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上,雲舒把事情前後告訴了春秀。春秀驚訝不已:「雲舒,這種事你怎能答應?萬一被抓住,他倆這輩子都完了啊!說不定他們全家都會怨恨上你啊!」
雲舒使勁敲敲腦袋:「就是啊,我怎麼會答應這種事?真是糊塗了,要不咱們現在就回去,跟紅梅說不行,讓她自己想辦法?」
「不行不行,你應都應了,何況紅梅已經有了孩子,紙裡包不住火,這事兒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不止紅梅難過,那孩子難過,他們全家都難過。」
「那…那怎麼辦?」
二人沉默片刻,春秀輕歎一聲:「雲舒,既然…你已經答應紅梅了,我看……」
「真的要幫?」
春秀嗔她一眼:「你這丫頭就是心眼兒多,明明是你自己答應的還要拉我下水。」
雲舒吐吐舌頭:「有什麼辦法?已經到這地步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紅梅出事啊!」
「那就是了,你們先前怎麼說的就怎麼做吧,不過我覺得要是可能的話,你還是想想辦法,盡量不要讓他們家人找到他們,還有跟紅梅定親的男方那邊,可以留意一下。」
雲舒笑道:「春秀姐就是菩薩心腸,巴不得什麼都包。不過我覺得我們不能管得太多,我不希望小靜的事情再次重演,想當初小靜比紅梅還心思單純了,誰知後面會……
唉,算了,紅梅讓我幫什麼就幫什麼吧,要真被抓住只能說他們命不好,反正我不會出面,問到我也是一推了事,他們沒證據又不能把我怎樣……好,就這麼辦!」
二人回到七味齋,立刻著手安排。雲舒找了三批人,同時辦三件事:一是派人去南門找當值的守衛,塞點兒銀子疏通疏通;二人派人去馬市上租了兩輛馬車,一輛等在南門外,一輛等在紅梅家巷口附近;三則去趙家村找趙全鑫。
當然這些都不是雲舒家的人,而是轉了幾個彎請的,他們相互之間沒有聯繫,完全不知道主家為何要這樣做。只需拿錢做事就好。一切安排妥當,剩下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雲舒和春秀在七味齋等著可謂坐立不安,看著第一批和第二批人陸陸續續回來交差,第三批人卻遲遲沒有消息,二人不禁有些著急。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馬上就到亥時了。還不見人回來,雲舒焦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回來?趙全鑫那臭小子不是騙紅梅的吧?該死,要真那樣紅梅怎麼辦啊?」
春秀安慰道:「雲舒,別急,還有一個時辰,再等等吧,興許那孩子是被什麼事兒絆住了,畢竟……這次一走不知何時能回,家中親人養他十幾年。如果就那麼毫無牽掛的走了,我反倒覺得這人靠不住,對吧,雲舒?」
雲舒停下來,抿嘴看著春秀,這樣說也有道理,好吧,那就暫且等上一等,畢竟還沒到約定的時間。二人靜靜的坐著。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面前的沙漏出神。雁兒催了她們幾次睡覺,二人均是不理。方纔還惹火了雲舒,罵了她一頓。
雁兒委屈的縮在角落裡扭手帕,心裡嘀咕:小姐今天怎麼了嘛?明明是紅梅小姐成親的,她不是去添妝了嗎?走的時候也沒叫上自己,倒是讓那可惡的蓮夫人跟去了。肯定是那蓮夫人惹惱小姐了,小姐天一黑就急匆匆的回來了,歌堂都沒坐,好反常的……
桌上的沙漏漏完最後幾粒沙,咯吱一下翻轉了過去,子時中刻了,按約定的時候紅梅應該準備翻窗出來了,趙全鑫那邊還沒有消息。雲舒抬頭望向春秀,春秀輕歎一聲:「不著急,或許……」
「不行,春秀姐,我坐不住了,咱們去城門口看看吧?」
