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吱呀』一聲——
探監室連通羈押房的鐵門輕輕開啟,顏亦瀟在一名女警的帶領下進入了探監室,女警識趣的留在鐵門的門口,只是象徵姓的默默看著,並未跟著進來。
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正焦慮得來回走動的洛雲傾立刻轉頭循聲望去,見到顏亦瀟的那瞬,情不自禁的朝她大步走去——也心過信。
「你怎麼樣?」他來到她的面前,滿眼的擔憂與心疼,急得聲音都微微發顫,急切的想去牽她的手,卻被她冷冷避開。
顏亦瀟的臉色蒼白,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在醫院時那歇斯底里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這會兒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冷漠,對洛雲傾擔憂的詢問置若罔聞,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態度極盡冷淡。
蕭俊楚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那麼僵,優雅魅惑的舔=了舔唇,然後站起來走過去拍拍洛雲傾的肩,對顏亦瀟和善的輕輕說道:「先過來坐下說-?」
「好,我們去坐下——」
洛雲傾立刻說,同時再次伸手去牽顏亦瀟,可是顏亦瀟直接轉身朝著會談桌走過去,面無表情的坐在疑犯該做的位置上,洛雲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色微微蒼白了下,眼底劃過一絲痛苦
兄弟多年,蕭俊楚自然明白洛雲傾心裡的苦,雙眼飽含同情的看著洛雲傾,再次拍了拍他的肩,無聲的安慰。
蕭俊楚坐回了美女律師的身邊,洛雲傾依舊選擇站著,他憂心忡忡,根本坐不住,他站在會談桌的側面,憂慮的擰著眉頭一瞬不瞬的凝視著顏亦瀟消瘦蒼白的側臉,心,疼得不停的抽=搐
顏亦瀟像尊木偶似的面無表情的坐在凳子上,微微垂著眼瞼,自然感覺到了他落在她臉上的視線,不過她卻連回視他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辛律師,說說現在的情況?」蕭俊楚感覺到空氣中流淌著的緊繃氣氛,連忙抿了下唇,正了正臉色,用下巴點了下=身邊的美女律師,進入主題。
辛律師微微偏過臉去對蕭俊楚點了下頭,然後白=皙修=長的雙手十指交叉擱在桌上,銳利明亮的雙眸從左至右將蕭俊楚、洛雲傾和顏亦瀟掃視了一遍,接著有條不紊不急不緩的輕輕吐字——
「現在情況不太樂觀,但也沒大家想像的那麼嚴重,警方手裡的那段視頻,很明顯是經過剪輯的,所以並不能算是一份完整的證據,但雖然這份證據不算完整,卻給了警方羈押顏小姐的理由,在羈押期間,如果警方找了其他證據,那麼對顏小姐就會很不利?」vghu。
辛律師話音剛落,洛雲傾立刻接口焦急的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能不能先把她保釋出去?」
「我剛才跟他們上司交談過,暫時拒絕保釋?」辛律師撇了撇紅唇,抱歉的聳了下肩,搖頭說道。
「那怎麼辦?」洛雲傾全然沒了往日的冷靜,心頭急得快著火,心疼至極的轉眸去看顏亦瀟,一看便看見她微微紅腫的臉頰,被他打的心,又是一陣狠狠抽=搐,自責
顏亦瀟一聲不吭的坐著,不言也不語,垂著眼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彷彿他們在討論的事情跟她無關似的。
冷艷逼人的辛律師微微蹙了下眉,猶豫了下,然後調轉銳利的雙眸定定的看著對面的顏亦瀟,正色說道:「顏小姐,現在請你如實回答我,你剛才對警方所說的一切,是否屬實?」
極緩極緩的,顏亦瀟抬起眼瞼看著辛律師,那清澈的眸子裡一片坦蕩與堅定,還有無所畏懼,她冷冷抿著唇,不說話。
她已經說過太多次了,而不管她說了多少次都還是沒人相信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費口舌。
見顏亦瀟不肯說話,辛律師臉上泛起一絲尷尬,舔=了舔紅唇,誠懇的解釋道:「你說你沒有殺你姐姐顏竹悠,我想知道你的真話,你對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假,我要瞭解事情的真=相,那樣我才能為你更好的辯護,你明白嗎?」
顏亦瀟面無表情的看著辛律師,始終緊閉著嘴沉默不語,心底是滿滿的不以為然,辯護?現在的她,還能相信誰?連與之生活了十幾年的顏依寧都是懷著仇恨與面具,她還能相信誰?
