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香兒腕上的玳瑁鐲子同樣對葡萄酒有了感應,小蘿莉從頭上撤下一根玳瑁髮簪,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注意自己之後才將簪子插進琉璃杯中。片刻之後玳瑁簪子浸在葡萄酒中的部分果然變成了綠色,辛香兒將簪子抽出,過了許久綠色才漸漸褪去。
據當日墨笛所講,以巨靈玳瑁試驗食物的毒性,結果無非是四種情形。若是沒有變色,則是無毒;若是變綠,則是迷魂之藥;若是變黑,則是索命的劇毒;若是變紅,則是催情之藥。
現下看來,酒中應該是蒙汗藥之類的東西。西門慶見那個跑堂的夥計神情從容不迫,顯然也是被蒙在鼓裡,並非下藥之人。可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背後搞鬼。
大官人正在猶豫之中,但見方才上酒的侍者從後廚慌慌張張的奔將回來,他看到二人杯中酒尚未動過,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隨即滿臉陪笑道:「小人該死,這桶酒乃是被另外一位貴客早就預定過了的,還請客爺行個方便,允許小的給你換過一桶!」
西門慶與辛香兒對視一眼,心道原來自己並不是投毒目標,於是爽快的答應了侍者的要求,那漢子如蒙大赦的將酒桶連同二人的琉璃杯一併撤下。
兩個人正在慶幸方才不過是虛驚一場,就聽到木製樓梯騰騰作響,又有一夥客人走上樓來。西門慶轉身觀瞧,正是方臘四人。
第三層的酒樓原本就不是很寬敞,西門慶跟辛香兒又是衣著華貴,甚是惹人注目,方臘一眼就瞧見了二人。他此時正在謀劃一樁大事,正是求才若渴的用人之際。方才在路上見過手下跟大官人二人動手,方臘當時就被西門慶的修為所傾倒,遂生親近拉攏之意,正是苦於沒有機會,不成想在此偶遇,於是慇勤的招呼西門慶跟自己合成一席。
西門慶平生素愛交際,更有方金芝這樣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招魂,哪裡還會拒絕邀請,於是欣然和席。辛香兒雖不請願,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只好作賢淑狀在一旁作陪。
方臘等人似乎是常來此處消遣,也不看菜單,隨口點好了七八道菜品,又叫夥計快上美酒。
不多時一個侍者從抬出一桶葡萄酒,西門慶認得這傢伙正是方才給自己誤上迷酒那廝,再將酒桶仔細辨認,果然就是下了藥的那桶。
上酒的侍者見西門慶跟方臘坐在一處,不由得一愣,隨後訕笑道:「小的卻是不知,原來客爺乃是方老闆的貴客,看來大爺你就是有這口福,早知如此小的方才就不必將這酒桶搬來搬去的了。」
西門慶見方臘等人聽得一臉霧水,忙在一旁將那廝上錯酒的原委講出,諸人這才釋然。
待到侍者退下,西門慶才壓低聲音警告方臘等人酒中被下了迷藥。方金芝聽之秀眉一挑,從橡木桶內倒出一杯葡萄酒,用食指蘸了些許放在口中。方金芝品味片刻,用茶水漱了口,這才斷言道:「是噬魂軟骨散。」
那個叫做石寶的漢子聞言怒道:「我早就看那米子俊不是一隻好鳥,眼看教主起事在即,這廝果然按捺不住,迫不急待的想要奪權!」他一時氣憤,竟然忘記了隱諱方臘的身份。
方臘原本就有招募西門慶的心思,如此一來便不再隱瞞,坦然相告自己正是波斯拜火教的信徒,兩年前他在大宋境內開壇傳教,建立明教,廣招信眾,現在已經在江南之地發展了二十餘萬教眾,此次前來吐蕃正是為了向拜火教的總部」拜火國際」討要一個正式的教主名份。
方臘祖籍安徽,後遷居浙江,寒窗十年後參加科舉而不中,只能尋覓了一個鄉村代課教師的差事混口飯吃。方臘自幼習武,耍得一手好槍棒,又飽讀詩書,言談舉止自然比山野村夫要有見地得多。有一次他在學堂之上慷慨陳詞,痛斥朝廷寧舍友邦,不予家奴的賣國行徑。恰好被當地富紳米子俊聽到。
米子俊的祖上以販賣私鹽發家,後來洗白了身世,轉型成為地主。米子俊年少多金,典型的高富帥,玩膩了香車美女,就想要玩政治。這傢伙自命不凡,不滿足他爹給他花錢捐個閒職的小官,所圖的卻是江山社稷。
米子俊想要拉起一支人馬逐鹿天下,怎奈他空有大志,才疏學淺,張羅了幾年也才糾集到百十來個地痞流氓。米子俊了然自己手下這班烏合之眾不堪重用,正是在心灰意冷之時,偶然間聽了方臘的激情演講,頓時驚為天人,遂拉攏他入伙。
方臘得到了米子俊的財力支持,利用苦逼群眾的不滿情緒,假借拜火教光明使者之名,廣招信徒。並且將拜火教改名為明教。
最開始的時候,米子俊對明教的迅速發展壯大極為滿意,後來他發現教眾只知方臘而不知米子俊,才意識到自己為他人作了嫁衣,於是心中不平,數次想要奪權,皆是未能成事。
此次方臘只帶了三名下屬前來吐蕃,米子俊見天賜良機,於是糾集了一干心腹尾隨二來,準備飼機襲殺四人。他自知手下的廢材根本就不是方臘等人的對手,又打探出四人的就餐習慣,這才用重金買通了上酒的侍者,準備麻翻方臘等人之後再行動手。
方臘寥寥數語將其中的關鍵講給西門慶二人知曉,混在葡萄酒中的噬魂軟骨散正是明教的獨門麻藥,僅限位高權眾者掌握使用,此藥既出,幕後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此時米子俊及其黨羽想必就躲在酒樓周圍,方臘與手下三人商議片刻,決定將計就計的將米子俊一夥引將出來,一網打盡。
方金芝本是個用毒的高手,噬魂軟骨散的解藥自然是隨身攜帶,她掏出三五丸丹藥,用茶水化開,倒入酒桶之中,隨後手扶酒桶,暗用內力,將解藥混合均勻。
西門慶仍不放心,又叫辛香兒以巨靈玳瑁測試,確定酒中無毒之後,六個人才舉杯痛飲,少刻之後皆做麻翻之狀。
跑堂的夥計不明真相,正要去稟報後台老闆得知,才跑進後堂,冷不防被上酒的夥計從身後一記悶棍掀倒,就此不省人事。
那個夥計忌憚方臘等人的本事,不敢靠近,遠遠的又觀察了許久,確信麻藥生效,這才來到三樓窗口,從懷中取出一枚信號煙火,點燃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