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慇勤的想要我和表哥通信,你是又有什麼鬼點子了吧。」赫連秋水目光掃在白千陌身上,微微蹙眉,篤定問道。
白千陌的性子他算是瞭解,本來因為原來那些感情糾葛,她和淳於瑾之間的互動想來能少就少。
可是如今對立,卻又逼著自己給淳於瑾寫信,怎麼想都有些不符合邏輯。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鬼主意,只不過是想讓你赫連家的人給我捎件東西罷了。如今兩軍對壘,洞外天和廖金的人肯定是進不得龍潯軍營的。但你和淳於瑾的關係人盡皆知,想來龍潯的人不會攔截赫連家的人。」白千陌失笑,淡淡將自己的計劃說出。
但心中卻也不得不說,赫連秋水如今地確是精明了許多,竟然這麼簡單就看出了自己的意圖。
這若是多年之前,怕是就能尋思過來,也需要個好幾天。
「捎什麼東西?」赫連秋水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問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白千陌還能想起來給淳於瑾捎東西敘舊情,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難不成,是有什麼隱情,還是白千陌想要用美人計?
「這個你不必知道。只不過,朱雀關的地形你也知道,易守難攻。若想拿下來,要麼全活要麼全死。咱們的目的是奪城取路,並非殺人,所以淳於瑾的決定至關重要。如果那樣東西發揮的功用好的話,很有可能兵不血刃,拿下關口。就算有什麼變故,也差不多可以降低些傷亡。你也不想讓你表哥為了淳於皇室,戰死沙場吧。」白千陌玩弄著袖口,狀似無意的說道。
但卻是字字珠璣,高深莫測,赫連秋水和盛昌王爺一瞬間都沉默了下來,仔細思考,卻是誰也參不透白千陌話中的玄機。
「這件事你有幾成把握?」許久之後,赫連秋水才緩緩抬頭,低聲問道。
白千陌不會莫名其妙的提出計策,但是這件事他不瞭解前因後果,著實也是有些擔心。
「一半一半吧!」畢竟過了這麼多年,人都會改變,淳於瑾記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也未可知,說實話,白千陌還真沒有把握。
但是為了那些朱雀關之內的百姓能夠有條活路,白千陌願意賭一把試試看,雖然這樣的方式有些卑鄙。
「我試試吧!」赫連秋水沈思許久,才歎了口氣,看著白千陌認真說道。
赫連秋水也知道白千陌計謀過人,那個要麼全死要麼全活的結論太過殘忍。他們都是龍潯子民,與自己和白千陌畢竟也是自小在同一片大地上長大,若是有機會毫髮無傷,赫連秋水自然也是贊同。
「小心謹慎,輕拿輕放,若是碰壞了,可是沒有用了。」白千陌自袖中掏出一個長方形禮盒遞到赫連秋水手裡。
赫然是當年淳於瑾送白千陌大婚賀禮的那支簪子。
「東西送到後代為轉達一句,斷情公子,問錦王爺意下如何?」白千陌看著那禮盒微微失神,許久後才堅定說道。
因此次傳信一事非同小可,赫連秋水連赫連家普通的僕從都不能放心,直接派了赫連弘玉前去跑這趟差事。
這可是讓赫連弘玉叫苦不迭,天知道他有多怕那個整日裡冷著一張臉的表哥。
小的時候淳於瑾在赫連老將軍身邊長大,赫連弘玉雖然小個幾歲,但總歸也是見過幾次。
印象裡似乎那位表哥只對赫連秋水和赫連若依能露出點兒小模樣,許是小時候被淳於瑾嚇得厲害了,赫連秋水對於淳於瑾有著很深的心理陰影。
是以此次赫連秋水派他去探望淳於瑾,他也算是找了各種理由推脫,但奈何他人微言輕的拗不過赫連秋水也請不動白千陌,只能硬著頭皮,帶著禮盒記著赫連秋水的話,一人騎了一匹快馬,奔到龍潯軍營。
一路上也是不斷的在做心理暗示,兩軍相爭不斬來使,就算淳於瑾再怎麼看不上自己,也絕對不能殺了自己的。
龍潯軍營,淳於瑾在大帳之中聽見人來報赫連弘玉來訪也是愣了一陣子。
過了一會兒眼中才有了些清明,似乎是總算想出這赫連弘玉是什麼人了一般。
不過赫連弘玉的身份想起來了,反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讓淳於瑾不理解了。
雖然淳於瑾和赫連秋水情同親兄弟,但如今畢竟是在戰場上,赫連家派人來訪怎麼著也有些蹊蹺。
縱使赫連秋水顧及舊情,想要說些什麼也該自己前來。縱然是自己不敢來怕挨罵,和淳於瑾關係近些的僕從也不在少數,怎麼偏偏出動了這位庶出三少爺。
淳於瑾劍眉微蹙,揉了揉眉心,這究竟代表什麼呢?不過這些年,倒是聽說赫連秋水很疼愛這位庶出弟弟。
淳於瑾多年來雖然不怎麼參與軍事鬥爭,但是對於赫連秋水的智謀還很是瞭解的。自小到大,赫連秋水的想法淳於瑾就沒有看不透的時候,可是這次倒是讓他也陷入了謎團中,看來洞外天中果然藏龍臥虎,今日這派人來訪,怕也是高人支的招,赫連秋水的性格,可是萬萬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淳於瑾對著前來通報的士兵,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將赫連弘玉帶進來。
