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大酒店的底樓,是一家休閒會所。
在跟單思玲通完電話後,童夢就一直坐在會所吧檯的角落裡,獨自喝著酒,她的酒量極佳,喝了那麼長時間的酒,都沒有多少醉意。
那是因為,她不敢醉!
因為秦晉琛抓走了單思玲的事情,單家應該是鬧得雞犬不寧了吧?現在單思玲又離家出走,老夫人肯定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六神無主了,可她有些想不通,既然單思玲離家出走了,著急的單老夫人應該給她打電話過來,為什麼沒接到她的電話?
思及此,童夢淡淡地掃了一眼手機屏幕,那東西安靜得出奇,想了想,她索性拿起電話給單思玲打過去。
單思玲壓根兒沒想到童夢會打過來,乍然聽到手機鈴聲時嚇了一大跳,可想起單南弦臨走時的警告,她根本不敢接。
這邊童夢打了半天電話,都無人接聽,她越想越不對勁,越覺得剛才單思玲那通電話很可疑,左思右想後,她決定還是趕快離開皇冠大酒店為妙。
提起包包就要走,然而轉身看見一道欣長挺拔的身影黑壓壓地走來後,她全身一僵。
單南弦遠遠地走來,面無表情地直盯著她,繃起的臉部線條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只是這麼一眼,童夢覺得自己像是被他攝住了心魂一般,全身猛地一個驚顫,緊握的手心裡開始滲出冷汗。
他越走越近,童夢本能地往後退,然而單南弦的步伐很快,走到她身前三米開外時,嘴角卻是逸出一抹驚人冷冽的笑容。
「童大小姐真是好致,大白天的竟然在這裡喝酒,是不是有煩心事?」
童夢還拿不準單南弦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跟她碰巧遇見了,倒像是專門來逮她的!
「呵呵,南弦,這麼巧……」
她握住提包的手有些瑟瑟發抖,朝單南弦訕訕笑著,可是他的樣子太可怕,她臉上的笑容維持不到兩秒就變成了害怕。
單南弦不給她後退的機會,走到她面前說,「嗯,的確是很巧。」
他的聲音萬分的冰冷,俊臉在黑夜中又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聽他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裡躥出的魔音一般森冷鬼魅。
收拾童夢,單南弦並不打算採用對單思玲一樣的辦法,所以,他並不急著發火。
童夢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小心試探道,「南弦,你怎麼在這兒呢?是專程……來找我的?」
單南弦鄙夷地輕嗤,潭底一深,眸內陡地冷冽陰徹,「不是,和朋友來這裡談生意,剛談完。」
童夢悄悄舒了一口氣,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心想:看來南弦還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既然他還不知道,就先穩住他再說。
於是討好地挽住他的手臂,聲音是慣常的甜糯嬌軟,「那我們一起回去吧,我也喝得差不多了。」
她說著就要起身,不料,單南弦忽然擒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起身的動作,童夢納悶地回首。
沒想到,他異常輕柔地扶住她的雙臂,伸出雙手,手掌邊沿觸碰到她身前,童夢倒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跟著他手指的方向埋首看去……
原來,適才她起身的時候,上衣的扣子都解開了。
單南弦握住她的衣領拉了下,將她最上面的扣子重新扣起來,這舉動倒真像是一個丈夫對妻子所做的,看似極其自然,卻讓童夢吃了一驚。
她慌忙抬頭,卻見他神色平靜,眼裡瞧不出絲毫的漣漪,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今晚我忽然不想回童家院子了,住酒店或是公寓,如何?」
聽似徵詢的一句話,卻含了幾分迫力。
童夢還沉浸在他剛才的溫柔舉動中回不過神,乍然聽說他要住外面,自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想跟自己一起住外面尋求刺激,嫌在家裡不方便。
她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了,「好啊,正好我在附近有間公寓,今晚我們就住那裡吧。」
說著,她摟住單南弦的頸脖,靠在他的肩上,她原本就喝了酒,加上這親暱地動作更令她雙頰酡紅,稚嫩中平添了一份嫵媚。
「嗯。」他微微壓下臉,嘴唇幾乎觸到她的頭髮。
此刻的童夢絲毫不覺自己已經中了單南弦的圈套,正享受著這份親暱,與他耳鬢廝磨著,紅唇主動貼上他的。
單南弦的眸子裡一片冷清,待她睜開眼,他拽住她的手腕說,「我們現在就走!」
他的力道有些大,扯痛了童夢的手腕,她嬌嗔了一句,「哎唷,南弦,你猴急什麼嘛。」
這句話聽在單南弦的耳中,真是可笑極了,他唇角漾出冷笑,「我的確很急,早就等不及了。」
他的確是很急,早就急著想要收拾她了!
