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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命運的抉擇 第九章 文 / 煉獄

    第九章

    宮九天把身形隱沒在房屋的陰影中,喘息著想恢復一點功力和體力,此刻他懷中的孩子格外安靜,似乎已經睡著了。

    放下手中的孩子,無力劇痛讓他滿衣襟的冷汗,他知道必須盡快逃出去,否則很可能不用等別人來殺死他,他自己就會倒下去。

    「想不到我也有今日,火逆鱗小兒,仙兒,若是讓我逃出去,你們都休想逃過本王的手心。鳳兒,這個孩子是鳳兒的嗎?鳳兒如今安在?」

    緊緊咬住舌尖,一口鮮血噴出,單膝跪在了地上,以劍支撐地面。

    多少年再不曾跪過?苦笑了一下,他不記得了,似乎從先皇在世時,他就不曾跪過,給任何人跪過。

    冰涼的寒意,令他肌膚泛起冷意,身體前傾翻了出去。

    一柄雪亮的劍,從他身後的房間中刺出,悄無聲息地刺入他的身體。幸好他發覺的及時,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就在他身體翻出去的一瞬間,手中的劍飛快地向身後,身體停下來時,劍彷彿沒有動過。

    「哼……」

    房間傳出一聲悶哼,血腥在空氣中飄蕩,幾個女子飛快地飛身而出,圍住了宮九天,使用的都是不要命,同歸於盡的招式。

    宮九天冷冽地一笑,一劍揮出,如夢如霧,無跡可尋,幾個女子倒在地上,了無生機。宮九天撤向遠處,弩車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機弩宛如密集的雨般,向他身體傾瀉沒有絲毫空隙。

    逃,眼前已經有些朦朧,腳步不穩,鬼魅般的身影歪歪斜斜地在弩箭中掙扎。

    身上不知道中了幾隻弩箭,幸好都不在要害位置,也不深。軟甲阻擋了某些致命的弩箭,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逃出去。

    身形隱沒在樹叢中,宮九天不敢停下來,舌尖已經被他咬爛,力量和清醒,正一點點從身體中流逝。

    昔日高貴的王袍上,滿是殷紅的血跡,遠處隱隱傳來短促的哀嚎,狙殺並肩王宮九天的同時,皇宮中開始了大清洗。

    幽暗的皇宮中,有一處亮起燦爛的燈火,宮九天極目望去。

    明亮的燈火下,有兩道明黃色的身影,一道冷峻挺拔,一道窈窕飄飄欲仙。

    「火逆鱗,仙兒……」

    宮九天握緊了手中的劍,陰森的笑在他唇邊勾勒出猙獰的弧度,他沒有過去,而是狠狠在大腿上掐了幾把,飛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宮牆的方向奔行。

    淡淡的迷霧升起,空氣中飄蕩起詭異的味道,層層疊疊的人,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

    「王爺累了,便請在此地休息吧。」

    五德的身影出現在遠處,用冷淡的眸子看著宮九天,一隊黑衣人衝了過來,悄無聲息彷彿和暗夜融為一體。

    宮九天的身形一頓,摔落在地上,單膝跪在地上,狼狽地喘息中,眼前一陣陣發黑,眩暈的感覺和傷口處麻木的疼痛,令他連手中的劍也握不穩。

    寒光乍起,宮九天身上多了幾處傷口,但是一隊黑衣人也倒下了一半。

    手中的劍,再也握不緊,眼睛大瞪著,卻是什麼也看不到。宮九天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自己輸了,再也沒有機會逃出皇宮。

    翻手抓住手中的劍刃,冰冷的劍刃深深嵌入他的掌心,向自己的身上敏感部位刺了幾劍,讓劇痛令自己保持清醒。

    一道火紅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冷冽的眸子俯視著他。

    「父王,安心去吧,這許多年你也累了,該好好休息。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劍,束手就縛,朕不會傷你性命。」

