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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驚心出逃路 第十三章 文 / 煉獄

    第十三章

    「國舅爺,似乎聽到很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水聲。」

    曾德喝斥:「胡說八道,此地哪裡來的水聲?去,挖開看看,裡面的人在幹什麼。」

    他並不怕地道裡面會有精兵,地道不可能太寬闊,應該裝不下太多人。即便是裡面有精兵,也不可能一湧而出,他們挖了大坑,裡面的人一出來,就會掉落在大坑之中,上面倒下熱油,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曾德臉上露出狠毒之色,恨恨地道:「守在此處,挖開洞口,給我把熱油灌進去。」

    「是。」

    部下答應著,待得曾德一轉身,便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他們不大看得起這位國舅爺,若不是因為他是皇上的親舅舅,沒有人會理睬他的命令。

    幾個人懶洋洋慢吞吞地開始挖洞口,他們其實倒希望尚秋原可以攻破豐饒,免得死守,到時候連命都丟掉。

    「有些不對勁啊,怎麼水聲越來越清晰了?」

    其中一個軍卒,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此時其他人,也聽到了水聲。

    「我們先上去吧,等等看有什麼事情發生,反正國舅爺也走了,還是先保住小命要緊。」

    幾個士兵爬到大坑的上面,低聲議論嘀咕起來,竊竊私語,商議以後該如何是好。

    「我看,我們現在就應該歸降駙馬爺,就國舅那漿糊腦袋,哪裡是駙馬爺的對手。豐饒城,早晚會被攻破,到時候再歸降,恐怕就遲了。」

    「噓,小點聲,當心被別人聽到告訴國舅,我們幾個人的腦袋,就保不住了。前幾日,國舅爺剛剛斬了費參將,費參將也只是說了一句,豐饒城危矣……」

    「轟隆隆……」

    話還沒有說完,洪亮的水聲,便傳了出來,巨大的水流,從剛才挖開的洞口,衝擊出來,高高噴出大坑,落到地面上。

    冰涼的水,一瞬間就落了附近的將士們一身,浸透他們身上的鎧甲。

    「天啊,怎麼會有水?不好,快跑!」

    有人大喊,湍急的水流,不斷從洞口噴出,本來不過半人高的洞口,此時已經被水流衝開,洪水氾濫,片刻之間,便蔓延了大片地面。

    另外一處地道,也是如此,水流不停地咕嘟嘟冒出,在地面蔓延開來,許多將士的鞋子和褲子,都被弄濕了。水流很大,找到了宣洩的地方,很快地面變成了一片汪洋。

    此時,已經看不到洞口,只能看到水不停地冒出。

    「不好,哪裡來的水?難道是上天也知道駙馬爺有天大的冤屈,因此暗中相助,讓駙馬爺水淹豐饒?」

    低窪的地方,很快水深沒膝,如此寒冷的天氣,被冰涼的水一沖擊,無論是人還是馬,都難以在水中立足。所有的人,有馬的上馬,沒有馬的,便向城牆或者高處爬去,躲避洪水。

    城牆附近的防禦和民房,很快便積了一尺多深的水,行動不便。那些將士們被寒冷的水泡著,哪裡還有多少戰鬥力,都紛紛尋找民居進去避水。

    有的爬上了大樹,有的爬上民居的牆頭和房頂,居民們也慌亂起來,紛紛爬房上樹,誰也不知道,最後這洪水會有多大。

    原來尚秋原,暗中挖通了地道,引來肥水,水淹豐饒。

    他也明白,豐饒城太大,用這樣的辦法,只是一時之計。等到豐饒城中的人反應過來,便不會起到太大的作用。畢竟,豐饒地勢頗高,他只是把地道挖低,最後和肥水聯繫在一起。

    水流因為到了狹窄的通道中,因此格外湍急,才能造成這種聲勢。一旦豐饒城中積水達到一定程度,壓制了地道中的水流,便會得到緩解。

    便是趁此豐饒慌亂之機,他下令全力攻城,有懈怠者定斬不饒。

    城頭上,此時也知道豐饒城被水淹了,誰也沒有想到,尚秋原會引來肥水,他們不知道水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有不少人便嘀咕,說是因為駙馬爺有天大的冤屈,因此引來黃泉水,水淹豐饒。

