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軍一個大隊在朝鮮慘敗的消息傳出後,日本國內頓時一片嘩然。要求出兵朝鮮與清國開戰的呼聲塵囂其上,再加上各種勢力的推波助瀾,一時之間是越演越烈。而日本政府面對國內和國際輿論,卻出人意料的沒有立刻表態,反而表現出讓人費解的遲鈍和沉默。
事實上,這也是日本國內錯綜複雜的矛盾的體現。自從伊籐博文遇刺身亡後,日本政局便缺少了一個能夠平衡各方勢力的強硬人物。此時的日本政局內部,海軍與陸軍為爭奪戰爭資源而日益嚴峻的矛盾。長洲藩和薩摩藩由來已久的爭端,沒有在甲午中獲得預期紅利的各個財閥集團,以及曾經對日本戰勝清國報以巨大希望,可現在卻不得不忍受生活貧困不堪重負的日本國民,這個時候,各種各樣的利益爭端和矛盾都一股腦的冒了出來。
直到朝鮮事件爆發三天後,經過山縣有朋、大山巖和陸奧宗光這三今日本政壇的三駕馬車,在台前幕後的強力施壓,不惜採用各種平衡手段。甚至大山巖和山縣有朋還專程覲見了天皇陛下,獲得了天皇的支持。日本政局各方才終於正式就朝鮮事件達成了一致。日本政府向大清遞交了措辭嚴厲的照會,表示如果朝鮮事件不能得到圓滿的解決。日本政府將不排除訴諸武力的可能,並進而宣佈增加一個師團的兵力駐防朝鮮。
與此同時,大清外務部的對外表態倒是中規中距,首先就日軍擅自進入朝鮮大清駐軍區域照會日本,要求日本政府就此作出鞘釋,並嚴正聲明日本軍隊遭遇的打擊與大清無關。針對日本增兵朝鮮的挑釁舉動,大清緊接著也宣佈暫時終止與日本的一切經濟貿易。
時之間,隨著日本增兵朝鮮和大清的毫不退讓的姿態,東亞局勢忽然陷入了劍拔弩張的狀態,看起來似乎稍微一點小火星,都會立刻引發東亞這兩個國家的一場大戰。
然而身處東亞的各國公使們。在經過數日的等待後,卻忽然在充滿尖藥味的氣息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朝鮮事件發生後,原本西方各國都處於一種觀望的狀態,就各國而言。中日這兩個國家,說穿了不過是兩個貧窮弱小的東亞小國,誰贏誰輸對於東亞的利益格局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也很難觸及到各國在東亞的實際利益。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西方各國都是樂於見到中日之間打的你死我活,正像中國的那句古話。河蚌相爭,漁翁得利,最後少不了還是要由這些長袖善舞的各國公使們居中調停,為本國在其中謀取最大程度的利益。
但走出乎各國公使們意料的是。事情的進展卻並非他們想像的那般簡單,當他們漫不經心的周旋於各種社交場合,頗有些閒庭信步的等待著中日雙方大打出手,為自己在東亞的外交生涯增添一些閃光亮相的機會時,朝鮮事件卻出人意料的變得有些琢磨不透起來。
先是日本方面所謂的增兵朝鮮,到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日軍一斤,師團的兵力倒是陸陸續續的徵調到了朝鮮,但是從目前的局勢發展來看。日軍兵力更多的是用以鞏固日本在朝鮮南部的地個,根據各國駐漢城公使館發回的電報,日軍主要目標是圍剿朝鮮南部反對日本的各種勢力。反而在中日對峙的一線,吃了暗虧的日軍並沒有表現出急於復仇的
勢。
至於外交上面的折衝交涉,倒是鬧騰的熱火朝天,日本駐清國公使小村壽太郎頻繁與大清外務部交涉,除了態度一如既往的強硬外,卻沒有什麼實際內容。
而從大清這方面看,短期內也並沒有增兵朝鮮,與日本大打出手的跡象,其強硬態度也僅僅是停留在外交交涉上。至於其宣佈的終止與日本方面的經濟貿易,事實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大清與日本的經貿往來。主要是以日本購買大清的原材料等生產物質為主。現在日本失去了購買渠道,但是各國商船卻沒有限制。依舊可以將物資運往日本銷售。當然日本方面肯定要吃點虧,額外增加一些貿易成本,然而這和此前各國判斷的中日之間的劇烈衝突似乎差距太遠了。
這就好比兩個人甩開膀子打算在街頭大幹一場,圍觀的人群都饒有興趣的做好了看場好戲的準備。
可是左等右等,這兩個人除了氣勢洶洶架子拉的很大外,就是打不起來。
失望、困惑和難以言喻的懷疑。迅速在西方各國派駐東亞的公使們中間瀰漫開來,似乎到了這個時候,各國公使們才有些明過神來,眼前東亞的局勢看起來並非他們想像當中那樣。在滿腹的猜疑當中,西方各國也只有帶著幾分舉棋不定的心情。等待局勢的進一步明朗。
直到光緒二十一年深秋的最後一個週末,按照慣例在法國公使館裡舉辦的下午茶開始時,各國公使們才忽然注意到人群當中似乎少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而這個身影恰恰是眼前的局面必不可少的重要背景。
