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族老十八苦心鑽研半生,預言這次星空之行將會有大機緣,卻不知幽黎洞天為什麼會自主來到這片早已毀滅的星域,險些將我們置之於死地。所謂的機緣,難道真的與天空那點神火有關?」長黎有心追隨妖聖的腳步一探究竟,不過心底卻始終有一絲猶豫,見識到了毀天滅地的聖級大戰,他深感自身的渺小,以他現在的修為,在那種級別的戰鬥中與一隻螻蟻沒有任何區別,若是被波及到,可真不一定能再次幸運地存活下來。
「姬芙與瑕在幽黎洞天修行,有聖級星陣的守護,暫時應該很安全。既然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這兒,想必冥冥之中一定是有因果牽絆,我就跟著去看看吧。」長黎終究是沒有抑制住心中的好奇,強者的世界雖然恐怖,卻令人心生嚮往,尤其是對修者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妖聖功參造化,一言一行,契合大道,他踏過的地方,腳印清晰地烙印在虛空中,凝而不散,就像是憑空懸浮的一塊石板,閃爍著暗淡的符,與遠方的神火投映出的神光遙相呼應。妖聖似乎有意讓長黎跟隨,他雖然早已消失在視野中,遺留的腳印卻為長黎指明了前行的道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拼了!」長黎痛下決心,拖著尚未完全復原的傷體,奮然一躍而起,一腳踏在妖聖烙印在虛空的腳步上。
「嗖……」長黎踏上那枚腳印的瞬間,流轉的符立刻潰散,繼而徹底消散在天地間。而長黎則整個人被一團光輝所覆蓋,短暫的時間內,他連神識都模糊了,只是感覺耳畔生風,眼前一晃之後,瞬息跨越了百里之遙,來到了第二枚腳印前。
「在被大道壓制的地方,居然都可以穿行的如此迅速,術近乎道,這是一種極為高明的身法!」長黎訝然,早先剛走出幽黎洞天時,看到那點神火的位置,感覺距離他似乎並不遙遠,直到踏上妖聖遺留的腳印,長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荒謬。
根據長黎的判斷,妖聖遺留的腳印之間看似離得很近,實際距離卻非常遙遠,近的有百里,遠的則足有千里,若是讓在這片天地中不能飛行的長黎在山崖間攀行,真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
當然,長黎在憑借妖聖的腳印穿行之時,也並非沒有收穫,腳印上流轉的神秘符,記載了這種秘術之道,長黎雖然看著晦澀難懂,不過硬是憑借過人的靈覺,將其烙印在了識海中,方便以後學習。
足足穿行百餘次之後,長黎終於來到了環形山腳下,雖然天空那一點神火依舊高懸在前方,難以接近,不過妖聖留下的最後一個腳印,的確是消失在了山前。巍峨的高山傲然聳立在長黎眼前,好像一尊上古天神,頭頂青天,腳踏大地,鎮壓著這片蒼茫大地。月輝籠罩的山體散發出冰冷的銀光,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透漏出來,讓身體包裹在妖聖遺留的光輝內的長黎感覺胸口發悶,很不舒服。
神火投映下一縷神輝,指引向一道陳舊的青石門戶。青石門戶洞開,然後門內卻是漆黑一片,最為純粹的黑暗,就像是星空深處的黑洞一樣,神秘而恐怖。長黎定睛望去,瞬息感覺眼前一黑,清明的神識陷入了一片空白。
「嗡……」關鍵時刻,長黎眉心流轉過一絲清涼,之後籠罩他的護體神輝光芒大盛,綠葉與妖聖遺留的符讓他恢復了意識,可長黎心中依舊是一陣後怕。這道魔門太可怕了,僅僅是匆匆掃了一眼,他卻感覺靈魂彷彿要被拉扯了出來一般,墜入無間地獄一般。
「嗖……」就在長黎猶豫徘徊之際,一道三尺長的光輝忽然如靈蛇一般湧出出門外,蜿蜒輾轉,最終落在長黎腳下。
「這是妖聖前輩留下的路?」長黎試探著走了上去,發現這條朦朧而虛幻的光彩小徑非常平穩,踩在上邊就如同行走在神州大地上一般,再無之前那種沉重的壓力,立足在三尺小徑里外,簡直像是穿行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長黎心底終於有了底氣,他邁步走入青石門戶,經過起初一段時間的意識模糊之後,漸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當遠方出現一縷金色的光彩之時,長黎的雙眼終於再次恢復了視覺。
他巡視四周,頓時被周圍的情景驚呆了!神秘的環形山裡面,居然如同整片破碎的星空一般,漂浮著無盡的星屑隕石,灑落大片星星點點的光彩,若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是走進了一道石門,長黎現在一定以為自己正在枯寂的宇宙中穿行。