    如此一來,豐饒城中,軍心渙散,大多數人沒有了鬥志。即便是曾德,也猜不透這水是從何而來,心中惶惶然,亂了陣腳。

    便是趁此時,南詔的軍兵全線壓了上來,有不少人已經登到城頭之上。

    「啟稟大帥,西門的守將管道說,願意打開城門,獻出城門歸降大帥。」

    尚秋原急忙催馬,來到西門,今日他們攻打的,乃是南門和西門,還有東門。

    西門的戰事,此時半死不活,攻城的虛張聲勢,守城的大喊大叫,聽著挺熱鬧,但是卻沒有實質性的接觸。

    管道站在城門之上,見到尚秋原到來,急忙在城牆射下一支無頭的羽箭,有人撿了過來,呈給尚秋原。

    尚秋原打開看了看,點點頭回了一封書信,射到城頭之上。

    管道接過書信看了一遍,便命令部下打開城門,部下們早已經心中蠢蠢欲動,眼看水漫豐饒,一個個惶恐不已。尚秋原在他們心中,尤其是軍中,幾乎就是不可能戰勝的代名詞。

    此時聽到管道吩咐,一個個奮勇當先,打開了城門,迎接尚秋原進城。

    這也就是攻城的是尚秋原,才會如此順利,否則換了其他人,管道他們都絕不可能開城門歸降。

    尚秋原揮手命令手下進城,城門一旦洞開,豐饒再無險可守,將士們殺進城中。城中的水也因為城門打開,傾瀉出來,城中的水位頓時開始降低。

    「城門被攻破了,城門被攻破了,駙馬爺進城了。投降者不殺,頑抗到底者,殺無赦!」

    叫喊聲,在城中迴盪,大隊人馬有的衝到城牆上,順著城牆廝殺,有的進入豐饒城中,佔據重要地點。

    尚秋原催馬也帶著部下進入西門,此時管道早已經下了城牆,恭候在城門處。見尚秋原進來,急忙跪倒在寒冷的水中。

    「末將有罪,末將該死,歸降來遲,請大帥恕罪。」

    心中忐忑,尚秋原早就派人跟他聯繫過,勸他歸降,但是他一直猶豫到如今。等到水淹豐饒,眼見都城不保,才不得已歸降。

    尚秋原沒有下馬,若是管道在他沒有水淹豐饒之時歸降,他定會下馬攙扶,但是此時,他只是淡淡讓管道起來,隨他一起上馬,去攻打皇宮。西門,便交給了手下可信任的大將把守。

    管道狼狽地從水中站了起來,此時城門處的水,也有兩尺深。水位正在緩緩地降低,通道中也不再有水冒出,因為冒出的水太多,壓力太大,加之豐饒地勢較高,水漸漸向四處流去,有的地方已經露出地面。

    但是,此時尚秋原的大軍,已經攻入了豐饒城,水退去正好便於他們行動。

    曾德接到稟報,也不知道尚秋原是如何攻打進來的,他早已經慌亂起來,急匆匆地催馬向皇宮跑去,此時,只有皇宮才安全一點。應該說皇宮也不安全了,要及早從北門逃走才是正經。

