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淳於澤畢竟是淳於澤,哪怕是心中對白千陌的情意漸濃,還當真是在上表之中,未曾提及白千陌分毫。
不知不覺,白千陌和公孫翰北已經在鄴城停留了近一個月,淳於澤的病也大好了,鄴城的瘟疫也得到控制。
白千陌起初出門的時候對白無風說的是遊玩,本想著只是去方玉谷看看情況,再加上說服公孫翰北,最多也就用個十天左右,在遠方遊玩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白千陌挨了三鞭子在公孫翰北處就停留了七日,又加上治理鄴城,說來也差不多兩個月了,這樣的話,若是在繼續留在鄴城,等全部治理結束再回去,白無風那裡不好交代。
於是白千陌便思量著差不多該回京城了,對公孫翰北提出回京的提議,公孫翰北也表示理解,畢竟皇帝是派了淳於澤來治理瘟疫,他此次的風頭也已經出了不少,若是在過多插手,唯恐有些越俎代庖,槍打出頭鳥的情況出現。
所以此時,白千陌再次出現在了淳於澤房門口。
如今淳於澤身子大好了,白千陌自然沒有自由出入這間屋子的道理,白千陌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誰?」淳於澤的聲音在屋內深沉傳來。
「雲韜。」白千陌輕啟朱唇淡淡說道。
白千陌雖然照顧了淳於澤很久,期間也有些感情波動的時候,但上輩子的痛苦,悲傷難以忘記,復仇依舊勢在必行,白千陌並不想和淳於澤太過親近,反正白千陌的封號是雲韜郡主,自稱雲韜倒也不算失禮。
片刻之後,房門從裡面被打開,不出所料,淳於澤容光煥發的站在了白千陌面前。
淳於澤本來長得就極為美艷,之前因為染病嚴重才形容枯槁,而且瘟疫太過令人恐怖,城主府中的那些丫鬟們才避如蛇蠍。
如今淳於澤身體好了起來,容顏自然也愈發紅潤,又恢復了那翩翩公子的模樣。府裡的丫鬟們,見淳於澤病好了,又這般俊美,而且還是皇子,都削尖了腦袋想要擠到淳於澤房中伺候。
沒幾日的功夫,淳於澤這屋子裡的丫鬟竟然多達十數人,每天三班輪崗,著實讓人不可思議,不過倒也是拖了這些丫鬟的福,白千陌才能在淳於澤的屋裡全身而退。
不過恐怕那些丫鬟們也是白效力,別人不知道白千陌可是清楚得很,如果說淳於澤的本事在他整個人的分佈中佔了七成,那記仇可是十成十的厲害,就算這裡的丫鬟真有被帶回京城的,怕是也不會比當初的自己好多少。
「千陌,這個時間怎麼有空過來?」淳於澤笑道,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喜。
白千陌面上倒是平靜一片,順著淳於澤看了看屋子裡探頭往外看的丫鬟們,譏諷一笑。
「這屋子裡的下人這麼多,竟然還能讓十一皇子殿下親自前來開門,看樣子,你在這鄴城混的倒是連京城都不如了。」白千陌淡淡說道。
淳於澤不以為意一笑,對著白千陌搖了搖頭。
「千陌,就莫要打趣我了,快些進來吧。」
淳於澤也不知道為什麼,白千陌總是喜歡說話這樣夾槍帶棒,哪怕是自己最虛弱的時候,對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卻也一直是冷言冷語。
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淳於澤發現白千陌依舊沒有絲毫的改變,便也隨她去了。
好在淳於澤自我安慰的本事也十分厲害,竟然自動過濾成了白千陌本就是那種性子,是與自己關係近了才原形畢露。
白千陌勾了勾嘴角,倒也是信步走進了屋子。丫鬟們一見白千陌進來,都紛紛低下頭恭敬站好。
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白千陌都會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可能是因為白千陌是鎮國將軍府的大小姐,是雲韜郡主身份尊貴。可能是因為淳於澤對白千陌都是恭恭敬敬,甚至寵溺有加。也可能是因為當初在她們都對淳於澤避之不及的時候,白千陌不怕傳染親自照顧淳於澤感到羞愧。
總之,每次見到白千陌都會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
白千陌來到屋裡,看著那些丫鬟們低眉順眼的樣子,又是輕嗤一聲,趨利避害的本事不錯,好意思再回到淳於澤的屋子裡,卻依舊一點兒膽識都沒有,這樣的人,出息好了也是個小妾,成不了大事。
目光在屋內掃視,發現床上一片整潔,軟榻處也是整整齊齊,看來淳於澤並沒有在休息。微微轉頭,看向桌邊,果然鋪著房四寶,淳於澤應該是在處理公務。
