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的突然到來似乎讓那些官員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絕色女子來歷是何?
說來倒也是怨不得他們,白千陌在京城人人皆知,但是到達鄴城這種邊緣一點的城鎮,說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一點兒都不奇怪。
不過好在這裡有幾個淳於澤的貼身侍衛,自然是能認出白千陌,不過對於白千陌的突然到來倒也是有些詫異。
但詫異歸詫異,白千陌身份尊貴,自然還是要前去見禮的。
「雲韜郡主吉祥。」侍衛上前一步對著白千陌恭敬行了一禮。
霎時聽到了周圍想起了一陣抽氣聲,白千陌不禁有些無奈,這些人未免也有些太少見多怪了吧。
那些官員們,從侍衛口中聽到了白千陌的身份,自然也是不敢懈怠,紛紛快速起身對著白千陌,恭敬行禮。
「好了,各位不必多禮。本郡主此次只是遊玩途中聽說了十一皇子染疾之事,前來探病而已,並非公幹,各位不必拘束。」白千陌歎了口氣將在城門口的台詞又重複了一遍。
官員們這麼一聽倒也是鬆了口氣,因為淳於澤的事情他們每天心都提到嗓子眼兒過日子,生怕哪一天,淳於澤出了什麼叉子,或者龍顏大怒問罪他們。
所以每一個京城來的人,都能夠讓他們心驚膽戰,草木皆兵。
白千陌見那些官員這副膽小怕事的樣子,也沒那個時間和他們周旋,看著方才問好的侍衛。
「十一殿下,現在情況如何?」白千陌沉著冷靜問道。
侍衛抬起頭來看著白千陌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雖然平日裡也常聽淳於澤提起白千陌不同往日,但畢竟不曾親自見識過。儘管北漠之戰,京中人人稱她為女中諸葛,但在他們這班侍衛的印象裡,白千陌還是那個整日追在淳於澤屁股後面傻乎乎的小丫頭。
現在突然看到這樣冷靜睿智,傾城絕色的白千陌,不禁也是有些失神,難以置信。
白千陌見他驚訝的樣子,倒也不急,一言不發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那侍衛。
「意外了吧,從前你們瞧不起我,陪著淳於澤看我的笑話,如今才發現我是如何高不可攀,我是如何冷傲高貴。也是時候該認清事實了,從來都不是白千陌配不上淳於澤,而是淳於澤配不上白千陌。」白千陌心中狠狠道。
許久,侍衛終於回過神來,對白千陌說起話來也比早些年恭順許多。
「回郡主,殿下染疾數日,久臥病榻,身子虛弱得很,怕是不能出來與您相見一敘了。」侍衛惆悵說道。
自從淳於澤染病之事上報之後,皇帝並沒有下令召回,而是又派了幾個太醫來的時候,他們這些京城來的貼身侍衛,就能夠猜到皇帝這是要棄子了。
他們跟隨淳於澤多年,能夠成為貼身侍衛,若非從小一同長大,便也是感情深厚,而且淳於澤不同於其他皇子禮賢下士,所以他們心中自然也是為淳於澤感慨悲歎,雖然一直都擔心著淳於澤的身子撐不住,不想刺激他瞞著不說,但依著淳於澤的聰明也定然是不可能猜不到的。
連皇帝都放棄了淳於澤,也就意味著京城怕是沒人再會重視淳於澤了,雖然錦王爺和九皇子同淳於澤的交情也不錯,但是錦王爺身份最貴,皇帝和蘭妃娘娘是一定不會讓他來這裡涉險的。而九皇子,皇后嫡子,生性又是隨性至極,對淳於澤雖然平日裡也挺好的,卻也讓人看不出有幾分真心。
這種危急關頭,淳於澤又變成了當年那個在後宮被欺負的小皇子,孤立無援,無人問津,只有自己一個人。
本以為京城的人早就將淳於澤避如蛇蠍,卻沒有想到白千陌竟然會過來探病,當真在那繁華京城只有白千陌對淳於澤有些真情意。
「竟然病的這般重嗎?太醫怎麼說?」白千陌故作擔憂的皺起了眉頭,低沉問道。
「方子一副副的開,藥一碗碗的喝卻一直也不見好。殿下現在整日昏睡,清醒的時候倒是越來越少了。」侍衛看著白千陌,似乎是見了遠方而來的親人,不禁有些慼慼然,一股腦的就將淳於澤的病情全說了出來。
白千陌看著那侍衛愁苦的樣子,倒也是能夠體會一二,畢竟這些都是跟著淳於澤自小長大的,自然感情深厚,但可惜現在的白千陌對於淳於澤府上的人,可沒什麼同情感。
可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白千陌上前來到那侍衛跟前,拍了拍那侍衛的肩膀。