    好在,他早已經讓家眷做好了準備,把東西都搬運到北門附近,隨時準備逃走。他要先進宮一趟,好通知皇上,一起逃走。

    「豐饒城攻破了,大帥戰無不勝,大帥所向披靡。投降者放下武器,蹲在原地,有抵抗者,殺無赦!」

    喊聲驚天動地,此時豐饒城中的將士,沒有幾個人還有心抵抗,大部分放下手中的兵器,蹲在角落裡等候發落。

    他們素知尚秋原公正廉明,愛護士卒,寬宏大量,因此並不如何擔心。還有少數人,倉惶奔逃,都是奔著北門所去。

    尚秋原早已經下令,讓手下順著城牆去接收其他三個城門,務必把所有的豐原人,圍困在豐饒城中,不要走漏一個。

    西門早已經重新關閉,此時南門也已經拿下,只有東門和北門,還在豐饒守軍的手中。但是他並不擔心,已經命令部下以最快的速度去接收,若是遇到抵抗,殺無赦。

    「此時,不會有人再多做抵抗,逃的逃,歸降的歸降。只怕是也不會有人,再有心守護城門了。接收城門,並不是問題,唯一讓我憂慮的,也只有老將軍一人而已。但願,他莫要太固執才好。」

    他幽幽地歎息了一聲,再次馬踏豐饒,這裡有他太多的傷痛回憶。彼時的家園,如今滿目瘡痍,毀壞的房屋,滿地泥濘。

    屍體倒在地上,染紅了地上的水,還沒有完全退下去的水,呈現出一種刺目的血紅色。

    在夕陽的照耀下,這血紅更加濃郁,彷彿滿城盡被血色的河水所掩蓋。

    角落裡,蹲著很多豐原的軍兵,武器扔在面前的地上。也沒有人去理睬他們,此時最重要的是,先把整個都城掌握在手中,攻破皇宮。

    尚秋原下令,不必難為這些歸降的豐原官兵,命令他們自行到紫禁城前的空地上集合。有人負責收起地上的武器,押送這些軍卒前去。

    「凡是有願意拿起武器,跟本帥同去攻打皇宮的,可以將功折罪。」

    尚秋原大喊了一聲,命令部下如此傳達命令,此時,他仍然感覺兵不夠用。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他相信其中有很多將士,願意為他效力。

    果然,很快便有許多人,重新拿起武器,聚集在一起,跟隨在後面向紫禁城跑了過去。

    此時,豐饒城亂作一團,有許多朝臣聽說豐饒城破,著急逃走,組織家眷運送財物。尚秋原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命令嚴守城門。

    他帶著人以最快的速度,向豐饒皇宮飛馳,此時只有極少數的人,還在奔逃,幾乎沒有抵抗的人。

    「啟稟大帥,前方有人帶兵阻攔,正在交戰,請大帥繞路而行。」

    有人前來回報,尚秋原微微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是誰在阻攔,此時在豐饒城中,唯一阻攔他的人,也只有那位老將軍。若是別人,他的部下也不會回來稟報。

