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簪子是斷情公子的?」淳於瑾知道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也知道此時自己身體都抖得厲害,但還是顫著聲音問道。
赫連弘玉哪裡見過這陣仗,見淳於瑾提問了,也顧不上其他,木訥的點了點頭。
「他長什麼樣子?斷情公子相貌如何?」淳於瑾猛地一把抓過赫連弘玉,激動大聲地問道。
赫連弘玉眸中閃過慌亂之色,下意識的掙扎了幾下,但顯然他和淳於瑾的武功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不過是無用功。
但是這眼睛泛紅,一臉緊張的淳於瑾的衝擊未免太大了。
「斷情公子,常年都帶面具,我,我只看到過一次。他,他長得極為俊俏,和他相比大哥都算不上美男子。就是,就是比陛下也要美上幾分。」赫連弘玉不自覺的聲音也打起顫來,但明顯是嚇得,吞吞吐吐說道。
「你還知道斷情公子的什麼事情,全部說出來,全都告訴本王。」淳於瑾聞言心中更有了幾分期待,拽著赫連弘玉的手猛地收緊,疼的赫連弘玉直蹙眉頭。
「這個,這個,斷情公子和大哥交情深厚,和我總共也不說幾句話呀。不過,大哥說他是赫連家的故交,還說祖父生前很看好他,比對大哥都要重視幾分!王爺,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了。」赫連弘玉都快要委屈哭了,他招誰惹誰了呀。
誰能想到一個簪子能讓淳於瑾這麼失控早知道這樣,就是被軍法處置,他也不來淌這趟混水。
淳於瑾嘴角一勾,忍不住的笑意流竄出來,緊握著手裡的簪子,笑的眼淚險些湧了出來。
是她,一定是她,赫連家故交不少,但是能讓赫連明比赫連秋水還要看好了,除了自己和白千陌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她……真的沒有死!
「王爺,您,您沒事兒吧!」赫連弘玉看著這個樣子的淳於瑾,很不得自己能直接暈過去,這也未免太驚悚了,斷情公子不是派自己來把淳於瑾逼瘋的吧!
赫連弘玉的聲音總算是讓淳於瑾換回了一些神智,擦了擦眼角,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好,本王答應了。你且回去轉告斷情公子,三日之後,淳於瑾在朱雀關一線天恭候大駕」淳於瑾看著赫連弘玉似乎透過赫連弘玉能夠看到白千陌一半,淡笑著堅定說道。
「是,弘玉一定轉達,那,弘玉先告辭了。」赫連弘玉愣愣的說道,越來越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連忙拱手告辭。
「等等。」淳於瑾似是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
赫連弘玉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淳於瑾,似乎在等待著他的指示。
卻不想,淳於瑾竟然直接一把將頭上束髮的白玉簪子抽了下來,瀑布一般的墨發順勢垂落下來,披散在身後,去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不羈。
「將這枚簪子交給斷情公子,讓他三日後戴著前來,本王就許他棋局定勝負。」
赫連弘玉小心翼翼的接過淳於瑾手裡的簪子,連忙用帕子包好,放進懷裡。
雖然不知道淳於瑾為何突然做出如此奇怪的舉動,但是看樣子淳於瑾似乎也和斷情公子是認識的,淳於瑾讓帶的東西,赫連弘玉自然不敢懈怠,自然萬分小心。
但是心裡卻也不禁猜測,斷情公子與淳於瑾究竟是什麼關係?
一支簪子就能夠讓淳於瑾失控成這個樣子,還用自己束髮的簪子作為了回禮。就為了一個簪子,將戰爭勝負定在棋局上,這也太荒唐了。
究竟是怎樣深得羈絆才能讓淳於瑾這般反常,難不成,斷情公子和淳於瑾之間有舊情?
說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淳於瑾的確不曾成親,斷情公子也沒聽說身邊有什麼紅顏知己,難不成這兩個人是情人?
可是淳於瑾這麼強勢的男子,也會拐到那條道上去嗎?
