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劫難
大雨還在飄潑著，天留人也。
昨晚上有晚了看不清楚這地方，如今白天雖然下著雨，卻也是能看得清楚的，重重的山巒在暴雨濃氣之中，卻也能見得幾分。
那鐘聲，隱隱約約，如不細細而聽還真是聽不清楚。
這地勢並不是很好，準備換地方再紮營，鳳夜鸞讓周公公召來附近的官員，一問便說這深山裡有千年古剎。
我想怪不得這聲音如此有的歲月的清透，原來如此。
他來了興致，要帶我上山去求平安。
周公公看著外面的傾盆大雨：「皇上，這般大的雨，這麼滑？」
「朕覺得這倒是一種天意，行至此地而住，天留朕，偏得夜裡你們卻說沒有聽到鐘聲，朕與貴妃卻是聽得清徹。如此大雨，想必也是一種考驗了。」
「那貴妃娘娘如今大腹便便，萬一要是………。」他說得小心翼翼，也不太敢說那些不好的事，看著皇上的臉色，想勸他打消此意。
鳳夜鸞看著我胸前掛著的佛珠：「無妨，朕背著她上去。」
「那奴才下去準備。」周公公退下我拉拉他的衣服：「你吃得太飽了啊，這麼大的雨，而且離那千年古剎也那麼遠，你背我上去。」
他卻笑笑，輕鬆地說：「自然是朕背你上去，難道讓別人背，那朕可不允許。」
「不是啦，肚子這麼大，不好背的。」
他伸伸腰骨：「那朕就抱你上去了。」
「開什麼玩笑，我現在可重得很。」去翻櫃子，找出厚底的布鞋，這樣走路就沒有那麼滑。
「朕的妻兒，朕還怕重？」
走了出去，雨霧襲來，多穿了件衣服倒是不冷的，十多個宮女小心翼翼地帶著東西在後面跟著，他拉了我，一手打著傘跟著公公往前走。
才走幾步，雨就將鞋給弄濕了，泥濘的路，淺得裙子上都髒髒的。
鳳夜鸞停下替我提了提裙擺：「還是讓朕抱你吧。」
「別，我們和他們一樣，我們也有手有腳，可以自已走的啊，以前下大雨的時候，我還得挑著東西走在小路上，現在這路不算什麼，你扶著我，我們小心一些沒事兒的。」
「朕這個愛妃，總是這麼和氣。」
「呵呵，你可以說我是吃苦長大的孩子。」
「朕喜歡你這種性子，不像京城那些小姐們，總是嬌得走一會路腳就會斷掉。吃點苦就委屈。」他一臉不受用的樣子。
我抿嘴輕笑：「誰敢在你的面前這般。」
「朕年輕時，可沒少見呢，卻是厭惡這些性子來著。」
我抬頭笑謔地看著他：「你年輕時，哈，你現在老了嗎？」
他點頭笑著搭話：「是啊，現在都快做孩子他爹了，你說老了沒有？」
鳳夜鸞啊，你究竟是什麼樣的，怎麼可以這麼好呢？
「小心看著腳下，別踢著了。」
「嗯。」我低頭看，二人都是濺得一身泥水，卻走得其樂融融的。
往山上走，路更難走，那些染了青苔的石路更是滑，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地踩好先。周公公還唯恐我滑著，讓隨行的御林軍先跑到前面去刮走一些青苔。
他總是問我累不累，我搖頭，身子骨重，幸得以前做的活並不輕，走這些路對我來說不成問題的，不過有人關心的感覺，是很好。上得去上面，全身都濕透了，走得好近了才能看清楚那千年古剎的樣子，並不是很破落，但是很小。
有官員先行上來打理了一切，故此上到那上面的時候，有個老尼帶了二個小尼出來迎接。
「阿彌陀佛，昨日古剎貴氣滿殿，必是有貴人要來。皇上萬歲，皇貴妃千歲。」
言語之間，也是不卑不亢的。
鳳夜鸞卻只顧看著我：「都濕透了，快去換衣服。」
「你也是濕透了，不如換了衣服先。」
老尼差了小尼帶路，各自行去靜室裡換衣服，這裡的雨有著它自已的脾氣，恣意地狂怒或是輕盈。
換好衣服出去，小尼姑在外面又施禮。
我輕笑：「不必多禮。」
「貴妃娘娘請大殿裡請，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出去一看，小小的佛室裡，卻是香花滿屋，粗大的香已經點了一大半了。雖然很小，可是打掃得很是乾淨。
小尼姑說：「皇上問師傅一些事兒，一會就過來。」
「沒事，我先拜拜。」
晴兒扶著我跪在蒲團上，我對上那寶相莊嚴的佛相，拜了下去。
但願可以保他平安，保他大勝，再保孩子安康。
三個願望，再多就不靈了，人不可以太貪心的啊。
「娘娘要抽籤嗎？」
「好啊。」
小尼姑雙手奉上籤筒，我閉著眼睛搖了搖，掉落一枝。
