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時沉默下來,雖然雙方都沒有說話,不過他們互相瞪視的眼裡的怒火絲毫不減,似乎都巴不得用眼刀子扎死對方,當然這東西完全不管用。
好一陣過後,新郎他娘小聲道:「官爺,我們一點兒錯沒有,明明是他們一家找茬兒,我們要告他們,我們是原告,也要挨板子麼?」
陳軍斜她一眼:「不管誰告誰,都要挨板子,當然你若願意交二兩銀子頂那十個板子也可以。」
新郎他娘嚇了一跳,「二兩銀子!憑什麼?我們又沒錯……」
紅梅她娘道:「怎麼沒錯?你們就是群騙子,全家都是騙子,就你兒子那德性,想娶我女兒?我呸,娶頭母豬還差不多!」
「你…你……當初是誰自己找上門兒來?是誰死皮賴臉往我兒子身上貼的?我看你那女兒才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知勾搭過多少男人,被多少男人糟蹋過,沒人要了就想找我兒子當冤大頭,騙我家聘禮,你他娘的缺不缺德……」
「去你娘的,你娘才被糟蹋過了,你娘被全縣的男人糟蹋過知不知道……」這兩個婦人髒話連篇、越罵越難聽,你來我去又吵得不可開交,接著兩方的親戚也來幫忙,吵著吵著免不了相互指指點點,接著就是挽起袖子要往上衝了。
辦差的捕快們起先還挺嚴肅,聽這些婦人對罵的話,越聽越好笑,乾脆站在一旁看熱鬧。陳軍見此也非常頭疼,不管他怎麼招呼嚇唬,開始兩方能冷靜片刻,可只要一方開頭,另一方必定還嘴,雙方各有各的理,這樣下去只有越吵越凶,最後打死幾個了事。
雲舒觀察半晌。感覺還是紅梅她爹娘這邊略勝一籌。新郎那邊畢竟是來迎親的,帶的人不夠多,而且新郎家似乎只有他們母子二人,那兒子長得確實不咋地,可他娘卻是個守了二十多年寡的寡婦。據說那二十兩銀子是新郎他娘省吃儉用再貼上她的全部嫁妝才湊齊的,一個寡婦帶著個傻兒子能攢下二十兩銀子確實不容易。
按理說女方家即便看不上人家,想要悔婚的話,總該把彩禮錢退給人家吧?可紅梅的彩禮錢早被她爹娘拿去還債了。拿什麼還?所以看樣子他們是想賴賬,咬死了新郎又醜又傻,他們被媒婆騙了,所以這親結不成,彩禮錢也甭想退,讓對方吃個啞巴虧。
另外。紅梅爹娘似乎從沒提過紅梅逃跑之事,大家對此也絕口不提,似乎大家並不知道紅梅不在家的事兒,這讓雲舒相當意外。
雲舒衡量片刻,大家要是不知道紅梅逃跑之事,她爹娘又存心隱瞞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不過紅梅爹娘想吞了人家彩禮錢這事兒確實不怎麼厚道,雲舒她趁著雙方忙著吵架,湊到陳軍身邊小聲耳語一番。陳軍抬頭看她:「這樣行嗎?這邊不是你奶娘?」
「沒關係,就這麼辦,奶娘也不能欺負人啊!」
陳軍笑笑:「好吧,這可是你說的啊!」
雲舒點頭,然後退開。陳軍左右看看,故意大聲咳嗽兩聲:「既然……你們不想去官府,又不想坐下來好好談,這樣吧,今天我來當個中間人。幫你們調解調解如何?」
雙方停下來看向陳軍。紅梅她爹娘早就注意到雲舒跟陳軍之間的互動,心想雲舒跟自家女兒要好。肯定幫自己,陳軍自然也是自家這邊的,便毫不猶豫的應了:「好好,陳捕頭一向辦事公道,我們聽陳捕頭的。」
對方見之有些猶豫,陳軍雙手環胸一挑眉:「怎麼?本人堂堂一縣捕頭,肯為你們斷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們還不樂意?」
