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鼓上舞
凌水寒和初雲諾帶著滾滾被引到一個雅座坐下,給滾滾要了一碟兒精緻的點心,給自己和初雲諾要了美酒和下酒菜。
兩人邊喝邊談,凌水寒右手懶散撐著瓷玉般的頰,飽含笑意的細長鳳眼將眼前沸騰的景象盡收眼底,那看似欣賞美景的悠閒愉悅模樣,隱藏著冷眼看紅塵的譏諷。
眼前的紅男綠女,對於他來說,就是一道風景。
這個時候,「留香閣」已經是人滿為患,大家在伸著脖子盼望著花魁柳芊芊的到來。
「我們倒要看看這個新花魁是怎樣的絕色姿容。」初雲諾微笑地看著凌水寒,笑都十分溫柔迷人。
滾滾也不由得伸長了脖子。
又等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樓梯口白影一閃,眾人眼前一花,一個如同仙子般的少女已經扶著白玉欄杆裊裊婷婷拾階而下。
少女的頭上只是用一根碧綠晶瑩的髮簪綰著頭髮,其餘的青絲散在香肩上,一身雪白的輕紗裹著冰肌雪膚,臉上也蒙了一塊不透明的白紗,儘管如此,那面紗外露出的一雙明若秋水的大眼睛也足以傾國傾城。
在眾人的驚訝的目光中,少女輕輕地用纖手扯起白裙,輕盈地走下台階,來到大堂上早先安置的七面鼓邊。
如同一隻輕盈的蝴蝶一般,少女跳上了最中間那面大鼓,她並沒有穿鞋,只是赤著一雙毫無瑕疵的玉足,那十根小巧的腳趾如同大自然的精美藝術品一般,讓人有一種想摸一摸的衝動,她的左腳腳踝上掛著一串七彩水晶製成的腳鏈,隨著玉足的每一個輕巧的動作,那串腳鏈都顯出絢爛的光芒。
少女玉手輕揚,玉足輕輕地踏動著這七面鼓,伴隨著樂師們奏起的美妙音樂開始在鼓上跳起舞來,白衣飄飄,輕盈的身影彷彿凌波仙子在湖中的荷葉上起舞,柔軟的腰肢,修長的**,如瀑的秀髮都在牢牢地抓著所有人的視線,眾人的眼睛大張著,唯恐漏掉一個動作。
玉足踏出的鼓點兒時而舒緩時而急促,彷彿踏在每個人的心上。
就在眾人如癡如醉的時候,層層疊疊的紅色紗幔從屋頂上落下,遮擋住了台下人們的視線,本來明亮的燈光也隨著昏暗起來,在朦朦朧朧的燈火下,那紅色分外的刺眼,同時也激發著人們心底另一面的那一絲絲的嗜血魔性。
正在人們正欲瘋狂之際,一點點白色從紅色中閃爍,瞬間,又熄滅了人們自心底升起來的魔性。
在紅色的映襯下,少女的清純中添加了些許的妖嬈,是的,純真中的嫵媚,就如同……
眾人正在神思惘然間,卻見兩片白綢拔地而起,飛舞間,那雙美麗的明眸流轉,如同夜空中最美的星。
那白嫩的赤裸的足,在紅色紗幔上疾錯著……她如同踏著滿地的彼岸花,在罪孽上跳著這純真的舞蹈。
足尖輕點,她躍起,白色的衣袂隨著吹拂的風飄舞著,緊貼在她的身軀上,讓人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在心中描繪出她玲瓏有致的體態……
這起落之間,整個「留香閣」鴉雀無聲,彷彿都被這驚世駭俗的舞蹈鎮住了。不知何時,那層層的紅色紗幔又層疊而起,遮住了那白色的身影……或者說,那抹白色被血色淹沒……
舞終許久,都沒有人回過神來,因為他們都願意在那罪孽的血色與純真中溺死。
無盡的紅蓮夜火,燃盡世間一切罪惡;然而,終究有那麼一點兒純潔,熄滅那無盡的火焰……
「單看這眼睛,這舞蹈,咱們也沒白來,是不是,水寒?」初雲諾問凌水寒。
凌水寒沒有吱聲,只是淡淡地微笑了一笑,不置可否,這個花魁,的確與眾不同,也有她自己的魅力。
「哇,真的好漂亮啊!我長大了也希望自己跳這樣的舞蹈。」滾滾的眼裡充滿了羨慕,嘴裡仍然塞著厚厚的點心。
聽了滾滾的話,凌水寒的劍眉微微地皺了一下,他低下頭輕聲說:「我不會讓你跳這樣舞蹈的。」
滾滾疑惑地看著凌水寒,納悶地說:「為什麼?」
難道嫌我笨,怕我跳不出這樣的舞蹈?
凌水寒的嘴角挑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著台上那美麗的花魁,為什麼,因為這是墮入風塵的女子才跳的舞蹈,這種舞蹈,雖然美麗,但是卻能引起男人無窮的**。
這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性感」。
可是,滾滾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成長為像那個花魁一樣的絕色佳人,雖然自己在二十一世紀也很清秀的,但是離絕色佳人還差得遠。
所以好不容易的重生,又偏偏是個美人坯子,自己還是有機會成為絕色美女的。
滾滾美滋滋地想。
他們到底要看什麼啊?就只是要看花魁嗎?
