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琛抽出打火機,打開,又合上,面上看似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但墨滴一般的眸子裡早已是風起雲湧。
他側首,「魏公子,說說吧,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悅來度假村?為什麼會在她入住的那間房外逗留?」
魏東海不是個傻子,更是個欺軟怕硬的怕死之人,此時見到了秦晉琛,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只是他沒想到秦晉琛這麼有本事,在短短兩天內就把事情查了個水落石出,他還沒對桑桐怎麼樣,可要是對桑桐做了什麼,豈不是這條小命多沒了?
他不敢怠慢,趕緊主動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十多分鐘後,魏東海終於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直到此刻,他的一顆心還是懸空在嗓子眼裡,因為他陳述事情來龍去脈的整個過程中,秦晉琛臉上都是帶著笑,雖然是在笑,卻是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在他講到參與整個事件的人還有單思玲、童夢以及藍倩的時候,秦晉琛唇邊凝結的笑容,簡直令他心戰膽寒。
他下意識地嚥了一抹口水,顫顫巍巍地說,「秦,秦總……這整件事情就是這樣了,我……我可以走了嗎?我真的沒有對您妻子做任何事,真的沒有……」
秦晉琛聞言,唇角依然帶笑,只是笑得極其森寒,「呵,想走?」
他的聲音聽似無比輕柔,實則冰冷得猶如一把鋒刃。
魏東海打了個寒噤,立即給跪了,「秦總,請您放我一條生路,求您了……下次誰借我一百個膽,我都不敢的……」
「桑桐是我的老婆,你竟然敢打她的主意?魏東海,你是不是想找死?!」
僅僅是一瞬間,秦晉琛整個人都變了,他的臉黑得就像墨汁一樣,雙眼圓瞪,似是布上了血絲,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要不是他還有著一分的理智,可能他直接就衝過去把魏東海提了起來。
他那一聲沉悶的質問,雖說音量不大,卻是陰寒刺骨,直將魏東海的一顆心穿了個透心涼。
「不!秦總,我沒有……我不敢的……真,真的……您饒了我吧……」
魏東海真是怕了,啪地一聲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刮子,他再大膽,也是怕死的,秦晉琛那臉色黑成那樣,就是恨不得要他死的感覺,他要是還不懂得見風使舵,怕是要橫屍此處!
秦晉琛確實是動了怒,他原本是個穩重深沉的男人,凡事不太輕易表達出自己的情緒,然而這一次魏東海等人觸犯了他的底線,他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了。
要不是魏東海老實交代,他至今還不知道,桑桐之所以會派去悅來度假村參加研討會,其實是童夢的主意,魏東海則是單思玲推薦的,而研討會的選址是藍倩動用人脈關係操縱的結果。
他的心是禁不住的刺痛!
為什麼他秦晉琛愛的女人,就是不能過一天安穩的好日子?他不過就是娶了桑桐,她也並未招惹過誰,為什麼還是有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僅僅只是因為她是他秦晉琛愛的女人嗎?
她們這是明擺著不把他秦晉琛放在眼裡!
明知道他對桑桐寵愛有加,視若珍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還怕融了,她們竟然背地裡耍陰謀,陷害桑桐,揪住她的痛楚想要給她一記迎頭痛擊,那不等於是騎在他的身上,撥他的鱗嗎?