紅梅他娘趕緊道:「樂意樂意,我們很樂意,陳捕頭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喂,老寡婦,你不樂意有本事去縣衙啊,挨它十個板子再說,看縣太爺不把你打得屁股開花!」
新郎他娘氣得一跺腳:「老娘怕你不成,判就判,捕頭,只要你斷得公正,我們也聽。」
陳捕頭冷笑一聲:「我陳某做事一向公正,你不聽現在就給我去縣衙,來人,拿下!」
新郎一方見捕快們當真要動手都嚇到了,趕緊勸說新郎他娘,結果不用說,不聽也得聽。陳軍掃視雙方一眼:「既然你們都同意我來幫你們斷,無論結果如何,雙方不得有任何異議,爾等可否同意?」
紅梅爹娘立刻點頭附和,新郎一方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點頭。
陳軍道:「你們雙方一邊來一個人,把事情前後說清楚,一方說的時候其他任何人不得插話,否則立刻拉出來掌嘴。……誰先來?」
雙方對望半晌,又內部商議片刻,紅梅他娘站出來道:「我先說。我女兒原本被選去京城伺候貴主子,後來因不習慣那邊的氣候,一去就生病,年前多虧我乾女兒,哦、就是這位,雲舒好心求了貴主子,才把我家紅梅給帶回來的。
然後我們家紅梅一回來,就有好幾個媒婆上門說親……」
紅梅他娘一番陳述,據她說,媒婆把那新郎官兒說得高大威猛、英俊不凡,家中有田有房,婆婆能幹勤快,又無兄弟爭家產,反正能怎麼好就怎麼好。再加之對方一出手就是二十兩,他們便信以為真,開開心心的應下這差事,誰知今日一見竟是這副摸樣。
她覺得這新郎又醜又蠢又肥又矮,婆婆也是個潑辣不講理的刁婦,他們一家純粹就是騙子,想騙她家的好閨女,要不是她讓閨女出來前來看了兩眼還不知道哩。這種人想退彩禮錢?沒門兒,你耽誤我家紅梅半年的時間,又毀了她名聲,沒找你賠算是便宜你。
新郎家一方聞言氣得臉紅脖子粗,卻又不敢插話,看他們一個個急紅了眼、拳頭攥得緊緊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想衝上來揍人。紅梅家這邊則得意洋洋竟做些挑釁的動作,這種行為實在不值提倡。
好不容易輪到新郎一邊了,陳軍還沒開口,新郎他娘就急得跳了出來:「官爺。您別聽她瞎說。當初明明是她急著嫁女兒,尋了媒婆兒到處打聽,說是只要男方家人口簡單、身體健壯、會幹活兒能養活他家姑娘就行,另外聘禮必須得二十兩,其他都好說。
我們家就我們孤兒寡母兩個人,我兒大牛小時候聰明伶俐,一場高燒後才變成這樣,可大牛照樣身體健壯、幹活兒一個頂幾個。掙的錢一個子兒不留,全交給我保管,說以後給他娶媳婦。
我讓媒婆把我們家的情況跟他們說得清清楚楚,第二天媒婆就來傳信兒說女方家應了,不過彩禮得立刻送上,否則就成不了。
我心下高興。沒想其他,立刻就湊了銀子和彩禮布匹一起給女方家送去,那時候這婆娘可是親家長、親家短的喚得熱鬧,現在翻臉就不認人了。
官爺,您來評評理,我們哪裡做錯了?自從跟這家定親後,我們家有點兒啥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用全都給他們家送來,就是幾天前,我們家好不容易攢了五十個雞蛋。我也是一個不留全都送過來了的。
