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舒了一口氣。
魏立巍的突發事件過後,凱茵不得不連續上自己還未完的工作,丁鵬隨時都可以負責拍攝,但面對鏡頭負責向大家介紹溫泉山莊的外景記者,還做不到侃侃而談。
她的稿件還沒個頭緒。
凱茵應該呆在房間寫稿的,但她的行為很出人意料。
她拿著單反相機,離開了客房酢。
沿著和魏立巍一路走過的林蔭小道,沿路滴下的血跡仍舊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若干只不知名的飛鳥從棲息地落下,圍繞地面血跡之處,這場面真讓凱茵作嘔。
她的腳步聲令聚集的飛鳥一哄而散,「嘩」的一聲,飛入雲霄之上,參天古樹細密的葉片間傳來簌簌的聲響牙。
現在凱茵站在事發地,兩小時前,魏立巍就在這裡被人射穿了鎖骨。
她放眼環顧,像油畫一樣美麗的山中綠柏伴著清風微微搖曳,飛鳥劃出啁啾之音,高大喬木屹立小道之外,遼闊天宇做成井蓋,這一切將她拉入一個虛擬的無底之淵。
凱茵慢慢轉身,在她後背出現一幢上世紀的白色別墅。
宋校接到唐澤的報信電.話,魏立巍鎖骨碎裂,炎症引發局部神經感染,現右手出現麻痛,醫護正在準備手術事宜。
另外,蔣繁碧陪同魏國林已經在直達y市的航班上,陳會與胡運來在t市與y市的高速公路上。
宋校帶著笑意,冷哼一聲。
他從煙包裡磕出一根香煙,兩指一捏,塞進嘴巴,然後擦開火機,狠狠吸了一口。
「你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吧?」
抽著煙的宋校神情愜意,從書桌前起身,走去了窗邊。
他目光悠遠深邃,帶著一閃而逝的冷厲,靜靜的遙望別墅下綠蔭遮蔽的那條羊腸小道。
紅色的血跡像油畫中的海上風帆,又遠又密集。
唐澤的回答令他淺淺一笑,隨之他收了線,將手機放進西褲口袋。
臨窗而立,這是一個氣度不凡涵養極佳的俊美男人,他流線型的脊背垂下流線型的黑色襯衫,過分修長的雙腿瀉下像水瀑般令人神往的黑色褲管,通身的黑令他白皙的皮膚更加耀眼奪目,令他雙眸裡的霸傲更加如火如荼,令他黑色領口中那枚翠綠的紅繩觀音,更加撲朔迷離……
一個悠閒而恣意的冬日午後,烈陽隱蔽在綠蔭之上,山谷間和風駘蕩,宋校伴著笑意與釋然,慢慢享受吸一支煙帶來的樂趣……
煙身吃掉三分之二時,自他乾爽安靜的眸底出現一抹小女孩的粉色影子,他捏著一公分長的煙蒂,下意識瞇眸,全神貫注的去瞭望腳底下那綠蔭環繞的山中小道。
喬木與灌木錯落,粉色只影穿梭一過,他極佳的視力也有難以抵達的地方,見他清秀的眉心,慣性的鎖起。
宋校舉步走回桌邊,將煙蒂捻了,隨後帶著他的反曲弓再次回到窗邊。
反曲弓架在另一條胳臂上,透過弓弩前的自由安裝式放大鏡頭,他焦躁的情緒漸漸平息,紛擾的眸回歸透徹與安寧,他唇畔牽起一縷柔軟的微笑,只將那鏡片中的女孩緊緊盯住。
凱茵在環顧四周,凱茵在埋首望地,凱茵突然轉過了身體!