「你們都下去吧。」白千陌進了屋子只是四處看看,一言不發,淳於澤只道是她有些話當著下人的面,不好開口,便連忙屏退了屋子裡的丫鬟們。
等所有丫鬟都退出去之後,淳於澤才放鬆了心情,來到白千陌身邊。
「你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淳於澤理了理白千陌垂在肩頭的墨發,輕快說道。
白千陌皺了皺眉頭,重生了一世,她絲毫也不喜歡淳於澤的觸碰。於是白千陌逕自向著桌邊走去,一點兒也不擔心什麼干政的罪名,直接拿起了一本淳於澤剛剛寫好的奏折看了起來。
淳於澤只感覺手剛碰到白千陌的墨發,就感覺它在自己手中滑落,弄得手中癢癢的,心裡也癢癢的。
「我今天來只是和你辭行,明日一早我就準備回京了。」白千陌頭也不抬,邊看奏折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淳於澤微微一愣,心中有些緊縮。
「好好地,怎麼突然就想回京了呢?」淳於澤快步來到桌邊,聲音中帶點兒急迫。
白千陌輕輕佻眉,看了看淳於澤。
「已經在鄴城待了一個多月了,再不回去祖父會擔心。」白千陌平淡說道。
淳於澤皺了皺眉頭,他也知道白千陌是用的出來遊玩的理由才能離開京城。一個多月對於女子來說的確是多了些。
可是鄴城的瘟疫已經大致控制住了,但淳於澤好不容易得到這次機會自然想要做到最好,將這次機會利用到極致。
而且,在鄴城只有自己和白千陌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還能多一些,一旦回了京城,又要面對淳於瑾,淳於逸,這些競爭者,他的地位肯定又會被拉低許多。
「可是,多留幾天不可以嗎?五天,就五天,五天後咱們一起回京。」淳於澤微蹙眉頭,對著白千陌懇切說道。
白千陌放下奏折,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淳於澤。
「不要,說明天走就是明天走。你若是需要整理瘟疫的後續情況,就留下來,本郡主並沒有要你護送的意思。」白千陌看著淳於澤,輕聲說道。
淳於澤嘴唇微抿,又是這樣,一要回京城,就這麼巴不得和自己拉開界限保持距離嗎?明明照顧自己的時候那麼無微不至。這樣的感覺,最討厭了。
「知道了,明天一早,一道回京。」淳於澤歎了口氣,揉了揉額角沉聲說道。
白千陌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外,淳於澤這樣功利的人,居然會將這種鍍金的機會,只做個七八成,不是盡善盡美?這種風格可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難不成,真的愛上自己了?
白千陌這種假想只停留了幾秒鐘,便推翻了,上輩子自己對他那麼死心塌地都換不來他半分真心。
這一世自己復仇而來,淳於澤卻會愛上自己,未免也有些太諷刺了。
不過既然淳於澤這樣決定了,白千陌也不會故作溫柔的多說什麼。
「既然如此,那十一殿下好生準備吧。雲韜告退。」白千陌面上無悲無喜,淡淡說完,離開桌子,向著門口走去。
淳於澤還沒來得及回應,白千陌已經奪門而去。
淳於澤鷹眸明滅不定,許久才頹然的坐在椅子中。
白千陌,我對你究竟該是如何?
淳於澤臨時決定回去,自然要先行派人回京通知,本來慢慢進行就行的事情,突然就變成了八百里加急的情況。
第二日一早白千陌就整裝待發的帶著公孫翰北,芩風在大門口騎馬而立,不過旁邊倒是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瀾出來。
原來就算是芩風保護白千陌,瀾也不能全然放心,等著洞外天那邊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就趕到了鄴城和白千陌會和。
之後聽說了白千陌為了說服公孫翰北挨了三鞭子的事情,二話不說,就給了芩風兩拳。
芩風滿肚子的委屈沒處說,倒也怪不得瀾生氣,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整個人都頹廢了好多天。
白千陌和公孫翰北夾在兩人中間也莫名覺得氣氛詭異。
「好啦,你們兩個都幾天了也該鬧夠了吧,都別生氣了好不好?」白千陌面對瀾生氣的樣子一貫沒辦法,難得弱勢了一回,略帶些撒嬌意味的勸架。
芩風梨花眼微微流轉,瞄了一眼瀾,看著瀾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只能歎了口氣,求救的看著白千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