我對他們還要怎樣啊?臨到迎親時他們居然這樣鬧騰。天啊,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竟讓我遇上這等不講理又刻薄的一家人……」
新郎他娘哭倒在地,她家親戚趕緊扶住她或安慰、或罵紅梅家這邊、或找陳軍評理。眼看院裡又要鬧騰起來,陳軍大聲道:「住口,誰敢吵鬧拉出來掌嘴。」
雙方安靜下來,巴巴的望著陳軍。陳軍一手撫著下巴做思考狀,同時不著痕跡的看雲舒一眼,雲舒微微點頭,陳軍咳嗽一聲:「你們兩邊的說法我都聽明白了。不就是男方下了聘禮想娶媳婦。女方嫌男方人品相貌不好不願嫁了,是這樣吧?」
紅梅他娘道:「不是我們故意要刁難他。官爺,你看看臭小子那又肥又醜的樣兒,我哪句說假了,他們明明是騙婚,想騙我女兒,門兒都沒有!」
新郎他娘氣得胸口急劇起伏:「你…你欺人太甚,這親咱們不結了!我家大牛就算這輩子不娶媳婦,也不能要你這樣蠻不講理的親家。」
新郎去不樂意了,抱著他娘的胳膊又蹦又跳:「不嘛不嘛,娘,我要媳婦、我要媳婦!」
新郎他娘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撫著新郎的臉安慰:「大牛乖,這個媳婦不好,娘重新給你找個又好又漂亮的新媳婦好不好?」
紅梅他娘嗤笑一聲:「就你那樣,還想找又好又漂亮的?哧~~~婊子還差不多!喏,往前走兩天街往有一拐就是花街,你去挑啊,那裡多的是!」
「你……你個刁婦,我們就算娶婊子也不要你家那醜八怪。不結就不結,姓陸的,老娘的彩禮錢退來,還有我平日裡送的那些布料、臘肉、黃豆、雞蛋,全給我退回來。」
紅梅他娘雙手叉腰冷哼一聲:「你才是醜八怪了,你全家都是醜八怪,什麼彩禮錢?什麼布料臘肉紅豆雞蛋?老娘可沒見過,你少來誣賴人!」
「姓陸的,老娘明明親自送到你手上的,老娘來往一趟車費都要十來文,你吃進肚子就抵賴,就不怕遭報應?」
「你才遭報應了,你就是可惡事情做多了,報應到你兒子身上,瞧瞧你兒子都啥樣兒了?還可惡,當心你家要絕後!」
「你…你……」新郎他娘氣得指著紅梅他娘半晌,突然兩眼一翻倒了下去,親戚們一陣驚呼圍上去,紅梅他娘卻依然雙手叉腰嗤笑道:「活該,看看,報應立馬就來了……」
似乎紅梅這邊的親戚覺得紅梅他娘稍微過了些,拉拉她勸道:「算了吧,紅梅他娘,親事不成就不成,還是留些口德吧!」
紅梅他娘本想發飆,看對方是自己長輩,而且臉上還掛了彩,這當然是方才為幫她,跟對方親戚打架弄的。紅梅他娘只得忍回去,卻又不甘道:
「大嬸,你瞧,他們要退親就退親,卻衝進我家院子,把我家砸成這樣,別的不說。光這些傢俱東西要置辦齊了都要好幾兩銀子。親事不成,親友們送的禮我肯定不能收,然後咱們準備的這些東西、擺酒席的錢都已經花出去了,這一下子又是近十輛銀子。
您說咱們已經賠進去十幾兩了,還要賠她?憑什麼?當初要不是他家故意隱瞞傻兒子的事兒,咱們能跟她結親嗎?不結親哪有這些事?哪花得了這許多銀子?
反正不管怎麼說,親事不能結,那二十兩的彩禮。得除去這些傢俱錢和辦親事的花費,能剩幾個子兒我就退幾個子兒,想要多的門兒都沒有。」
紅梅他娘這話故意吵吵得大聲,讓對方也聽得清清楚楚,新郎他娘還沒醒,她親戚看不過去。大聲反駁道:
「就你花了錢,大牛他家沒花錢?大牛他娘為娶你女兒,把家裡三頭豬全賣了,幾十隻雞鴨全宰了,再加上請人、雇轎子、謝媒禮,這雜七雜八加起來何止十兩銀子?