聽說,有鱗的動物一旦被撥鱗,那是痛徹心扉的。
桑桐遭遇此次病劫,雖不是他直接導致的,卻是因他而起,可以想像得出,秦晉琛心裡是何等的心痛了。
看來,該是時候以牙還牙了,如果他一直容忍下去,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有朝一日,怕是還會令桑桐遭受無妄之災。
思及此,秦晉琛輕抿的薄唇邊沿慢慢滲出了一股徹骨怒意,而後視線落在魏東海身後的椅子上,忽然飛起一腳,那把折椅被踢出兩米遠,「砰」地一聲撞上魏東海,死靜空間裡驟然響起一聲慘叫,「啊——」
秦晉琛連看都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魏東海,側首,壓低寒涼嗓音說道,「朝哥。」
「秦總請放心,我會處理。」朝哥揮了揮手,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就把魏東海給押了出去。
「等一下,朝哥!」秦晉琛又喚了一聲。
「秦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朝哥,你再去一趟單家,幫我帶一個人過來!」
「誰?」
「單家的小女兒,單思玲!」說完,他大步往別墅內走去,聲音如冰刃劃破烈日下的天空。
秦晉琛走進別墅內的時候,劉嬸正好從二樓匆匆下來,見到秦晉琛往裡走的身影,驚喜地喊,「少爺,少夫人終於醒了!」
秦晉琛臉上陰沉的表情豁然不見,喜出望外地說,「真的?」
「是真的!少爺,您快上樓去看看吧!」
他二話不說,就幾大步上了樓。
箭步如梭奔至臥室門口,走到門口後腳步才放慢,輕輕推開門,「吱呀」一聲,床上躺著的人兒被驚擾,轉過頭來,迷茫地看向站在門口的秦晉琛。
他那兩道幽如深潭的眸光驚喜地落在她蒼白如紙的小臉上,怕嚇著她,他緩步踱到床邊,拉過椅子坐在她跟前,「怎麼樣?好些了嗎?」
「晉琛,我睡了多久?」她輕聲問道,嗓子還有些啞,但是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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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右手從被子裡抽~出,抬起臉看向他,他俯下身來,握著她的手,把臉頰貼上她的掌心,合上眼輕輕摩挲,好半晌才輕柔地道,「你睡了兩天了,肚子餓不餓?口不口渴?想吃些什麼?」
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桑桐哭笑不得,裂開乾澀的唇瓣,說道,「是有點餓,我想吃你親手做的蒸蛋。」
她這話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卻是叫秦晉琛窩心,他圈住她的身子擁了擁,「好,我馬上去給你做。你才剛好了一些,就別說太多話了,好好躺著。」
「嗯。」她點點頭。
秦晉琛捨不得走,擁著她又溫存了一會兒,這才下樓去做蒸蛋。
……
單家老宅,一樓的大廳裡坐滿了人。
今天又是單家每個月的家庭聚會日,不單是單南弦要帶著童夢迴老宅來,就連一向貪玩的單思玲也乖乖呆在家裡,還有幾位單家的親朋戚友。
單老夫人是中心,被晚輩們團團圍住。
午餐基本準備就緒,大家都在等著單南弦和童夢。
聽到車子熄火的聲音後,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門口,這個家現在全靠單南弦和童夢撐在,可以說,整個家族的命運都寄托在他們倆身上了。
然而進來的人只有童夢,她笑著走進來,說道,「南弦臨時有事,他說處理完了工作,就會趕回來。」
所有人聞言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笑臉迎她進來,尤其是單思玲,見到童夢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簡直是燦爛極了,別人只當她是小姑子見到了嫂嫂的歡喜,殊不知她之所以笑得這麼燦爛,是因為連著兩日來提心吊膽的心情,終於得以找人傾述一下了。
她悄悄把童夢拽到一邊,低聲問道,「二嫂,你有沒有得到什麼消息?悅來度假村那個案子……沒查到什麼吧?」
童夢雖然心虛,膽子卻比單思玲要大很多,仗著酒店之王童肅呈是自己的老子,篤定即使秦晉琛查到什麼,他也不會拿自己怎麼樣。
輕笑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你怕什麼!魏東海又沒有跟桑桐碰面,連一隻手都沒牽著,她就是出了事兒,也跟我們不沾邊!再說了,我已經查過了,那個跟命案有牽連的女人是桑桐沒錯,但是跟魏東海沒什麼關係,是因為她泡完溫泉回房間途中,遇見了一個戴墨鏡的可疑男子,那個男的好像就是兇手。」
「真的?」
雖然童夢說的信誓旦旦,可單思玲卻不太相信,童夢見狀不高興了,「怎麼,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
「哦,不是,我就是害怕嘛。」
童夢紅唇微啟,「放心,出了任何事情都有我這個二嫂替你擔著。」
兩人正說著話,姚漫就走過來催了,「弟妹,思玲,奶奶讓你們倆去客廳裡跟叔叔嬸嬸們問好。」
「知道了。」童夢聽見是姚漫的聲音,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和單思玲手挽著手往客廳裡走,連個正眼都沒有給姚漫。
在這個家裡,姚漫跟顧一茹的地位最低,甚至可以說,姚漫所處的位置更為尷尬,原因很簡單,只因她是沒給單家長子留下一男半女的寡媳。
一開始大家還很照顧她,可憐她剛剛失去丈夫,可久而久之,有些暗藏於心底的黑暗面就表露出來了。
就像童夢現在這樣,妯娌之間連個起碼的客套話都不給她,好在姚漫單純,懂得安身立命的道理,也就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此時單家到場的親朋戚友全都齊集於門廳外,單老夫人坐在主賓席上,穿戴盛裝,頗有幾分威儀,看見童夢走來,老夫人笑著朝她招招手,「哎唷,孫媳婦,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