這個離開的身影正是英國公使歐格訥,當各國公使們都興致勃勃的等待著中日開啟戰端的時候,他已經悄然由津門乘坐英國商船凱爾號,啟程前往上海。
「亞對於此次中日之間的這場爭端,或許也只有老於東亞事務的歐格訥看得最為清楚透徹。雖然直到現在。他也仍然不明白日本方面明明沒有實力,為何還要做出這樣毫無道理的挑釁舉動,但是從一開始他就看的很清楚,中日經過甲午之戰後,彼此都已經是精疲力竭國力貧癮。根本無力發動一場大的戰事,換句話說即便雙方真想要打,恐怕也沒有財力作為支撐。
所以歐格訥乾脆就不指望這場爭端會帶給自己什麼驚喜,拋開京城裡面那些紛亂不堪的局面,先趕到津門與直隸總督北洋大臣袁世凱會晤通商事宜,然後從津門坐船前往上海。在他的行程安排中,此行的目的就是北洋和兩江。
他所以這樣做,其實是有著非常深亥的想法的。從和大清簽訂開放通商口岸的條約後,大英帝國的技術、機器、資本就開始源源不斷的進入到大清,觸手可及的利益以及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讓人心動不已的前景,此時已經深深吸引了國內的目光。雖然此時大英帝國的主要精力並不在東亞,但是面對大清忽然打開國門後,帶給大英帝國的那個巨大的餡餅,整個大英帝國已經表現出了無比的欣喜和激動。商人、政客紛紛開始把目光轉向了這裡。爭論著如何在這個東方古老帝國的身體上面,牲取最大限度的利益。
但是這個時候,歐格訥反而冷靜下來,整斤,大英帝國,或許沒有人比他更加瞭解大清,當大清的國門在他手裡徐徐打開的時候,他也忽然間發現了一個此前忽視了的現實。
大清正在拚命的建設自己的經濟基礎,利用西方和自己國內的資本。在兩江和北洋大力發展實業。從蝶炭、鋼鐵、造船、鐵路一直到軍工製造,各種實業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著。大清還已經建立了第一家國有銀行大清銀行,對大清國內混亂脆弱的金融體系進行改良。雖然步履蹣跚,短時間內還不可能有什麼大的作為,但是其著力構建近代金融體系的步子,已經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這斤小帝國。
而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兩江和北洋。這兩個此前大清最具實力。也初步奠定了一定近代經濟實業基礎的地方,此時就如同大清的兩個引擎,在拉動著大清這個衰弱龐大的軀體在近代化的道路上向前狂奔。所以,此次歐格訥專門到津門和上海,就是要實地看看大清正在發生的變化,為大英帝國未來的外交政策尋找正確的切入點。
在歐格訥眼中,一個逐漸復甦並且日益強大的大清,並不符合大英帝國的東亞利益,雖然眼下這個國家百弊叢生,內部矛盾重重,即便再有十到二十年的時間,恐怕也根本無法動搖到失英帝國的地個。但是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以後呢?畢竟大清不同於其他別的殖民地,他太過於龐大。其內在的潛力也很難去估計和判斷,畢竟這個國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曾經領先西方很多年,這一點尤為可怕。
這些都還是更為長遠的事情,或許已經是歐格訥任期之外的事情了。可是即便暫時忽略未來的變數。此時另外一方面的問題卻是迫在眉梢。
眼前大清已經用龐大的資源和市場將西方各國吸引了過來,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看做是捆綁在了一起,而大清和日本經過甲午一戰後。已經是誓不兩立的生死冤家,隨時都可能重啟戰端。
哪怕拋開日本方面的態度不談。從大清那個皇帝陛下對於日本一貫強硬的態度,和他親政後大力發展軍備的舉措來看,中日之戰都再所難免
而真要走到了那個時候,大英帝國出於經濟方面的巨大利益或者說是顧慮,很難說國內的政策輿論會不會傾向於大清。甚至就在此時,大英帝國內部也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聲音在表達著,要扶持大清去牽制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動,企圖染指東亞的俄國。
牽制俄國熊當然是英國東亞外交政策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在將來大清徹底打敗了日本,大清身邊就缺少了一個足以牽制他的對手,而到了那個時候,大清還會不會乖乖的按照大英帝國的軌道前行呢?