赫連弘玉站在帳外等待通傳,知道淳於瑾同意見自己,非但沒有一絲喜悅,簡直整個人都又緊張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跟著士兵進到大帳,微微抬頭看到淳於瑾依舊冷冰冰的坐在桌案之後,連忙低下頭去,感覺自己後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赫連弘玉見過錦王爺,錦王爺金安。」赫連弘玉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禮,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高度緊張。
淳於瑾挑眉看了赫連弘玉一眼,不禁有些無奈,自己現在有那麼可怕嗎?明明知道是親戚關係,還能嚇成這樣,都說他像赫連秋水,但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氣,這小子可當真是一點兒沒學到,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
「不必多禮,多年不見,你倒真是長大了不少,若不仔細瞧,本王還真是有些認不出來了。」淳於瑾靠坐在椅子上,手裡玩弄著腰間的玉珮,平靜說道。微微抬了抬手,大帳中伺候的士兵,立刻識趣的退出了大帳。
「承蒙王爺還記得,弘玉受寵若驚,受寵若驚。」赫連弘玉沒想到淳於瑾竟然還能和他客氣幾句,一時整個人都像是驚著了一般,聲音都有些打顫。
淳於瑾見他這個樣子,蹙了蹙眉頭,似乎也不想再和他做表面功夫了。
「看得出來你很怕本王,就別硬著頭皮閒話什麼家常了。你並不是會自願前來探望本王的人,是秋水或者斷情公子讓你來和本王說什麼,直說便是。看你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本王也鬧眼睛。」淳於瑾皺著眉頭,點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冷冰冰說道。
赫連弘玉雖然被這般嘲諷有些丟面子,但卻也是鬆了口氣,他可實在不知道和淳於瑾有什麼好聊的。
既然淳於瑾都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赫連弘玉也不再扭捏,從懷間拿出一個禮盒。
「王爺,斷情公子讓弘玉轉告您斷情公子約錦王爺三日後朱雀關一線天對弈一場,棋局如戰場,不需傷亡也能分出高低勝負,問王爺意下如何?這是附贈讓送來的東西!」
淳於瑾眉頭深鎖,雖然知道這洞外天算得上是仁義之師,也知道雙方交戰定然死傷慘重,可是將戰場放在棋局上對弈,也沒未免有些太過兒戲荒唐。
若是當真用棋盤定勝負,且不論輸贏,就是對淳於澤的奏折都沒辦法交代。這洞外天的斷情公子,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淳於瑾本想著拒絕這個荒唐的提議,但還沒等開口,目光就落到了赫連弘玉手中的禮盒上,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縮,蹭的一下子就從桌案後站了起來,幾步便衝到了赫連弘玉面前,嚇得赫連弘玉都微微有些腿軟。
赫連弘玉看著距離自己這麼近,眼睛還有些泛紅的淳於瑾,也不知自己是哪裡惹到他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間手心一空,禮盒已經到了淳於瑾手裡。
淳於瑾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禮盒邊緣,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將禮盒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時間不可能還有這麼相像的東西。
手微微顫抖著,輕輕打開禮盒,看到禮盒中靜靜躺著的那支中間一條細紋的翠玉簪子,眼淚險些湧了出來。
這是當年自己給白千陌的那根簪子,不可能有錯,難道白千陌真的還活著。
所有的一切一瞬間湧入淳於瑾的腦子,一路以來的洞外天大軍的作戰策略,行軍方式。怪不得,怪不得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就知道這世間不會有那麼多的軍事鬼才,如今看來卻是條條計策都有白千陌的影子和風格。
赫連弘玉看到淳於瑾這失控的樣子,整個人變得呆愣愣的似乎有些驚奇,在這位表哥臉上還能感到這麼多的表情,這枚簪子究竟是什麼來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