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冰上古神體之身的秘密沒有外傳,邱厲龍也知其中厲害,竟表現出了自入修道界以來少有的守口如瓶。太虛門八位道長,為了叫小雁冰成長過程不受干擾,便有意瞞著他的上古神體身世,待小雁冰有朝一日能夠有所成就,自然宣告天下。
不過,小雁冰以黃口小兒的歲數,沒有顯露出任何的過人之處,竟然得到太虛門八位道長萬般寵愛,更是直接入了玄一道長坐下,成為正式的羽字輩弟子,這叫一些入門小弟子無法接受,內心不平,那真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吶!
小雁冰一早醒來,不再如往日般惦念著要奔下山去,許是昨日那三頭獅犬還是將他嚇得不輕,心有餘悸,再有玄真掌門厲聲訓斥,叫他不得不收斂性子,安穩一些。
他朝窗外望去,已經是朝陽高昇,晨時早過了。
迎著暖陽,沐著清風,小雁冰蹦蹦跳跳地踱著步子,打算先去玉瓶娘娘那裡用早點。
玉瓶娘娘的住處也都在玄一府上,房屋間離得並不遠。可小雁冰剛沒走幾步,眼前便走過來一個道童,恭敬地朝小雁冰打招呼。
小雁冰應了,那道童道:「羽冰師叔,小道乃是天璣峰玄宮道長坐下的小道童,玉瓶娘娘叫我來傳話,今日早餐,喚你一同到天璣峰去用,為的是文蓮仙子之喜,玄一道長也攜羽旦師叔一早便道喜去了。」
文蓮仙子乃是玄宮道長之妻,夫妻二人極為恩愛。育有一女,早已成人。
「文蓮師伯母何喜只有?還如此興師動眾的?總聽玄宮師伯總叨念著喜歡男孩,不會是……?」小雁冰懵懵懂懂,瞎琢磨著。
「呃……羽冰師叔,咱們再不過去,怕是要晚了,天璣峰管教得嚴,小道可擔待不起啊。羽冰師叔莫要奇怪,您昨夜回來得晚,許是玄一道長和玉瓶娘娘沒來得急通知你。哦,對了,玉瓶娘娘還說了,晨起時打算喚醒你來著,不過見你睡得香甜,又有昨日辛勞,不忍打擾,便先去了。」那小道童明顯比小雁冰大了許多,卻一口一個師叔叫得極勤快。
「好吧,前頭帶路。」小雁冰聽這道童口齒伶俐,說得頭頭是道,便負起兩隻小胳膊,擺出一副老成樣子,跟著他走了。
小道童連忙應著,帶著小雁冰下了天樞峰,朝天璣峰走去。
天氣炎熱,小雁冰本起得就晚,這會兒更是熬得難受,心道:「這些長輩也真是的,究竟什麼事情非得一大早上賀喜,搞得我吃個早餐還需走這麼遠的路,要是我也能夠像幾位師兄般御空飛行就好了。」
小雁冰想到這裡,不禁幻想著仰望了一下天空,那當空烈日,直照得他頭腦眩暈。當他看到空中一個人影都沒有時,不禁納悶。
「奇怪,要說天璣峰真有什麼賀喜之事,七星峰各峰都會有人前往的,怎麼空中連個人影都沒有?再者,我怎麼瞧著這好半天都是在兩峰山谷之間打轉呢?」
小雁冰想到此處,留心打量了幾眼帶路的小道童。
這道童面生,倒也見過,小雁冰細細想了一下,是昨日與邱老道回來,在搖光峰打掃山門的道童之一,當時還嚇了邱厲龍道長一大跳來著。
一面之緣,便已記得,小雁冰當真好記憶。
「明明是搖光峰的,卻謊稱是天璣峰道童,另外,如此之事,怎麼會遣他這樣一個小子來給我帶路,此中一定有詐!」小雁冰歲數不大,鬼心眼兒倒不少,不過依著他的執拗性子,非要跟著看看,到底葫蘆裡面要賣什麼藥。
再走一段路,小雁冰所料果然不假,小路崎嶇,哪裡是同往天璣峰的路,小雁冰見此處較為偏僻,心中有些沒底了,便打算照準道童後頸襲擊,先發制人,再問個詳細。
可沒等他行動,那小道童卻忽然轉身,直面於他,一改之前的恭敬模樣,面上掛著的,是滿臉奸笑。
「你這小道童,故意引我來此,要做什麼?!」小雁冰壯起膽子,此刻可不能弱了氣勢。
小道童只是一臉壞笑地看著他,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小雁冰正納悶時,在草叢裡簌簌地鑽出了六七個人。
這些人一眼望去,皆身著道袍,明顯太虛門入門弟子打扮,年齡也都不大,最長者十五六歲,最小者與小雁冰相仿。
小雁冰一瞧,心道:「壞了,這是要群毆我麼?」
為首一人,傲然地昂著頭問道:「你就是那個金鐘裡面的野小子麼?」
說話者淡眉朱唇,葡萄圓眼,細皮嫩肉,年紀在十五六歲之間,明顯一副養尊處優,富家子弟的做派。
這人名叫公上克,其父公上謹是當朝宰相,不是為國為民的清官,乃是玩弄權勢的富官。公上謹有三個兒子,這公上克是最小的,也是他期望最多的,因為在凡界的門路,公上謹大廢周章,托人找關係,好不容易將公上克送進了太虛門,打算叫這小子在修道一途能夠有所作為,如果能夠嶄露頭角,公上謹家族更是猛虎添翼一般,論權論勢,更上一籌,還能結交更多的修道者朋友。萬一走了狗屎運,公上克真個飛昇成仙,整個家族日後豈不是橫行天下,權傾世界了?