    「皇上,好計謀,皇上贏了。」

    宮九天抬起頭,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陰鷙的眸子盯著火逆鱗。

    「鳳兒如何了?」

    火逆鱗笑,冷漠冰封的笑容在薄薄的唇角勾勒出冷酷的弧度:「皇后難產,誕下死胎而亡!」

    宮九天的手深深地插入地下,胸口劇烈地起伏,他想看清火逆鱗的臉,但是那張臉若隱若現,眼前時而黑暗,時而模糊。

    「你是要束手就縛保命,還是要上路?朕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看在你往日的功績,留你一命。」

    「哈哈……」

    宮九天低聲大笑,如今他已經沒有力量再笑:「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我宮九天戎馬一生,豈會在乎一死,向你求饒。若不能活的有尊嚴,便死的有尊嚴吧,我知道皇上多年來一直想殺我,如我,當死在英雄的手中,方不負此生。」

    宮九天深深地低下頭,用手支撐在地上,他感覺已經沒有力量和能力再堅持下去,驀然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火逆鱗。

    「臣請皇上親手送臣上路,這是臣唯一的請求,皇上乃是英豪,能死在皇上手中,臣死而無憾。」

    「父王,朕如你所願,恭送父王上路。」

    火逆鱗緩緩地躬身施禮,舉手拿過身邊侍衛手中的弓箭,拉弓搭箭,對準了宮九天的胸口。

    「不要……」

    姬天凝跑了過來,用憂慮的目光看著宮九天:「父王為何一心求死,我已經和皇上說好,不得傷害父王的性命。」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士可殺不可辱,凝兒你不會明白的,皇上,請皇上送我上路吧!」

    火逆鱗鬆手,箭深深地插入宮九天的胸口,宮九天身體前傾,箭從宮九天的後背透出,殷紅的血染紅了草地。

    姬天凝的身體微微搖晃了幾下,火逆鱗伸出手臂,支撐住姬天凝的嬌軀。

    「生統雄兵開一國,死帥鬼軍亦為王。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父王,我知道你是寧願悲壯地死去,也不願意悲哀地活著,是我太異想天開了,如你這樣的人,豈會苟活於人世。請父王放心,我會將父王安葬在青山之上,俯視江山。」

    姬天凝緩緩地走到宮九天的面前,跪下拜了下去,明白宮九天的心意,但是她仍然抱著一線希望,想留下宮九天的命。此刻,她終於明白,若是讓宮九天那樣卑微地活著,不如讓他死去。