    「無妨,待我去看看。」

    「你帶隊去攻打皇宮,派那些歸降的將士攻打,你監督他們,有後退和二心者,立斬。」

    「是,大帥便不要過去了,免得見面為難,交給南詔的將領去處理吧。」

    部下勸說尚秋原,尚秋原沉吟片刻,搖搖頭道:「我有何不能見人之處?想我尚秋原,乃是堂堂大丈夫,錚錚好男兒。應當在此時,見老將軍一面,方為正道。」

    尚秋原並不太擔心豐景平能跑掉,此時豐饒城破,即便豐景平逃走,他已經命令各部肅清豐饒周邊的人馬,圍困豐饒。並肩王的兵,也即將到來,豐景平逃走的機會並不太大。

    縱然豐景平逃走,也絕不平安,豐原雖然大,卻是已經沒有豐景平立足之地。

    催馬來到前面,便看到對面有一小隊人馬,攔住了去路。為首一位老將軍,滿頭銀髮,鶴髮童顏,臉上皺紋堆磊,精神仍然充足。只是臉上滿是堅毅之色,帶著赴死的決絕。

    「老將軍別來無恙,尚秋原有禮了。」

    提馬上前,喝止了戰鬥,此時在此地戰鬥的,竟然都是南詔的將士。他們聽到尚秋原的軍令,紛紛後退,停止了動手。

    何墨催馬來到尚秋原身邊,微微躬身抱拳道:「小王爺,些許小事,何勞小王爺大駕,交與末將便可。小王爺便去攻打皇宮吧,其餘的殘黨,便讓末將為小王爺處理吧。」

    他也知道,阻攔他們的這位老將軍,已經告老休養在家,與尚秋原關係匪淺,因此也不想令尚秋原為難。

    尚秋原微微一笑,點頭道:「多謝何將軍,請稍待片刻,容我和故人相見。」

    何墨退後,不再多言,他知道如今並肩王極為重視尚秋原,真的待尚秋原如親生兒子一般。而尚秋原對並肩王的孝敬,也令他們說不出什麼。

    尚秋原上前,在馬背上抱拳,躬身低下頭:「老將軍,戰事在身,尚秋原在馬上拜見老將軍。」

    雲騰的目光,落在尚秋原身上,但見如今的尚秋原,仍然一如往昔,一身銀色的軟甲內,是一襲雪白的衣袍。衣袍上隱隱閃動蓮花紋路,沒有一絲塵土和鮮血。顯然,他兵不血刃,便奪得了豐饒城門,到如今劍上,還不曾沾染豐原將士的血。

    入目,最刺目的,是滿頭和他相同的銀髮,從頭盔下垂落在肩頭。俊雅的臉龐,帶著深深的憂傷,眸子中深邃的淒傷,令他心中難過。

    「秋原,你的頭髮……」

    心中一陣疼惜,不再說下去,他亦明白,尚秋原的頭髮因何盡皆變成白色。

    一身戎裝的尚秋原,多了幾分英武之氣,卻又在英武中,透出優雅。他抬起頭,深情地看著雲騰,這位老將軍,和尚家交好,少年時沒有少指點他的武功兵法。他年少時,亦曾在雲騰的麾下聽過號令,磨練自己。

    「老將軍,你已經退隱休養,何必出來,不如歸去。」

    雲騰本來有滿腹的話要說,早已經想過多次,若是看到尚秋原,該如何喝斥尚秋原。但是此時面對尚秋原,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暗自在心中問著自己,若是遇到尚秋原經歷過的事情,該如何辦。

    他用力握住手中的長刀,讓冰冷的溫度平息心中的激動,目光落在周圍的南詔的將士身上:「尚秋原,你竟然歸降南詔,引狼入室,老夫雖然已經告老在家休養,豈能容你如此。今日,便是你我死戰之時。來吧,讓老夫看看,如今的你的武藝,到了何種地步。」

    左思平皮笑肉不笑地催馬上前兩步:「老傢伙,似你這等土埋半截的人,如何用勞駕小王爺的貴手。小王爺,若是不便出手,便讓末將為小王爺料理了這老傢伙如何?」

    「住口,不得對老將軍不敬,退下!」

    尚秋原秀逸的眉梢微微挑起,他明白左思平的意思,是故意這樣說,激怒雲騰的同時,亦有逼他表態之意。

    一聲小王爺,是讓雲騰明白,此時的他,乃是南詔的大臣,並肩王的兒子。一聲小王爺,亦是提醒他,他如今是南詔的將軍,要效忠南詔。

    手,從銀槍之上撫摸而過,凝視著雲騰。他早已經立誓,無論誰阻攔他殺豐家的人,阻攔他滅豐原的腳步,他就要把此人,刺落馬下。

    即使,這個人是雲騰亦不能例外,這便是他要面對雲騰的原因。若是他連雲騰都不能面對,日後如何能有決心和狠心,殺盡豐家一族。

    左思平也不生氣,躬身微微一禮,退後兩步,看了何墨一眼。何墨對左思平搖搖頭,示意讓左思平帶隊離開,去攻打其他地方。

    左思平揮揮手,帶人離開,有何墨在此處,他再留在這裡便多餘了,不如去多立點軍功。若是能攻破皇宮,把豐景平捉住,便是尚秋原,亦要承他一份大情。

    他和何墨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帶著自己的人馬離開。

    尚秋原從馬鞍上摘下銀槍,仍然沒有絲毫不敬,恭恭敬敬地把銀槍垂下,槍尖指地,低下頭躬身道:「既是如此,請老將軍賜教。」

    何墨揮手,命所有人退後,他也沒有想到,尚秋原會親自和雲騰對陣。本來,他以為尚秋原過來,是想勸說雲騰,也是為了阻止他們傷害雲騰。畢竟雲騰雖然昔日也是五國的名將,但是如今已經是七十歲高齡。