春秀看向外面,今晚月色不好,星星也沒幾顆,黑黢黢的一片,真是夜黑風高,適合殺人放火幹壞事,「不行,雲舒,不說天色太晚,萬一被人看見,到時候他們家人追查起來,你怎麼解釋啊?」
「可…可咱們不能讓紅梅空等吧?萬一趙全鑫真不來了,紅梅怎麼辦?」
春秀沉默片刻,又是一聲輕歎:「這種事只能看緣分了,如果那孩子當真不來,你去了又能如何?」
雲舒愣了一下,對啊,趙全鑫不來,自己去了也沒用,難道自己還能帶著紅梅私奔不成?想到這裡,她像洩了氣的皮球般軟趴趴的趴在桌上。
屋裡靜寂了好一陣,雲舒慢慢坐直身子,愣愣的望著桌子中央那個沙漏半晌,突然她一拳砸在桌上,沙漏被震得跳了幾跳,唧唧卡卡的聲音吵得人心煩。她抓起那沙漏準備扔出去,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小姐,去水家村的人回來了。」
雲舒一怔,與春秀對望一眼,嘩啦一下站起來,大聲喊道:「讓他進來。」
房門打開,杜叔身後站著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拱手道:「水小姐,不好意思來晚了!」
「無妨,你們接的人了?」
「那人走到南區附近就不願走了,他說他不見小姐更好,免得給小姐添麻煩。另外那人讓我們給小姐帶話:他和他娘子感念小姐的恩情,他定會好好照顧他娘子和孩子,請小姐放心。另外,如果小姐方便的話,請您幫忙照看照看他和他娘子的家人。」
雲舒驚訝的望著那人半晌,直到杜叔提醒才反應過來,雲舒調整下心情,坐回凳子上,想了想道:「你可知道那人離開後去了哪兒?」
「回小姐,在下不知,在下的任務只是帶他進城,並未指明地點,他堅持要走,在下不好強留,為免耽誤小姐的正事,立刻便來覆命了。」
雲舒點頭:「很好……你們今晚可曾見過我?」
二人愣了一下,齊聲道:「沒有,在下在家中睡覺,從未見過小姐。」
雲舒會心一笑,「好。辛苦二位了,回去休息吧,杜叔,麻煩你送送他們。」
杜叔領著二人出去,雲舒總算放了心,臉上也有了笑意。她拎起茶壺給自己倒杯水,似自言自語道:「這趙全鑫還算有點兒良心。」
春秀笑瞇瞇道:「說了讓你不要著急嘛,不過咱們也別高興得太早。也不知紅梅那邊順不順利,千萬別被發現了才好。」
「應該不會,我給她的那瓶迷香效果很好的,迷倒十個大漢都不成問題,不過……」雲舒轉頭看向雁兒:「雁兒,去。把小雙子叫來。」
被突然點到名的雁兒嚇得抖了一下,看她雙眼朦朧的樣子,好像在打瞌睡。雁兒一臉茫然的望著雲舒,「小…小姐,您說什麼?」
雲舒想想,方才自己罵了她一頓,她就縮那角落不動了,這丫頭今天忙了一天,也夠累的了。算了,還是自己親自去的好。於是她輕輕笑笑:「沒什麼,我說你累了就去睡,我們這兒沒什麼事。」
雁兒趕緊擺手:「不不不,小姐沒睡奴婢怎麼能睡,不行不行,奴婢一點兒不睏,奴婢陪著小姐。」
看她那樣子,雲舒也懶得多說。便自個兒開門出去。找到小雙子,讓他找兩個人陪他一起去城南紅梅家那邊看看。有事的話趕緊叫人回來知會一聲,沒事兒直接回來就是。
小雙子走後,二人又只能望著桌上的沙漏等待,原本以為這次又要等多久,約摸兩刻鐘後,小雙子就回來了。據說紅梅家院子靜悄悄的,沒什麼特別的,城裡到處都很安靜,除了更夫和巡夜的,幾乎見不著人。
如此,二人總算放了心,等天亮後再發現,那二人早已走出百十來里地,沒有上好的車馬和準確的方向,要追到他們的可能性就極小了。
大家各自回屋睡下,雲舒心裡雖然記掛紅梅,但她實在太困,一躺上床很快便睡了過去。可她感覺自己才剛閉眼沒多久,房門就被敲得如山響,雁兒一開門,就聽小雙子著急的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雲舒姐,紅梅姐她家出事了!」
雲舒驚醒後怔怔的望著帳頂半晌,等反應過來她一咕嚕爬起來,趕緊轉頭望向窗外,天色已經大亮,紅梅家現在才出狀況?意思就是紅梅他們已經跑得老遠老遠了,基本沒有追上的可能了?太好了,剩下的就是意料中的善後問題了?