她的不合作讓辛律師微微擰眉,等了幾秒,辛律師抬眸看著蕭俊楚和洛雲傾,用眼神告訴他們,如果顏小姐這麼不合作的話,那她也只能說無能為力了,她可不想把自己的金招牌冤枉的砸在這起案子上。
接收到辛律師的示意,洛雲傾又氣又急,心頭一上火說話就來不及思考與斟酌,轉眸看著一臉不痛不癢的小女人,氣得壓低聲音狠狠切齒:「說話?你到底有沒有殺悠悠?」
他還要問她
終於,她緩緩轉過頭來,清冷銳利的目光極冷極冷的看著他佈滿焦灼的臉龐,心裡是滿滿的諷刺與不以為然,心臟,不再疼痛,因為早已痛得麻木了,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感覺
勾唇,清淺一笑,顏亦瀟滿不在乎的一下一下搖著頭,極盡譏諷的輕輕說道:「你若信我,我不說話,你也會信?你若不信我,我說千百遍『沒有』,你都還是會心存懷疑,就如此刻?」
「」倏然語塞,洛雲傾被她唇角那麼淺淺的笑靨驚怔住,她笑得那麼虛無縹緲,彷彿有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然,他怔怔的看著她,心痛到無以復加,他狠狠咬著牙隱忍著心底的痛,有些氣急敗壞的對她切齒:「你不說出來要我怎麼相信你?」
「呵?我不說?你還要我怎麼說?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說了多少遍『我沒有』,你卻不停的追問我『到底有沒有』,明明是你心裡對我沒有絲毫信任,你卻還責怪我沒說?」顏亦瀟輕緩的語調像是在談論天氣般隨意,她微微瞇著眸,依舊在笑,唇角的笑靨越加雲淡風輕,然而那笑意,卻始終無法傳達到雙眼裡。
顏亦瀟的話,把洛雲傾噎得快要不能呼=吸,他狠狠擰著眉,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從何解釋,最後只能化作一句氣急敗壞的低吼:「現在不是我說了信你,你就可以沒事,警方講求的是證據,你懂嗎?
說到底,他還是不信,何必顧左右而言他?
洛雲傾,你到底懂不懂,如果你都不信我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呢
所以,那就互相猜忌
「顏亦瀟,現在不是任姓的時候,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洛雲傾心急如焚,狠狠咬了咬牙,擰著眉愛恨不得的瞪著她,冷厲的低喝道。
「你要我說是不是?好啊?我說——」顏亦瀟突然雲淡風輕的打斷他的話,冷冷笑看著他,故意微微停頓了下,眸光倏然一凌,笑隱退,恨浮現,她狠狠咬著貝齒,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雙眼,說:「是顏依寧害死我媽媽的?」
洛雲傾的眉頭頓時擰得更緊,眸光複雜的看著一臉肯定的小女人,定定的看著,幾秒之後,他略顯無奈的輕歎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動機是什麼?」
「她說我爸媽欠她的?」顏亦瀟唇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淡淡吐字。
「欠她什麼?」
「她沒說?你可以自己去問她?」顏亦瀟眼神淡漠的看著洛雲傾,滿不在乎的聳了下肩,懶懶譏諷道。
顏亦瀟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洛雲傾氣絕,真怕自己會被她活活氣死,他狠狠咬了咬牙轉身背對她,拳頭抵著唇用力吸了幾口氣,沉默了幾秒,待情緒平復了一點後,他才心平氣和的轉過身來,擰著眉冷冷道:「你說伯母是伊寧害死的,證據呢?」
「她親口告訴我的?」顏亦瀟眸光一冷,眼底的恨意濃烈之極。
「有那麼傻的人嗎?如果是伊寧害的,她會蠢到親口告訴你?」洛雲傾頭痛至極,顏亦瀟對顏依寧的指控漏洞百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該怎麼去相信她?他狠狠磨了磨牙,苦口婆心的勸道:「瀟瀟,你別胡思亂想好嗎?伯母那是意外,就算你責怪伊寧沒等你醒過來就把伯母安葬了,也不用——」
「我就知道你不會信?」
輕飄飄的聲音,飽含=著濃濃的譏諷緩緩飄蕩在空氣中,顏亦瀟唇角噙著滿不在乎的譏笑,本就不奢望他會相信,所以聽到他果然發出質疑,她並不意外,也不傷心,只是很想笑,而她也的確笑了,笑得雲淡風輕沒心沒肺。
他不值得她再對他心懷希冀,所以,她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
話音一落,顏亦瀟站了起來,招呼都懶得打,直接轉身往鐵門走去,手腕卻倏然一緊,他伸出大手緊緊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