正在這個時候,老鴇香姨扭著水蛇腰走了出來,拚命壓住大家的歡呼聲。
老鴇香香嫣然一笑:「各位已經見識了小女芊芊的舞蹈了,小女不但貌美如花,也真正是多才多藝呢,可惜時間太緊,不能一一展示,萬望各位爺見諒!」
下面有人在喊:「讓芊芊姑娘摘掉面紗,我們要看她的容貌,是不是真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老鴇香香掩著櫻唇笑了起來:「放心,各位大爺,我香姨是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而歸的,芊芊啊,既然大家這麼喜歡你,你就摘掉面紗吧!」
新花魁芊芊聞言,輕輕地伸出纖手,春蔥般的玉指拉住了那雪白的面紗,大家都屏住呼吸,連口氣兒都不敢出。
面紗輕輕落下,一張清純絕俗的面孔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小巧的鼻樑,紅潤的櫻桃小口,凝脂般的肌膚,誘人的兩個梨渦,構成了一個絕美的美人圖。
的確傾國傾城,美麗得好像一眼幽泉,最讓人遐思的,還是眉宇間那抹淡淡的哀愁。
眾多恩客瞪大了雙眼,如同一群惡狼般盯緊了眼前這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如此妙人兒,傾盡家財也要把她拿下,幾乎每個人都在這樣對自己說,他們都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香香滿意地看著眼前的群情激昂,她笑了笑:「各位已經見過小女芊芊的容貌了,想必已經衡量出她的價值,那麼我們就開始了,價高者得,水玲瓏的第一夜,起價,雪花白銀二百兩,每一百兩加一次價格。」
說著,她伸出了纖手,牽著芊芊的手悠然轉回樓上,只留蝶心那俏麗的背影讓人神思渺然。
花童清了清嗓子,大聲宣佈:「現在競價開始,起價紋銀二百兩!不設上限,價高者得!」
話音為落,就有人喊:「我出三百兩!」「我出四百兩!」……
喊聲不斷,價格一路攀升,從二百兩轉眼就到了紋銀五千兩,雖然由於價格太高,一部分財力不太強的人只好出局,但是還有很多財大權重的王孫公子不停地往上叫價。
憑欄觀望的老鴇香香和柳芊芊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都會心地笑了笑。尤其是柳芊芊這一笑,簡直把人的魂兒都勾了去。
「真的不錯呢,姿色過人,舞藝超眾,水寒,怎麼樣?有沒有看上?」初雲諾戲謔地問。
凌水寒笑得輕佻而淡然,他沒有說什麼,而滾滾卻此刻正在支著耳朵等待凌水寒的回答,不知道小乾爹是否會暴露自己的色狼本性呢!
凌水寒的眼睛輕輕地瞇起來,他好像鷹隼一般凌厲的雙眼卻在那個花魁柳芊芊那老道兒的一笑中,登時失去了興趣。
再美的女子,淪落到這種煙花之地,也無法做到真正出淤泥而不染。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名妓花魁的第一夜拍賣?真是開了眼了。
看著那些男人一個個叫的面紅耳赤,只有自己的小乾爹和初雲諾依然文靜淡然。
他們只是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經看透著凡事俗擾。
滾滾也替那個花魁少女擔心,她的第一夜落到一個大豬頭的手中,那多噁心啊,怎麼也得落在像小乾爹和雲小叔這樣的翩翩公子手裡啊!
啊呸呸,不行,滾滾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小乾爹和雲小叔和妓女有一腿兒。
這時。
一個肥頭大耳的公子大叫著:「我出六千兩,看誰還跟我搶?」大家都認識,這是京城有名的紈褲子弟,吏部尚書馬步清的公子,平日最好眠花宿柳,打架鬥毆,憑借老子的實力為非作歹。
看到周圍立馬靜了下來,馬公子得意地搖著大腦袋,得意地叫著:「我看你們誰敢跟我搶,這漂亮的花魁的第一夜就是我的,你們誰敢再加,我還加!」
紋銀六千兩,這已經是一筆巨款,怕是夠尋常百姓一家十幾口舒舒服服地活上幾輩子了,可是就被這些公子哥兒眼兒不眨地扔到了這裡。
花魁柳芊芊打量了一下那個讓人作嘔的馬公子,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滾滾也不禁替那芊芊擔心起來,不會吧?這個名妓的第一夜就要被這個猥瑣的豬頭男奪去了?
老鴇香香那美麗的臉上露出興奮的微笑:「還有沒有人願意出價高過馬公子?如果沒有,那小女芊芊的第一夜就……」
還沒等她說完,一直輕輕地摟著滾滾的凌水寒突然提高了聲音:「我出六千兩!」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正是一直坐在二樓雅座的這位白衣公子,他有著一雙冰冷的眼睛,高高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瀟灑俊逸,倜儻非凡,彷彿看見他,大家才會明白什麼是玉樹臨風。
老鴇楞了一楞,張著嘴巴:「這位公子,剛才馬公子已經出六千兩了,你必須要高過他一百兩以上。」
凌水寒站了起來,微微一笑:「媽媽聽錯了,我說的是黃金六千兩。」
老鴇香香差點昏過去,從樓上直接跌到樓下,自己的耳朵沒有幻聽吧?黃金六千兩,算一算,夠買多少個「留香閣」了?
花魁柳芊芊那明若秋水般的大眼滴溜溜地看向這邊,突然看見凌水寒那俊俏冷峻的面孔,她的俏臉上頓時飛過一絲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