「神山內隱藏著一片星空?還是我本來就在星空中,青石門只是一個傳送法陣?」長黎心底疑慮重重,但是無人替他解答,這兒的情景與之前在幽黎洞天中觀看星空的情景實在太像了,同樣的死寂世界,同樣的靈氣枯竭,沒有一絲生命特徵,冰冷的讓人絕望,縱然是神靈也難以生存。
星空中漂浮著許多枯骨,有人形生物的顱骨,有肋生雙翼的神狼,也有頭頂長角的猛虎,可與之前看到的不同的是,這些強大的神屍聖體,都早已腐朽的不成樣子,並沒有如長黎之前看到的那樣化為邪靈,死後仍舊稱雄一片星域,讓人望而生畏。
長黎以神念探向不遠處的一具枯骸,雖然不知道這腐朽的不成樣子的枯骨究竟屬於什麼生物,但肯定是洪荒凶獸無異,巨大的枯骨遮天蔽日,牽連骨架的許多重要關節都早已破碎,只剩下一堆枯骨遊蕩在星空中,一縷縷精氣不斷被人從枯骨中剝離出來,神秘消散。
光輝小徑最後消失在一顆大約方圓五十里的隕星上,與浩瀚星空相比,這顆隕星就像是漂浮在汪洋中的一葉小舟,沉浮無定,隨時都會被一個浪頭打翻,徹底潰散在天地間。
長黎登臨隕星,深吸一口氣,頓時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這是一片衰敗的小世界,雖然再無之前那種大道壓制的沉重,但依然讓人覺得很不舒服,這兒靈氣少的令人髮指,雖然比之枯寂的星空要強上許多,不過以靈氣為食生靈根本無法生存下去,更別說是修行了。
長黎落腳的地方,是一片荒蕪的墳塚,風化的沙地上依稀能看到幾根枯草的痕跡,雜亂的荒墳高低不平,無字墓碑隨意傾倒在墓前,似乎從無人打理過。長黎歎息一聲,緩緩走過墳塚之後,終於看到了一個破敗的村落,或許是因為太久沒看到生人的緣故,望著前方荒涼如鬼域的小村子,長黎心底居然有了一絲絲的緊張。
「年輕人,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長黎還未走近村子,就被一聲沙啞而蒼老的問話生生阻斷了腳步,降臨這片世界之後,妖聖留給他的護體神光就消失了,失去了這道庇護,他必須萬事小心。
長黎追尋著聲音的來源,將目光投向村前的唯一的一棵老樹。這是一株半石化的古樹,灰暗的樹皮崩裂開許多觸目驚心的缺口,枝葉落盡,唯有十個人都環抱不過來年的粗壯樹幹保留了下來,毫無生氣的枯木,誰也不知它生存了多少年,
地面突起的樹根上端坐著一位枯瘦的老人,老人面色灰暗,與身後乾枯的樹皮沒有什麼兩樣,褶皺密佈的臉龐上,雙目渾濁而無神,幾根稀疏的白髮點綴在頭頂,急促的呼吸讓人感覺他像是得了重病行將就木一般,似乎隨時都會駕鶴西去。
這個老人看似老邁無力,羸弱不堪,但是長黎卻不敢有絲毫大意,那種專屬於神靈的氣息,沒有絲毫作假,足以令神境以下的所有修士顫抖膜拜。
「老人家,多有打擾,萬分抱歉!我也是無意間流落到這片星域,然後在機緣巧合之下終於來到了這個地方。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還請老人家指點一番?」長黎不敢隱瞞,急忙將事情的前音後果陳述了一邊,然後問老人有沒有看到妖聖的到來。
「妖聖……唉,會是他嗎?」老人悵然若失,思考良久之後,苦笑一聲,平靜開口道,「至於這裡,只是一片墓地而已,一幫苟且偷生的老頭子,以先祖的屍骨為屋,精氣為食,苟延殘喘遁世幾千年。這兒自從七千年前一戰毀滅之後,就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外人來過了,你是第一個客人。」
「為什麼又是七千年前?」長黎心底一動,因為他對這個時間點實在太敏感了,許多事情都是起於那個時間,終於那個時間,埋葬了太多謎團,難以解釋清楚,「難道這裡的變故,又與戰聖黎淵,妖皇長黎這些人有關?」
「昔日一戰,的確與至強者的崛起有關,更確切地說,是與天帝與妖皇有關。」老人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什麼,轉而問長黎道,「年輕人,你很不錯。居然在修行刑天王族的劫經與九黎魔族的戰經的同時,還修行了一種天經,比之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的起點都高出了許多。世間不缺天才,古老的王族世家也不缺古經,但你可知為何世間很少有人同時修行兩種古經?像你這種同修三種古經的,實在是異數中的異數。」
「還請老人家指點!」長黎虛心請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