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姬天凝很苦惱,身在深宮之中很多消息被火逆鱗刻意封鎖,她想把某些消息傳遞給尚秋原,真是太過艱難。
和火逆鱗的一番談話,還有宮幻鳳和孩子的死讓她明白,南詔即將有大事發生,但是她也只能通過分析得知,火逆鱗這隻小妖孽,要和並肩王那隻大妖孽pk了。
「誰會是勝出者?」
「千萬不能是並肩王我的那位好父王啊,不然我孩子的小命難保。」
撫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為了腹中未曾出生的孩子,她不希望宮九天取勝,火逆鱗不會懷疑她腹中的孩子父親是誰,但是宮九天就不同了,哪怕是有一絲懷疑,也絕對不會允許她生下腹中的孩子。
何況,宮幻鳳的死,宮九天絕對會遷怒於她。
「真是頭疼,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和平解決問題嗎?」
姬天凝歎氣,也明白此事休想坐下來和談,雙方的死結太深,如今宮幻鳳和孩子的死,將成為最後一根導火索。
一抹深沉的笑,在唇邊勾勒出意味深長的弧度,看著鏡子中自己的笑容,姬天凝做了一個鬼臉,這個笑竟然有幾分宮九天的味道。
她再次和五德好好談了一次,也知道了某些秘密,如果能把這些秘密為自己所用,無疑便可以把形勢的變化掌握在手中,或者可以讓形勢發生變化。
「來人,讓五德來見我。」
有人去傳五德,今日姬天凝一連傳了五德五次,五德欲哭無淚,這位即將成為皇后的娘娘,到底想幹什麼啊。這樣下去,絕對會引起皇上的猜忌。
「娘娘,奴才真的都已經招了,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五德跪在地上,看著蟄伏在瓶瓶罐罐中的毒蟲和某些不知名詭異的草藥,身上一陣發寒。
連暗衛的事情,他都實話實說了,就差說出火逆鱗小時候尿過幾次床了。
姬天凝俯視跪在自己腳下的五德心情大好,從豐原到南詔的途中,她就在一點點地從五德的口中掏東西,開始只是不重要的情報和消息。這情報和消息和份量,一點點地加重,從不重要變成有點重要。
到現在,她要的是那些可以置人於死地的絕密,就如今日五德偷偷在地上寫出的那些一樣。
五德用絕望的目光看著姬天凝,此時畫了彩妝的姬天凝,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個活生生的妖孽和巫女,要把他剖腹,把他心中最後的忠誠和秘密掏出來。
「娘娘,暗衛的事情奴才真的不清楚,不是奴才經手管轄的,請娘娘明鑒。」
姬天凝看著五德,玩心理戰術五德還差得遠,這隻老狐狸如今終於被她一點點套牢再也休想逃掉。
利用開始的小秘密勾引五德,及至後來五德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得不屈從把絕密透露出來,她最注意的當然還是暗衛。
暗衛的存在她也有所覺察,還記得有一次曾經在後宮給一個神秘的黑衣人做過手術,只是當時她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那時火逆鱗神秘兮兮讓她施術的人,定是暗衛中極為重要的人,可能是頭目。
「噗通……」
一個黑衣人摔落在地上,幽幽的目光死死盯著五德,無力地想爬起來,但是卻渾身無力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五德,你退下吧。」
五德目光中閃過殺機,還是被皇上的暗衛探聽到了他和娘娘說的話,這些話足以要他的命。
姬天凝目光一閃:「五德,去制住他捆緊,不要殺了他。」
五德起身走到這個暗衛面前,心中駭然,姬天凝能讓暗衛摔落在地上沒有反抗的能力,他相信落在這位妖孽的娘娘手中,比落在他手中更慘。
暗衛躺在地上,他們一向隱藏在暗中不會露出自己的面目,臉上也帶著一層薄薄的面具,只有在火逆鱗的面前或者頭目的面前,他們才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行走於暗夜之中,執行最隱秘的任務,悄悄地生存,默默地死去。