    火逆鱗緩緩地轉過身:「五德,送娘娘回宮,此地收拾乾淨,封鎖消息。」

    「遵旨。」

    五德上前扶起姬天凝:「娘娘身子不便請回宮休息吧。」

    姬天凝一陣噁心,血腥氣令她極不舒服,在五德的攙扶下離開,黯然地最後扭頭看了宮九天一眼。

    「火逆鱗,小心!」

    宮九天的屍體,驀然從地上彈了起來,手中的劍快如閃電,向轉過身的火逆鱗刺去。

    姬天凝扭頭正看到宮九天抬起頭,血紅的眸子宛如惡鬼,她驚呼一聲。宮九天的身形快如鬼魅,在身後留下一道殘影,已經到了火逆鱗的面前。

    眾人猝不及防之下,都傻子一般楞在當場,火逆鱗聽到姬天凝的驚呼,身形急忙向旁邊閃去,抽出肋下的寶劍。

    沒有人看到劍,彷彿宮九天從來沒有動過,又似乎只是個幻覺,等眾人再清醒過來時,地上已經躺下了三個人,一個是宮九天,另外兩個是身著黑衣的暗衛。

    火逆鱗摀住胸口後退,五德飛身到了火逆鱗身邊,一把扶住火逆鱗。

    「皇上……」

    血不停地從火逆鱗的胸口流出,紅色的皇袍更加鮮艷奪目。

    「皇上……」

    「咳咳……」

    火逆鱗咳嗽起來,血不停地從他胸口泉湧般流出,一霎時臉色便蒼白起來。

    姬天凝急忙走了過來,拿出幾根銀針,就這樣隔著衣服,刺入火逆鱗的胸口。

    「五德,讓皇上平躺,送到我那裡去。」

    眾人忙亂起來,姬天凝看著五德:「你跟我來,派人處理此地的事物。」

    回到天凝宮,姬天凝讓人把火逆鱗送到新改造的手術室中,水晶無影燈高高地掛在空中,各種各樣的醫療器械擺放在左右。

    姬天凝用剪刀剪開火逆鱗身上的龍袍,查看火逆鱗的傷勢,此時火逆鱗已經被她用藥昏迷了過去。

    「娘娘,皇上傷勢如何?」

    「這裡你不必管了,去稟告太后吧,太后會告訴你該如何做。」

    「遵旨,奴才告退。」

    「啟稟太后,並肩王伏誅,皇上受傷。」

    太后大驚:「皇上如何受傷了?傷勢如何?」

    「啟稟太后,並肩王求死,皇上一箭射入並肩王的胸口,從前胸直透後背。當時所有的人都以為並肩王死定了,誰知並肩王過了片刻忽然暴起刺殺皇上,刺傷了皇上。」

    「皇上此時如何?不行,哀家要去看看皇上的傷勢。」

    五德走了進來:「奴才參見太后,皇上已經被送到天凝宮去治療了,請太后勿要憂慮,盡快下旨處理各項事宜。」

    「皇上傷勢可嚴重?」

    「有兩個侍衛為皇上擋了一下,應該不是很嚴重,有娘娘在想必沒有大礙。如今局勢嚴重,還請太后先處理國事。」

    太后壓抑下心中的擔憂,也知道此時該先處理好各項事務,清理朝中並肩王的親信,重中之重是如何處理並肩王帶回來的精兵。若是那些精兵有何異樣,必定會導致祖龍大亂,南詔大亂。

    「令韓星帶兵圍困並肩王的兵馬,帶著皇上的詔旨,命他們放下武器。只要他們不動,便不必為難他們,嚴密看守便是。」

    「傳雍閒雲等人來此見哀家。」

    「遵旨!」

    按照事先的計劃,一道道旨意傳達下去,均是用火逆鱗的旨意傳達。

    被暫時軟禁的幾位大臣,被太后召見,也終於知道了並肩王的死訊,渾身顫抖之餘,明白是變天了。

    宮九天的屍體,就擺放在春暉宮中,眾人見到宮九天的屍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無論他們以前心中如何搖擺不定,如今宮九天一死,皇上仍然健在,他們唯一的選擇,便是站在皇上的身邊。

    此前,火逆鱗曾經秘密見了他們一次,此時沒有見到皇上親自頒布旨意,卻是太后代勞,都有些疑惑。

    「皇上親自去帶人去彈壓並肩王帶回來的兵馬,收取兵權,朝中的事情暫時由哀家代勞。雍閒雲,此前皇上和你商議過的事情,可以開始了。」

    雍閒雲臉上再難保持淡然和平靜,跪於地:「臣當盡心竭力,肅清並肩王餘孽。」

    幾位大臣被送出皇宮,他們要在雍閒雲的帶領下,開始執行之前籌謀了很久計劃,肅清並肩王的心腹和餘孽。

    血腥的一夜,讓天上的月色也朦朧淒冷,似乎連月,也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

    濃重的血腥氣息,在皇宮中飄蕩,此次並肩王和侍衛全部被狙殺,宮中的大清洗卻剛剛拉開帷幕。

    當數百名並肩王侍衛的屍體被拉下去處理時,更多的屍體從後宮出現,此時的皇宮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富貴和寧靜,哀嚎聲中,宮女和太監一個個倒了下去。

    太后臉色陰沉,親自坐鎮後宮,主持這次大清洗。

    朝堂中,也開始了大清洗,暗夜之中,禁衛軍的鐵蹄,踏破了祖龍城的寧靜,這個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沒有多餘的話,無數官員還在睡夢中,被禁衛軍從床上揪了起來,連同家人被下到大獄之中,稍有反抗便是滅門,一個也不會放過。