    他有些疑惑地望著尚秋原,雲騰和尚家幾代的交情,而尚秋原也曾經在雲騰的麾下做過將領。

    雲騰對尚秋原而言,不僅是世交的長輩,更有師徒之誼。

    雖然,尚秋原並未拜雲騰為師,但是五國之人,都知道尚秋原能有今日的成就,其中雲騰功勞匪淺。

    再一次審視尚秋原,他發現越來越看不透這位豐原的前駙馬爺了,若是說拜在並肩王膝下,乃是忍辱負重,為了馬踏豐饒,報仇雪恨。如今尚秋原要親自和雲騰交手,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他。

    「尚秋原他想幹什麼?難道是趁機放水?不可能,周圍多半是南詔的將士,還有我在此地,他若是想徇私,也不該如此明顯。只是,他本可以不出面,裝作不知道,讓我們來解決這個老傢伙,為何會來到此地,還要親自出手?」

    何墨心中有些期待,他從來沒有見過尚秋原親自上陣出手,心中隱隱希望看這位五國的名將,武功如何。

    他也是有些名氣的將領,但是遠不如尚秋原的名氣大,也不曾和尚秋原交過手,心中隱隱便有些不服氣。

    「他的名氣,不過是因為他有夠硬的後台,還有好的身世。若非他出身尚家,又是豐原的駙馬爺,如何會有今日這般大的名氣,如此高的官位。」

    「不必客氣,今日乃是死戰,不死不休,我不會手下留情,希望你亦是如此。」

    「一切,便遵從老將軍吩咐,老將軍若是有什麼其他吩咐,請示下。」

    尚秋原此言,分明是在請雲騰留下遺言,何墨更感興趣了,難道尚秋原真的忍心,親手殺死雲騰?

    雲騰聞聽此言,也沒有生氣,微微歎息一聲道:「以你的為人,定不會大開殺戒,更不會為難平民百姓。老夫沒有其他話,家人便拜託於你了。」

    「請老將軍放心,老將軍去後,家人府邸,一概不動,保持原樣。」

    「如此,便多謝了,動手吧。」

    「老將軍先請。」

    雲騰提起手中的刀,當頭向尚秋原劈了過去,絲毫沒有留手。昔日用了幾十年的刀,如今拿在手中,已經有些沉重,但是他本來是來赴死,也不會介意什麼。

    無論對上誰,最後他只有一死,以死報國而已。

    尚秋原一連讓過三招,淡淡道:「老將軍,我已經讓了您三招,如今要還手了,請老將軍留意。」

    雲騰沒有說話,繼續出招,心中略感安慰,如果能死在尚秋原的手裡,也不枉他教導尚秋原多年。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死在尚秋原手中,而不是其他人的手中。

    銀槍出手,如蛟龍鬧海,一道寒光閃過,快如閃電,如同蛟龍般,捉摸不定。此時何墨才知道,原來很少出手的尚秋原,槍法竟然如此高明。

    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仔細看尚秋原的槍法武功,想著若是和尚秋原交手,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越看,心中便越涼,這位輕易不會上陣出手的儒將,槍法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他看到雲騰的額頭,已經有汗珠落下,他的後背,亦有冷汗落下。

    一直,隱隱的在心中,有些不大瞧得起這位歸降的掃北侯。尤其是在尚秋原甘心拜並肩王為義父後,更是有些鄙夷。一路進兵豐原,這種心才淡了許多,眼見尚秋原用兵遠勝過他,心中也不得不服氣。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尚秋原的武功也如此高明。