五德走近暗衛,戒備著,這是他第一次直面暗衛。一腳踢出,快如閃電,他要先令此人確實沒有反抗的能力,才會出手擒下。
暗衛一個翻滾,向姬天凝的方向衝了過去,五德更快,魅影一般隨在其後手掌貼到了暗衛的背後。
暗衛身體前傾倒了下去,悶悶地哼了一聲,肌肉在抖動,五德趁機一腳踢在暗衛的肋下。暗衛再沒有反抗的能力,被五德五花大綁起來。
五德把暗衛扔在姬天凝的腳下,他很想掀開暗衛臉上的面具,看看這個人的模樣,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好奇心。
「五德,你退下吧。」
五德躬身施禮退下,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要他暗中向姬天凝投誠的事情不會暴露便足矣。
「娘娘以後多加小心,皇上既然派暗衛保護娘娘,娘娘此後言行需要謹慎。」
「我知道了,辦好我讓你辦的事情即可。」
暗衛看著五德走了出去:「娘娘,臣乃是皇上派來保護娘娘,娘娘如此做如何對得起皇上。」
「我只需要對得起自己就足夠了,你還是操心自己的小命吧。」
「娘娘,臣對娘娘絕無惡意,今日娘娘和總管大人的談話,臣絕不會向皇上稟報。」
「我聽說暗衛只對皇上負責,忠於的人也只有皇上,憑什麼相信你會背叛皇上?」
「臣不敢背叛皇上,但是娘娘對臣有救命之恩,臣不敢忘。」
「真是巧,竟然是你,你在暗衛中是何職位?」
暗衛苦笑:「臣乃是暗衛右統領典藏,因為今日娘娘幾次和總管密談,臣恐怕被皇上發覺,因此親自來保護娘娘。皇上命臣等暗中保護娘娘,日夜不得懈怠。」
「如此說來,你已經聽到看到了太多不該聽,不該看的事情。有一句話你可明白?便是非禮勿聽,非禮勿視,我忘記了,你們暗衛本來就是做這些不可為之事。」
「娘娘,請娘娘恕罪,臣只是想親自保護娘娘,以免娘娘和總管接觸太多,被他人得知。」
「如此說來,你是準備替我隱瞞了?」
「臣知道不該對皇上隱瞞,但是娘娘的救命之恩,臣不敢忘記。娘娘,皇上對娘娘如此寵愛,娘娘身為後宮當知道該如何做才是。」
「我該如何做?」
「娘娘早晚會成為南詔的皇后,母儀天下,何必參與軍國大事,後宮不得干政否則乃是死罪。以娘娘的睿智,只要聖眷不衰,後宮之中,有誰人能和娘娘爭鋒。」
「典藏,你錯了,你跟隨皇上多年,如今便看不清南詔的形勢嗎?我這樣做,也是想幫助皇上,當然更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我腹中的皇子。皇上的傷勢不曾恢復,如今病情日重,我唯有掌握保護自己的力量,才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娘娘……」
典藏愕然看著姬天凝:「娘娘想以後宮之身,參與朝政把持軍國大事,萬萬不可,讓皇上知道了,定會降罪娘娘,得不償失。」
「說什麼後宮不得干政,你敢說今日昭陽殿中的一切,不是太后所安排的嗎?你敢說,皇上離開南詔的這段時間,太后沒有在暗中把持朝政嗎?」
「娘娘都知道了,可是……」
「沒有可是,我如今的情況便和太后當年相似,你也該知道皇上如今的情況,若是皇上有一點閃失,我能靠誰?」
「娘娘,臣明白了,請娘娘放心,臣不會讓皇上知道娘娘的事情。」
「不夠,典藏這遠遠不夠,天要變了,我要保證皇上會贏。而你,只能選擇站在我這邊不遺餘力地效忠於我。」
「這……」
姬天凝不說話,唇邊掛著一抹妖嬈的笑意,她相信典藏能明白其中的厲害。今日典藏只有兩個選擇,效忠她或者死。
窺視到她和五德的密談,如今她把秘密洩露給他,無論典藏如何保證,都不能讓她放心。畢竟,典藏是火逆鱗多年暗衛統領,對火逆鱗的忠心毋庸置疑。
「典藏,你這樣做也是效忠皇上,效忠未來的太子。」
典藏抬眼看著姬天凝隆起的腹部,心中在掙扎,他也明白今日只有兩個選擇,而火逆鱗的病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臣願為娘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選擇效忠了我,就要絕對效忠於我,不得把我的事情透露給皇上,我要你辦的所有事情,只能你我知道。」
「臣明白,只要娘娘是一心一意幫助皇上,臣便遵從娘娘的吩咐。」
