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聽煙巧這麼一提才想起來,白千陌還靜靜的站在一邊兒等候。不禁暗惱自己做事這般沒分寸,光擔心著淳於逸的身體,自顧自的生氣,竟然怠慢了貴客。
「白公子抱歉,是童兒疏忽了,還請您多多見諒。」童兒反應過來,連忙回到白千陌身邊,恭敬賠禮說道。
他整日跟在淳於逸身邊,雖然沒有弄清楚這位白公子的真實身份,但也能夠推測出定然非富即貴。
「不妨事,若笙兄身邊能夠你這樣盡心的人兒服飾,也是他的福氣啊。」白千陌清淺一笑,輕聲說道。
聽白千陌這麼說,童兒一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公子說笑了,咱們主子平日裡待咱們是極好的,做奴才的哪能有不盡心的道理。」童兒謙遜說道。
白千陌贊同的點了點頭,想起藍若笙那柔弱書生的樣子,倒也能夠推斷出來這小童所言不虛了。
「主子在琴台練琴,白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妨一同前去。這些日子總是聽主子提起白公子,想來能早見到白公子定然也會高興地。若是白公子不想走動,先讓煙巧帶您去正廳也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童兒在白千陌身邊也放開了許多,不禁對著白千陌詢問說道。
「琴台?那日見若笙兄便知定然是飽讀詩書之人,卻不想竟也善於音律啊。」白千陌似是感慨說道。
「白公子有所不知,主子身子不好,不能練習武功騎射,平日裡藏書沒幾年便都看完了。好在主子生性好靜,自幼便退而求其次學習了音律,主子的琴在京城也算是有名的呢。」童兒說道淳於逸,儼然一副得意驕傲的樣子。
白千陌看著童兒那意氣風發的模樣,竟也不自覺的爬上一絲笑意,說到自家主子能夠這般盡顯自豪,倒也實屬不易了。
「既然有此機緣,那在下便一同前去,也聆聽一下若笙兄的琴音。」白千陌朗聲一笑,輕巧說道。
童兒一聽白千陌接受了自己的建議,登時面上一喜。
「白公子,這邊兒請。」童兒後退半步,對著白千陌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千陌微微頷首,便跟著童兒一同離去。
兩人兜兜轉轉,才來到方才煙巧所說的後園,風景更是美麗不可方物。
背面臨山,四周環水,沒想到這宅子竟然要比想像中還要大了無數倍。
白千陌正欣賞風景,突然一陣琴音傳來,如流川飛瀑又如暮鼓晨鐘,白千陌活了兩世,都是喜好武學,對於音律不說一竅不通也頂多算得上是略知一二。
單單站在一個門外漢的角度上來看,白千陌可以用最簡潔的語言來詮釋那琴音,便是,好聽!
「白公子如何?小的所言非虛吧!」童兒自然也聽到了淳於逸的琴音,更是高興。
「的確堪稱絕妙。」白千陌雖然對音律知曉不多,但對有才之士也從不吝惜讚美之詞。
更何況看童兒那崇拜的樣子,倒也不介意繼續幫藍若笙添色一筆。
「白公子,您看,那處便是琴台。」童兒指了指遠處半山腰的一處類似亭子的建築。
「那麼遠?從這裡走過去豈不是還要好久?」白千陌有些無奈,雖然那處亭子風景秀麗,但如果是用走的,恐怕當真要不少時辰呢。
童兒看了看遠處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平日裡主子去哪兒都是坐馬車的,一盞茶的時間也就到了。剛才一時著急忘了準備,走過去的話,怎麼也要一炷香的時間吧。」童兒尷尬的摸了摸鼻樑,輕聲說道。
白千陌聞言更是無語,一炷香?這個距離估計一炷香肯定到不了吧。
走路實在是耗時太久了,白千陌又盯著那亭子看了看,似是估計距離。
用時長是因為兩處之間,是一個山澗,要是想要去那裡是一定要繞道而行的。但是如果用輕功的話,半盞茶應該都用不了吧。
「那樣走太慢了,咱們還是走捷徑吧!」白千陌眼睛一轉看著童兒,略帶引誘的說道。
童兒聞言疑惑異常,自己自小就在這裡長大,從來也不知道有什麼捷徑?這白公子說的是什麼路?