外交終歸是要靠實力來說話的。有了實力的大清又會不會甘心聽任英國的指揮棒呢?大英帝國現在要面對的世界局勢已經足夠複雜了,在聰州有德國的崛起,在非洲有英國殖民地的利益,東亞只能算作大英帝國並不太重要的一部分,當現實決定了無法在東亞投注太多注意力後。未來的形勢又將發展成怎樣呢?,,
想到這些,坐在凱爾號頭等艙內的歐格訥也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些太過長遠和深刻的考慮,已經超出了他此時的判斷能力,他也無法預見到未來的事情,只是內心深處難以掩飾一種深深的不安。他確實感到非常矛盾和困惑,經過自己的手簽訂的條約,會不會在將來打開一個潘多拉魔盒,又將釋放出一個怎樣的前景出來呢?
幾聲汽笛聲,將歐格訥拉回到輪船的航線中,窗外遠處,已經隱約可以看到上海的輪廓了,這個東方聳榮的中心,在初冬的寒意中若隱若現。似導就如同此時整個東亞的局勢,讓人憧憬也讓人茫然一片,,
朝鮮
在距離玉洞裡方向幾個裡外的一處老林子邊緣,第:混成旅旅長應寬正望著面前的火堆有些發神。以他向來滾刀肉般的匪氣和做派,這種深沉的樣子倒真是少見。
火堆中的木炭發出辟辟啪啪的響聲,不遠處,應寬的衛兵正架著柴火燒烤下午打來的幾隻野兔,一陣陣焦香隨風撲鼻。換了往常,應寬早就吆五喝六讓人把酒端上來了。可今日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焉兮兮的耷拉著腦袋坐在那裡,搞得下面的人都不知道哪個地方觸了這位旅長大人的霉頭,就連他身邊的衛兵也不敢多問什麼小心翼翼躲在一旁專心
肉。
這一次在朝鮮殲滅日軍將近一個大隊的兵力,還想出了朝鮮馬匪這樣一個讓皇上和朝廷都進退有據的由頭,按理說應寬的心情應當相當不錯。可是事實上,應寬此時的心緒,完全是亂七八糟紛亂的可以。
朝鮮事件爆發後的第二日,朝廷便發來了皇上的旨意,對應寬和第三混成旅嚴加斥責,日軍一個大隊大搖大擺就穿過了第三混成旅的防線。還居然深入到了第三混成旅的防禦縱深,要不是日軍不知道是迷了路還是在兜***,說不定一不小心就突進到了第三混成旅的旅部了,皇上的震怒可想而知,旨意裡面就連守在平壤負責整個朝鮮軍事的杜振武也一塊掃了進去,跟著吃了頓掛落。
挨罵對應寬來說到也算不得什麼,他在兵營中混了已經七八年了,早就是一身的皮厚肉實。只要不是殺頭論罪,這點罵挨了就挨了,還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日本人就這麼突了進來,確實是有點打第三混成旅的臉面,應寬和參謀長鄭文亮接到皇上的旨意後,便立即率旅參謀部的人員到第三混成旅的防線各處視察整頓。
這麼連著幾日一路走下來,應寬是越著越心驚,越看心思就越沉重。
之前對於軍事匕面的佈防安排。他都是放手交給鄭文亮去處置。在這一點上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雖然在兵營中呆的時間比較長,可真要說到帶兵打仗的本事卻實在是稀鬆平常的很,能夠在萬軍當中掙出現在的地位身份,除了跟對了人以外,靠的也就是身上那份盧命之氣。而參謀長鄭文薦畢業於陸軍學校。和齊廣洋是同學好友,在鍛煉磨礪第三混成旅這支雜牌部隊上也確實花了不少心思力氣。而且別看鄭文亮是陸軍學校出身,樣子斯斯文文的,人卻很四海也很仗義,沒過多久就和應寬稱兄道弟尿到一個壺裡去了。而最根子上面的原因,還是在於兩個人其實都算是齊廣洋那條線上的人,也都用不著提防什麼。
