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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兩淮 第六十八章 猝起之爭 文 / 渭水商風

    孫玄宗情知伍天柯此時心中熾怒自無好話,自己今日討不到好去,唯有先讓一步。當即神情淡然,拱手徐徐道:

    「伍幫主,這番事前前後後,是老夫做得多有不妥。眼下之際只要伍幫主還願合作,往後孫某斷不會再起異志。你我聯手尋到那江紫彥後,依舊是那天書與『正一天師令』歸我,至於他所攜經年的幾部玄學秘典,孫某自當拱手奉上,權作酬謝伍幫主相助之義!」

    伍天柯聞言仰首打個哈哈,神情玩味,揚眉冷笑道:「孫掌門端的是好本事,此處區區甘拜下風!這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妄做得玄門八脈龍虎一支掌門,也不怕這等行徑傳將開來,為天下武林同道齒冷!只是孫道長全無信義可言,卻讓伍某和這許多兄弟如何再信於你?」

    孫玄宗聽了這般奚落,面色陰晴不定,倏而換作恭敬之態,朗聲緩緩道:「伍幫主言重了!貧道為找我那龍虎派的叛逆同門,心中急切不免行不經慮,多有得罪之處萬望海涵!伍幫主倘若能不較前嫌,轉圜此事,再續先前之約,孫某定當銘感五內!」

    他說話之間,沖伍天柯所在踏上幾步,續而言道:「再說我那師弟脾性乖戾,本領不凡,且還多有詭謀。伍幫主本事雖為了得,卻與他從未打過交道,倘若有失豈不前功盡棄?昔年我與他同師學藝多年,於他秉性最是瞭解不過,不如你我同心戮力,何愁不能各得所願!」

    伍天柯聽孫玄宗如此相說,倒也覺存著幾分道理,一時心中難決。但他闖蕩江湖,久歷事故,深知但凡工於心計之人,皆為心口不一之輩,此時自己倘若心有遲疑應承下來,怕是不免再遭算計。

    他垂首略忖,此時主意已定,正欲開口回絕。忽地隱覺眼簾邊上有人身形欺近,一陣熾風憑地來得突兀,自己氣息猛窒間,一雙攜焰赤掌,瞬息竟已攻至前胸。

    原來孫玄宗察出伍天柯口氣不善,盤算自己背約傷人之事怕難善了。故而嘴上雖說得恭敬,心中早已定下了猝然出手的狠毒之計。

    他趁著自己言語使得伍天柯沉思計較之餘,暗中挪步到了伍天柯身前丈餘處,猛然間全力出手,一招『赤龍炎天掌』攜勁而發,直朝伍天柯胸前拍去!

    這一番變起不意,伍天柯只顧心中權算間,竟而未有防備。他心知這瞬息的當口,自己不及抬眼便得生死立判。孫玄宗這蓄勁陡至的一掌,自己倉促下或架或避,多少不及,怕是都萬難有幸。

    伍天柯自打年少之時,便在洪澤湖上做起水匪,刀劍叢中拉起飛鷹幫一眾好勇鬥狠之輩,而後為呂子通所迫離開兩淮,又在湖廣綠林站住了腳。到得如今,與人拳腳相鬥,兵刃搏殺何止千百遭。再加上這許多年拜師陰山鬼王,在武學之上的造詣,已儼入江湖上的有數高手之列。

    他此刻死生一線,卻也未亂方寸,念轉如電間,旋即把心一橫。兩足踏定,胸腹內縮,十指如鉤,兩臂迴環。迎著孫玄宗這一掌來勢,使出『圍魏救趙』的伎倆,拼得門戶大開,兩式「冥天陰魔手」左右開弓,劃光化影,似如雙龍搶珠,裹挾勁流如刃,直朝著孫玄宗脖頸兩側的一對琵琶骨掃抓而去。

    孫玄宗深知飛鷹幫在此間,單是一個伍天柯自己便勝負難料,況且還有其餘數十名好手。若是自己出招再稍有顧忌,非但不能挾走莫雪茵去探江紫彥的下落,就算想要獨身而退,只怕也是不能。

    故而他此遭下手狠辣,毫不容情,只待自己這畢集勁息的一掌拍實,便可結果了伍天柯的性命。但便在此間不容髮之際,忽覷見伍天柯應變迅疾,不守反攻,屈指成爪,直衝自己

    兩肩抓來。

    他玄功一道幾十年來登堂入室,也稱得上一派宗師,此刻自然知曉其間利害。心知如此一來,倘若自己不相變招,依舊將這一手『赤龍炎天掌』使出。固然八成頃刻能取伍天柯性命,但左右肩胛骨卻勢必為伍天柯兩爪捏得粉碎。自己一生苦練的武功盡失不說,還要落得兩臂癱瘓,形同廢人。

    孫玄宗幾十載凡事機關算盡,秉性使然,斷不為折本之事。他此時一雙如火炙掌,距著伍天柯胸口不盈寸許,掌風已然落在實處。但眼見得情勢如此,不得已間,順著前衝之勢,用出龍虎派「雲霄縱」的身法,霎時間騰身拔地而起。

    他二人先前還在言語相商,瞬息間便已成搏命之勢。場中眾人並著莫雪茵全都未能料到,一時盡皆目瞪口呆,怔然下目光都來瞧孫、伍兩人情狀如何。

    但聽得「嗤!」一聲裂錦之響,孫玄宗已在空中翻了個觔斗,倒縱而出,落在了數丈開外,一身布袍兩側劃開了老大兩道口子,兩肋各有寸餘傷口,現出斑斑血跡。另頭的伍天柯一張凹凸長臉之上,酡紅如醉,身子「蹬蹬!」連退兩步方才定住,眸露凶光陰戾之氣。

    那祁伯飛與霍天魁適才杵在邊上,此時趕忙走上前去,扶住伍天柯探問傷勢如何。伍天柯微一擺手,沉聲道:「這點小傷不妨事!想不到伍某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當真叫人可恨!」

    這邊的飛鷹幫眾人眼見幫主遭襲,齊聲發喊,個個摩拳擦掌,咒罵之聲不絕於耳。如非憚於孫玄宗本領了得,只怕便要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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