姬天凝走到典藏的面前蹲了下去,把帶著奇異香氣的藥粉塞入典藏的口中,端了一杯水放在典藏的唇邊:「你該知道我不是普通人,這是巫毒天下只有我能解,若是你背叛了,巫毒就會發作,全身一點點潰爛痛苦發狂而死。巫毒發作時,你會神志不清,做出和皇上發病時同樣的事情,連累你全家滿族。當然,只要你對我忠心無二,日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或者解除你身上的巫毒。」
典藏渾身顫抖了一下,強自壓抑著自己的痛苦,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
他不知道姬天凝到底用了什麼辦法,令他摔落在地上,更不知道剛才在幽暗中,有什麼東西咬了他,令他如此痛苦。
在某些陰暗的角落中,發出令人牙酸「窸窸窣窣」的聲音,滿心敬畏地喝下了姬天凝手中的水,卻是發現身體的疼痛在漸漸減輕。
姬天凝揮手,手中寒光閃過典藏身上的綁繩鬆開,她側目看典藏有何動作,以典藏的身手連五德都沒有發現他潛伏在暗中,如果不是中了她精心佈置的毒,絕不會面對五德束手就縛。
感覺到力量漸漸回到體內,痛苦減輕消失,典藏起身抖落身上的綁繩重新跪倒在地:「臣暗衛右統領典藏,參見娘娘,願為娘娘效死。」
他選擇了效忠姬天凝,不僅因為姬天凝對他有救命之恩,更因為姬天凝此刻令他格外敬畏。
在心中算計了片刻,他已經明白別無選擇,無論火逆鱗的病情如何,皇后和皇子被殺後,他自己也是命懸一線。得知並且參與了太多的皇家機密,他未來的下場就是被秘密賜死,生在黑暗中,死在黑暗中。
南詔即將大變,未來的南詔的後宮,將掌握在這位娘娘的手中,他素知姬天凝寬厚仁慈,腹中的皇子將是未來的皇帝,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起來吧。」
典藏起身,恭謹地站立在姬天凝側。
「皇上要對並肩王下手了,詳細的計劃你可知道?」
典藏躬身:「啟稟娘娘,臣不太清楚,皇上和太后密謀時,不允許臣等在身旁。」
「我想,他會召並肩王回朝,只有在這裡,他才有把握取勝。你密切注意皇上和太后的動向,有什麼消息即刻回報,我要知道他們的計劃。」
「遵旨。」
一抹冷冽的笑容在姬天凝唇邊勾勒出魅惑妖嬈,南詔要變天了,誰是勝出者呢?如果讓她選擇,她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並肩王,才能保證自己的勝算最大?
「娘娘,敢問娘娘以為皇上和太后,會如何制住並肩王?」
姬天凝輕輕地用腳尖點了點地面:「只有在這裡,他們才最有把握,最有勝算。明日,便會有驚人的變化和詔旨,從現在開始,你要時時刻刻留意一切動向。」
「是,臣會及時為娘娘傳遞消息。」
「去吧。」
看著典藏消失在暗夜中,手在袖口中悄然握緊,她自己的命運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會再天真地做一個旁觀者,因為她早已經深陷其中。
「秋原,你歸來的日子不會太遙遠了,我在這裡等你。」
次日,姬天凝還沒有起床,正在凌晨時分,一道細微的聲音從窗欞外傳了進來。
姬天凝霍然醒了過來,急忙起身來到窗欞處。
「娘娘,剛才皇上發病駕崩了,太后已經在皇上的寢宮中,正在擬旨要召並肩王回朝商議軍國大事。」
姬天凝心中一凜:「皇上和太后定的好計策,也唯有如此,才能令並肩王還朝。」
「娘娘英明,臣告辭了。」
典藏走後,姬天凝再睡不著起身穿好了衣服,片刻後便有個小太監悄悄地把皇上駕崩的消息傳了給她。
「五德,算你聰明。」
宮中亂了起來,皇上駕崩的消息開始在宮中傳遞,雖然知道消息的人極少,但是如此大事,還是有些人知道了。
太后下旨封閉禁宮,召了幾位大臣入宮,同時頒布密旨召並肩王宮九天回朝議事。
皇上駕崩的消息,太后就連姬天凝也沒有告知,嚴密地封鎖了消息,只是太后和火逆鱗所不知道的是,消息早已經源源不斷地送入天凝宮中。
「好計謀,用皇上駕崩的消息把並肩王召回,加封為攝政王,即便是並肩王有所疑慮也一定會立即回來。只要一進皇宮,他就進了圈套,想出去就難了。」