    祖龍城已經被封閉,即便是逃過今夜的緝拿,也沒有人能逃出祖龍。

    韓星此時正奉旨犒勞並肩王的將士,將賜下的酒肉和財物分發下去,陪著眾人喝酒。

    「各位將軍辛苦了,本官奉旨前來犒賞三軍,各位將軍請。」

    從宮中帶來的美酒和美食,分發下去,軍營中仍然是一片靜肅。

    「都督大人辛苦了。」

    並肩王手下的大將不冷不熱地回應,只是淺酌,沒有人敢在此時大吃大喝。

    韓星也不計較,陪了眾人一會便告辭離開。

    走出並肩王的軍營,冷笑湧上韓星的臉,眸子中精光閃爍,無論是酒中,還是食物中,都已經下了迷藥,足以令這些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皇上真是好手段,否則不知道要費多少事,死多少人,更會驚動太多的人。」

    韓星帶著大隊的禁衛軍,包圍了並肩王帶入祖龍城的將士。

    軍營中,開始有將士倒了下去,等到有人發現不對勁,太多的人失去了反抗能力。

    韓星帶領精兵長驅直入,手中拿著詔旨高聲呼喝:「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宮九天位高權重,朕封其為並肩王,恩德似海,予以重權重兵。宮九天不思君恩,擁兵自重意圖謀反,今夜入宮刺王殺駕罪不容恕。宮九天已伏誅,屬下眾人凡是奉旨者,既往不咎,不罪及眾人,有抗旨作亂者,殺無赦,誅滅九族!」

    眾人大驚失色,臉如土色,並肩王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祇,只要有並肩王在,他們敢造反,敢殺入禁宮,甚至敢殺皇上。

    聽聞並肩王被殺死,第一個想法便是不信,第二個想法便是反抗。

    但是此時,能站起來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韓星命令部下把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就地綁了拘禁起來。

    「韓星,你好大膽。」

    丁斐沒有喝幾口酒,還有反抗的力量,他抽出肋下的寶劍,渾身散發出殺意。

    韓星高舉聖旨:「丁斐,你敢抗旨?即便是你不怕死,你的這些部下,將會因為你的愚蠢而喪命,還有你的家人和這些將士的家人。你要想明白了,皇上既往不咎,只要你放下武器,仍然可以保你的性命,還有這上萬人的性命。」

    「王爺絕不會死的,更不會刺王殺駕。」

    「丁斐,你看到了嗎?」

    丁斐順著韓星的手指向空中望去,此時幾道煙花從皇宮的方向升起,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留下一瞬間的美麗便消失了。

    「這是皇上傳來的訊息,並肩王已經伏誅,丁斐將軍,本官知道你是王爺的心腹愛將。莫要忘記,將軍也曾在皇上面前表示過,要效忠皇上,如今只要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不僅性命無憂,還可以陞官晉級。」

    丁斐瞪大眼睛看著暗夜:「皇上,皇上沒有駕……」

    滿嘴的苦澀,到了此時,他也知道是皇上訂下的計謀了。

    「原來此事你也知道,這聖旨是皇上親筆所擬,將軍請拿過去看看吧。」

    有人把旨意放在丁斐的面前,丁斐艱難地低下頭去,看著熟悉的筆跡,他們和火逆鱗曾經並肩作戰,對火逆鱗的筆跡都十分熟悉。

    「這,是個計謀?」

    「丁斐,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皇上念往昔和各位將軍的情誼,不忍以刀兵加身。此地上萬精兵,諸多將士的性命,還有你們的家人便都在你們的手中。須知,抗旨不尊,叛逆大罪乃是誅九族的不赦之罪。」