「誒,你也別太難過了,殿下可是在後面寢臥?既然他身子虛弱,編帶本郡主去看看吧。」
那侍衛聽白千陌這般說,眼中更是隱約出現了水霧,心中更是感動。淳於澤染上瘟疫官員城主避如蛇蠍,生怕沾染到了自己身上,只不過是礙於十一皇子的身份不得不做好表面功夫。皇帝那邊更是已經棄如敝履,白千陌能來探望已經讓人心中有了一絲暖意,如今竟然不在乎淳於澤身染瘟疫,想要進去探望。
此時此刻,就連當初一同和淳於澤作弄白千陌的侍衛,也不禁對自己當日的所作所為深感悔恨。
看著白千陌傾城的容貌,侍衛嘴唇動了動,終是不忍心。
「郡主,殿下染的是瘟疫,可能會傳染,您還是別進去了。」侍衛垂下眼睛,哽咽說道。
白千陌卻是沒有因此而退縮,只是淡淡一笑。
「我自然知道他染的是瘟疫,但畢竟大家早些年也總是玩在一處,也有些兒時的情分在。如今他病痛纏身,本郡主又哪有因為危險就不敢探望的道理。你別忘了,我這雲韜郡主是如何來的,刀光箭雨,鬼門關都走了許多遭,生死早就看得淡了,你便別再多勸了。」
雖然驚訝於這跟隨淳於澤的侍衛竟然也有為自己考慮的一天,卻還是想要把戲做全,的確,白千陌的目的是救淳於澤卻不一定非要去看他,但白千陌就是好奇,一直那麼邪魅妖嬈的淳於澤,在瘟疫面前,究竟是被折磨成了個什麼樣子。
侍衛心中大震,許久後,對著白千陌恭敬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郡主且隨我來吧。」
白千陌點了點頭,看了公孫翰北一眼示意跟上。公孫翰北瞭然的點了點頭,三人便從大廳後門進去,來到後院淳於澤休養的屋子。
剛到屋前就聞到了比大廳更加濃重的藥味,可想而知這裡面的會是多麼嗆人,安排伺候的人,都帶著面紗,行色匆匆,一看就是被逼無奈硬著頭皮來伺候的,一個個生怕被傳染一樣。可想而知,抱著這樣的心態,又怎麼會真的盡心盡力去照顧淳於澤呢。
「這些應該不是京中帶來的吧!」白千陌看著帶著面紗的小廝和丫鬟,沒看侍衛卻是肯定說道。
「殿下當初來的時候,說是公事兒不是享受只帶了我們幾個貼身的侍衛,並沒帶伺候的丫鬟小廝,那些都是城主府裡挑選的。」侍衛看著他們那驚恐緊張的樣子,雖然心中理解誰都是為了活命,卻還是心中苦澀也為淳於澤感到悲涼。
白千陌點了點頭,欲要上前敲門,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郡主直接進去就成,殿下現在八層是聽不到的,就是聽見了也未必有力氣回應了。」侍衛歎息一聲,便輕輕推開門,將白千陌和公孫翰北引了進去。
白千陌進到屋裡,果然和想像中一般濃重的藥味,而且窗戶緊閉,整個屋子空氣極其不好,烏煙瘴氣的。
「讓人把窗戶都打開些,這屋子空氣這麼不好,沒病的人都給憋出病來了。」白千陌皺著眉頭,對著侍衛說道。
侍衛仔細想了想,便讓人按照白千陌的意思開窗通了通風。
白千陌繞過屏風來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淳於澤,不禁也是大吃一驚,活了兩輩子,這還當真是白千陌第一次見到淳於澤這般憔悴虛弱的模樣,面色蒼白如紙卻又透著灰敗的黃,眼眶下面隱隱有些烏青,頭髮隨意披散著散在枕頭上,看著便是已經許久不曾洗過,白千陌縱然恨他入骨,但看著他這個樣子毫無生氣的躺在自己面前還是覺得心控制不住的抽痛。
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床邊走去,待反應過來,已經蹲在了淳於澤床前,手緩緩撫摸著淳於澤暗淡的眉心。
侍衛見狀心中更是一陣悲愴,強忍著淚意,上前幾步,來到淳於澤身邊,俯下身子。
「殿下,殿下,雲韜郡主來看您了,您起來看看啊。」侍衛略帶哽咽的低聲說著。
淳於澤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眼珠動了動,良久才費力將緊閉的眼皮拉開了一絲縫隙,看著眼前模糊的身影,動了動卻渾身無力,片刻後又昏睡了過去。
「誒,一直是這樣,郡主莫怪啊。」侍衛歎息說道。
白千陌看著淳於澤鳳眸幽深一片,不知道再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