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桐這一口真是用了狠勁,單南弦正動情中,不曾防備到她這一手,於是乎就被她生生咬中了舌頭。
霎時,他痛得大呼了一聲,「啊——」
單南弦痛得後退了一大步,自然就放開了桑桐,口裡的血腥異味叫他難受地吐出來,「呸——」
沒想到她這一口,竟然讓單南弦受的傷比魏東海受單南弦那一拳的傷還要重,單南弦吐出來的是一大口的鮮血!
他怔了一下,抬眸看向桑桐。
她的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單南弦也生氣了,伸手要去抓她,可桑桐反應很靈敏,轉身提著裙子就朝廊道的另一端跑去,她踩著高跟鞋也跑那麼快,真是把他當洪水猛獸似的,這讓單南弦氣紅了臉,跟著她一路追去。
桑桐跑的方向不對,原本該直接跑去宴會大廳,那樣的話,單南弦就不敢把她怎麼樣了,可是她逃跑的方向卻是相反的,就沒辦法回到宴會大廳裡。
她只好朝電梯的方向跑去,卻是不巧,等她奔到電梯門口時,梯門剛剛閉合,眼看著單南弦就要追過來,她只好咬牙,衝進了一旁的旋轉式迎賓石階。
見她踩著高跟鞋往樓下跑,單南弦也慌了,「桑桐,你別跑!小心!」
桑桐根本沒想那麼多,只想著趕緊逃開單南弦,可是她跑得太急,腳下又是近十厘米高的恨天高,加上穿著不方便的晚禮服,沒走幾步,就腳下一崴。
她「啊」的一聲驚呼,緊接著是沉悶的「咚」一聲響,桑桐整個人就這麼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桐桐!」
單南弦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桑桐從樓梯道上一直「滾」下去,這樓梯上鋪的全是大理石,還冒著邊沿,上面還什麼都沒有鋪!
他衝下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托住了桑桐,謹慎地拂開了那帶著血的髮絲。
一道厲喝聲適時傳來,「桑桐?!」
秦晉琛結束了第一輪抽獎活動,就到台下去找桑桐,找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她,到處找人詢問才聽說有人看見她去了洗手間。
他找去了洗手間,卻不見她的人,準備回到宴會廳的時候,卻遠遠地看見單南弦追著桑桐往樓梯口跑去。
他想也不想地追上去,卻不料,正好看見桑桐從樓梯口一路滾下去的那一幕!
他看見樓梯上一路順延下來的血漬,看到她雙眼緊閉,臉上流淌的幾道猙獰——觸目驚心!
他急忙衝下樓,「桑桐!」
樓下,單南弦傻了眼,直愣愣地瞪著倒在血泊中的桑桐,卻是束手無策。
「你給我滾開!」秦晉琛二話不說,將單南弦推到一邊,並朝圍觀的人喊,「快!快叫救護車!」
不一會兒,秘書白樺跑了過來,手機還捏在手裡,「秦總,已經叫了救護車了,您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桑桐的臉上流了那麼多血,她的身上也有多處擦傷,因為穿的是單薄的晚禮服,如果是便裝,就不至於讓她受傷這麼嚴重了。
秦晉琛臉都嚇白了,嘴唇有些微微發青,額頭上和臉上都冒著汗,那雙大掌因為不知道該碰哪裡而輕顫著,白樺看著這樣的他不由得感慨。
這還是白樺第一次看見秦晉琛六神無主的樣子,職場上的他總是叱吒風雲,呼風喚雨的王者風範,可眼下的他卻如常人一般,見到愛妻流血而驚慌失措的丈夫。
另一邊,聞訊趕來的麗景員工們也跑了過來,起初不知道受傷的是桑桐,走近了一看,所有人都嚇呆了。
桑桐身上的血太嚇人,滾了半個樓梯上都是!
