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潑婦
第五十七章潑婦
京城裡並未流傳著對唐府不利的非議，想來那南宮世子也並非藏不住話之人，抑或是唐府當家的與於他一些好處，叮囑一番罷了。
無論如何，蜚語並未流出，對唐府上下打消來說皆是幸事。
是日，唐纖纖自碎玉軒回屋，又命底下丫鬟將藥圃裡成熟的藥材採擷、切割下來。將藥材歸類，取其根桿之藥材則以利刀切片，置於簸箕之中；果實之類則直接置於裝置的器具之中，進行晾曬。時下日頭正長，正是利於這些藥材晾曬。等這些藥材晾曬至乾燥，便可放入儲室，做藥使用了。
見底下丫鬟已將藥材放置於簸箕之中，唐纖纖起身，又令人將這些藥材抬至院子前一片空地之中晾曬。正值此時，下人來稟，宋姨娘來了。
唐纖纖仔細回憶著這位宋姨娘，心頭有些疑惑，她系八妹妹之姨娘，平日裡與她甚無交集，如今登門拜訪又是為何？莫不是來找姨娘麻煩的？
唐纖纖是晚輩，自然應到院前去迎接。等到了院前，唐纖纖這才發現那宋姨娘並非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她的女兒唐美美。唐纖纖斂眉，上前一步給那兩人問好，又極力邀兩人進屋。
其實她不用多說甚，她二人前來也不至於只在門口站立一陣。她如今極力邀她母女進屋，在下人面前亦是給足了面子，令宋姨娘心頭一慰，到時候她問罪之時，也不至於太咄咄逼人。
那宋姨娘本是唐大老爺的寵妾，嫁進唐府怕是有十餘年了，她在府裡的地位之曲於簫氏之下，如若不然，唐美美又如何能進學堂讀書識字？宋姨娘生有一張白皮瓜子臉，一雙丹鳳眼微微翹起，亦是畫了濃妝，更顯嫵媚多情。人如今雖已三十有餘，但因保養得體，瞧上去不過二八年華的風華正茂的小姑娘。喜著玫紅、大紅之袍，更襯得此人嬌俏狐媚。唐纖纖一歎，這樣的女子，大得男子歡心的吧。
宋姨娘本是不願來此的，唐纖纖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女子生得孩子而已，她又何必曲尊紓貴來此一遭？只是礙於自家女兒之病症。那日幸得沒有釀成大禍，不然現下她們母女倆的日子只怕是比這不受寵的女兒還要難熬。如今她雖有求於人，但也不至於放下面子，臉色帶著幾分清冷，道：「既然纖兒如此相邀，那姨娘就不便多做推辭了。」
唐纖纖自幼知曉這宋姨娘甚得爹爹寵愛，且為人高傲，不將底下之人瞧在眼裡。今日她這副表情，唐纖纖也不覺得奇。只應著將她母女二人迎進了芳草軒。
唐美美心中是極喜歡這位姐姐的，因為這位姐姐從來不曾因著她的癡傻而取笑過她，而且平日裡待她並無嫌隙，她心頭自然是感念的。且她往日聽人說過這學醫之人亦必有個濟世懷仁之心。這樣說來，這五姐姐確是好人。唐美美這會兒過來挽了唐纖纖的手，笑得一臉憨厚，「我姨娘說五姐姐醫術高明，說不定能治好我這癡傻之症，於是姨娘就帶我過來了，五姐姐，我這病有沒有得醫啊？」
唐美美直言不諱，倒令唐纖纖吃了一驚。她原以為這二人前來是來找她們母女倆麻煩的，原是為了唐美美之病而來，她心下已是鬆了一大口氣，只是隱隱又有些不安起來。
唐美美之病她私下裡已經瞧過了，只是這病說來也奇，並不似小時候發高燒所知。唐美美有時說話跟個正常的孩子似的，而且她還能背出一些短小的詩篇，若真是腦子壞掉的人，怎會如此？可她又不似正常人，有時候又會發癲，力氣也會變大，卻又不似自身帶來的疾病。好似她體內有一股氣流控制著她，當那氣流平復的時候，她自無事；當那股氣流四處流竄之時，她便發起狂來。這樣的病症，還真是罕見。至少唐纖纖兩世為人，都沒見過這般病症。由此，現下她有些為難了，這唐美美的病她並不能治好，如此，這宋姨娘會不會怪她？
宋姨娘是何等之人，自然察覺到唐纖纖臉上的陰晴不定。莫不是自己女兒的病她不肯治？宋姨娘心頭湧起一股無名火氣，「纖兒，不知我兒病情如何？」
唐纖纖回眸見這宋姨娘無端冒起一股火氣，便知這人不僅性子高傲，還易燥易怒。身作長輩卻跟晚輩如此說話，真真是有姨娘失風範。唐纖纖雖不喜這宋姨娘，但唐美美何其無辜，她本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卻要承受那麼許多。唐纖纖這會兒已回了話，「實不相瞞，纖兒在此之前以為八妹妹瞧過了，只是她的脈象著實古怪的很，纖兒也是聞所未聞。既不能知其根底，便不能對症下藥。如今所開之方，也不過是些藥性溫和之藥，可以緩解八妹妹之病情，但卻不能藥到病除。」
宋姨娘一聽這唐纖纖說之前已瞧過美美脈象，心下對著女娃生出幾許好感，只是又聽她說不能完全根除，心頭又是一急。剛才對唐纖纖生出的好感驟然消散，破口而罵：「你這滑頭，治不好你八妹妹的病也就算了，還說你八妹妹之病古怪？分明就是你自己醫術低劣，還敢在此叫喧？美美，咱們走！」
唐纖纖今日才算見識潑婦是這樣的，下藥本就講究對症下藥，如今她連唐美美所患何病都不甚知曉，又何以下藥？而且宋姨娘卻胡亂將她罵了一通。唐纖纖一眨眼，笑開，「宋姨娘想必為八妹妹尋過不少名醫，卻也沒人能講出其中病症吧？網不少字更甚者，他們甚至連藥都不敢下，不知，纖兒說的對不對？」
宋姨娘聽了這話，頓止了步，還不能她說話，又聽後面的女娃稚嫩的聲音傳來，「纖兒下藥也並非胡亂下的，雖不能除根，卻也能緩和病症。不知宋姨娘能否讓纖兒一試？」
唐纖纖這會兒已不止是為唐美美治病，更重要的是她要掰回她自己的面子和名譽，她要堵住宋姨娘的口。
第五十七章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