他們家這次算是被你這女兒給掏得空空的,大牛他母子孤兒寡母的容易嗎?你這婦人心思怎麼就這麼歹毒?你說我們砸了你東西要賠,當初是誰答應的親事?誰拿的彩禮?你說不嫁女兒就不嫁,這事兒不管走到哪兒都是你理虧。
還是那句話。要麼把你女兒交出來,要麼就退彩禮錢,否則咱們一大家子就守在這兒,大家誰也別想安生。」
「對對,要麼交人,要麼退彩禮,否則咱們就不走了!」新郎那邊的人附和著嚷嚷,紅梅爹娘這邊也不讓,雙方你言我語又開始傷人。
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紅梅他娘不肯退錢是因為沒錢。新郎這邊接不到媳婦再丟了那筆彩禮錢就更難過。雲舒沉吟片刻,走到紅梅他娘身邊低聲道:「嬸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這親結不成,您就把彩禮退給他吧?」
紅梅他娘苦著臉要說話,雲舒小聲道:「嬸嬸,我昨天送的那幾十兩銀子您不用退了,就用那個退她的彩禮再修整這院子,你看如何?」
紅梅她娘頓了頓,猶豫的看向雲舒:「這…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的,嬸嬸,就這樣吧,要不一直吵鬧下去大家都沒好處。」
紅梅他娘咬唇猶豫,雲舒悄聲對開,給陳軍打個手勢。陳軍大聲道:「安靜、安靜!事情前經過本捕頭清楚了,你們兩邊給我聽好了:男方隱瞞實情來提親確實不對,既然人家女兒不願意,你們也不能強搶,所以你們衝進院子造成的損失肯定是要賠的。」
紅梅一方頓時高興起來,「對對、他們砸咱們這麼多東西,休想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男方這邊不樂意了:「官爺,是他們不講理在先,您不能偏袒他們啊!」
陳軍瞪那邊一眼,那邊雖然害怕,卻依然要頂著風兒結結巴巴的爭取。陳軍舉起一手,等大家安靜下來,繼續道:「女方這邊收了彩禮、應了親事,臨到頭來突然變卦,此事同樣沒道理,又借口不退彩禮這事兒更沒說法。所以……」
男方這邊有些驚訝,抱怨聲全都平息了下去,雙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就看陳軍怎麼判。陳軍咳嗽一聲:
「下面,本捕頭宣佈判定結果:男方損壞女方的東西,以之前送來的東西作抵,雙方互不相欠;至於彩禮嘛,既然親事沒成,女方自然應當退還;另外雙方酒席支出、傷者醫藥費各自負責,還有媒婆不得收取謝媒錢。」
陳軍停下來掃視一圈,雙方都安靜下來面面相覷後,便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商量。好一陣過後,陳軍道:「男方,你們可同意本捕頭的處置?」
新郎他娘已經清醒,也已經聽說了方纔的斷定結果,她扶著親戚慢慢站起來道:「官爺,我同意,只要能拿回彩禮錢,我們立刻就走,我再也不想跟這種不講理的惡婦說話。」
「你才是惡婦,你個……」紅梅他娘立刻就大罵回去,陳軍瞪著她道:「女方,可否同意本捕頭的處置?」
紅梅他娘怔愣一下,轉頭看看紅梅他爹,二人湊在一起小聲商量片刻,其間還轉頭看了看雲舒方向。好一陣過後,紅梅他爹微微點頭,紅梅他娘道:
「好吧,就當老娘倒霉。被惡狗撞了門進了院子。彩禮我們退,不過以後要是有人敢傳我女兒壞話,我跟你們沒完!」
「你那女兒還需要我們傳壞話嗎?自己什麼樣兒別人又不是不知道……」
「行了行了,女方,把彩禮錢取給人家;男方,各人收拾東西走了!」陳軍不耐煩的揮揮手,便有捕快上前虎視眈眈。