五德憂慮地道:「並肩王武功高強,每次入宮身邊也帶著隨身的侍衛,王爺身邊的侍衛,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即便是覲見皇上時,王爺的侍衛不會離遠,此乃是皇上特許。」
「如果連幾個侍衛都對付不了,皇上也不是皇上,太后也不是太后了,前幾日皇上還向我要了些藥,必然是用來對付並肩王和並肩王身邊的侍衛所用。」
五德眼角跳動了幾下:「以娘娘看來,這計劃有多少勝算?」
「七成。」
「娘娘如何會有如此大的把握?」
「以有心算無心,太后和皇上早已經籌謀太久,必然安排妥當。並肩王雖然不會一點防備都沒有,但是不要忘記此地乃是皇宮,他不能帶太多的人入宮。何況,還有皇上向我要的藥物,皇上和太后出手,再不會留一點餘地,你們,加上侍衛,還有那些高手,並肩王畢竟只有幾個人。」
「娘娘不知王爺的武功,王爺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堪稱南詔第一高手。」
「可惜,皇上身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還有我的藥。」
「娘娘的藥,藥效到底如何?」
一抹魅惑笑意在唇邊展現,姬天凝盯著五德緩緩地:「這才是太后和皇上想知道的吧?」
五德急忙跪倒在地:「什麼也瞞不過娘娘,的確是太后讓奴才來問的,請娘娘恕罪。」
「五德,我不希望你以後再有什麼隱瞞於我,你明白嗎?」
「奴才不敢,奴才正準備向娘娘回稟,便被娘娘先說出來了。」
「你回去對太后和皇上說,我可以提供某些藥物和計謀,但是我不會離開這裡去鴻蒙宮,我要參與這次的計劃。」
「娘娘何必如此,須知這很危險,娘娘只需要提供計謀和藥物即可,請娘娘莫要忘記,娘娘腹中還有皇子。」
「我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有些事情,只有皇上和太后能答應我,你去傳我的話即可。「
五德退下,典藏出現在姬天凝面前。
「你派人去給我辦一件事,把這塊白綾給尚秋原送去。」
對外火逆鱗稱病,實則假死,太后用密旨召並肩王宮九天回朝,晉封攝政王之位。
此事極為隱秘,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此時火逆鱗在密室中和太后正在商議,務求萬無一失,若是有失,死的只能是他們,還要搭上江山。
「啟稟皇上,太后,娘娘言道,她可以提供計謀和藥物,但是要參與到這次計劃中來,不會離開皇宮去鴻蒙宮。」
「五德,你敢洩露機密?」
太后美麗魅惑的眸子中出現殺機,五德急忙跪倒在地:「太后容稟,奴才豈敢洩露如此機密的事情給娘娘知道,只是這些事情娘娘不知道如何便知道了。娘娘還知道昭陽宮的事情,娘娘本就有預知的能力,此事皇上深知。」
「母后,五德說的不錯,她曾經預言兒臣的第一個皇子會死,那次皇兒遇害,也是她預先告知兒臣,兒臣才能及時阻止。」
「預知?果然是個妖孽,皇兒,此女留不得。」
「母后不要忘記,她已經懷有兒臣的皇子,何況若沒有她,兒臣也活不到今日。妖孽也罷,巫女也好,若是她可以救治兒臣,為南詔出力除掉並肩王,兒臣看她留下是最好的。」
太后沉默良久:「皇兒真的要讓她參與到計劃中來嗎?不要忘記,她畢竟是並肩王的義女。」
「兒臣還是並肩王的女婿,尚秋原還是並肩王的兒子,兒臣記得她說過一句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若是朕輸了,她同樣要輸掉性命和腹中的孩子。」
「既然如此,五德你帶她過來吧,她已經知道此事,也只能讓她參與到此事中。」
「或許,她有把握除掉並肩王,雖然我們做了完全的準備,但是兒臣仍然沒有把握。」
太后歎息:「希望她有十足的把握,否則這最後一計,便會令南詔變天了。皇兒,此時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只有斬殺並肩王,皇兒你才能坐穩皇位。她還沒有想出治癒兒臣的辦法嗎?」
「兒臣想等她分娩產下皇子,便讓她施術為兒臣治療,此病再拖延不得了,最近兒臣總是精神恍惚。」
「也好。」
太后微微垂下眼瞼,修長的睫毛宛如蝴蝶的翅膀般抖動了一下,她早已經暗暗在心中決定,等姬天凝分娩,為火逆鱗治療後便除掉這個孽妃,她不能允許火逆鱗獨寵一個妖孽巫女。