    一道血泉噴出,雲騰的大腿被劃破一道半尺長的傷口,何墨甚至沒有看清楚,尚秋原到底是如何刺傷雲騰的。此時,他二人交手,不過二十餘招。

    「老夫說過,今日乃是死戰,不死不休,你不必手下留……哼……」

    雲騰的話沒有說完,發出一聲悶哼,肋下又被挑開一道半尺長的傷口,殷紅的血,頓時湧了出來,染紅了征袍。

    「尚秋原,你好狠,你……」

    「住口,誰也不許多言,誰也不許上前,今日是我和尚秋原兩個人交戰。」

    尚秋原沒有再出手,銀槍仍然指著地面,血從銀槍的槍尖滴落在地上。他有些歉然地看著雲騰,卻是沒有說話。兩次,他都可以殺死雲騰,但是他只是傷了雲騰,希望雲騰能明白他的意思,退卻。

    但是雲騰的臉上,滿是決絕,他便明白,雲騰死也不會退卻。

    「你剛才有兩次機會殺死老夫,為何手下留情?」

    何墨大驚,雲騰的話他聽到了,剛才尚秋原分明是手下留情,否則雲騰可能已經被殺死兩次了。

    尚秋原抱拳,把槍橫在手臂上,恭恭敬敬躬身道:「此兩次,便是報答昔日老將軍的恩德,秋原不會再手下留情,若是老將軍沒有其他吩咐,秋原便送老將軍上路。」

    雲騰沒有去看身上的傷口,哈哈大笑道:「老夫如今已經是古稀之年,有何惜哉,你動手便是,今日便是老夫為國捐軀之日。」

    「如此,秋原恭送老將軍上路。」

    尚秋原在馬背上,深深躬身低下頭,拜了下去,再起身時,提起銀槍:「我出招了,請老將軍接招。」

    雲騰一刀劈出,勢如泰山壓頂,何墨不由得搖搖頭,這雲騰年紀雖然大,武功仍然很不錯。若是換他對敵,想取勝亦要費些力氣。但是看尚秋原剛才的模樣,分明是十分輕鬆,手下留情。

    銀槍刺出,耀眼生輝,尚秋原沒有再留手,他亦不想在此地逗留,耽誤時間。

    若是不忍心殺掉雲騰,他便沒有決心去滅掉整個豐原,屠盡豐氏一族。因此,他今日定要親手殺了雲騰。這與昔日的恩情無關,他一家被滅門時,沒有人伸手相救,雲騰也不能救尚家一人。

    「撲哧……」

    細微的聲音傳出,銀槍重新掛回到馬鞍上,尚秋原已經跳下馬背,單膝跪在地上:「恭送老將軍上路,秋原為老將軍送行!」

    何墨瞪大眼睛看著,雲騰紅潤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慘白,露出一抹無力的笑容。身體在馬鞍上搖晃了幾下。肋下鮮血泉湧般流出,瞬間便染紅了馬匹和甲冑。

    「好……」

    雲騰的身體掉落在馬下,尚秋原深深低下頭,隨即起身縱身上馬:「何墨,這裡便交給你了,若是有人反抗,殺無赦。若是他們不反抗,便派人護送他們回府,派兵把守在老將軍的府邸,不得令任何人進入打擾。」

    「遵令!」

    此時何墨驚的目瞪口呆,下意識回答了一句話,目光仍然停留在雲騰的屍體上。

    「尚秋原,就這樣把雲騰給殺死了?」

    他揉了揉眼睛,至今不敢相信,是尚秋原親手殺死了雲騰,那個對尚秋原而言,如同爺爺般的長輩。

    此時,尚秋原帶領人馬,已經消失在街道遠處,留下了雲騰的屍體,還有雲騰帶來的一小隊人馬。這一小隊人馬,都是他的家將和僕人,其中沒有一個是從軍隊中調來的將士。

    那些人早已經跪伏在地,壓抑的抽泣聲,迴響在街道上。其中,並無雲騰的家人,他命令家人在府邸中不得出來。

    有兩個人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上前把雲騰的屍身收斂起來,用白布蓋在身上。這二人眼中雖然有淚,但是並沒有憤怒激動,只是默默地把雲騰的屍身抬了起來,放在馬上。

