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見朱誠一臉茫然,問道:「大臣勸朕立阿檢為信王,你知道信王是什麼意思嗎?」
「不是說阿檢誠信無雙,為天下楷模吧?」
「當然不是,你知道信州嗎?」
「陛下說的是位於江西行省的信州府嗎?」
「不錯,不過現在信州府在洪武三年已經改名叫廣信府了。大臣建議立阿檢為信王,就是想把阿檢趕到江西去。你是阿檢的朋友,他走了,你自然不會留在朝中,也會跟著去的。」
「我不當信王,我不想離開校哥哥,也不想離開誠哥哥。」朱由檢淚眼朦朧地衝進大殿。朱由檢在殿外聽到二人對話,再也忍不住了,衝了進來。他知道,天啟皇帝非常看重朱誠,而且大明確實需要朱誠的智慧,如果他被封為信王去信州就蕃,可能就不得不離開朱誠了。雖然朱誠與他有兄弟之誼,但為了大明的未來,他不得不黯然放手。
「放心,放心,有我在呢。」朱誠拍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朱由檢,安慰道。
「你有什麼辦法?」
「辦法是沒有,」朱誠狡黠地一笑,一指天啟皇帝,道,「不過我有法寶啊。」
天啟皇帝和朱由檢都被他給逗笑了。
天啟皇帝佯怒道:「大膽朱誠,竟敢把朕說成法寶。」
「天子口含天憲,出口便是法律,天子又是國之重寶,是大明上下心中最珍貴的寶貝。所以說皇上是法寶,沒錯啊。」
張皇后「撲哧」一笑,大殿裡的離情別意一下子消失無蹤。
朱由校斬釘截鐵地說道:「阿檢,朕是絕對不會同意大臣的建議的。先皇子嗣稀薄,只有我們兩兄弟。朕不照顧你,誰照顧你。誰要分開我們兄弟,就是與朕為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看著吧,朕會整得他們欲仙欲死,下輩子都記得天子之怒。」
朱由檢非常聰明,他們兄弟倆都是聰明人。只不過天啟皇帝精通人情世故,用魏忠賢做刀,幹掉了朝堂中的東林黨人,自己還落了「熹」這個不錯的廟號,史稱明熹宗。而朱由檢被東林黨人用仁義道德洗腦,把大明給玩沒了。可是他在處理朝政時偶爾露出的閃光點,表明他也是個聰明的帝王。只不過帝王聰明,臣子既愚笨又各有各的小算盤,大明朝終於玩不下去了。
聽到天啟皇帝說以後算賬,朱由檢弱弱地問道:「現在怎麼辦呢?」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說道:「朕有一個想法,請大家來參詳一下。」
張皇后、朱由檢、魏忠賢、朱誠一起圍了上去。
「朕同意他們的意見,封朱由檢為信王。」
朱由檢聽了泫然欲泣。
「別哭嘛,阿檢,聽朕說完。此事議罷,我讓魏忠賢找人奏報,昌平縣百姓誠實守信,建議將昌平改為信州縣。現在大明境內並沒有信州,所以改名一事沒有麻煩。如果百官同意,還則罷了,百官不同意,哼哼,朕不著急,有昌平的百姓去找他們的麻煩。這樣一來,如果官員建議阿檢去就蕃,阿檢的封地在信州,那就去信州縣好了。這樣,不管就不就蕃,阿檢始終是在北京。」
朱由檢有點疑惑:「昌平的百姓怎麼知道哪些官員不同意改名呢?」
魏忠賢笑嘻嘻地說道:「咱們有報啊,《〈邸報〉增刊》可不是吃素的。誠哥兒,你別說,這《〈邸報〉增刊》還真管用,那些官員朝會時,不敢亂講話了,生怕被抓住把柄,在報紙上公開。」
五人商議完畢,已經到了掌燈時分。朱由檢建議吃火鍋,眾人欣然同意。蜂窩煤和爐子是現成的,就在殿外支起鍋子,吃了起來。
盛夏其實並不適宜吃火鍋,太熱。但有十多個宮女舉著大扇子給眾人扇扇,還是涼爽得很。朱誠瞄了一眼扇扇的宮女,心裡感歎,還是封建社會好啊,有美女打扇,既風雅又舒適。宮女們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她們一個個汗流浹背,根本雅不起來。
回到家裡,朱誠少不得被魏紅蓮念了一通,不為別的,就是那個送給天啟皇帝的煤爐,弄得他是不勝其煩。
客青青沒有回到兒童樂園的對面的家裡,借口已經加入錦衣衛,帶著一票醫護人員賴在兒童樂園不走。
朱誠從皇宮摸了些糕點,用紙包好,擱在懷裡。天啟皇帝看在眼裡,也不作聲,誇獎朱誠的時候,「啪啪」地拍他的胸膛,轉身的時候,嘴角露出狐狸偷到雞般的微笑。
朱誠摸出紙包,打開來遞給客青青,道:「青青,這是皇宮裡拿出來的桂花糕……粉,是龍爪碾碎的,你嘗嘗吧,風味獨特哦。」
朱誠打開紙包,才發現桂花糕已經被天啟皇帝拍得粉碎,只好苦笑著改口。
客青青不是沒有吃過宮廷的糕點。客巴巴很喜歡這個侄女,經常從皇宮裡帶各色糕點給她。但無論是哪種糕點,似乎都沒有朱誠今天帶來的糕點那麼甜。她大口地吃著粉碎的桂花糕,眼睛都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天上斜月高掛,灑下一片清暉,窗外風送花香,多麼美好的夜晚哪。