赫連弘玉胡思亂想,倒是把自己弄得糾結萬分,他的好奇心一向膨脹,這次竟然忘記了是在淳於瑾的大帳裡,就這麼發起呆來。
淳於瑾見赫連弘玉收了簪子就一臉呆愣的定在了那裡也是奇怪。
「弘玉,你可以走了。」淳於瑾拍了拍赫連弘玉的肩膀,淡淡說道。
赫連弘玉這才緩過神來,暗惱自己的神經質,但是看著淳於瑾的目光卻還是有些奇怪,連忙拱手便轉身要走。
「對了,斷情公子這段時間指揮作戰,短短時間就奪了我淳於皇室半壁江山,定然也是累壞了。本王承諾三日之內,龍潯軍隊絕對不會趁機偷襲搞什麼小動作,讓他好好休息休息,莫要傷了身體。」淳於瑾拿著簪子回到桌案後方,撫摸著翠玉簪子,溫和說道。
赫連弘玉一聽險些一個踉蹌,隨後飛快的出了淳於瑾的帳篷,飛速向著洞外天軍營奔去。心中卻是暗暗篤定,這兩個人的關係絕對不正常。
淳於瑾如今整個人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赫連弘玉的奇怪之處,只是緊緊握著那支翠玉簪子,笑的溫柔。
赫連弘玉將淳於瑾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白千陌,也將簪子完好無損的放到白千陌面前。
赫連秋水和盛昌王爺皆是吃了一驚,不曾想過,那禮盒之中竟然只是一支翠玉簪子,更不敢相信,淳於瑾竟然真的就為了一支翠玉簪子,答應了這麼荒唐的要求。
赫連秋水不禁眸子一沉,看來那枚簪子的意義絕對不只是一件禮物那麼簡單,淳於瑾也一定猜到了白千陌的身份,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白千陌捲土重來。
白千陌也是鬆了口氣,看來淳於瑾果然還是顧念舊情的,只不過自己這麼做是如此明顯的利用,淳於瑾竟然如此心甘情願的上鉤,白千陌為了能不生靈塗炭而放鬆的心情,又多添了幾分愧疚和惆悵。
「哈哈,還是咱們斷情公子有辦法,這樣既不傷百姓,也不傷士兵。只不過,斷情公子可有絕對的把握能夠贏錦王爺?朱雀關一旦攻下,後面的小城,便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拿下,這樣不出半月,定然大軍長驅直入,直奔他淳於皇宮。」盛昌王爺爽朗一笑,言語間也透著快意,雖然不知道白千陌和淳於瑾之間究竟在暗中較著什麼勁,但是作為將軍,只要傷害減到最小,便是盛事,盛昌王爺的心情,可謂不是一般的好。
白千陌微微回神,看著盛昌王爺淡淡一笑。
「淳於瑾的行軍策略我雖然瞭解一些,但並不能夠確定這些年他有沒有什麼變化,所以,老實說三日後的棋局,我並無把握完勝。」
盛昌王爺笑容一僵,但隨即便也釋然。
「那位錦王爺我也聽說過,也是位難得的帥才,你們兩個之間的交鋒的確難分敵手,只是萬一輸了,實在有些可惜。」盛昌王爺歎息一聲說道。
白千陌目光炯炯,眸子幽深。
「多年以來,我一直想要與他能夠真正的對抗一次,所以三日後的棋局無論是輸是贏,我都會遵守承諾。但是,並不代表我就此放棄。我的立場只代表洞外天,若是出了問題,廖金大軍不歸我管。」
盛昌王爺這才猛然一驚,白千陌竟然玩的是字遊戲,原來還留了後招。
雖然這樣的做法的確有些卑鄙,可是戰場上自古兵不厭詐,而且只要一旦成功,成王敗寇,天下間是沒有人會說王的不是的。
不得不說,很多程度上,白千陌的腦袋的確比一般人轉得快的多。
白千陌,赫連秋水還有盛昌王爺又談了一會兒,一幫人才算是散了各自休息。
赫連秋水一掀開簾子出來,就看到赫連弘玉一臉糾結的站在一邊,看到自己便衝了上來,急急忙忙鬼鬼祟祟的把自己拽到一邊。
「你小子又要做什麼?闖禍了?」赫連秋水疑惑的看著赫連弘玉,不放心問道。
這裡可是軍營,這裡闖出來的可絕對不是小禍。
「不是,大哥,我,我……」赫連弘玉一臉糾結,想起今天淳於瑾的反常,總覺得這對於赫連家也是個打擊,猶豫著吞吞吐吐。
赫連秋水本來脾氣就急,在戰場上壓力大,脾氣更是火爆。
「有話快說。」赫連秋水厲聲叱道。
「那個,我,我覺得錦王爺和斷情公子之間好像也認識,而且,關係似乎還不一般。」赫連弘玉委屈著苦了一張小臉,盡量隱晦的表達道。
赫連秋水聞言眸中劃過一陣痛色,當然不一般,怎麼可能一般呢?
北漠兩年朝夕相處,回京兩年癡心戀慕,苦等三年悲傷思念。赫連秋水怕是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當年望江樓大醉三日的場景。
那是這輩子赫連秋水唯一一次看到那樣頹廢無助的淳於瑾,也是唯一一次看到淳於瑾可以哭到笑出來。
「斷情是表哥此生的摯愛,除了斷情這麼多年無一人能夠走入他心中,那份真情,就連我也自愧不如。」赫連秋水歎息一聲緩緩說道。
赫連弘玉只覺得一陣悶雷一下子劈到了自己頭上,難道……
「哥,你和斷情公子不會也……。」
「他是我這輩子永遠深愛卻無法得到的人!」赫連秋水痛苦說完,便抬步離去,背影在夜色下顯得無盡蕭條。
赫連弘玉看著赫連秋水離去的身影,和今天淳於瑾又哭又笑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