率先回過神來的是曾寶儀,她驚得臉全白了,「等救護車要什麼時候去了?!快!快!先去醫務科找藥!藥在三樓最北邊的那個房間裡,快吶!」
不愧是客服部的老員工,曾寶儀發揮了作用,簡單地急救,另一邊單南弦帶著人去找藥了。
圍觀的賓客們也都蠻震驚,可童肅呈帶著十多位員工過來「清場」了,都請到外面的露天庭院裡,還是入場招待,也有人在街口等著,見救護車過來趕緊進屋通報。
不一會兒,幾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進來,將桑桐送上了救護車,秦晉琛和白樺也跟著坐上去,另一邊單南弦想要跟去,卻被趕來的童夢拽住了胳膊。
她抱住他的手臂,陰沉沉地說,「你想讓大家都知道,剛才你一直和她在一起?」
單南弦啞了口,只得眼睜睜看著桑桐被秦晉琛送去了醫院。
而另一邊,公司的老闆娘出了意外,老總也一起跟去了醫院,餘下的抽獎活動只得半途終止,所以這一次秦曹的八週年年會,只能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亂!
桑桐被送進了急救室,二十分鐘過去後,醫生從裡面出來,秦晉琛立刻迎上去,「醫生,我妻子怎麼樣?」
醫生看了看他,回答,「放心,沒什麼大問題。」
聞言,秦晉琛鬆了一口氣。
「不過……」然而醫生又話鋒一轉,「病人的頸椎扭到了,要在醫院裡住上一段時間,剛才給她縫針的時候用了麻醉藥,估計這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我安排個病房先住下吧。」
秦晉琛點點頭,下意識地緊抓住醫生的手,說道,「醫生,我妻子就
拜託給你了。」
對方點點頭,「這是我本職工作,放心吧。只要好生調養,病人是不會有事的。」
秦晉琛在醫院寸步不離桑桐身邊,托朋友找的最好的軍醫院,又住進了最好的高~干病房,窗戶朝陽,有**的衛生間,衣櫃沙發什麼都不缺,乾淨而整潔。
桑桐頭上包得紗布很嚴實,就露了一張小臉,身上蓋著鬆軟的被子,興許是有點熱,臉色還是有些緋紅,下午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一種極致而病~態的寧靜美。
秦晉琛正在打電話,說話聲很小聲,「劉伯,讓劉嬸熬點兒粥送過來,桑桐出意外住進醫院了,我怕她一會兒醒了會餓。」
電話那頭管家劉伯連忙應下,心裡明白晚上少爺肯定是回不來,要在醫院守夜的,總得張羅點吃的,光是一點粥肯定不頂用,於是就連忙去吩咐劉嬸了。
秦晉琛掛了電話,就回到床邊,一直靜靜地看著桑桐沉睡的臉,一隻腿半跪在病床前,被子下面,手撫上了她柔軟的手,很暖。
久了,他感覺桑桐的手指像是動了一下,可眼睛依然沒有睜開,似乎睡得很熟。他就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了下她的臉龐,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吱呀一聲,有人把門給推開了。
秦晉琛沒有抬頭,只是鬆開了撫在桑桐面上的那隻手,還不忘替她壓好被角,這才看向走進來的人。
「下午我跟酒店那邊請了假,想留下來看看能幹點什麼。」曾寶儀這麼說,她很輕地往前走了兩步,話也說得很輕,「秦總,桑經理她……沒事吧?」
秦晉琛輕應了一聲,隨著她往外面走了兩步,兩個人都站在門邊,他說,「她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打了麻醉藥,一時半會兒可能還醒不過來。」
曾寶儀點點頭,「你要不要吃點兒東西,我去弄點?」
秦晉琛沒有食慾,也不覺得餓,搖了搖頭,他突然面上含著幾分怒氣,咬牙說道,「不知道單南弦為什麼要追她,如果不是他在後邊追,桑桐就不會跑去旋轉樓梯,就不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曾寶儀吃了一驚,她沒看見當時的畫面,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也就不知道單南弦當時是跟桑桐在一起的。不過,她從酒店趕來醫院的時候,無意間聽見藍倩跟一個男人的對話。
那個男子長得蠻帥氣,一身白色休閒西裝,西歐式的裝扮,在人群中顯得十分打眼,但真正引起曾寶儀注意的並不是他的外貌,而是因為他和藍倩的關係,他竟然稱呼藍倩為「表姐」。
