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後宮萬籟俱寂,紀明哲反覆想著君後小軒轅氏賞賜的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踏實【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18章節】。
小軒轅氏擅妒,後宮皆知。
昭陽宮與青鸞宮水火不容,還不是都因為皇上獨寵貴君而冷落君後所致。
本來自己以罪奴的身份被傳召到鳳藻宮當差已經很扎眼了。後宮風言風語不斷,紀明宣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按照君後小軒轅氏以往的脾氣推斷,兩人相見也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紀明哲臨去昭陽宮之前已經做好了挨罵挨打的準備,哪料到小軒轅氏當著鳳霆筠的面用自己演了出好戲,扮賢良扮大度,還出手闊綽,賞賜頗不一般。
雖說得了賞,可紀明哲心裡明鏡兒似的,去昭陽宮這一趟已經把他自己推向了後宮爭鬥的風口浪尖。自己帶回浣衣局的哪裡是真金白銀,分明就是燙手的山芋!
平日後宮中有誰長得略標緻些,都會礙了小軒轅氏的眼;有誰敢流露出對鳳藻宮的一絲雜念,哪怕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兒,都會被小軒轅氏大做文章施加嚴懲。
如此一個妒性成狂的君後竟破天荒似的獎賞自己,他目的何在?
如果自己不是紀明宣的弟弟,如果自己不是和紀明宣水火不容,小軒轅氏哪裡還會稀罕自己這枚棋子?
恐怕賞賜的事情青鸞宮那邊在自己回浣衣局之前就已得到了消息。收了昭陽宮的賞,得了昭陽宮的恩惠,就算自己不承認,旁人自然也會把自己劃在昭陽宮一系。
本來兩宮爭鬥,與自己何干?自己只想憑借手藝叫父親哥哥們的生活改善一些,日子好過一些。可現在看來,事情的發展已漸漸背離了最初美好的願望,這條路越往下走越艱難,指不定還會生出什麼是非來。
紀明哲越想越不安,偏偏薛崇璟等人還在為他高興歡喜,他滿腹心事都找不到人傾訴。
月亮透過窗欞照進狹小的屋子,少許冷冽的光華映襯在破舊的帷帳上,晃著紀明哲的眼。
忽然,吱呀一聲門響,緊接著兩聲貓叫,一個人影先是探頭探腦向內張望,確定安全之後,才偷偷摸摸閃進屋裡來。
紀明哲心裡咯登一下。浣衣局本來就不能隨意出入,少有閒雜人等。他這個屋子更是除了薛崇璟等人就沒人來。如今三更半夜,爹爹和哥哥們早就該睡熟了,誰又能偷摸著進他的屋子?
來人腳步既輕且緩。紀明哲身子蜷縮在棉被裡,屏住呼吸一聲不言語。
來人掀開了帷帳,看了看裝睡的紀明哲,隨後似乎放下心,輕手輕腳走到箱籠處翻撿起來【紈褲妻主:夫君個個俏118章節】。
紀明哲連日來得到的賞賜都放在箱籠裡,他猜測來人是個賊,或許聽說他得了賞賜便想偷些銀子去。
然而那竊賊翻撿了一通,竟把金銀之物又原封不動放回原處。她朝屋中反覆打量,這狹窄、破舊的陋室除了床、箱子就剩桌椅板凳,還真再沒藏東西的地方了。
竊賊站在原地猶豫片刻,然後朝床榻一步步逼近。
紀明哲心裡咚咚打鼓,那竊賊掀開帷帳,先是用微弱的火折在床頂照了一通,然後伸手朝褥子底下摸。
從床腳摸到床頭,馬上就要摸到枕頭。
紀明哲由於心情緊張身體開始微微發抖。那竊賊有所察覺,剛要開口說話,紀明哲已經掀開被子,用力抱住竊賊的胳膊,一口咬住了那竊賊的手掌。
竊賊疼得啊了一聲,聽聲音竟是個女子。
紀明哲微微發愣,他覺得那聲音有些許熟悉,偏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竊賊沒有傷害紀明哲,而是甩開他然後疾步逃竄。