晴兒撿了起來交給她，小尼姑看了說：「這個要給師傅解籤。」
我上了香，添了些香油，然後去尋皇上。
也就這麼幾間屋，轉眼間就到。
不知他問些什麼，就站在窗下等著。
雨很大，聽不清楚裡面說些什麼，不過很快就出來了。
他臉色有些艱澀，卻是一抬頭的瞬間，就換了，依然那麼溫和地笑：「去燒香了沒有？」
我點點頭：「自然是燒了，還抽了個簽，小沙彌說要給師傅交。」
那師傅低頭接過，看了籤文笑道：「必能如得貴妃娘娘的心願。」
我開心地笑：「真的啊，這真是太好了。」
「前二日殿裡光彩照人，想著不消多日必會有貴人上來，不曾想到昨日的雨下到今天越發的大，皇上和貴妃娘娘還是上來了，虔心之誠，天亦有感。」
朝他明媚地笑著，拉了他的手說：「皇上，你也去燒燒香。」
「便去。」到了門口我沒進去，而是笑著朝那師傅一點頭讓晴兒她們退得幾步便說：「師傅，俗話說福兮禍相依，籤文說我能如願，可是也有一些不好的事是不是？」
要不然不會只跟鳳夜鸞說的，他現在一般什麼事都不會瞞著我。
師傅微微一怔，輕聲地歎息：「倒也不算是壞事兒，只是……，貴妃娘娘放心，皇上是仁君，亦也是位有情有義的人，決能為貴妃娘娘化解險惡。」
「會有什麼事呢？」
「貴妃娘娘心善，所謂一切都是因果注定，善有善報，惡必有惡報。」
這樣還不是什麼也沒有說，不過她說皇上盡能如意，那我就放心了。
「不知天下的戰爭，還要多久，真想太平盛世，百姓可以安穩的過日子？」路過這裡，不是特地而來，而是御駕親征路過而已。
師傅念了聲佛號：「貴妃娘娘不必心憂，凡事總是有它的定數，不過雖說三分天注定，卻是七分人而為，娘娘為百姓之憂，實在鳳凰朝之福。」
她這麼說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好鳳夜鸞出了來。
「朕也求得一簽。」他說。
「給我看看，好不好？」
「朕能看得懂。」他笑：「無甚事。這雨似乎小了些，早些下山罷。」
那也好，告辭了出來，雨是小了點。
下山有些難，更是滑他說什麼也不讓我走了，背了我下石階。
「你這一次打仗，一定會告捷。」我輕笑著：「我就是求你的。」
「傻，不求求你生女兒？」
「不管是兒子，女兒，我都喜歡，所以都無所謂，只要他們健康，就最好了，是不是？」
他低低地說：「是啊，只要他們健康，你就會開心，朕也會開心。」
「真不知你想什麼，你好像有些擔憂一樣。」
伸手去撫撫他的眉，他叫了起來：「你捂著朕的眼睛了，小心把你摔著。」
「放我下來吧，這兒好走了，別太固執，你這樣背著我也不舒服，就讓我多走走，胡御醫說這樣生孩子的時候，才不會很痛。」
他輕放我下來：「你生孩子的時候，朕陪著你。」
「這像什麼話啊。」
「朕的妻兒，你說像什麼話，看路。」他抓住我的胳膊。
「你說，你究竟有什麼擔憂呢？」
他臉色有些一僵，繼而一笑：「你說呢，這胡御醫也說了，女人生孩子就是半隻腳踩在棺材裡，你說朕擔不擔憂。」
原來是如此，真是大驚小怪的。
要生孩子，肯定就得受這些苦。
心裡的一些疑惑解了開來，又輕鬆無比了。
「好了啦，別多想，我一定會好好的，我保證。」
他輕聲地說：「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要好好的，你要保證。」
「好吧好吧，我保證。」別是讓師傅給嚇著他了，他雖是九五之尊，八風吹不動，可是對於我的一些事，他卻是很放在心上的。
生孩子本來就是一個劫難，怕什麼呢，想想我們，想想無數的人，還不是親娘受了劫難將我們生下來的。
到了山下往回看，依然是朦朧得看不清楚，雨霧得大緊，幸得雨卻不大了。
衣服又是一身濕，可是這一次上山，卻讓我完全地放下心來了。
他會好好的，他會勝利的，我的孩子也會好好的生下來。
還有幾個月而已，真好啊。
驚雷還陣陣，陰霾還是揮之不去，在這無邊的蒼穹下，那閃電劃得讓人心驚膽跳的，牽著他的手安心地走著，裙擺拖出污髒的泥濘。
我想，這真像一幅畫，想到的時候心裡總是很甜。
可是我總是很相易就會相信他，他隨便說幾句我就信了，而去忘了一些不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