典藏派人把姬天凝給他的白綾送去豐原,因此尚秋原才能得知最為隱秘的消息,事先做好準備。
火逆鱗和並肩王之間的爭鬥,卻不是他們能阻止的,只有看著最後誰是勝利者。
姬天凝走進密室也沒有行禮,妖嬈地笑道:「太后和皇上終於要動手了嗎?此事,還少不得我。」
「愛妃有何妙計?」
「只要是人就有弱點,並肩王和他的侍衛也不能例外,我現在想知道太后和皇上,定下了什麼樣的計策。」
「你不是可以預知嗎?如何會不知道哀家和皇上定下的計劃?」
「我不是神仙,太后和皇上定計時,我並不在南詔。」
火逆鱗笑了笑:「愛妃過來坐吧,朕也想看看愛妃有何高見,朕和母后的計劃是這樣,以朕駕崩的名義召並肩王入朝,先封並肩王為攝政王,總理南詔軍國所有事物,以利誘之。」
「再用皇后已經產下皇子,要立為新君,以情動之。」
「愛妃果然聰明伶俐,無論並肩王心中是否有疑慮,都會回來,只要他一入後宮,有些事情便由不得他了。」
火逆鱗把計劃對姬天凝詳細說了一遍,宮九天積威太深,因此他和太后雖然早已經定下了計謀,籌謀良久,心中仍然在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否會贏得這場最後的爭鬥。
「凝兒,你看我們有幾分勝算,你既然有預知的神術,便預測此次是否會成功除掉並肩王吧。」
姬天凝只是妖嬈地笑,卻不回答。
她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結果,但是多次觸發脖頸中的水晶骷髏頭,卻沒有任何提示,似乎水晶骷髏頭已經如她以前所期望的一樣,失去了效力變成了一個純粹的裝飾品。
因此她只能故作高深地道:「天機不可洩露,最重要的是如今太后和皇上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了。皇后和皇子之死,瞞不了多久,而我會助皇上一臂之力。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
「愛妃有何要求?此事功成,愛妃就是朕的皇后,愛妃腹中的皇子便是太子,朕早已經答應過,愛妃還不滿足嗎?」
姬天凝輕笑:「我要的是宮九天的命,把他交給我。」
太后眸子中閃過殺機,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慈祥之色:「並肩王留不得,此人若是不死,必成大患。」
「並肩王對太后和皇上有威脅,是因為他的武功,還有他手中的兵權,若是這些都沒有了,他對太后和皇上,還有何威脅?畢竟,他的功績不可埋沒,我也和他有父女情誼,希望可以保他殘年。」
太后眼波閃動笑道:「凝兒還是如此心慈,連並肩王這樣的大逆不道之人,也懷有憐憫之意。」
「這後宮,死的人已經太多了,太后以為呢?」
「若是凝兒你有把握制住並肩王,不傷其性命,哀家倒是很願意留下他一條命,畢竟他是哀家的兄長。」
姬天凝笑,明白太后是欲擒故縱,並不想留下宮九天的命,但是她不想挑破,事實上這場爭鬥最後誰勝還是個未知數。在這場龍爭虎鬥中,並肩王是死是活也很難保證。
「我有個計劃,太后和皇上參詳一下,看看如何,如此我可以保證把這場勝算提到最高。」
密室中未雨綢繆,姬天凝之所以要參與到這個計劃中,不僅是為了把局勢掌握在手中,更是為了能有機會留下宮九天的命。
「父王,叫你一聲父王,我所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朝中一片恐慌,皇上病發臥床不起,謠言開始流傳,皇宮禁閉,不准隨意出入,消息封鎖,所有的大臣都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有人已經開始懷疑皇上大限已到,並肩王回朝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流傳開來,人人都在暗中猜測,事情的真相如何,就連宰相雍閒雲也在猜測不已。
從火逆鱗回來,他就沒有見過火逆鱗,因為火逆鱗歸來當日便病倒了。他也聽說皇上傷勢未癒,病情嚴重,只是他以為在這個時候,皇上和太后該召他入宮商議。