可就算是再不懂兵事,應寬好歹在軍營裡面也混了七八年,這些日子一路防線看了過來,心中的滋味就確實有些難受了。這麼長一條防線。自己手裡就第三混成旅這麼一點兵力,還無論怎麼看都算不上精銳。又怎麼可能面面俱到?這一次日軍一個大隊能夠輕鬆滲透進來,就是因為第三混成旅兵力不足,又耍顧及到處處設防後,兵力分散很容易被日本人一口吃掉,只能集中兵力佈防在幾個重要區域,所以才被日軍礙手的。
這都還是次要的,一點點日軍滲透進來其實算不得什麼,也動搖不了什麼大局,最讓應寬感到心驚的是,現在對面的日軍已經增加到了三個師團的兵力,真要是雙方真刀真槍的幹起來,以日軍的兵力,自己這個第三混成旅恐怕根本就抵擋不住日軍的進攻,只要一開打,被吃掉是遲早的事情。
而如今但凡是軍營裡面的統軍將領,只要腦袋沒有進水都看的出來。和日本人這一戰已經是板上釘釘了,總參那邊也早就頒布了各項準備的命令,戰端一起朝鮮必定首當其衝。第三混成旅就更是衝在最前面的。當兵吃糧,拚死了拉倒,應寬倒是不缺少這樣的血性,可這麼要害關鍵的位置,按照常理看,起碼也應該委派一個能征善戰的將領,皇上和齊廣洋明明知道自己並不擅長於統兵作戰,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放到這裡來呢?
正當應寬沒頭沒腦的想著心事。參謀長鄭文亮大步從林子外面走了過來,將手中的馬鞭扔到身後的衛兵手中,一屁股坐到應寬身旁說道。
「媽的小鬼子吃了虧後都學精了,不僅把兵力收束回去,還封鎖的嚴嚴實實,我派了幾撥人想要過去摸摸虛實,都被擋了回來。上次派過去的朝鮮馬隊,也被小鬼子剿的七零八落,三哥,往後咱們再想要有什麼動作,我估計恐怕很難了
著,鄭文亮抬頭看了應寬一眼,似乎也察覺到了應寬的神情不對。便嘿嘿笑著又說道。
「三哥,這一路過來你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莫不是想念平壤那個弱水姑娘了?依我說等明日一過。你就回平壤去,反正杜振武杜矢人這次吃了咱們的掛落,他那裡你怎麼說也是應該去交代一下的。這邊的事情就交給我,我估摸著小鬼子是打算蒙頭睡上一個冬天了,仗是打不起來的
應寬搖頭歎了口氣,揚起頭望著鄭文亮,有些無奈的笑著說道。
「皇上的旨意還放在旅部裡面,我現在哪娶有那些花花心思。火亮。你我兄弟二人也算對脾氣。今日你也給我一句大實一小,三事上面你比我強,你說說看,真要是對面的小鬼子一股腦打過來,我們守的住守不住,朝廷的方略又到底是怎麼樣的?」
鄭文亮不覺一怔,他到真沒有想到平日裡不大耐煩細務的應寬,這些日子悶聲不響的居然會琢磨這些事情,此刻見應寬神情嚴峻,當下也收起了才才那份嬉笑的神情,認認真真的回答道。
「眼前的情形三哥心裡也有數,我們第三混成旅要防守這麼大一塊區域,可手裡面就這麼一點兵力。大部分還都是剛剛才整完成的新兵。這次和日軍一個大隊作戰就看出來了,咱們人數上面兩倍於日軍。裝備也比日軍好,還佔著天時的利猝然發起偷襲,可結果呢?殲滅日軍蹦多人,我們自己也傷亡沏多人,並沒有佔多大便宜。這還是日軍長途突進沒有炮火支援,真要是真刀真槍硬打,以我們的實力未必打的過,更不要說日軍發起全面進攻。守。恐怕是萬難守住的,」
應寬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的更深了。
「至於朝廷的方略嘛鄭文亮沉吟了片刻,從火堆中抽出一根木條,幾筆在地上畫出了一個朝鮮的大致輪廓說道。