    「咳咳……」

    何墨咳嗽了兩聲:「小王爺臨行之前的軍令,你們已經聽到了,如今你們是準備抵抗到底,還是由本將軍派人,護送你們回府?」

    其中一人,臉上毫無懼色,上前幾步,抱拳道:「便有勞將軍送我等回府,老將軍曾有令,命我等在他歸天後,護送他的遺體回府,簡單辦理喪事。」

    「既是如此,本將軍便派人護送你們回府,只要你們安分守己,便可無事。小王爺的軍令,無人敢違背,本將軍自會派人,守護雲府。」

    「如此便有勞將軍了。」

    雲騰帶來的人,亦清楚,如果他們再抵抗下去,斷送的可能不僅是他們的性命,便是雲府亦要受到波及。雲騰臨來之時,已經吩咐過他們,若是遇到尚秋原,他死後這些人不得再反抗,護送他的遺體回府,安靜地呆在府邸中。

    何墨略略想了想,叫過兩個人,帶著一小隊人馬,護送雲騰的遺體回府,低聲吩咐他們按照尚秋原的軍令去執行。

    無人敢違背尚秋原的軍令,因為在軍中違背統帥的軍令,乃是必死之罪。

    何況,尚秋原乃是小王爺,他們就更不敢陽奉陰違了。何墨,也不敢因為一個死掉的雲騰,去得罪尚秋原。他深知並肩王對這個兒子,十分看重。

    「小王爺,我何墨服了你,我何墨平生向少服人,今日真真服了你!」

    他搖搖頭,心中暗歎,論用兵他不及尚秋原,比武功他相差甚遠,便是這份狠,他自思,也比不得尚秋原。如今的一聲「小王爺」,才算是出自內心。暗暗以為,尚秋原頗有並肩王的風格。

    「小王爺,你親手殺死雲騰,無論是皇上還是王爺,都不會再疑你。只是,你到底是忠於皇上,還是站在王爺這一邊?」

    仍然想不明白,尚秋原心中在想什麼,他也不能確定,尚秋原對並肩王是真情還是假意。

    「小王爺,但願你莫要對王爺三心二意,乃是真心實意。王爺對你期望甚高,恩德深重。若是你敢有二心,日後便休怪我無情。」

    臉色一冷,他唯一效忠的主子,只有並肩王。至於皇上,他並不太放在眼中,若是並肩王篡權奪位,他會毫不猶豫地擁護並肩王。

    大軍一路進兵十分順利,每一路人馬,都有尚秋原原來的部下,一路帶領攻心為上,勸說宣傳,令各處的人馬歸降。此時,他們又大肆散播謠言,說皇上已經出逃,如今豐饒已經成為孤城一座。

    混亂之中,也沒有人去分辨真假,尚秋原手下的大將,豐饒少有人不認識。見是尚秋原的人馬,多半歸降或者逃走。

    此時,東門和北門,都逃走了一些人,尚秋原命令關閉所有的城門,沒有他的軍令,不得開門。

    此時,最重要的,是把整個豐饒掌握在手中,不是去追殺幾個不重要的逃犯。那些人,也逃不出多遠,他早已經派了人馬,到處肅清豐饒周圍。但是,他唯恐豐景平成為漏網之魚,還是派出兩批人馬,出城追緝逃走的人,嚴密搜查,若是有豐原的官員,便緝拿歸案。