    「我不相信,不相信王爺已經……」

    丁斐緊緊抓住肋下的寶劍,前幾日,他還跪在王爺的腳下請罪,當時以為是死定了,不想並肩王竟然連責罰也沒有,便饒恕了他大逆不道的罪過。

    從那時起,他不僅在口頭發誓要效忠並肩王,更是在心中發誓,絕不會再有絲毫背叛。

    望著明黃色的聖旨,丁斐死死地盯著韓星:「都督大人,請大人告知末將一句實話,王爺……」

    丁斐再說不出後面幾個字,如果可以,他寧願以身代之,代替並肩王去死。

    韓星冷笑:「到了此時,丁將軍心中還存著僥倖嗎?我也不為難將軍,娘娘臨來時曾經吩咐我善待諸位,丁將軍可以在此地等待,只要按兵不動,我便給將軍最後的機會。」

    丁斐無力地坐了下去,他可以不要命,但是上萬的精兵,尤其是追風鐵騎,是並肩王一生的心血,他如何能拿這些人的命冒險。

    此時,沒有倒地的眾人,已經聚集到一起,拿起兵刃和韓星對峙。

    雖然韓星手中有聖旨,但是這些人唯一遵從的,只有並肩王的軍令。』

    「諸位將軍莫非想謀反,犯上作亂不成?」

    韓星側目冷冷地看著眾人,若非有皇上的吩咐,若非忌憚追風鐵騎,此時他已經下令動手了。

    「都督大人不必如此相逼,若是皇上在此,末將等自然不敢違背聖旨。只是此時誰也不知道大人手中的聖旨是真是假,既然剛才大人說讓我們按兵不動等待,便請大人稍安勿躁,我等便在此恭候皇上的吩咐。」

    一個渾身穿著黑色軟甲,身上散發出濃重殺氣的人,站立起來緊緊盯著韓星。

    韓星的臉色微微一變,追風鐵騎的大統領,素有暗夜閻羅之稱的閻真。他知道,真正可以做主的,是這位大統領閻真。

    他也不想空空耗損兵力,引起兵變,因此冷笑著點點頭:「既是閻統領如此說,便是如此吧,稍後並肩王的遺體,會送到此處,若是那時汝等再抗旨不遵,就休怪本官無情了。」

    「大人請。」

    閻真緩緩地伸出手,韓星揮手後退,眾將士和並肩王的人馬對峙,雖然此刻並肩王的人馬沒有優勢,大半已經倒下,很多被他的手下抓了起來,但是面對閻真,他仍然不敢有絲毫的輕忽。

    閻真緩緩地回身,進入後堂,他心中憂慮萬分,此時被禁衛軍重重包圍,沒有並肩王的音訊,不知道實情如何。

    「統領大人,我們該如何做?」

    「等!」

    閻真望著暗夜,他早已經派了人在宮外守候,若是有什麼消息,也該傳回來了。

    此刻,宮外一片混亂,守候在宮外接應並肩王宮九天的人馬,驟然遭遇突襲,重重兵中,南風躍馬而出,手中拿著和韓星同樣的詔旨。

    高聲頒布詔旨後,宮九天的遺體被高高掛了起來,在夜色中飄搖。

    看到並肩王的遺體,眾將士一片混亂,鬥志和士氣崩潰。沒有了並肩王,群龍無首,他們再沒有死戰的決心和目標。

    「噗通、噗通……」

    無數將士跪了下來,跪倒在地淚流滿面,南風沒有進逼,只是淡淡地看著這些人,命令手下盡量活捉。

    許多人在哀痛中被綁了起來,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宮牆的高處,雖然看不清面目,但是人人都知道是皇上親自駕臨。

    「並肩王意圖謀反,刺王殺駕,謀逆伏誅,凡是隨從放下兵刃者,既往不咎,否則株連九族,殺無赦!」

    五德清冷有些尖利的聲音,在暗夜中傳出很遠很遠,其餘眾人雖然還有些人有心殺入皇宮,搶奪並肩王的遺體,但是看到冷血君王就昂然站立在宮牆高處俯視著他們,不由得跪倒在地。

    在他們的心中,並肩王雖然不可違背,火逆鱗的積威也日漸深重。他們的家人,都在祖龍城中,並肩王已經歸天,他們失去了目標,想到自身和家人,大多數人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火逆鱗下旨除了並肩王,其餘眾人既往不咎,令得他們心中升起一線希望。