想明白的雲舒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起床、穿衣、梳妝、洗漱,反倒是雁兒手忙腳亂,不是打翻杯碟就是找不著東西,雲舒道:「雁兒,慢慢來,不著急。」
雁兒拿著梳子的手抖了一下:「小姐,聽小雙子說,紅梅小姐家出大事了,迎親那邊的人把巷子堵得死死的,雙方吵鬧得厲害,就要打起來了,您…您不擔心啊?」
「擔心有什麼用?我們又不會吵架打架,你專心梳頭,別再把我頭髮扯疼了!」
雁兒頓時紅了臉,低聲咕噥一句,不敢再說其他,仔細幫雲舒梳妝打扮起來。雲舒整理好了出去,春秀已經等在那裡了,桌上還擺著早餐,她乾脆也坐下,慢慢吃起東西來。春秀停下打量她一番:「睡得還好嗎?」
「挺好的,不過要是能再睡久點兒就更好了。」
春秀笑道:「昨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就安心了?聽說跟紅梅定親的人家吵鬧得厲害了,他們別鬧出大事才好。」
雲舒無所謂道:「有什麼好鬧的?找不著人怎麼鬧都是白搭,大不了賠錢了事。何況紅梅她娘可不是個軟柿子,想佔她的便宜,沒那麼容易。」
「你就那麼有把握?雲舒啊,紅梅雖然走了,不過後面的事沒那麼簡單,你以後說話做事小心些,千萬別落人把柄惹來謠言。還有紅梅她家那邊也是,紅梅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這事兒對他們以後的親事多半會有影響……」
「沒關係,她幾個妹妹都還小,離成親還早著了。春秀姐,等我一下,吃完了咱們過去看看。」
二人的馬車還沒到紅梅家,遠遠便見他們家巷口前圍了好大一圈人,幾乎把這條次幹道都堵斷了。馬車在外圍停下,雲舒和春秀下了馬車,稍稍留意。就能聽到旁邊好事者們舌燦蓮花、惟妙惟肖的各種謠言故事。
有的說城裡出了個飛簷走壁的採花大盜,專偷即將成親的新娘子,紅梅就是被那採花大盜盯上了,半夜擄走的;有的說紅梅跟個年輕貌美的公子哥兒勾搭上了,哪裡看得上這又肥又老又醜的未來相公,多半是她自個兒半夜爬牆跟那公子哥兒私奔了;還有的乾脆說是紅梅她爹娘使喚,看不上這女婿,又不想退人家彩禮。自導自演的這一出……
謠言甚多、不勝枚舉,不過雲舒聽得卻有些惴惴,因為這些造謠者真把紅梅的去處給猜著了,也不知是有人看見,還是這些人瞎猜的?
另外還有一點,大部分的謠言都指出一點:紅梅那未來相公外形似乎不咋滴。莫非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又肥又老又醜?雲舒倒很想立刻證實一下,可圍觀者實在太多,要想進去談何容易?
雲舒和春秀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甚至踮起腳尖往裡張望,可惜除了人頭什麼都看不到。雲舒不耐煩道:「這些人都不用幹活麼?都來湊熱鬧!唉,春秀姐,咱們讓夜五帶著咱們飛過去怎樣?」
「雲舒,別胡來,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的。當心別人把咱們當採花賊。」
「採花賊?我們?沒見我們就是花兒,還需要采別人?」
春秀好笑的嗔她一眼:「別鬧,再等等看吧!」
二人只好在外圍站著,時不時聽裡面的人往外傳消息,一會兒男方家老娘滾地撒潑啦,一會兒女方家老娘拿掃帚趕人啦;一會兒男方家親戚衝進院子搶人啦,一會兒女方家親戚動手阻攔啦;一會兒男方家要退彩禮啦,一會兒女方家要報官啦……
這消息每往外傳一趟,人群就是好一番熱鬧紛紛的議論。然後就是不要命的往裡擠。好不容易往裡挪了十來步吧,又被一股大力給推了出來。如起伏的海浪般,去了又來,去了又來,如此反覆。
雲舒看著這群人實在無語,他們哪來那麼大勁頭?裡面有金子撿嗎?雖然關心裡面的狀況,為免受傷,雲舒還是努力忍住不去跟著擠,春秀更不會去。倒是雁兒像只勤快的小蜜蜂般上躥下跳,一有新消息就跑來報告,報告完又湊上去伸長脖子看熱鬧。
如此等待了小半個時辰,這條次幹道徹底被堵死了,雲舒二人被逼得退了又退,看人群絲毫沒有退卻的徵兆,而裡面大態勢已經發展到打群架且有人受傷了。
這樣下去不行了,雲舒趕緊讓車伕去縣衙找陳捕頭,讓他盡快前來,而且要多帶些人來。沒一會兒功夫,陳軍果然帶著兩隊捕快前來,雲舒趕緊迎上去,大致說了下情況,陳軍略有些驚訝,看巷口的人群,想了想,回身喊道:
「把圍觀的全部趕走,留四個人守在巷口,不相干者一律不得靠近。」