    「啟稟大帥,已經攻破皇宮第一道防線,正在嚴密搜索。」

    「傳我命令,不得破壞財物,隨意殺人,把宮女和太監看押起來,審訊尋找豐景平。」

    「遵令!」

    一道道命令傳了下去,遙遙已經望見,紫禁城就在遠處。不由得放緩了速度,這裡,他本是常客。如今再來,卻物是人非。

    深邃難言的淒傷,湧上心頭,這裡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痛。

    此時,紫禁城已經被攻破,能攻破豐饒,一個小小的皇宮,自然不再話下。有人前來稟報,請尚秋原進入紫禁城中。

    催馬進入紫禁城,這裡本不允許騎馬,他也是第一次騎馬進入皇宮。

    「馬踏豐饒紫禁城,又能如何?終是,換不回,我十萬將士和其家屬的性命!」

    「大帥莫要如此說,如今血仇尚未得報,豐景平那小賊也未正法,大帥還有許多事要做。」

    「嚴密搜查,把貼身侍候豐景平的人,都嚴密盤查,不得放過一個人。」

    「遵令!」

    「啟稟大帥,有人私自暗中掠奪皇宮中的財物,調戲後宮女子。」

    「斬立決,傳我將令,有皇宮的財物和女子,不得任何人動。財物封存,女子和太監押起來。有人違背軍令,立斬!」

    「遵令!」

    「把我的軍令,傳達給各軍將軍,凡是下屬翻過者,帶軍的頭目,亦要受軍規處罰,本帥絕不容情!」

    此時的尚秋原,儒雅的臉龐上,滿是殺伐決斷,目光犀利渾身散發出無盡威壓和隱隱的殺氣。那些南詔的將士,心中一寒,都低下頭去,不敢直視迎接尚秋原的目光。

    尚秋原在金鑾殿前下馬,走了進去,看著正中央華麗的龍椅,冷笑道:「豐景平,你這龍椅,可曾坐熱了嗎?」

    他站在金鑾殿中,等待部下們回稟軍情,目光掃過金鑾殿,從今日起,這豐原,便不存在了。

    沒有皇帝的國家,只是一個空殼,豐饒落入南詔手中,豐原也就算滅國。他知道,火逆鱗和並肩王,都不會允許豐原再出現一個皇帝,其餘三國也一樣。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地,把豐原分割到自己的版圖中。

    「啟稟大帥,豐景平已經逃出皇宮,可能如今已經逃出豐饒。」

    尚秋原點點頭,此事早在預料之中,皇宮裡另外有密道,豐景平定會逃走。但是,就連他,也不知道密道在何處,通向什麼地方。這個秘密,只有歷代的皇帝才會知道,是他們最後逃走的唯一生路。

    「搜,嚴密搜查,去審問豐景平的近侍,看是否能夠找到密道。」

    犀利的目光,從各處掃過:「若我是豐原的皇帝,會把密道修建在何處?」

    目光,落在龍椅上,他走到龍椅之前,仔細地看著龍椅周圍。他想到,若他是皇帝,定會把密道修建在龍椅之下。

    用腳微微在龍椅附近的地面跺了幾腳,查看地下是否是空心的,他想,如果有密道,不是修建在龍椅下面,便該是在皇帝的寢宮之中。

    「來人,去豐景平的寢宮。」

    他沒有在龍椅下,發現地道,便立即前往豐景平的寢宮,果然,很快便在豐景平的寢宮中,發現了密道。

    尚秋原派人下到密道之中,順著密道去追緝豐景平,但是他知道,耽誤了這些時間,豐景平可能已經逃遠,不一定能追到了。

    「傳我將令,用焰火通知城外,告訴他們豐景平逃走了,命他們嚴加搜查,務必把豐景平抓回來。」

    「遵令。」

    尚秋原已經預料到豐景平的逃走,因此和派去肅清豐饒周圍的將領們約定,若是豐景平逃走,便用焰火給他們傳信,以便他們在城外追緝。

    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是無法離開的,豐饒剛剛拿下,有許多事情等他去處理。和追殺豐景平比起來,這些事情更加重要。豐景平早晚逃不掉,而他,要盡快讓豐饒安定下來,迎接並肩王入城。

    此時,夕陽西下,尚秋原冷笑:「豐景平,你想用姬天凝來威脅我,豈不知你的人還沒有把她送到豐饒,我便攻破了豐饒。如今,看你能逃到哪裡!」

    在尚秋原嚴明的軍令下,豐饒很快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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