紅梅他娘嘀嘀咕咕的念叨著進了屋,好一陣過後才拿了個紅布包兒出來。她走到中央,本想把銀子送過去,可一看到穿著大紅喜服的傻小子,就氣得拆開紅布,拿起兩個大銀錠子使勁砸過去:「給你銀子,給你銀子。拿去買藥,吃了生兒子沒屁眼兒!」
新郎那邊氣得吹鬍子瞪眼兒,紅梅他娘冷哼一聲,故意屁股一甩一甩的走回去,新郎這邊要追上去,被捕快攔住:「行了,快拿了銀子走人吧,你們罵不過她。」
紅梅他娘回頭瞪那捕快一眼,捕快吸吸鼻子轉開頭。男方一眾人等早就領教過這婦人的厲害。雖然不甘卻沒辦法,只得撿了銀子收好,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的出了門。
剩下的就是紅梅家這邊的親友了,大家紛紛站起來,開始幫忙打掃院子,紅梅爹娘一邊客氣的道謝,一邊賠禮說抱歉,又把收禮的賬本拿出來,對著上面的數兒一個一個的把彩禮退給了人家。
陳軍見此處已經完事。便跟雲舒說了一聲。帶著眾捕快回縣衙去了。雲舒見這院子確實被毀得厲害,也上去幫忙。可眾人都當她是小姐,不讓她幹活兒,她便接了退彩禮這差事。
如此一直忙到半下午,雲舒肚子餓得咕咕叫,紅梅家的親戚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紅梅他娘端上來幾碗荷包蛋:「雲舒啊,來,快吃快吃,別餓著了!」
雲舒和春秀接了碗慢慢吃起來,紅梅他娘坐在一旁唉聲歎氣,雲舒想了想道:「嬸嬸,紅梅她……她在家麼?」
紅梅他娘愣了一下,乾笑兩聲道:「她……她見那小子醜陋,不願嫁人,大清早就跑出去了,多半……是回鄉下去了,待會兒我們就回去看看,唉!這孩子也真是的,有事兒為何不好好說嘛?說走就走了,我們……」
紅梅他娘說著說著就抹起眼淚來,雲舒自然知道她的苦衷,明明女兒跑了,卻不敢跟別人說,還要打馬虎眼兒,這必定讓她又擔心又無奈,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啊!
雲舒安慰道:「嬸嬸,您別難過,紅梅不願意就算了,她一定能找到個對她好她又喜歡的好相公的。」
紅梅他娘擦擦眼淚,勉強笑笑,然後道:「雲舒啊,我跟他爹商量了,那三十兩銀子就當我們暫時借你的,等以後有了錢一定還你。」
雲舒笑笑:「不用,嬸嬸,您也算是我奶娘了,奶娘有困難,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那三十兩就當孝敬奶娘的,晚輩孝敬長輩的東西哪需要還了!」
紅梅他娘聞言又開始掉眼淚,這摸樣與先前潑辣強悍的樣子完全不同。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不是你不夠強悍,是你沒被逼到那份兒上,這麼想就很容易理解紅梅他娘之前的做法了。
雲舒和春秀又安慰了紅梅他娘好一陣,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他家。她們從院子出來,總能感覺到有些異樣的視線在盯著自己,還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雲舒皺眉四下打量,小聲道:「這群人怎麼這麼討厭,就喜歡看熱鬧說閒話,她們一天都沒事兒幹嗎?」
春秀笑笑:「雲舒,這可不是小事兒,鬧得這麼厲害,怕是要被人家議論好長一段時間了。不過好在事情解決得還算乾淨,紅梅私……走了的事情也沒被抖出來,這比咱們意料的結果要好得多了。」
雲舒想想也是:「確實,但願紅梅他們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