾分鐘喝一口,過幾分鐘再喝一口,一上午沒停。這酒量實在是驚人。彷彿那不是酒,是水。
鍾國龍想到了他的過去,他敢肯定,要是在幾年前他剛剛入伍那會兒,他早坐不住了!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給自己找個理由,跑出去,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抽幾根煙,或者帶上劉強和陳利華,哥兒幾個邊抽煙邊吹吹牛逼。他以前就是這麼做的,新兵連分連大會上他都能跟副團長張國正說自己拉稀跑廁所裡抽了根煙,還有什麼事情他幹不出來?不過,現在的鍾國龍,一點那樣的想法都沒有。除了壓力依舊存在,他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在神龍面前,似乎很少有人沒有壓力。
下午四點鐘,神龍終於抬頭看了一眼鍾國龍,起身,戴上帽子,簡短地說:「跟我出去走走!」
「是!」鍾國龍起身,跟著神龍大步走了出去。
陳利華的瞄準鏡裡出現了鍾國龍和神龍的身影,神龍大步走著,鍾國龍總是出現在合理的位置跟隨著,陳利華不得不佩服老大的戰術思維素養,因為鍾國龍幾乎能擋住任何導致神龍被襲擊的角度。比如神龍走過自己辦公室所在的那一排平房,鍾國龍會立刻閃到他的右側,而右側所對的方向,正好露出操場圍牆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