    「皇上念爾等跟隨皇上多年,有戰功在身,給爾等一個機會,保留爾等原來的職位和一切,若是抗旨叛逆,誅殺九族!」

    遠遠地看著宮牆上那道傲然挺立的紅色身影,越來越多的人跪伏在地上,有些人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極目望去,四周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重兵。心頭只有絕望,抬起頭望去,並肩王的遺體被高高地掛在宮牆外,慘白的臉仍然帶著妖異的俊美,只是沒有一點生氣。

    「王爺!」

    眾人再沒有一個站立,全部跪倒在地,是拜火逆鱗還是宮九天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些人失去了反抗的念頭。

    「娘娘真乃是神人也,有大將之風。」

    火紅色的身影臉上滿是欽佩之色,低聲和身邊的五德說著,五德點點頭,再一次為自己的選擇慶幸。

    用一個身材和火逆鱗相似的侍衛,冒充火逆鱗彈壓亂兵,這一計謀出自姬天凝之手,果然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火逆鱗作為一國之君,馬背上的皇帝,即便是宮九天的將士心中,也有極大的威懾力。這些人一旦見到並肩王死去,再見到火逆鱗赦免了他們的罪過,應允保有他們的官職和家人,已經沒有幾個人再有反抗的心。

    「爾等放下兵器,恭候聖命。」

    眾人被帶了下去,此時東方的天空,才出現了一線朦朧的曙色。

    隨後,宮九天的遺體被送往追風鐵騎的所在地,當宮九天的遺體進入軍營時,軍營中一片靜默,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隱隱壓抑的低泣從軍營中傳了出來。

    閻真死死地盯著宮九天的遺體,臉色一片煞白,身體在顫抖,他沒有想到迎來的,果然是並肩王的遺體。

    直到並肩王的遺體擺放在他面前,他還不能相信這個事實,跪倒在宮九天的遺體前,手伸出,卻劇烈地哆嗦著。

    良久,他才一把抓起了宮九天的手,修長溫潤如玉的手,手心滿是繭子,手腕上有暗紫色的護腕。直到此刻,他才能確定眼前的遺體,就是他的主子並肩王宮九天。

    宮九天常年帶著這紫金護腕,紫金護腕是死的,除非砍下宮九天的手,否則是無法拿下來的。

    「王……爺……」

    兩個字,從閻真的口中吐出,如此艱難如此酸辛,並肩王的遺體已經被整理過,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掩蓋了他身上的血跡和傷痕。

    帶著舊日陰柔的俊美,臉色十分平靜,唇邊還帶著一抹莫名的笑意,那笑意有些冷,有些陰鷙。

    大將們都匍匐在地,低聲地抽泣起來。

    韓星遠遠地看著,沒有催促,也沒有出聲,望著那個曾經在南詔說一不二,擁有最高權柄的男人,那個姣美勝過女子的男人,默默無聲地躺在那裡,心中感慨萬千。

    良久,閻真的身體才停止了顫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扭過頭,眸子中是一片血紅,只有血紅和無盡的殺意。

    韓星的心一沉:「閻真,莫要忘記,所有將士的性命,還有他們九族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中。皇上恩旨,所有的人概不追究,你莫要錯過這最後一個機會。」

    「韓星,王爺雖然死了,我閻真還活著,沒有王爺,如何會有如今的南詔,如何會有皇上?七年前,皇上借刀殺人,使王爺滿族盡被誅殺,如今,皇上竟然暗殺了王爺,這樣的皇上,值得我去效忠嗎?我的心中,我的一生中,只有一個主人,便是王爺!」

    閻真緩緩地抽出肋下的寶刀,舉起寶刀指著韓星:「傾我一生,必為王爺討還公道,誓殺暴君,至死方休!」

    韓星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明目張膽的造反,眼睛微微瞇起,揮手重兵壓了上來。

    「娘娘駕到——」

    一聲悠長的呼喝,令劍拔弩張的眾人停頓下來,姬天凝身著明黃色的鳳袍,緩緩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參見娘娘,請娘娘恕臣甲冑在身,多有失禮。」

