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換回便裝,桑桐就被秦晉琛直接帶進了車內。
坐上車,她目光渙散地對著前方發怔。
一隻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左手緊了緊,秦晉琛柔聲問道,「是不是被嚇到了?對不起,事先不知道麒麟的執行總裁就是單南弦,如果早知道是他,我絕不會讓你去。」
他也頗有些驚訝,壓根兒沒想到單南弦就是麒麟那位神秘的總裁,回想到從朝哥那裡查到的消息,表明曹偉倫跟單南弦私底下有聯繫,這麼說來,事情變得更為複雜了……
秦晉琛的眉頭不由得緊蹙了起來。
見狀,桑桐下意識地反手抓緊了他的手,「晉琛,單南弦他這幾年都幹了些什麼?我怎麼感覺他……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他的長相沒變,可氣場卻是大不同,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覺得他……更危險了。
「他的確變了很多。」秦晉琛微微頷首,面色凝重,繼續道,「四年前,你離開雲海後,單家和童家發生了巨變。先是童夢受傷流產,從此再也生不了孩子,童肅呈因為童夢流產的事情,跟單南弦大吵了一架,之後又從單氏撤資,使單氏再次面臨破產的危險。」
「偏偏禍不單行,就在這個檔口,單家出了一次大事故,原本單正淳帶著單南弦的母親顧一茹在外地度假,因為擔憂單氏前景趕回雲海,誰知途中出了車禍,單正淳當場死亡,顧一茹傷了腿,從此只能坐在輪椅上。」
「單老夫人聽說兒子單正淳的噩耗後,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後來得了老年癡呆症,被單南弦送進了療養院。數天後,童家也出了一件大事,童肅呈在自家臥室內心臟病突發死亡。」
「聽說童夢流產後一直精神萎靡不振,得了失心瘋,不久後就被單南弦送進了精神病醫院。單家1夜間破產倒閉,單南弦卻因為岳丈的死亡,妻子的精神失常,而得到了童家最多的股份,從而得到了整個童氏的經營權。時隔一年,單南弦將旗下國內業務全數交給了職業的經理人,而他則去了國外,重點發展海外事業去了。」
「如今的童氏,比起童肅呈在世的時候要壯大了數倍,旗下業務涉及的領域包括旅遊業、房地產、酒店業等等,如今單南弦又成立了麒麟建築設計事務所,看來是有意往工程建築行業發展了。」
聽到這裡,桑桐禁不住捂唇訝然,原來她離開雲海後的那段時間裡,竟然發生這麼多驚人的事情。
秦晉琛目光深邃地淡掃了一眼桑桐訝然的表情,「不過,這其中還存在幾個很大的疑點,只是至今尚未被查明。」
「什麼疑點?」桑桐瞪大眼,下意識地問。
他蹙眉看向遠處,目光幽深如潭,高深莫測,顯得十分嚴肅,「首先,童肅呈的死是個謎,從警方那邊得來的消息,他家的保姆強調童肅呈一向有服用緩解心臟病症狀的藥,而且病情一直都很穩定,已經很久都沒有犯過病了,那天和單南弦吵架後,心臟病驟發致死,這本身就是個很大的疑點。」
「其次,童夢被單南弦送去精神病院後,我派人去調查過她,可院方拒絕好友探病,稱除了直系親屬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觸病人。後來朝哥偷偷派人潛入那家精神病院,卻發現童夢被人轉移到了別家醫院,至今也不知道她被送去了哪裡。」
秦晉琛凝眉陳述著這些疑點,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方向盤,令桑桐聽得膽戰心驚。
「另外,還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麼事情?」
沉吟了一下,秦晉琛又道,「你還記得我那位名叫莫子遇的學弟嗎?」
莫子遇?
桑桐蹙眉思索,腦海裡飛速回想了一下,隱約想起這個人來,記得那次莫子遇來照母山別墅找過秦晉琛,還偶爾給秦晉琛打過電話,好像在商量什麼大事情,印象裡是個模樣清雋俊逸的男子。
可,為什麼會提到他?