得知火逆鱗駕崩,是在太后密旨發出的第三日,秘密宣召他入宮,得知這個消息的同時,他也被迫留在皇宮中,不能出去。
此時,宮九天日夜兼程從水路回到南詔,再次回到南詔,遙望大好江山,他躊躇滿志。
「火逆鱗小兒,你可曾想到今日?當年你給予我的,今日本王都要還給你。若不是為了鳳兒,本王豈會留你到今日!」
手悄然握緊,火逆鱗一死,他便可以用攝政王的名義獨攬南詔的軍國大權,再沒有人可以和他爭衡。心情從未如此的好過,想到再過不久便有後嗣,臉上更是湧現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進入祖龍城時,已經是傍晚,宮九天連夜入宮,帶著自己的親兵衛隊,他心中不是沒有顧忌和防備,只是他也不能帶太多的人入宮。
本來他是很猶疑不定的,但是太后並未阻止他帶精兵入城,打消了他很多的疑慮。
太后是想阻止宮九天帶精兵入城的,在姬天凝的分析下,最後太后和火逆鱗決定冒險,讓宮九天沒有一點疑心地入城進宮,唯有如此,他們才有最大的把握。若是惹起宮九天的疑心,計劃便會功虧一簣。
就在宮九天入宮前,禁宮中開始了暗中的清洗,那些素日和宮九天明裡暗裡有來往的人,都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了。
被處理的,只是少數人,因此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宮九天帶著一隊侍衛到了宮門口,仍然沒有發現異樣,宮中的眼線在不久前還傳出消息,因此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和不安。
侍衛不可能都帶入宮中,只能帶少數的近衛入宮,宮九天特意多帶了些人,想以此來試探太后。
五德恭候在宮門,見到並肩王急忙過來跪下見禮:「奴才參見王爺。」
「太后此時在何處。」
五德靠近並肩王低聲道:「太后在皇上的寢宮等候王爺,王爺請。」
宮九天向幽深的禁宮中看去,黑黝黝的皇宮籠罩在暗淡的光線中,顯得有些陰森冷清。
「入宮。」
宮九天淡淡吩咐了一聲,帶著一隊侍衛向宮中走了進去,五德恭謹地跟在並肩王身邊,沒有阻止的意思。
宮九天冷笑,火逆鱗一死,太后也沒有威風可擺,一樣要拜伏在他的腳下,何況是一個奴才。
「五德,以後你便輔佐侍候新君吧。」
五德臉上出現驚喜之色,急忙躬身道謝,更加恭謹地跟隨在宮九天身後。
「皇上是何病駕崩的?」
「回稟王爺,舊傷復發,頭疾並發。」
「凝兒不是在皇上身邊,因何沒有及時救治?」
「皇上發病很突然,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
深沉的眸子中閃過快意,心中暗道:「縱然你把凝兒搶了回去,仍然救不了你的命,她可以救你一次,卻是救不了你一世。如此也好,只是凝兒腹中的孩子,果然是秋原的嗎?此事不必多想,本王雖然不會殺了她,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卻是不可留下。好在她還年輕,日後還可以和秋原再有孩子。」
「哇、哇、哇……」
遠處響起響亮的嬰兒啼哭之聲,宮九天的腳步一頓,後宮中火逆鱗的幾個公主已經有好幾歲,這嬰兒的啼哭只能是他的外孫,皇后宮幻鳳所生的孩子。
遊目四顧,卻見遠處有幾個宮女抱著一個嬰兒,似乎要到什麼地方去。
「王爺,此處已經是後宮,王爺的這些侍衛……」
「五德,那嬰兒可是皇后所生的皇子?」
「是,王爺可是想過去看看,太子早產有些虛弱,定是剛剛從貴妃娘娘那裡診治出來,皇后剛剛生產不能前來迎接王爺,心中盼望王爺的緊。奴才只是擔心,這些侍衛會驚嚇了太子爺。」
「你們一半人留下在此地等候本王,其餘的遠遠跟著,不要太靠近。」
宮九天疾步向宮女追了過去:「為何凝兒不到昭陽宮去為太子診治,要宮女把太子抱到此地?」
「回稟王爺,貴妃娘娘近日身體不適,唯恐會影響胎兒,不宜活動,因此才命人把太子爺抱了過去診治。」
「五德,你過去讓她們停下,把太子抱過來給本王看看。」
「是。」