    眾人紛紛施禮,韓星單膝跪倒,躬身施禮。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姬天凝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之色,緩緩地向宮九天的遺體走了過去。

    「娘娘……」

    韓星一個箭步,阻攔在姬天凝的面前,被姬天凝璀璨如明星的目光一掃,深深地低下頭。明黃色的鳳袍,那是只有太后和皇后才能穿著的鳳袍,但是他不敢多問一句,心中也早就明白,即便是皇上還沒有明旨,這位貴妃娘娘早晚是南詔的皇后。

    「郡主,末將很想知道,王爺是如何歸天的。」

    閻真用冷厲的目光看著姬天凝,他們都認識姬天凝,甚至很多人受傷後,還是姬天凝救治了他們。心中對姬天凝有敬意,但是這敬意不足以抵償並肩王宮九天的死。

    「閻真,你該明白,皇上和父王之間的爭鬥在所難免,誰也阻止不了。我雖然身在後宮,也阻止不了此事發生,今日乃是必然,總有一個人要倒下,不是父王便是皇上。」

    「末將想請郡主詳細說明。」

    姬天凝用憂傷的目光看著宮九天,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說:「我不想多說,今日之事已經成定局,我會好好安葬父王,但是你們的舉動,將對父王身後產生極大的影響。」

    「末將不明白郡主的意思,請郡主賜教。」

    「父王一生為國操勞,如今有兩條路,一條是昭告天下,父王謀逆意圖謀反,意欲刺王殺駕。如此一來,父王幾十年的名聲盡毀,我想這也不是你們所想看到的,你們跟隨父王多年,難道想看父王背負如此罪名,被拋屍荒野或者碎屍萬段嗎?」

    閻真的眼角跳動起來,緊緊握住手中雪亮的寶刀,他的刀從不出鞘,一旦出鞘,飲血殺人方歸。他可以感覺到,手中的寶刀有壓抑不住的殺意,想飲血。

    「皇上聖旨已經頒布,說王爺意圖謀反,刺王殺駕,難道還可以更改嗎?須知,君無戲言。」

    「本來是如此,但是若我沒有把握,也不會到此說這番話。另外一條路,便是以聖旨昭告天下,父王為國操勞病重歸天,厚禮重葬,加官進爵。父王一生操勞,當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不知你以為然否?」

    閻真冷笑,目光掃過宮九天的遺體時,卻露出無限的敬意。

    「王爺已經死了,身後之名有何用?」

    姬天凝緩緩地從韓星身邊走過,韓星想阻止,卻是被姬天凝用目光掃過,只能緊緊地跟在姬天凝的身後,幾個禁衛軍也緊緊跟了過去。

    「閻真,不要忘記父王已經有了後嗣,你若是真的對父王忠心耿耿,就不會讓父王的後人,背負叛逆之臣,誅殺九族的罪名。我可以讓父王的子嗣,繼承父王的王位,安然無恙。」

    閻真冷冷地看著姬天凝:「今日之事,郡主為皇上出力不少,若不是郡主,末將的軍營也不會如此便被困。」

    一抹妖嬈的笑意在唇邊勾勒出魅惑的弧度,姬天凝直視閻真:「一點迷藥,還用不著我出力,你以為我若出手,你軍營中還會有人站著嗎?」

    閻真盯著姬天凝:「我如何能相信郡主的話。」

    他的心中很矛盾,想起兵去殺了火逆鱗,為宮九天報仇,但是姬天凝一番話,讓他猶豫。畢竟,宮九天的孩子即將出生,他知道宮九天是如何看重此事,也不想宮九天的後嗣還沒有出生,就成為叛逆要被誅殺。