------------------
魏紅蓮的嘮叨神功煉得爐火純青,天天念叨著那個爐子,念得朱誠都想騎著黃膘馬去京西皇莊直接把爐子提過來。
好在兩天之後,吳虎平就回來了,帶回來十個爐子,和一個蜂窩煤製作器。
魏紅蓮看到蜂窩煤製作器,大喜。以前做蜂窩煤都是手工製作,速度慢,而且還不美觀。這個蜂窩煤製作器,只要在煤堆上壓一下,就出來一個蜂窩煤。朱誠在煤堆裡忙乎了半天,做出近百個蜂窩煤。煤堆是朱誠讓工匠們把煤粉和黃泥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的,最適合做蜂窩煤。
「魏媽媽,煤爐您一個人也用不完,愛送誰就送誰。但蜂窩煤製作器可不能借給別人,別讓別人學了去。我已經把蜂窩煤的製作方法送給了太康伯,如果外洩,以後不好見面了。」
「好了,就你大方,啥東西都送人。」魏紅蓮嘴裡埋怨,心裡卻暗暗點頭。太康伯,她是知道的,那是皇后的父親。和皇帝、皇后保持良好的關係,朱誠以後在仕途上會相當順利。
正在說話的時候,門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朱誠心中惱怒,什麼人,敢在兒童樂園門口鬧事?難道這幾年自己不在京城,大家都忘了當年囂張的錦衣衛小百戶了嗎?
吳虎平衝了進來,連聲道:「解、解、解……」
朱誠放下蜂窩煤製作器,道:「我說過多少次了,為將者要有涵養,有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一點小事,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重新報一次!」
吳虎平還沒說話,一夥人一擁而入,大呼小叫道:「解元公呢?解元公在哪裡?」
吳虎平手一指朱誠。
這夥人衝了上來,為首一人說道:「恭喜朱公子鄉試第一,今後連中三元,光宗耀祖。」
朱誠呆立半晌,吳虎平拉拉朱誠的衣袖:「朱大人,說兩句吧。」
朱誠看著滿地的碎煤,道:「你們踩碎了我的蜂窩煤了……」
魏紅蓮知道報喜的人圖的是什麼,一人發了一塊銀幣,打發走他們。
朱誠也沒心思做蜂窩煤了,讓侍衛把煤重新堆好。他帶著魏紅蓮、朱由檢、客青青及幾個心腹愛將一起去京城最有名的酒店慶祝一番。想不到朱誠一中解元,居然京城聞名。酒店不肯收解元公的酒錢,只是求字一幅。
朱誠揮毫潑墨,寫下一幅對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且喝一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斟兩壺酒來。橫批:品味人生。這是後世的一幅對聯,他借用了過來。
酒店老闆大喜,有瞭解元為他做廣告,今後生意會更加興隆。而且如果朱解元再中會元、狀元,這對聯就更值錢了。
幾天後,初中解元的興奮之情漸漸淡漠,魏紅蓮天天嘮叨蜂窩煤不夠用了。閒著也是閒著,朱誠起了個大早,光著膀子做蜂窩煤。
正做得起勁的時候,門外一陣大亂,鞭炮聲、鑼鼓聲響成一片。朱誠冷不防被嚇了一大跳,手一抖,這塊蜂窩煤沒有做好。
朱誠無語地放下蜂窩煤製作器,心道:「這是誰呀,成心讓我做不成蜂窩煤呀。」
一夥人衝了進來,齊聲道:「恭喜朱公子鄉試第一,新科解元,今後連中三元,光宗耀祖。(http://.)。」
魏紅蓮問道:「前幾天不是報過了嗎?怎麼今天又來,想多騙一次銀子嗎?」
來人道:「奶奶大喜啊,前幾天報的是文解元,這次是武解元。朱公子,文武雙全,大明第一個文武雙解元哪。」
來人向朱誠做了個揖,道:「新科解元不想說點什麼嗎?」
朱誠指著滿地的碎煤塊道:「你們又踩碎了我的蜂窩煤了……」
來人笑嘻嘻地說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中瞭解元,什麼東西沒有呀。」
魏紅蓮趕忙摸出錢來散給報喜的人,把他們打發走。
朱誠道:「魏媽媽,看來,這蜂窩煤我是做不成啦,做一次踩碎一次……」
魏紅蓮道:「做不成也罷。這是煤給你帶來好運,你是走蜂窩煤的運呀。」
不就是走「煤」運嗎?哎,不對,這話怎麼聽著有點不對頭呢?
朱誠的「煤」運還沒走完,因為兩次報喜時朱誠都在做蜂窩煤,他新得一個外號:「煤碳解元」。
太康伯張國紀由此得到靈感,生產「解元牌」蜂窩煤,暢銷海內外,成了大明的拳頭產品,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方陽求票,有票的捧個票場,沒票的捧個人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