五德急忙向兩個宮女跑了過去,幾個宮女此時轉了彎,宮九天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見五德追上了幾個宮女,幾個宮女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磕頭。
「還不把太子爺給王爺看看。」
其中一個抱著孩子的宮女,急忙上前把手中的孩子向宮九天遞了過去,眸子中精光微微一閃。
黃色的襁褓包裹的嚴嚴實實,隱隱有孩子的哭泣聲,宮九天心中一軟,太久不曾見過孩子了,這是他第一個外孫。
急忙接到手中,輕輕地打開襁褓,卻沒有注意到襁褓中散發出的淡淡奇異香氣。
一張粉嫩白皙的小臉出現在宮九天面前,孩子還沒有睜眼,微微蠕動哭泣著。宮九天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剛想開口問些什麼。
幾個宮女驟然發難,彩色的煙霧飛騰而起,離宮九天最近的,遞給宮九天孩子的宮女,還沒有跪下去,已經從袖口抽出一柄沒有光亮的利刃,飛快地插入宮九天的體內。
此時,空氣中隱隱飄蕩異香,淡淡的煙霧瀰漫中,附近又出現了一些宮女和太監,手中持著利刃向宮九天無聲地撲了過來。
「嗖、嗖、嗖……」
一陣機弩的聲音響過,宮九天的侍衛倒下了一大片,驟然遭遇襲擊,密密麻麻的弩箭如同雨點一般射了過來,沒有一絲縫隙。
亂中,宮九天騰空躍起,幾個宮女飛身被踢了出去,人人都是口鼻流血,倒在地上時已經斃命。
一擊斃命,宮九天從不做無用功,身體剛剛騰空而起,密密麻麻的弩箭便射了過來,他身體不動,身上的王袍鼓起,抽出肋下的寶劍,一團銀光乍起,弩箭落了一堆。
宮九天身體如同一隻大鳥般飛了出去,只是無論他到達何處,那弩箭也隨之到達何處。
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孩子,他還捨不得把手中的孩子放下,一隻手把弩箭擊落,飛快地向一處宮殿飛身而行。
「嘎吱吱……」
耳中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宮九天身體驟然停頓,腳尖在一顆小樹上輕輕地一點,身體驀然後退。
就在他後退的瞬間,一排巨大的弩箭從某處鎖定了他,激射而至。
王袍上,赫然有血滲出,剛才接過孩子的一瞬間,那個宮女趁他不備,已經刺傷了他。雖然傷口並不致命,但是麻癢無力的感覺,從傷口開始蔓延。
宮九天知道是中毒了,身形一緩之間,從弩車中射出的弩箭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千鈞一髮之際,有兩個侍衛撲身而上,拚命擋在並肩王的身體前:「王爺,出宮。」
弩箭穿透了侍衛的身體,撞擊到宮九天的身上,宮九天一把抓起已經死去的侍衛,向迎面而至的弩箭扔過去,身體落地,閃電般躥了出去。
狠狠地舌尖咬了一口,讓自己清醒起來,感覺渾身無力,眼前發黑。
「原來是個計謀,我中計了,火逆鱗,仙兒,你們好計謀。」
幾個侍衛跑了過來,但是被宮中的侍衛所阻攔,機弩仍然在不停地飛射,沒有一刻停息,宮九天的侍衛損失慘重,已經沒有幾個人活著。
宮九天閃身進了旁邊的樹叢,樹叢中驀然暴起幾道劍光,宮九天一劍揮出,光華在月光下形成一片銀色的波浪。
劍停下時,樹叢變成平地,碎裂的肢體四分五裂,宮九天咬牙衝了出去。
嘎吱吱的響聲,仍然在緩慢地響動著,四面八方的弩箭讓宮九天舉步維艱,若是沒有中毒,他還有機會出去,但是此時他的速度慢了下來,頭昏腦脹。
拚力向不遠處的宮殿奔跑過去,只要躲過弩車還有機弩,他還有機會逃出去。
宮九天的侍衛中,有人放出求救的煙花,但是煙花未能騰空,一幕黑色的布,遮住了大片天空,機弩聲聲中,侍衛們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般不斷倒下。
有幾個衝出向宮九天的方向奔跑,但是中途就有人倒了下去,毒藥開始發作。
宮九天緊緊咬住舌尖,只要逃出皇宮,他便可以捲土重來。
身形隱沒在這處孤獨的宮殿中,他喘息著,這是他平生遭遇的最為危險的境地。微微扭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再看不到自己手下的一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