紀明哲追出屋門,院子裡一片靜寂。寒風吹過,樹枝搖曳,黑乎乎的天幕下冷月如鉤,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翌日,御書房。
鳳霆筠停下硃筆,抬頭掃了岑羨知一眼,「你是說有賊大半夜潛入紀明哲的房間?」
「是!看身形和聽聲音能判斷是個女子。」
「那紀明哲有沒有受傷?又丟了什麼東西沒有?」
岑羨知搖了搖頭,「怪就怪在此處。那賊翻撿東西卻不拿金銀,後來被紀明哲咬了一口掉頭就跑,也沒跟紀明哲動粗。因為監視浣衣局只有一名暗衛,不便去追趕那賊人。但據暗衛回奏,那賊人輕輕一躍就飛上牆頭,看樣子輕功不俗。」
「她到底是什麼人?」鳳霆筠皺著眉,「自從朕叫你派人監視浣衣局以來,這種事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
「是的,原先兩次也是有人趁紀明哲不在偷偷潛入他的房間,只不過紀明哲不知情而已。臣推測或許前兩次潛入紀明哲房間的人和昨晚潛入的人是同一個人。」
「她藏在皇宮之中,身懷武功卻不傷害紀明哲,做賊卻不偷金銀,此事甚為蹊蹺。紀明哲是待罪入宮的,按道理講,除了朕和君後的賞賜,他並沒有什麼私人的物件。等等……」
鳳霆筠靈光一閃的同時,岑羨知也想到了。岑羨知躬身啟奏,「皇上可還記得那玉珮風波?」
「當然記得。」鳳霆筠流露出讚許的笑容,「羨知,你跟朕想到一起去了。」
「皇上,那雲紋龍佩本是紀天驕的隨身之物,貴君說紀家的人指使苗丹偷盜玉珮,而苗丹卻說那玉珮被他弄丟了,然後自盡而死。如果貴君沒有說謊,那麼苗丹把玉珮偷走很可能交給了紀家的人,而紀明哲就是藏匿這玉珮的人。三次偷盜都發生在玉珮風波之後,臣覺得竊賊的目標就是玉珮。昨晚正好紀明哲得到賞賜,竊賊借這個機會再次潛入紀明哲的房間,就算被發現,有君後的賞賜作幌子,也不怕有人察覺她真實的目的。皇上,您覺得這件事有沒有可能是貴君派人幹的?」
「不好說!是或不是都有可能。不過,羨知,你派人暗中調查後宮的侍衛,看看有誰近來比較可疑?」
「皇上懷疑那竊賊是後宮的侍衛?」
「一個女子能堂而皇之隱藏在宮中,侍衛是最好的身份掩護。況且如果那人受貴君指使,也該是一個能正常出入後宮的人,不然貴君怎麼去收買她呢?其實,朕現在不僅僅是對那個竊賊充滿好奇,對那塊玉珮更加好奇。」
「皇上,聽說那玉珮是安恬長郡君在紀天驕出生時贈送的禮物。」
「禮物?」鳳霆筠微微一笑,「就算是再貴重的禮物,也總不至於令那麼多人去爭奪吧?紀家的人為了得到玉珮不惜鋌而走險,貴君為了玉珮不惜興師動眾,苗丹為了玉珮不惜自盡,現在還有個竊賊三番四次甘冒風險就為了那玉珮,令朕百思不得其解。或許,這玉珮中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無論如何,派人盯緊了浣衣局,朕決不允許玉珮落在旁人手裡。」
岑羨知奉旨辦差暫且不提,只說紀明哲經過半夜的一番折騰,白天心事重重,精神恍惚。平時刺繡一件衣衫袖口的滾邊半天即可,今日大半天過去了,竟連兩個圖案都沒繡好。
他正在發呆,不妨身後鳳霆筠的聲音傳來,「愣神兒想什麼呢?」
「皇上!啊!」紀明哲手忙腳亂起身見禮,卻不料手指被針重重紮了下,疼得他直蹙眉。紀明哲忍疼將手指含在嘴裡吸吮,「奴才笨手笨腳的,還請皇上恕罪!」
「怎麼樣,你沒事吧?」鳳霆筠不僅沒有怪罪,反而示意紀明哲平身。
鳳霆筠湊近了些,兩人幾乎是面對面。鳳霆筠忽然輕柔地抓起紀明哲的手,對著破損處輕輕吹氣,並溫柔關切地問道:「還疼不疼?」
「不、不疼了,多謝皇上關心……」還是第一次和鳳霆筠如今近距離接觸,紀明哲只覺得臉頰火燒火燎的。
鳳霆筠沒有鬆開握著紀明哲的手,「君後建議朕叫你到鳳藻宮伺候,不用再回浣衣局,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