    姬天凝什麼也沒有說,反手亮出御璽,這是蓋在聖旨上的御璽,閻真不知道為何會在姬天凝的手中。

    「閻真,我給你權利和機會,讓你留著我身邊監視我做這一切,若是有人阻止違背我的旨意,我授權你可以就地誅殺。若是我違背了今日的承諾,你亦可如此。」

    姬天凝走到宮九天的遺體前跪倒:「父王,我在此立誓,必保你的後嗣安然無恙,繼承你的王位,父王的血脈將在南詔的王位上,繼續繁衍下去。我立誓,父王將以王的禮儀和功臣的名厚葬,為後世尊仰膜拜,若違此言,讓我亂刃分屍,不得好死。」

    深深地磕頭拜了下去,閻真手上青筋跳動,他的手中寶刀出鞘已久,微微地顫動中,發出低鳴。

    只要一回手,就可以取了姬天凝的人頭,但是他手中的刀,卻有千斤重。

    他可以不在乎宮九天的身後名,不在乎厚葬,不在乎上萬將士的死活,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宮九天的後人。

    「娘娘,你要記得你今日的誓言,否則我閻真縱然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

    姬天凝明白,閻真稱呼她為娘娘,便是承認了她的地位,答應了她。

    一道寒光閃過,快如閃電無跡可尋,韓星身邊一個禁衛軍,倒在地上,血從肋下泉湧般流出。一刀斃命,刀似乎從來沒有出鞘過,仍然安好地在閻真的刀鞘中。

    韓星滿身冷汗,他不知道,如果這一刀是向他出招,他有幾分把握可以躲過去。

    姬天凝起身,側目看了看閻真:「這一刀大有父王的風範,閻統領好刀法。」

    「娘娘過獎了。」

    閻真看著這個和自己近在咫尺,看上去魅惑嬌柔的女子,他不明白,姬天凝為何不怕他出刀殺了他。

    「韓星,把解藥給他們,閻真,你帶些人跟在我身邊吧。」

    「娘娘……」

    韓星猶豫著,姬天凝把手中的御璽舉起:「韓星,你敢抗旨?皇上把御璽交給我,由我代替皇上下旨,你的眼中沒有本宮,莫非連皇上的旨意也敢違背?」

    韓星跪倒在地:「臣不敢,臣遵旨。」

    有御璽在手,沒有人敢抗旨,雖然他們不知道皇上為何把御璽交給貴妃娘娘,而這位貴妃娘娘本是並肩王的義女,但是他們見到御璽,便如同見到皇上一般,如何敢抗旨。

    韓星交出解藥,姬天凝命韓星把並肩王的舊部全部釋放,交還了閻真,閻真叫過自己的副手低聲吩咐了幾句。

    「娘娘,不知道娘娘要末將帶多少人跟隨娘娘。」

    「帶上兩千追風鐵騎。」

    閻真深深地看了姬天凝一眼,微微躬身:「末將遵旨。」

    「韓星,你去傳旨,讓南風回來,傳旨,讓雍閒雲等人入宮,祖龍城關閉,沒有聖旨不得出入。」

    「遵旨。」

    姬天凝轉身向外走去,閻真帶著幾個人緊緊跟隨在身後,走到外面,見離韓星的禁衛軍遠了,姬天凝輕聲對閻真道:「閻真,你要記得一件事,只聽從我的吩咐即可。」

    「娘娘放心,別人也沒有人能讓末將聽從,王爺去後,唯一能讓末將聽令,暫時也只有娘娘。」

    「如此甚好。」

    姬天凝抬頭遙望漸漸明亮的天空,她終是踏入了這渾水中,要在這渾水中趟過。她再不是旁觀者,要盡力掌握一切可以掌握的力量,把命運緊緊握在手中。

    皇宮中,火逆鱗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燈光黯淡,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姬天凝,只恨,只恨哀家下手太晚,對你下手太晚!」

    太后魅惑的容顏上滿是痛苦和不甘,一動不動地躺在火逆鱗身邊的病床上,她想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動,卻是連一根小手指也動不了。

    聽著姬天凝說太后忽然發病,看著她把御璽拿走,卻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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