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驚惶之餘,第一個本能的反應就是矢口否認,「父君,我是宓兒,你怎麼不認得我了?」天驕故意擺出一幅小兒女撒嬌的姿態,卻令康君的眉頭皺得更緊【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一百五十四義女章節】。
康君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眼眸中射出兩道凌厲的寒光,「本君再問一遍,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假冒四公主?」
「父君,您看清楚,我真是蕭宓,您的女兒呀!」天驕一臉的無辜和委屈。
康君冷哼一聲,「如此冥頑不靈,那好,本君現在就去喊人!」
他說罷頭也不回地朝殿門疾奔走去。
天驕再顧不得許多,情急之下,忙下床搶步去追趕。此刻斷不能叫康君毀了蕭宓的計劃,天驕趕上後一把拉扯住康君的衣袖,竭力壓低聲音喚了一句,「康君殿下,請稍安勿躁!」
康君轉過臉來嗤嗤一笑,「本君沒猜錯,你果然是冒牌的!」
天驕俯身跪拜,端端正正給康君磕了個頭,「康君殿下容稟,小人乃是南院王府總管馬喬,奉大王之命在此假扮大王,其中原委並非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還請康君殿下千萬不要著急,更不可冒然聲張,否則便會壞了大王的大計。」此時此刻在康君面前已經沒有繼續偽裝的必要,於是天驕邊說邊撕去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
常言說,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天驕仰起頭,與康君四目相對。康君仔細打量了許久,神色略緩和了些,雖仍有戒備,但已經不似方纔那般異常激動了。
但他仍存疑慮,「本君與你素未謀面,本君怎麼知曉你一定就是南院王府總管馬喬本人呢?你既然能偽裝成四公主,難保不是被人收買的江湖騙子!」
「君上若不信,只管將青芒叫進來查問。」真的假不了,因此天驕沒有一絲懼色,「大王臨行前特意留下青芒配合小人行事。青芒服侍大王多年,絕非一般人可以收買的。」
康君聽完這話,又過了片刻,微微頷首。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叫青芒進來查問,而是緩步走到床榻邊的椅子前端坐,對天驕吩咐道:「既然你就是馬喬,又深受四公主重用,那有什麼內情你要原原本本仔仔細細說給本君聽,倘若膽敢欺瞞一個字,本君是決不會輕饒的!」
「是。」天驕起身走到康君近前,猶豫了一下復又跪倒稟奏道:「其實是這麼回事」
康君是蕭宓的生父,二人感情一直很好,加之方才康君對蕭珽的態度,天驕並不擔心康君會成為蕭宓的絆腳石。但畢竟全盤計劃牽連甚廣,許多事情不得不防,所以天驕也只是簡明扼要撿要緊的說給康君聽,關於細節部分則省略不談。
康君聽後沉吟片刻,「這麼說,外間關於四公主與三公主之間的流言其實全都是假的?」
天驕點頭,「那是自然。大王明白幽州已成困局,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有三公主,所以才會不惜冒著聲名受損的危險虛與委蛇、將計就計。那些流言有很大一部分是大王故意派人散佈出去的,目的就是為了叫三公主對她降低戒備消除懷疑。」
「據你所說,四公主已經離開幽州兩天了」
「是,大王於兩天前的夜裡動身,小人奉命在此假扮大王,直到大王順利回歸駐軍營地。」
「也便是至少還要個兩三日。」康君掐指算了算,伴隨著輕輕一歎,「宓兒這孩子,這麼重大的事為什麼要瞞著本君呢?」
在確定女兒與蕭珽清清白白之後,康君原本的顧慮都打消了,但隨之而來的是對女兒越發的擔憂。早在之前就聽蕭宓說過,遼皇對她的猜忌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把蕭宓困在幽州的意圖太明顯了,遼皇之所以按兵不動,一則是還沒完全打壓住蕭宓的勢力,二則蕭宓與蕭珽的傳聞或多或少都減輕了遼皇對蕭宓的戒備。可是,窗戶紙總有被捅破的一天。也難怪蕭宓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真的沒想到母女之間有朝一日竟會鬧到這樣的地步。
康君瞬間又想到一個問題,蕭宓的秘密離開不僅僅只是為了脫離遼皇的掌控。因為一旦遼皇得知蕭宓回歸駐軍營地,必然會採取行動。蕭宓為了不坐以待斃,一定會先發制人獲取主動。這麼說,女兒離開幽州也只是暫時的,難不成她真要帶兵打回來嗎?