桑桐微微頷首,說道,「嗯,他是錦城律政界數一數二的大律師,我記得沒錯吧?」
「沒錯,就是他。」
「他怎麼了?」
「四年前,他來找過我,想和我聯手對付單南弦,不過那時候他之所以想要對付單南弦,目的是想從單家救出一個認識的朋友。」
「誰?」
「單南弦和單思玲的大嫂,姚漫。」
「他認識姚漫?」桑桐越聽越迷惑了,「他怎麼會認識姚漫?」
似乎在說一件很頭痛的事情似地,秦晉琛從褲兜裡掏出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卻又不點燃,抿唇說,「姚漫是他前女友的妹妹,具體什麼關係我也不太清楚,可問題是:單家發生巨變後,姚漫就失蹤了,莫子遇找了她四年,都毫無頭緒。」
「失蹤?怎麼會……」桑桐掩嘴驚呼,怔愣了許久,才緩緩放下手,擔憂地問,「那莫子遇他現在……」
秦晉琛笑了笑,惋惜地搖頭,「人不人鬼不鬼,就像丟了魂兒似的,跟當初你離開我的時候一個樣兒。不過說起來我比他幸運,至少,我把你找回來了。」
他說完,側首凝視著她,滿眼的柔情。
桑桐聽得窩心,卻也後怕,動容地伸手環抱住秦晉琛的腰際,吸了吸鼻子,有些隱隱抽泣起來。
他好笑地擁了擁她,「傻瓜,你哭什麼哭?」
她仰頭,淚光盈盈地
地望著他漆黑的墨瞳,抽噎著說,「因為,我好慶幸你能一直等我,好慶幸自己能勇敢地踏出這一步,選擇和你一起回雲海,好慶幸自己沒有愛錯人,好慶幸我們沒有錯過彼此。」
秦晉琛聞言也不禁動容,歎息一聲道,「是啊,我簡直不敢想像,如果我是莫子遇,如果你失蹤,這輩子自己會變成一副什麼鬼樣子。但願他也和我一樣幸運,能盡快找到他想找的人。」
……
雲海是一座愈晚愈美麗的不夜城,常常是滿城的霓虹閃爍和車水馬龍,單南弦此時所在的,則是本城最大、也是設施最全的會所。
他從酒桌上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
今日和秦晉琛和桑桐兩夫婦會面後,他心情煩鬱得很,沒什麼興致,看著酒桌上那一張張的臉龐,越發厭煩了起來。
往常,他是樂意欣賞這些人為了迎合他而露出來的醜態的,畢竟經歷了數年的風霜雨打,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才作出了現在的成就,可今天,他實在是沒有這個興趣。
一舉幹掉自己眼前放著的白干,他站了起來。
這是打算走了!
他一站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紛紛站了起來,今晚這一桌酒席,請的就是剛回國不久的他,他不願意奉陪了,自然也就宣告酒停杯收了。
「單總,這就走了嗎?」一人嘻哈著笑了起來。
單南弦瞄了那人一樣,接過他遞過來的自己的西裝外套,穿上後連手都懶得抬一下,不哼一聲地逕自邁步往外走。
自然是有一心奉承的其他商人提前為他打開包房的門。
單南弦優得彷彿一隻老虎,在自己的領地巡視一般,自得地走在了這些人的最前面,其他人也各自穿上衣服,陪著小心,跟在他的後頭。
這一行人所在的包間,是這裡的總統包間,相當隱秘,不容許其他人隨意進出的,就是包間外面的走道上,也是安安靜靜的很符合總統的高級待遇。
他剛剛打開包房門,褲兜裡的手機就振動起來,掏出來一看,是家裡打來的電話。
本不想接的,但掛掉電話之前,動作又在半空中滯頓了一下。
微微蹙眉,他最終還是接了。
「喂,我是單南弦。」
話音剛落,那頭便驟然傳來管家尖銳的驚呼聲,「單先生,不好了!姚小姐又發病了!」
單南弦聞言,劍眉便橫了起來,「立刻給廖醫生打電話,我馬上就回來。」
「好的,您,您快點兒啊。」
掛斷電話,單南弦原本微醺的神態陡然變得肅然起來,他操起車鑰匙,趕緊去了停車庫取車。
不一會兒,一輛炫黑色蘭博基尼就飛馳而出。
車子是駛向單南弦位於紅山半島的一套別墅,距離雲海主城區約有一小時的車程,可他硬是只用了半小時就趕到了。
這套別墅是他還在國外的時候,就讓人沿海建好的,有著很好的視野,站在露台處便能將不遠處的海景盡收眼底,還能聞到那股大海特有的略帶鹹腥味的氣息,還可以隨時乘自家海艇出遊。
但最重要的是,這個地方很適合養病。
單南弦快速把車停好,逕直就進了別墅內,正好管家張嫂從二樓下來,他問,「她怎麼樣?」
張嫂說,「半個小時前,廖醫生過來給姚小姐做了檢查,還打了一劑鎮定劑,現在她已經睡著了。」
他鬆了一口氣,卻不放心地踏上二樓的階梯,「我上去看看。」
來到二樓,輕輕推開次臥的門,單南弦一眼看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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