……
童夢被單南弦攬著腰往外面走,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警報徹底撤除的緣故,直到此時,她才微覺有些醉意。
走出來時身子有些站不穩,全靠單南弦支撐著她的身子,她明顯感覺到單南弦摟住她雙肩的手臂收緊,她嬌軟一笑,順勢倒進他的懷裡,「南弦,你慢點嘛。」
單南弦緊繃著臉,略薄的唇線抿得很緊,上了車後,他沉聲問道,「童夢,你的公寓在哪裡?」
「嗯?」童夢的腦袋
已是有些犯暈,隨口回答,「三木花園,6幢c座頂層,密碼是xxxxxx。」
說完,她歪著腦袋挨近他的身邊。
單南弦側首,嫌惡地睨了她一眼,伸手將她推開,力道略有些重,童夢的腦袋就撞上了車窗,發出極清脆的「咚」聲。
似乎因為疼痛感,她皺了皺眉,卻沒醒,又繼續睡了。
前面的司機偷偷看了一眼後排座位,被單南弦狠狠一瞪,他打了個寒噤,趕緊調回了視線。
單南弦側首見童夢睡得正酣,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是我。」
這個電話,他鮮少聯絡,上一次找水鬼去弄秦晉琛,就是對方的手下,接手了單氏以後,單南弦也逐漸開始發展自己的羽翼,必要的時候自然要觸及到某些黑暗面。
此時,他的眼神很淡,冷冷地說,「你馬上去金粉世家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過來,我在三木花園6幢c座的頂層!」
對方也是行家,從不過問僱主的私事,只要拿到合理的錢財,要他們做什麼都願意。
對方答應得很利落,掛斷電話,單南弦斜睨了酣睡中的童夢一眼,滿眼恨意。
……
車子很快到了三木花園。
童夢下車時被外面的冷風激了一下,頓時有些清醒了,她睜開眼,看見攬住自己往電梯裡面走的單南弦臉上有一股寒意,心裡就滋生出一種莫名地害怕。
「南弦,到了你怎麼不叫我一聲?」
電梯裡面的燈是亮著的,童夢一抬頭看見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任何表情,緊繃著下頜,唇線微抿,彷彿沒有聽見她的問話一般,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叮——
電梯到了頂層,梯門打開,單南弦率先跨出腳步走出去,童夢覺得他有些異樣,卻已是到了頂層,只好跟著走出去,心裡有濃濃的不安。
今晚的他太反常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這種高級公寓,頂層只有一家,到了門口,單南弦輸入密碼,一陣嘀嘀嘀的聲音,門啪嗒一聲打開了。
童夢杵在單南弦身邊不肯進去,然而手卻被他拽住,她指關節僵硬,被他握在了掌心內,「南,南弦,我突然不想住外面了,我們回童家院子好不好?」
「來都來了,怎麼能中途掃了我的興?」他鄙薄地逸出,依舊握住她的手不鬆開,伸手到牆邊開了壁燈,逕直往裡走去。
雖然兩人現在不住在這裡,但是童夢沒結婚前一直住這兒,常年讓人定時來打理,公寓內什麼都齊全,隨時可以入住。
單南弦看見角落裡有個吧檯,便走過去,從酒架上取下一瓶酒和兩個杯子,一邊往裡倒酒,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別緊張,放鬆點兒,先陪我喝喝酒。」
說話間,他已經倒好了一杯酒,遞給童夢,眼眸裡的幽暗,很深,很利。
童夢垂眸看了一眼杯中晶瑩剔透的酒液,發現他取下了的是一瓶伏特加,不由得蹙了蹙眉。
怎麼偏偏是一瓶烈性極強的伏特加……
正躊躇著,單南弦有些不悅的聲音傳來,「你不是一向酒量很好嗎?今天怎麼不敢喝了?」
她哪裡敢說自己是因為心虛,害怕單南弦才不敢喝的呢?
「你別生氣,我馬上喝。」說著,童夢就仰脖喝了一口,卻是剛剛嚥下去,就忍不住開始咳嗽。
她喝下去的時候是仰著脖子的,所以看不到單南弦眼裡的冷冽,更看不到他背在身後的那一隻手掌,修長的手指蜷起,手背上每一條青筋都直繃起來。
童夢咳嗽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擦了擦嘴角,裙子是是滴出來的酒漬,她埋首去擦拭。
這時候,單南弦放在口袋內的手機發出三下震動,他視線落再落到童夢臉上的時候,嘴角拉開,舒展開一抹涼薄卻也眩惑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