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薔薇廣場懸建於熔岩深淵之上,即便是在深夜,岩漿之光也會透過晶石地面將廣場之上映照的甚為明亮,何況此刻花蕊狀的塔樓頂部更是以魔法照明,讓人如處白晝。拍賣會一直進行到丑時才算正式結束,按照慣例卻是到了薔薇閣安排飛毯將一干客人送返回各個中轉站的時候了,只見二邪緩步上台,面帶難色的對著四周諸人一拱手道:「我家閣主薔薇斷章適才夜觀天象,推算出來有一股強勁的沙塵暴正從花剌子國方向襲來,此時如乘坐飛毯,勢必相當的凶險。故此閣主決定啟動本閣的傳送法陣,恭送各位離開遺棄之地。」台下諸人聽了,卻也沒有任何異議,需知傳送法陣所耗魔法原料數目要遠超飛毯,對薔薇閣而言此乃徒增開銷之舉,斷無欺詐可言。
二邪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反對,這才接著說道:「本閣所有之傳送法陣功效有限,只能將諸位送出沙漠,卻是要勞煩各位道友隨後步行一段距離,作為補償,本閣會免費贈送諸位每人一瓶生生再造丹,一瓶六丸丹藥,見著有份!」此言一出,與會諸人無不驚喜,要知道生生再造丹乃是修行界內公認的療傷聖品,傳說中有白骨生肉之逆天奇效。此丹藥自從被薔薇閣推出市場,就一直供不應求,經常處於脫銷狀態,可謂『千金易得,再造丹難求』。此次薔薇閣每人贈送六枚丹藥,手筆之大,實屬罕見。代價不過是步行個二三百里的距離,這等條件無異於是將神丹白送與諸人一般。台下眾人暗自盤算過後,皆表示客隨主便,但聽執事安排。
薔薇閣的傳送法陣東南西北各有一座,與會的修行者自行決定要去那裡,再由工作人員統一籌劃安排。來自大宋、西夏兩國的商客絕大多數都選擇了東邊的法陣,法陣每啟用一次過後都需要時間冷卻充能,等輪到西門慶、花弄影二人入陣之時,天光卻是已然方亮。薔薇閣所有的單向傳送法陣,目的地原本就不是精確定位的,傳送過後,只是大概知道被傳送者處在什麼位置,誤差有時候卻是可達十數里之距。西門慶、花弄影二人這些天經常出入於招搖之境,對傳送一事早就司空見慣,待到眼前陣中的五彩光華散去,二人便知曉自己已然是出了遺棄之地所在的沙漠了,舉目四望,但見四周古樹參天,卻是到了一處森林之中。二人循著水聲找到一條河流,看河水走向正是通往正東偏北,應該就是興慶府的方向,二人於是沿著河床的平坦之處一路順流而行。
此時旭日初升,林間河畔均是煙霧朦朧,宛如仙境,二人皆是有些陶然。西門慶此刻美人在旁,耳畔間河水潺潺,遠處間或傳來鳥鳴之聲,再深吸一口略帶松針清香的新鮮空氣,端的是心曠神怡,心中思量:時光若能定格此情此景,夫復何求?花弄影此刻也收斂起平時統領驚蟄時的殺伐之氣,換作一付溫良婉雅的神情,一身男裝卻是更襯其麗色,西門慶偶爾瞟上一眼,便已是心旌搖動。如此一路東行了大約三五十里的路程,二人都有些疲憊,正要尋一處整潔的所在坐下來稍作休息,忽然聽得不遠處林中傳來一聲嬌喝,西門慶聽出說話之人正是那位黃衫少女,聽情形卻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花弄影修為遠勝於他,自然也是聽得真切,二人互換一下眼色,隨即悄然循聲潛行過去。
林中之人果然是那黃衫少女,此時卻是被兩個神色猥瑣的漢子劫住了去路,只聽的為首大漢子銀笑道:「長生天開眼,讓俺們漠北雙煞盯上了你這雌兒,速速將週身財物交將出來,再陪俺等好生開心一下,或許饒你不死,留下性命給俺們兄弟做個暖床的丫頭!」黃衫少女一付驚恐之狀,右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之上不住戰抖,卻似嚇得忘記了出劍一般。西門慶見此情形不由的心頭怒起,閃身形一躍而出,擋在那少女身前,怒斥道:「朗朗乾坤,你等腌臢潑才卻敢公然圖財劫色,大爺俺今天不想殺人,准你二人自斷一手,再留下一隻賊眼,然後逃命去罷!」漠北雙煞聞言大怒,各持兵器就要上前廝殺。卻聽得身後的黃衫女子驚訝道:「大叔,原來是你!話說你整的這出英雄救美的橋段也太奧特了吧?這兩個廢材顯然就是你事先安排與此,不然這世上哪裡有如此湊巧之事?」
西門慶不禁為之氣結,正瞧見兩個不知死活的潑皮攻將過來,再不手軟,抽出霜降一記垂天橫斬過去,只是一個照面就將漠北雙煞砍成四段,兩縷怨魂輪迴去了。西門慶回身見那黃衫少女吐了下舌頭,怯怯的道:「大叔,算我錯怪了你還不成麼?」西門慶懶得糾纏,轉身就要離開。卻聽那少女忙不迭的說道:「大叔留步!」言罷卻是飛奔至漠北雙煞屍首處,嫻熟的將二人週身的銀票財物搜刮一空,隨即返身回到西門慶身前,將所得一分為二道:「見面分一半兒,這份大叔拿著,莫要嫌少,兩個廢材卻是一對窮鬼,沒什麼營養!」
西門慶聞言驚詫道:「你這小妞到底是打劫的還是被劫的?手法如此利落,卻似演練了百千遍一般。」