這使得她忍不住頓住了腳步,偷聽自然是不光彩的事情,可她忍不住好奇心,杵在門外偷偷聽他們倆在安全通道裡講些什麼。
卻不料,竟然偷聽到這樣一段話——
「你說什麼?桑桐受傷了?她怎麼會受傷?之前她跟著秦晉琛出來的時候,我看她都好好的,又怎麼會出事?宋洋,莫不是你做了什麼蠢事,才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吧?」說話的女人自然是藍倩。
宋洋急著辯駁,「表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剛才我在會場裡碰見了魏東海,發現他對桑桐很感興趣,就稍微點撥了幾句,那小子就起了澀心,後來果然跟著桑桐去了洗手間。」
「魏東海?你說的可是那個最近在圈子裡很出名的暴發戶魏長征的兒子,魏東海?」
「可不就是他,他跟著桑桐去了洗手間,我也偷偷跟去看了看,誰知道那小子不僅有澀心,還有澀膽,真的對桑桐動手動腳起來,只可惜……被單南弦發現了。」
「單南弦?童夢的老公?!」藍倩吃了一驚,但很快臉色又恢復了常態,挑眉問道,「是不是單南弦阻止了魏東海?」
「表姐,你怎麼知道?這事情可複雜了,原來單南弦跟桑桐的關係匪淺。」
藍倩輕輕一嗤,「哼!他是桑桐的舊晴人。」
宋洋恍然大悟地說,「難怪!難怪兩個人像是舊情復燃的樣子,單南弦還抱著桑桐一陣狂啃呢。」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後來大概是怕被人發現,桑桐就跑了,單南弦跟在後面追,再後來就發生桑桐從樓梯口失足摔下去的那一幕。」
「原來是這樣,哼!我就說桑桐那個女人就是一朵假百合,骨子裡根本是個騷貨!她根本就配不上秦晉琛!」
「表姐,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藍倩並不急著回答,而是冷冷一笑,「按兵不動,等他們自己斗自己,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就行。」
宋洋邀功似地嬉笑,「表姐,那事成之後,你給我什麼好處啊?」
藍倩用手指比劃了一個數字,說道,「這個數的零用錢,如何?」
「才這麼點兒?」
藍倩戳了他腦門一下,「你傻啊,事情成功了,桑桐和秦晉琛離了婚,我就是秦晉琛的老婆,就是秦曹的老闆娘,你還怕沒有零花錢花?」
「對哦……」
躲在門外角落裡的曾寶儀沒有聽完他們倆的話,但聽到這裡,已足夠了,藍倩的企圖,還有桑桐受傷的始末也都一清二楚了。
只是,她有些躊躇,自己該不該把聽來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秦晉琛。
聽說藍倩跟秦晉琛兩家是世交,兩人又相識這麼久,這次的合作案也很愉快,信不信她這個小助理的話暫且不說,而桑桐受
受傷的時候,藍倩和她的表弟也並沒有在案發現場,就算藍倩有動機,她也沒有辦法證明桑桐受傷的事情跟藍倩有直接關係。
思來想去,曾寶儀還是把這些話嚥回了肚子裡。
秦晉琛對她說,「我先出去抽會兒煙,你幫我看著她。」
「好。」曾寶儀點點頭,看著秦晉琛走出去。
他走得很慢,穿得也很單薄,出來得急,就只穿了襯衫和西褲,髮絲散落在眼睫那兒,走廊上的刷白燈光照得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血色。
曾寶儀想說點兒什麼,可也只是動了動唇,發不出來一點聲音,搖搖頭,這才朝病房裡走去。
病房裡,其實是很溫暖的。
桑桐睡著,臉頰紅彤彤的,曾寶儀走過去,挪了一張椅子坐下,沒想到剛坐下,桑桐就醒了。
她從昏睡中醒過來,對著滿室有些刺眼的光線還是有些牴觸了,並沒有把眼睛全部睜開,微微瞇著,感受著窗外的陽光。
窗戶是關上的,外面就算刮再大的風,掀再大的風沙,桑桐也是感覺不到的,她只是瞇著眼睛,入眼的,只有這樣的柔和的金色,像朝陽花一樣,溫暖而富有朝氣,如此美好。
「桑姐姐……桑姐姐……」
桑桐聽見有人叫她,但因為脖子不能動,只能慢慢地把眼睛全睜開,眼前是盛滿了擔憂和欣悅的一雙眼睛。
ps:今天稍微沉悶了點兒,過幾天收拾藍渣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