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故人來訪,朱誠笑臉相迎,可是還沒笑完,李永貞就下令上前拿人。
朱誠還以為李永貞開玩笑:整個大明朝,最不可能抓朱誠的就是魏忠賢。且不說朱誠和魏忠賢的爺孫情誼,單單他為魏忠賢立下的汗馬功勞,也得讓魏忠賢在動手之前思量再三。難道是當年抱走魏忠賢的外孫的人販子落網了,告訴他,自己並非是他的外孫?
李永貞不是開玩笑,他是玩真的,兩個東廠番子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架下馬車。朱由檢上前阻擋,雖說經常在軍營裡訓練,力氣比普通小孩大,但這兩個東廠番子人高馬大,孔武有力,朱由檢又怎麼打得過他。好在朱有檢是天啟皇帝的弟弟,東廠番子不敢拿他怎樣。
儘管朱由檢把這兩個東廠番子抓得滿臉花,可是還是救不下朱誠。
後面的東廠番子往兩邊一分,一乘軟轎抬上前來,朱誠被塞入轎中。
這一下,朱誠和朱由檢都愣住了。
李永貞催馬上前,陪笑道:「朱大人、朱公子,咱家這次來不是來抓朱誠進京受審的。我這次來是奉廠公命令,押送朱誠進京趕考的。」
朱由檢怒道:「那你為什麼不好好說話,嚇得人家還以為誠哥哥又惹下了什麼潑天大禍呢。」
李永貞有點尷尬地嘀咕:「人說朱誠有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我就開個玩笑。哪知道正主沒說話,你倒……」
李永貞的聲音越來越低,後面幾個字都聽不清楚了。
朱誠挑開窗簾,問道:「考個秀才還用去北京,在這裡考不就完了嗎?」
「朱大人,你可不是去考秀才,是考舉人哪。」
「哦,魏公公居然可以改科考規矩,讓我這個沒取得秀才資格的人直接考舉人?」
「哪裡,就算皇上也沒辦法改科考制度。不過,魏公公英明,給朱大人在國子監捐了一個監生,監生是可以直接考舉人的。今年北京恰好有鄉試,所以派我來接朱大人去考試。魏公公擔心朱大人怯場,找諸多理由推卻,所以特派小人來,押送你進考場。考試日期臨近,我日夜兼程,總算找到你了。」
「開什麼玩笑,我朱某人千軍萬馬都闖過來了,一個鄉試,我、我……還真有點怯場……」
朱誠在練兵、教書之餘,還在文東來、阮大鋮、馮夢龍的手下學過語文,除了習得一筆秀麗的館閣體書法之外,也做得一手言之有物的八股文章。文東來、馮夢龍兩人屢試不第,算不得八股文章好手,但阮大鋮可是兩榜進士,教出來的學生能差到哪裡去?不過,朱誠雖有屠龍之技,不過一直沒試過,雖然上次被張皇后逼得吹了一次牛,但那也僅僅是吹牛而已,還真沒往心裡去。這次趕鴨子上架,心裡還真有點發虛。
朱由檢走到轎子前面,看看轎子裡面空間甚大,便擠進去,道:「我也回北京,為你站腳助威。」
朱誠和朱由檢兩個人還是小孩,加起來也不算太重,轎夫抬起轎子行走如風。饒是如此,也走了半個多月才到北京。
朱由檢跳下轎子,說道:「轎子比馬車慢多了,不過比馬車要舒服一點,再走遠一點,我也受得了。」
轎夫揉著肩膀暗暗苦笑,我們可受不了嘍。
趕到北京的時間已經到了八月初八,離鄉試開始還有一天。朱誠還有點悠哉游哉,李永貞急道:「朱大人,還不趕快趕到貢院,馬上要考試了。」
「不是八月初九才考試嗎?別欺負我沒過鄉試哦。」
「八月初九考試,但八月八號要入場啊。」