「方纔在薔薇閣時,那個叫做屠斐的傢伙就對我出言調戲,我才略施小計將他兄弟引到此地,不想碰巧遇到大叔你……」
「那你為何斥責俺跟這兩個賊鳥廝是同夥?」
「大叔婆婆媽媽的好生磨嘰,不刺激一下怎顯英雄本色?」
西門慶無言以對,也不接那份賊贓,轉身就要尋了花弄影繼續趕路,卻聽那黃衫少女道:「大叔,你送佛送到西,讓我搭個伴可好?這一路山高水低,也有個照應。」言罷不待西門慶答應,自行跟在他身後,行走中已將手中財物收在懷中。
花弄影遠遠的望見漠北雙煞,心知二人決計不是西門慶的對手,也沒近身,此時見那少女隨了西門慶而來,大官人卻是一副吃癟的樣子,心中好笑,也不言語,顯身形與西門慶並肩而行,卻也沒跟那少女搭話。黃衫少女也不以為意,兀自問道:「大叔你可是要去興慶府?我叫辛香兒,你倒是姓是名誰,大家留個聯繫方式,以後好聯絡一下。」
西門慶拗不過她,回頭道:「俺乃是花滿樓,你這小妞不要噪呱,好生的跟緊了,俺卻是沒有時間陪你消遣。」
辛香兒見他搭話,興沖沖的幾步上前,靠在西門慶身旁的另一側與他亦是並肩而行,雀躍著道:「等到了興慶府,我請大叔吃酒,興慶府的會館我都熟絡,尋常的也可享受個八折什麼的。」西門慶警醒道:「你這小妞無事獻慇勤,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酒托兒?」辛香兒撇嘴道:「大叔看我像是缺錢的主兒麼?」
「這倒也是,出手即使兩萬兩銀子,你要是缺錢,俺就是赤貧了。話說你買那九眼天珠雪蓮可是要煉製什麼丹藥?」
「也不是啦,女人的事情你不懂的,將那株雪蓮整棵研磨成粉,每個月內傷的那幾天兌水服下,有駐顏的奇效,這是我娘開的方子,很有效的。」
「你小小年紀要哪門子駐顏?」
「看不出來吧?我今年十七了,早跟你說我娘的方子有奇效了,話說前一陣子都有人來我家提親了,是個官二代,我娘說官二、富二都不靠譜,還是找個家境貧寒的入贅倒插門踏實些,我家不差錢。」辛香兒言罷上下打量一眼西門慶道:「我看大叔你就不像是什麼有錢的主兒,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看好你喲!」
西門慶曬道:「俺家中已經有五房妻妾,還是不要耽誤你這小妞的青春才好。」
辛香兒聞言將嘴湊到西門慶耳邊道:「你同行的美女還是完璧之身,看神情對大叔頗有情意,你確定自己性取向正常?五房妻妾,鬼才信你!」
西門慶心道:「俺打雁千日,今日卻是被雁啄了眼,居然被小蘿麗擠兌。」當下不再糾纏,只是悶聲趕路。
三人只走到艷陽高照,看天色差不多是正午時分,都覺得有些飢渴,於是停下來準備漁獵些食物。花弄影自幼生在水邊,擅長叉魚之術,自行用硬木枝條削了幾隻魚叉,又吩咐西門慶去林中尋獵些山雞野兔,再拾些樹枝來生火。西門慶依言去了,辛香兒也樂顛顛的跟在他身後,毫不在意大官人對他態度冷淡。
「大叔,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倒插門的事情?」
「俺是輕熟女控,不是蘿莉控!」
二人在林中搜尋半晌,只是獵到兩隻山雞,倒是一隻走獸也未碰到,於是又尋了些枯枝帶回到河邊。花弄影卻是收穫頗豐,已然叉了五六尾肥美的鯉魚,此時正將一段巨大的圓木用隨身的短刀挖成桶狀,又找來棵枯樹砍成劈柴生火,卻是在燒灼著數十塊鵝卵石。花弄影見二人回來,吩咐西門慶將山雞拿到河邊收拾乾淨,再攏起樹枝生火,將山雞用樹枝穿了架在上面用小火燒烤。花弄影將幾尾肥魚用短刀剖腹去髒,清洗乾淨之後片成薄片。木桶之中早就盛滿清水,待到火中的鵝卵石被燒灼的滾燙變紅之時,用樹枝夾了盡數扔進桶中,頃刻桶內的清水就沸騰起來,花弄影這才將魚片下進桶裡烹煮。不多時魚香飄出,她又將隨身攜帶的鹽巴調料撒些進去,一桶魚湯卻是料理得當,只將西門慶看得讚不絕口。
花弄影早用原木削了木碗,木勺,但等山雞烤熟,才將魚湯魚片用碗成了分成三份。西門慶喝了口魚湯之後,禁不住的稱讚味道鮮美,再嘗了片魚肉,更覺得滑.嫩鮮香,於是愈發讚歎。辛香兒在一旁也是吃得興高采烈,花弄影見二人欣賞自己的手藝,心中自是高興。
三個人風捲殘雲般將烤雞魚湯吃得乾淨,辛香兒拍拍肚子道:「大叔可曾聞說:若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不待西門慶回答,一旁的花弄影卻是羞紅了雙頰。不料辛香兒話鋒一轉道:「前朝名士潤之老人曾言『槍桿子裡面出王道』。所以我娘說『若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那個物件」不知大叔尺寸如何?」
言罷西門慶、花弄影二人皆呆在當場,兀自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