衙役們應了,一邊大聲吆喝一邊提起刀鞘就趕人,躲得慢的被打得啊啊叫疼,雖然方式粗魯了些,不過確實有效。幾息功夫,原本被堵得水洩不通的街道暢通了,巷子口也露了出來,衙役們一路進去,巷子裡面的人也被陸陸續續趕了出來。
等圍觀者散得差不多了,陳軍帶著衙役們進去,雲舒也跟了進去。巷口留有四個衙役,不甘心的圍觀者想再上來卻又不敢,便躲在遠處怯怯的張望,等待裡面的最新消息。
雲舒和春秀來到紅梅家時,院內院外一片狼藉,原本掛滿牆頭門沿兒的大紅布被撕得粉碎、扔得到處都是,院門早已被砸爛扔在地上當墊板,院內桌椅板凳傢俱沒一件完好的,受傷的人們分成兩群互相對峙,角落裡似乎還有幾對正在廝打的男女。
幾個衙役好不容易把他們拉開了,雙方卻又蹦又跳張牙舞爪想要繼續撲上去。雲舒仔細辨認,總算看清其中一個破口大罵的婦人正是紅梅他娘,跟她對罵的是一個年紀稍大卻身材矮胖的婦人,雙方都有受傷,看來誰也沒佔到便宜。
而另一對剛被分開的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老的分明是紅梅他爹,少的身體肥胖,身上還穿著大紅喜服,胸前的紅花早已不知去向,這不是新郎是誰?雲舒細觀其貌,酒糟鼻、吊角眼、豬拱嘴、滿臉大麻子,鼻子下還掛著兩串青鼻涕!嘖嘖,這相貌……
眼看那鼻涕就要到嘴邊,他用力一吸,鼻涕全被吸了回去。他捏起袖子往鼻子上橫著一擦,指著紅梅他爹道:「老匹夫,你把我娘子藏哪兒去了?還我娘子,還我娘子。」
紅梅他爹氣得直跳腳:「你這個醜八怪、大騙子,老子才不會把女兒嫁給你。」
新郎他娘跳著腳罵:「我呸,你女兒才是個醜八怪,你們全家都是大騙子!哼,不嫁?沒門兒,彩禮都收了,告訴你,今天不把人給我交出來,我……我拆了你這院子。」
紅梅他娘道:「你拆你拆,有本事就拆,反正不是我的房子,這院牆、這門、這傢俱都不是我的,你等著賠吧你。」
「賠?賠個屁,姓陸的,老娘跟你把話說明了,除非你不想在這雲霧城待了,否則…哼,不把人交出來,老娘要你全家一輩子不得安生。」
「好啊,不安生就不安生,老娘怕你,有種來啊,來啊,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老娘還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你個老寡婦,弄死你兒子你全家死絕,看你怎麼蹦躂!」紅梅他娘一邊罵一邊往前衝,氣勢極盛,要不是衙役把她拉住,她多半又要撲上去了。
對面那婦人被氣得臉色鐵青,指著紅梅他娘的手微微發抖:「你…你……你個臭婊子,欺人太甚,老娘……老娘跟你拼了。」這婦人也一個勁兒的往上衝,眼看一場打鬧又要開始,陳軍一聲大吼:「都給我停下!」
雙方同時停下,同時轉頭,看到陳軍均是一愣,似乎她們現在才發現捕快們的到來似的。院子裡沉默片刻,新郎他娘突然雙手拍著大腿蹲了下去:
「哎喲,官爺,您可算來了,這陸家…這陸家太欺負人了!官爺啊,當初明明是他們自己托媒人找上門兒來的,媒人把我們家兒子看了,情況也說清楚了,他們自個兒應下的,又收了彩禮,現在我們擺了酒席,找了花轎上門接人,他陸家卻說要退親,哎喲,我的老天爺喲,您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憐,怎麼又遇上這麼個不講理的喲……」
看那婦人哭訴,紅梅他娘也趕緊拍著大腿一邊擦眼淚一邊嚎哭:「哎喲,我的老天爺哦,我周周正正的女兒,好歹也是進過京城服侍過貴主子的,怎地遇上這麼個又肥又醜又蠢又不講理的傻子哦?
當初媒婆明明說女婿長得白白淨淨、壯實憨厚,一個人頂幾個人用。官爺,你看看,這都什麼啊?我家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
彩禮,誰稀罕你那點彩禮?別以為你二十兩銀子能買個好閨女。告訴你,我乾女兒送的禮錢都是四五十兩,給我女兒添妝出手就是五十兩的金鐲子,你那二十兩算個屁啊!」
雙方各執一詞,大聲嚎哭,親屬們也七嘴八舌互相幫忙,沒一會兒功夫,這院子又亂得一團糟,眼看雙方指指點點又要動手,陳軍幾步上前站到中間大吼一聲:「退後!」
他頗有威嚴的掃視一圈,沉聲道:「誰再吵鬧,去官府大牢裡住幾天,冷靜冷靜。」
大家總算都停了嘴,不過還是在相互放眼刀子。陳軍雙手環胸道:「你們都不用吵了,願意和解的話就坐下來說,不想和解的直接跟我回縣衙,由縣老爺來判。不過上堂前每人先挨廷杖十下,打完了再見老爺。」
陳軍停頓片刻:「我再問一遍,你們想和解還是想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