公上謹不瞭解修道界,自然總做著沒邊兒的癡夢。而公上克也有意思,給自己起了個道號,名為淤仁,為的是能和正式羽字輩弟子道號相像,還不致違背規矩。瞧不上他的其餘弟子,私下裡都開玩笑喚他為「愚人」。
「那是師伯師父們說的,當日情景,我都不記事,怎麼詳知?」小雁冰道。
「嘿!還敢頂撞小爺,喂!看看我們幾個,記住了,在這整個山門中,我們是最看不上你的人,什麼出身神異?什麼逸群之才?我呸!誰信吶!我看你就是個市井渾球,來蒙騙太虛門八位道長的吧?」公上克連出惡言,嘴上不停,顯是平日裡積攢了好大一肚子怨言惡言苦言要對小雁冰講。
「我看是呀。」
「要是真的,那不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嘛?」
「說得對呀。」
「哈哈哈……」其餘人一陣哄笑。
小雁冰不愛聽這些話語,見對方人多勢眾,蠻不講理,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說走就走,還真當你是什麼狗屁師叔了麼?」身後傳來一言,叫小雁冰眉頭豎起,怒氣心中生。
彭!
一個身影橫飛,重重摔在地上,嘴角上沾著泥土和荒草。
這人不是他人,乃是小雁冰,而身後突然出手的,是那先前慇勤的小道童。
小雁冰已然被擊飛,可小道童拍出的右掌依然擎在那裡,洋洋得意地道:「看見沒?這一掌乃是我將來要練成的太虛乾清掌!提前叫你嘗嘗厲害!嘿嘿。」
太虛乾清掌乃是太虛門三大掌法之一,其實這道童也就是自個兒瞎比劃罷了,行動時運用了一些真氣,故而造成小雁冰身子橫飛了出去。而堂堂太虛乾清掌哪裡是他能夠學得的。
小雁冰聞言,心中更氣,想他正兒八經的太虛門弟子,都沒學什麼太虛乾清掌,結果還被他人用掌給揍了。
小雁冰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公上克一瞧這架勢,以為小雁冰要玩真格的,頓時大呼道:「哥幾個快上啊!別叫他發出什麼招式,使出什麼能耐!」
一聲令下,哄然而上。
雖然他們心眼裡瞧不上小雁冰,可小雁冰是玄一坐下乃是不爭的事實,這六七個弟子平日裡以公上克馬首是瞻,所以聽他號令,集群而來,打算辱了小雁冰,以洩心頭羨慕嫉妒恨的怨氣。
小雁冰哪裡有什麼功法?更別提什麼能耐,他不用心練功,更不虛心學習,這會兒可是倒了霉了。
小雁冰痛苦地抱住腦袋,憋著口氣,硬扛著,只能任憑十幾個拳腳照著自己身子一陣猛踢。
不一會兒間,小雁冰週身上下金絲泛起,乃是護體。
金絲一出,透出一股上古波動,一群調皮的孩子哪裡見過這等神物,皆被嚇得怔住了。公上克見了,也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著觀瞧了,先是新奇,再是疑惑,最後是驚恐,繼而大呼不妙,轉身便跑。
其餘人一見頭兒都跑了,也不知所措地跟著害怕地逃離,嘴上還叫道:「怎麼了?怎麼了?金絲一條一條的,是要爆炸了麼?」
公上克竟然還有功夫騰出一手,照著這個小傢伙的腦門子就是一拳,敲得他是暈暈乎乎,踉踉蹌蹌。
「爆炸個屁?!那金絲像是護體一般,不叫你我親近,看來這小子生於金鐘的奇異傳聞是真的,只是他怎麼跟個廢物一般,連拳腳功夫也都不會?」
欺負人的一群小道士離去了,草地裡留下孤零零一個橫躺著的小身影,正是受了些傷的小雁冰。
小雁冰恨恨地道:「三頭獅犬都沒對我下手,你們幾個倒是夠狠的,怪只怪我輩分比你們高,怕有失了師叔的身份,不和你們一般見識。」
小雁冰的自我安慰,卻瞞不住他幼小脆弱的內心,小雁冰「呸呸呸」地吐了吐嘴裡的泥巴荒草,一眼望去,四下無人,腹中飢餓,不禁心生孤冷淒涼,想這偌大太虛門,也就幾位師伯和玉瓶娘娘疼他,而至於交心的玩伴,唯有僅僅一個簡姐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