抵不住心裡的好奇,童兒倒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但是後來他就徹底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好奇心害死貓。
白千陌聞言一笑,上前一步,勾住童兒的腰。
「抓緊了。」白千陌輕佻說道。
隨即在童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向前跑了兩步,縱身飛了出去。
童兒一個普通的小廝,哪裡見過這種陣勢,當即嚇得大叫一聲,緊緊地抓住了白千陌的衣襟。
「哈哈。」白千陌看著童兒那怕的哇哇大叫的樣子,心中一陣奸計得逞的快意。
畢竟山澗不窄,白千陌的身體先是跟著慣性向下落去,足尖點了一下長在石縫中的樹幹,向上飛了不少。
但奈何抱著個童兒,距離受到影響,到沒有那般謫仙帥氣的一躍而就,不得不再蹬了一下峭壁。
由於峭壁之間,土石鬆軟,白千陌這麼一蹬,自然免不得滾落一些碎石。
童兒緊閉著雙眼,緊張的精神高度集中,碎石滾落的聲音無限放大,更是好像就在自己身邊一般。
不禁又緊張的慘叫一聲。
淳於逸本在琴台上彈琴彈得好好的,突然聽聞山中傳來一聲慘叫,又有幾分像童兒,不由得連忙停止撫琴,來到亭邊觀望。
哪想剛靠近亭邊,山澗中便直直飛上來一個人,著實的將淳於逸驚得不輕,倒退兩步,平靜了一下心神才發現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好久的白千陌。
而白千陌身上還掛著一個臉色慘白,緊閉著眼睛渾身顫抖的童兒。
白千陌對著藍若笙抱歉一笑,拍了拍童兒,她也沒想到童兒這麼不禁嚇啊。
「童兒,咱們到了,你可以鬆手了。」白千陌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
童兒顯然是被嚇得不輕,還是閉著眼睛死命的搖頭。
不得已,白千陌只能將求救的目光看向淳於逸。
淳於逸看著童兒那樣子,在聯想剛才,也能夠明白些許,看著白千陌的目光略微染上責備之意。
「童兒。」淳於逸溫潤之聲出口。
童兒聽到熟悉的聲音,才小心的睜開了一點兒眼睛,看到淳於逸,一下子便放開白千陌跑到了淳於逸身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白千陌在一旁看的也是有些內疚,卻也十分不明白,浮影飛絮也不懂武功,但偶爾也是會帶著她們兩個上飛下跳幾番,也沒見她們這般崩潰,這童兒一介男兒怎麼會還不如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片子膽兒大。
但白千陌似乎是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浮影飛絮雖然不會武功卻也是自小在將軍府,將軍府裡整日都是練習武學,舞槍弄棒,這耳濡目染的自然要比別人膽子大些。
可童兒卻是徹底相反,他自小跟在淳於逸身邊,淳於逸連武功的接觸不得,更何況是輕功。你若是讓他吟個詩作個對,或許還能試試。但這飛簷走壁,著實真能讓他去了半條命。
「好了好了,別哭了。白公子武功高強,只是用輕功帶你上來罷了。何至於就嚇成這樣?」淳於逸看著趴在自己身上哭得一塌糊塗的童兒,也是心疼,畢竟是從小就長在自己身邊兒的人。
可是白千陌畢竟是客,而且看白千陌此時那無措的表情,似乎也沒有料到童兒會這麼大的反應,自己總不能去責備白千陌吧。
「主子,童兒,童兒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童兒從淳於逸懷裡出來,還是一抽一抽的,苦情說道。
「這說的是哪裡話,快別哭了,都讓白公子笑話了。」淳於逸溫和一笑,連忙安慰道。
白千陌聽到提起自己也是上前兩步,來到藍若笙和童兒面前。
「若笙兄在下不知童兒這般恐高,唐突之處,還請恕罪。」白千陌倒也是坦蕩,當即真摯的拱手行了一禮。
「入雲也無惡意,只是今日倒也真是有些過了,下次可不能這般冒失。」淳於逸看了看童兒,對白千陌輕聲言道。
白千陌神色微微一僵,在京城如今誰見了白千陌不是捧著說,倒也真是好久沒人這般和自己說話了。
或許是長時間被人恭維,白千陌的脾氣的確是大了不少,心裡還真是有些不舒服。
但心裡也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只是尷尬一笑再不多言。
童兒心情平靜了不少,自小也是跟在淳於逸身邊,察言觀色的本事說是爐火純青也不為過,白千陌雖然氣惱之色只有一瞬,卻也是被童兒抓了個正著。
淳於逸難得有一個天天念想的知己,為了能繼續和白千陌交往,連自己的身份都下令隱藏了,可不能因為自己將白公子惹惱了。
外人只知道淳於逸是皇子,雖然身子差點兒,卻也是眾星捧月,兄弟頗多。
但童兒自小跟在身邊,自然知道這裡面的內幕。
最是無情帝王家,淳於逸身為皇子,兄弟姐妹也的確是比別人多謝。
但皇子之間的交往哪個不是勾心鬥角,淳於逸的身體弱,那些皇子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只是因為他是淳於瑾的親弟弟,一時無人敢招惹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