康君被這個可怕的念頭驚出一身冷汗,手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涼甚至顫抖。天驕望著康君的模樣,有些擔心的問,「康君殿下,您沒事吧?」
「馬喬」康君的語音有些難以抑制的抖動,「本君問你,四公主有沒有告訴你她離開幽州之後會採取什麼行動?」
「這個」天驕搖了搖頭,「小人只是奉命在行宮假扮大王,然後得到大王的指令後便離開幽州去與大王回合,其它的事情小人一概不清楚。」
「你真的不清楚?」康君緊盯著天驕的臉,見天驕始終保持一副茫然的表情,終於咬了咬牙,似乎狠下心腸一般吐出兩個字,「算了。」
天驕如蒙大赦,其實蕭宓真的沒有跟她說過離開幽州後的部署,她縱然猜測到也不能亂講。天驕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要怎麼辦,此刻聽見康君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些,「你起來吧。」
天驕謝恩起身,站在原地頭垂著。並非她畏懼康君,只是初次見面就是這樣一番情景,天驕摸不透康君的脾氣,自認為還是少說為妙【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54章節】。
康君此刻才把青芒喊進殿內,青芒一進來就發現天驕去除了偽裝。他心知有變,大氣也不敢喘,緊跑幾步跪倒在康君面前磕頭。出乎意料的是,康君並沒有為難他,只是先跟他確認了天驕的身份,然後就吩咐他要遵照蕭宓的命令好好當差。
接下來,青芒又被打發出去。康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抬頭對天驕流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本君年歲大了,最近又公務纏身,平時疏忽四公主也在所難免。難得你們各個都對四公主忠心耿耿,本君該替四公主嘉許你們才對。」
「不敢不敢!大王對小人有再生之恩,小人為大王做任何事都是應當的。」天驕做出謙卑恭敬的姿態,臉上卻沒有諂媚巴結的神情,這叫康君很是滿意。
康君拿起小几上的雲紋龍佩細細摩挲,沉吟片刻似乎在猶豫該如何發問。天驕聽見他的話音兒裡流露出探究的味道,「敢問馬總管,這塊玉珮一看就並非凡品,你是如何得到的?」
「是小人祖傳的。」天驕回想起來,康君單憑這玉珮就斷定自己不是蕭宓,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不過她不便開口詢問。
康君聽到祖傳二字,流露出更濃厚的興趣,「本君聽說馬總管並不是遼國人?」
天驕欠了欠身,「回稟康君殿下,小人乃是秦國人。」
「哦?這麼說來,咱們倆倒有些個緣分,本君原也是秦國人。」二十幾年來,秦人這身份給康君不知帶來了多少困擾與麻煩。可眼下,他卻頗有些得意似的,「不知馬總管的祖籍在哪裡?」
「小人出生在鳳都,秦國京城人士。」
「馬總管今年貴庚了?」
「週歲二十有二。」
「這麼說,你是定統五年生人?月份呢?」康君話一出口,天驕便一愣。堂堂大遼康君殿下,竟然能對秦國的國歷如此瞭解,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天驕回答道:「四月初九。」這個生辰是打她記事起薛崇憬告訴她的,可是她並非薛崇憬親生,想必這日子也不是真的。
天驕說完心裡掠過淡淡的惆悵。而康君的臉上則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隨即他又好像想到什麼,彷彿明白個中緣故似的對天驕望了一眼。這眼光已與方纔的冷冽審視大相逕庭,彷彿一個長輩看待晚輩那般,充滿了慈愛溫柔,更隱隱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康君笑了起來,「這麼說,你比四公主還大了將近兩歲。本君越看越覺得你們眉眼長得相似,怪不得她平日總說器重你欣賞你,想來你們一定很投緣。依本君看,即便說你們是失散的孿生姐妹恐怕也有人相信。」
天驕一陣惶恐,「康君殿下說笑了,小人怎敢與大王相提並論?小人出身微賤」
「哎!英雄莫問出身,馬總管又何須妄自菲薄呢!」康君適時地打斷了天驕的話,「折騰這麼久,又受了驚嚇,恐怕你也累了。你先休息,本君自行安頓便是,晚上再來看你。」
「康君殿下您不回宮嗎?」天驕方才就尋思過,其實康君留在行宮是一件對自己極為有利的事情。但如果真那樣,康君豈不是就要在女兒與妻子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康君似乎看穿了天驕的心思,笑著搖頭,「不必為本君擔心,本君自有分寸。至於這塊玉珮,本君極為喜歡,先拿去玩賞玩賞。你放心,本君會極小心,保證不會損壞。」
康君說完並沒給天驕爭辯的機會,就拿著雲紋龍佩離開了。天驕望著康君離去的背影坐回床榻上,心中湧上一股子難言的蹊蹺。
到了晚間,康君果然眾星捧月般來了。天驕此時已經又扮作了蕭宓的模樣。康君與她坐在一桌用膳,席間為她布菜盛湯,處處體現著慈父的風範,真叫天驕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因為康君的到來,蕭珽想接近天驕便有了極大的難度,遠遠望著殿內燈火通明,聽著殿內談笑風生,蕭珽真的難以抑制煩躁惱怒的情緒。
康君的敵意太明顯了。蕭珽好不容易才把蕭宓弄到手,眼下不管是誰想破壞她和蕭宓的關係都令她無法容忍。
只見青芒遠遠的過來給她行禮,「三公主,我家主子派奴才來跟您說,康君殿下最多只在行宮待上兩三日便走了,為了不招惹康君殿下,煩勞您千萬忍耐。主子還說,如今天氣暖和了,河道也開了,兩岸的花兒都開了、樹都綠了,正是遊湖的好時節。等康君殿下一回宮,她就請您一道去泛舟給你賠罪。」
「真的嗎?」蕭珽前一刻還在為康君的事情生氣,此刻聽了青芒的話,頓時心花怒放。她心想:四皇妹這麼在乎我,我又何必爭一日之長短?畢竟康君是四皇妹的父君,我就算為了四皇妹,也是該好好孝敬的,又何苦跟個老頭子一般見識。
她這樣想心裡便平衡多了,也不在殿外繼續糾纏,而是帶著人快步離去。
康君屏退眾人,對天驕流露出幾分讚許,「你怎麼知道三公主一定會來?方纔你令青芒去說了幾句話就叫三公主乖乖的走了,本君如今越發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樣吧,本君就替四公主好好賞賜你一回。」
天驕有些不好意思,「小人份內之事而已,愧不敢當!」
「呵呵。你有本事又不驕縱,這樣很好、很好。」康君連說了兩句很好,臉上越發流露出歡喜的樣子,「這樣吧,咱們如此投緣,你又與四公主投緣,本君就認你為義女,替四公主找個姐妹吧。你,是否願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