「目前我們和日本在朝鮮對峙。表面上勢均力敵,其實我們並不佔優勢。一旦和日本全面開戰,我們的後勤保障就是最大的問題。自從甲午北洋艦隊遭遇重創後,日軍便在海面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三哥你看。如果日軍一部從海上在平壤後方的義州或者安州方向登陸,切斷我大清朝鮮駐軍的後期保障通道,我大清在朝鮮兩萬餘人便危在旦夕了。所以我判斷朝廷將來的方略恐怕是要退守鴨綠江一線,利用我軍的內線優勢和日軍抗衡」。
「退守鴨綠江?」。應寬心中一驚,身子一下子坐得筆直,望著鄭文亮有些吃驚的說道。「當初甲午平壤一戰時,葉志超就是因為放棄平壤退守鴨綠江,被皇上在田莊台給殺了」
「從兵學上看,放棄平壤退守鴨綠江並無不對,葉志超之罪,乃是其貪生怕死,只顧自己逃命,置幾萬大軍手不顧,從而釀成了平壤慘敗的結局。」鄭文亮搖了搖頭,打斷應寬的話說道。
他之所以如此篤定,也是因為甲午過後,總參專門在全軍軍官內部就甲午各次戰役進行了檢件總結。對於平壤一戰的結論便是如此。至於朝廷未來對日作戰的方略,他相信應該也不會有多大的出入。
應寬低下頭,在鄭文亮匆忙繪製的那副地圖上看了許久,半響後才緩緩抬起頭,目光有些閃爍的望著鄭文亮。
「文亮,朝廷究竟是怎麼樣一個方略,我相信以你的見識應該不會有多大錯,反正咱們奉旨行事便是。我只是有一點想不明白,要說把腦袋別在褲腰上面拚命還可以,可帶兵打仗並非我的長處,齊廣洋齊大人應該最清楚,他為何還要舉薦我來擔任這個第三混成旅的旅長?。
鄭文亮握著木條的手微微一動,一時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應寬問他的話,其實在他心中早就想過很多次了,以他看來,應寬確實不適合擔任眼前這個第三混成旅的旅長,尤其是處於與日軍面對面的第一線。可是應寬和自己都是齊廣洋舉薦的人,而且應寬此次來朝鮮。背後據說還是皇上的意思,這裡面的學問似乎沒有那麼簡單,說不的還藏著莫大的深意。至於究竟是什麼,鄭文亮只覺得眼前就如同蒙著一層窗戶紙,似乎隱隱的都指向了平壤那裡,竟是不敢也不想去深自揣測什麼
「齊大人舉薦三哥,自然是相信三哥能夠擔得起這副擔子。還是三哥說的那句話,反正無論如何。咱們奉旨行事總不會錯到哪裡去的。」鄭文亮抬起頭,故作輕描淡寫的說道。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應寬搖了搖頭,猛然間站了起來,像是下了莫大決心般,臉上浮起一絲從未有過的深沉味道。
「算了,想不明白老子也就不想了。明日我就回平壤去,杜大人那裡是必須要交代一下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也用不著囑咐什麼,以後的事情等皇上的旨意吧,」
鄭文亮遲疑了一下,隨手將手中的木條扔到火堆中,拍了拍軍服上面的塵土,看似不經意的說道。
「三哥,雖說咱們後面是齊廣洋齊大人,可杜振武大人的大哥個列軍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要論到背景後台,我們可要差遠了。三哥做事向來沒有多少顧忌,這一次皇上的旨意裡面杜大人受我們第三混成旅的牽連,也挨了一頓斥,三哥在杜大人面前還是要小心謹慎一些。不要太過放肆了
「這斤,我自然省得輕重,怎麼會在他面前撂蹶子」。應寬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忽然間抬頭看到鄭文亮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有著些許說不出來的深意,心中再把鄭文亮的話仔細一想,胸口猛地一震。不覺克有些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