宋校以一次心跳的速度藏身到牆壁之後,他有如落日般寧靜漂亮的五官激起淡淡的漣漪。
宋校的背貼著牆壁,但依然古怪的感受到凱茵覷望他窗口的凌厲眼神,他不敢動,他的心跳,竟然躍出了常速。
其實他完全可以在這面牆後隨意行動,但他竟然不敢動,生怕這面牆有著透視的功能,讓凱茵看見他躲藏其後。
腕表的秒針,滴答,滴答。
見時間走了幾分鐘,他平息一下不常規的心跳,然後格外小心的,朝窗口,射出一道敏捷的眼線。
見他眉心突然一鎖,而後整個人都暴露在窗玻璃後,他的手趴了一下玻璃,目視山谷的眼睛卻焦急了起來。
他立刻架起反曲弓,瞄準鏡裡沒有那個粉色的身影了,他的呼吸都增加的頻率,繼而大步走回書櫃,將反曲弓放下,換來跟隨他多年的軍用望遠鏡。
他迫不及待的回到窗邊,用深深鎖住的眉眼透過望遠鏡朝山谷搜尋,終於,那抹粉色的身影重新出現了。
小女孩頑皮的蹲在地上,叫面前那株灌木掩住了。
宋校,淺淺的置放掉心間那凌亂的浮躁,表情是那樣安然純淨,彷彿世間恩仇都能泯然一笑……
他雙手旋握兩鏡,目不轉睛的看向山谷,屹立的紋絲不動,望遠鏡將他清秀漂亮的瓜子臉擋去三分之二,餘下的沉靜下巴,在他目視窗外時,不由自主的揚起那令人遐思的優美弧度。
沒有搜尋到任何線索的凱茵放棄了偵探的工作,她遙望沒有盡頭的幽靜小道,突然用手機為自己拍攝了一張舉著剪刀手的照片。
齊雲山真的很美,天高雲淡,山谷空幽,傳來飛鳥浮光掠影的驚艷一瞥。
凱茵舉起掛脖的單反相機,待命後將面前幽靜風涼的山林納入鏡頭。
她開始往前走,尋找最佳拍攝角度。
與此同時。
別墅二樓書房的一道暗黑系修長身影,他在玻璃窗前移動腳步,往左
左一步,又往左一步,再往左一步。
他旋握望遠鏡,緊緊的追著鏡頭裡正在移動的粉色身影。
往左,往左,還是往左……砰!
他的胯,撞上了書桌。
宋校英氣又清麗的眉不耐的一蹙,大步繞過書桌,來到書桌那一側的那面窗口。
他迫不及待又舉起望遠鏡,腳步依舊不停的往左移動,他氣息微喘,黑色襯衫下令人暈眩的胸膛像微瀾的海面。
直到他撞上牆壁再也無路可「左」,雙眸中捲出漩渦形狀的焦急,他拿起望遠鏡再也看不見那個粉色影子,他猛的轉身,不顧室內只穿黑色襯衫的身體,帶著無法言喻的激動和悸動,拉開.房門奪門而去,門撞在內牆上,鼓起的氣旋衝擊掉書桌上的一張a4打印紙。
跑出去的迅猛風息傳回一聲深情脈脈的深沉吟喃:「乖乖……」
凱茵沿路拍下了幾組林間圖片,她正走在齊雲山頂的背陰處,空無一人。
飛鳥從頭頂急速一掠,凱茵反應十分迅速,立刻舉起單反相機,拍下了那個瞬間。
大自然的清新自然叫她渾身放鬆。
當她以半鞠躬的姿勢拍攝低矮葉片上的露水時,身後突然響起輕微的響動。
「誰!」
當她渾身戒備的一轉身,竟然就這樣突然的滑下了山坡……
「啊、啊、啊——」
滑下去的時候她根本抓不住坡面上的雜草,所以就急忙護住懷裡的單反相機,直到跌到了坡底。
剛才嚇到她並令她掉下山坡的腳步聲突然朝她衝來,凱茵爬起來,抱著相機就狼狽的跑,她手一定擦破了,很疼。
最疼的卻是腳踝。
「蕭凱茵!」
聞聲,凱茵猛的止住腳步,抬頭望向自己剛才摔下來的地方。
「嚇死人,我以為這山上有走獸。」
丁鵬從山坡上往下眺望,無暇先解釋什麼,只想要怎麼把她拉上來。
這山坡下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凱茵順著這條小溪往下游看,微瞇起眼睛確認:「那頭的坡好像比較緩。」
丁鵬跟凱茵一起往緩坡走,距離不短,兩個人一個在坡上一個在坡下。
凱茵問他來這裡幹嘛,丁鵬說徐主任找她,但是打不進電.話,所以他出來找。
山間隱蔽,信號是很難找到的,凱茵也走到緩坡處,她把單反相機揣懷中,做出要上來的準備。
衝上來的時候,丁鵬一揪她衣領,恰好在她快要仰下去之際把她抓了回來。
「徐主任想讓我們採訪宋總,剪在片子裡面。」
凱茵拍掉膝頭的泥巴,和丁鵬先返回酒店。
「腳有事?」
丁鵬看凱茵走路的樣子並不自然,開口關切。
「扭到了,不過沒事。」
兩人並肩,丁鵬照顧凱茵的腳步,放緩再放緩。
「我有一個想法。」
兩個人的背影漸漸隱蔽在高大蒼柏之間,天空懸垂著粉白色的雲彩,幽靜的山谷,傳來一男一女交談公務的嚴肅之音。
一輛黑色私家車緩緩朝別墅正前方駛來,凱茵與丁鵬從林中步出時正好遇見。
陸晨兵訓練有素的跑下車,為後座之人打開車門,並且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