「貢院會不會發筆墨紙硯啊,如果不發,那咱們趕快去買筆和硯台。哎呀,你也不早說。」
「聽說貢院只發紙,其他東西統統要自備。」
兩人正商量著,忽聽遠方傳來迴避鑼,兩人也毫不在意。直到隊伍行到面前,兩人才發現是魏忠賢巡街。
魏忠賢一見朱誠,十分驚喜,道:「朱誠,你終於趕到了。我這幾天,天天派人去城外迎你,卻總等不來,還擔心你趕不上考試呢。」
朱誠道:「我正想過府去拜訪,不過李永貞說,鄉試第一場是八月八日入場。我想到沒有買筆,還在商量到哪裡去買呢。」
「哈哈哈,這些小事,何勞你費心哪,我早已為你備好了。」
說著,魏忠賢一招手,一名小太監提著一個大籃子走上前來。
朱誠道:「怎麼需要準備這麼多東西呀?」
「朱誠,鄉試得提前一天進去,晚上得吃吧。還有第二天考試要考一整天,這一天得吃東西吧。還有水,貢院倒是有水,不過是生水,萬一喝了鬧肚子,不是耽誤了嗎?」
朱誠打開籃子一看,果然準備齊全。除了筆黑紙硯之外,還有水壺和吃食。魏忠賢侍候皇上,是個很細心的人,考慮到貢院裡用火不方便,準備的都是無須加熱且不易變質的食物。更貼心的是,魏忠賢居然為他準備了拭穢的紙。
「還缺點啥,只管說,我馬上叫人去買。」
「大概沒有了吧。那我現在去貢院吧。」
「急什麼,李永貞會送你過去的。我們現在先去吃晚飯,吃了再走,你總不會想去貢院吃晚飯吧。」
一行人上了京城最豪華的一座酒樓。酒樓上的菜花色之多、制做之精美,那是不用說了,魏忠賢、朱由檢、朱誠、李永貞四個人吃得是興高采烈。因為太高興,魏忠賢甚至還喝了一點酒。不過,朱誠吃得很節制,他可不想因為吃得太飽,消化不良,成為第一個撐死在考場上的人。李永貞也不敢喝酒,因為魏忠賢已經說了,由他送朱誠去考場,如果醉酒誤事,廠公的怒火,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
太陽西斜,李永貞帶著朱誠直奔貢院。
雖然已是黃昏,貢院門口仍然有人排隊。貢院早上就已經開放,放考生進去,但士卒檢查得特別仔細,撥開頭髮看有沒有小抄,割開鞋底看看有沒有夾帶,所以特別耽誤時間。
李永貞當然不會排隊,他直接領著朱誠走向大門口。這群書生不由暗暗好笑,等著兩人被叉出來。今天從早上到晚上不斷有人走後門,想不排隊直接入場,但無一例外被兵丁叉了出來。不僅插隊之事沒有辦成功,反而大大地丟了一次臉。
來到門口,值勤的隊長伸手一攔,道:「排隊等候檢查。」
李永貞掏出一塊木牌,遞給他。他接過門牌一看,道:「東廠緝事處,東廠也要排隊呀。這是國家的掄才大典,不好開後門呀。」
雖然仍然是拒絕,但口氣軟了很多,也沒有叫士兵將這兩個人叉出去。
「你翻過牌子,看看上面的名字再說。」
那人一邊翻過木牌,一邊說道:「就算是大檔頭,也……魏、魏、魏……」
「喂個什麼勁兒呀,拿來,這是大人拿給我送朱大人進場的。」
那人這才注意,朱誠的衣服很不對勁,上面繡著的花紋很像龍,數了一下,有四個爪子,是蟒袍。這年頭有哪個人會穿蟒袍來趕考啊,不是欺負人嗎?
鐵面無私的包公立刻變成了奴顏媚骨的狗腿子:「大人,請往這邊走。」
朱誠回頭瞥了一眼排隊的考生,心中特別的爽,特權的感覺,真棒啊。
(欲知朱誠考得如何,自然是且聽下回分解。方陽努力寫作,努力求推薦票,要是你覺得文章不錯,請放入書架,收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