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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九幽邪靈禍 文 / 忘葉如痕

    人世滄桑,一眼萬年,時間最是無情,悠悠亙古尚且不過彈指,縱然昔日為一大王族繁盛故地,同樣難抵歲月侵蝕,。

    昔日人族起源之地,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強大的部族競相遷出,只餘一些無力遷徙的小部族留守故地,原因至今都不甚明瞭。至此之後,千里洛川越漸沒落,許多珍貴的遺跡盡皆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中。

    洛河浪濤一如舊,長黎如一個最為普通的路人一般,靜靜地欣賞著路邊的風景,並沒有刻意去尋找什麼,失去了過去的人,只期能在古井無波的心海中激起一絲似曾相識的波瀾。

    綿延十里的廢棄舊居依稀還能看清痕跡,石器打磨的工具遍地散落,破敗的古地雖然荒草叢生,卻依舊難以掩飾昔日的輝煌與榮耀。長黎步入的絕對是一個大族故地,不過從殘存的遺跡可以看出,這一族遷徙走的年代並不算非常久遠,至少遠遠無法與他之前見過的幾個部族故地相比。

    坐落於遺跡中央的神廟就在前方,三根孤獨的石柱,彷彿是飽經滄桑的智者,孤獨而執拗地陪伴著腐朽的不成樣子的神廟遺跡,直到某天一起化為黃土。

    長黎深深歎了一口氣,歲月的力量最難抵禦,世上誰人不死?縱然是號稱不朽不滅的神靈也有天人五衰生機枯竭的一天,更何況是幾根石柱?海枯石爛,或許並沒有想像的那麼久遠。

    長黎一來到神廟前,好奇的目光瞬間被神廟前那三根破敗的石柱吸引,他發現這幾根石柱似乎並不尋常,千里洛川,罕有人跡,長黎一路經過之處都是荒草叢生,幾乎看不到路面,就連這處古跡的其他地方也不例外。可不知為何,這幾根石柱附近卻是寸草不生,不僅如此,甚至就連天空的飛禽也會主動地繞開神廟上空,彷彿在規避某種特殊的氣機。

    長黎仔細數了數,加上地面坍塌的六根,正好是九根石柱,分立於九個方向,與地面一道道奇異的紋理縱橫交織成一副浩大的大道陣圖。每一根石柱的頂端,都刻成了一隻獸形圖騰的模樣,可惜早已損壞的不成樣子,只能依稀看清輪廓。柱身上遍佈密密麻麻的符,同樣因為年代過於久遠,大多數符走早已模糊不堪,只有少數幾個能夠勉強分辨。

    「嗡嗡嗡……」長黎心神一怔,左手緊握的無名斷劍忽然莫名其妙顫抖起來,他凝視著石柱上幾個殘餘奇怪符,心頭陡然湧現出一絲莫名的悲楚。

    「啊!」長黎不由自主地仰天怒吼一聲,瞬間感覺身體彷彿是被另外一股意志入主了,一身熱血沸騰著湧上頭頂,無盡的憤懣充裕心頭,堅實的胸膛不由自主地起伏不定,整個人彷彿要爆炸了一般。

    「怎麼回事?」長黎的神智依舊清醒,可身體卻彷彿失控了,雙腳不受控制地邁著沉重的步伐,拖著身體一步步走向破敗的神廟。

    石砌的神廟大部分早已坍塌,不過稍微清理一下,總算還能進去人。神廟原本足足有百丈大小,可歎歲月最是無情,如今只有中央十丈大小的空間勉強還矗立著,其餘地方完全被廢墟掩埋。神廟中央原本有一座宏偉的神像,足足有七丈高低。可惜它也不知何時已經倒塌在地,原本雕刻的清晰分明的五官稜角,被時間磨平不說,甚至連肢體也殘缺了很大一部分,散落在廢墟中。石刻的供桌只餘下一半,廢棄的香爐被灰塵埋沒,長黎目光遍尋古廟,也沒能找到一個可以認清的字來分辨神廟中供奉的究竟是誰。

    「嗡嗡嗡……」長黎默然未語,可他手中的斷劍卻前所未有的劇烈顫鳴起來,斷劍狂嘯一聲,化為一道漆黑的閃電,拚命從長黎手中掙脫,興奮地圍繞著坍塌的神廟上下翻飛。

    漆黑的斷劍絲毫不理會長黎的詫異,自顧自地掃出一道道劍芒,劈開一處處廢墟,將被掩埋神像從廢墟中剝離出來。可惜的是,神像的肢體早已不再完整嗎,下半截身體完全化為了塵埃,原本持劍的右臂也滾落在一旁,急的斷劍只能圍繞著斷臂飛舞卻沒絲毫辦法。

    「嗡嗡嗡……」斷劍顫鳴不止,與長黎往日所見不同的是,顫鳴的斷劍居然沒有一絲冰冷的殺意流露出,它彷彿就是一個歸家的孩子,依偎在父母身前,興奮地訴說離別的種種。可惜,任憑它如何作為,石像終究是石像,不可能聽到它的呼喚,更不可能對這把桀驁不馴的斷劍作出應有的回應。

    「嗚嗚嗚……」斷劍興奮的顫鳴漸漸演變為一種低沉的哀鳴,它一次次托起神像掉落的臂膀,卻又只能一次次看著手臂無力地垂落,再狠狠摔去本來就已所剩無多的一角。

    斷劍依偎著殘缺不全的斷臂,無力地顫動不止,彷彿在祈求神像將它握緊。可惜冰冷的石像自身都已腐朽,就彷彿遲暮的英雄,再也無力重拾昔日的戰劍,無奈而淒涼。

    「它在哭!」長黎默默看著斷劍的行為,內心的震驚無以復加,此時此刻,他感覺心頭好像壓抑著一塊大石頭,這種滯澀的悲楚幾欲讓他瘋狂,可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至今都不明白心底的痛苦到底因何而來。

    長黎與這把斷劍為伴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深知它的秉性,縱然不知它昔日經歷了何等慘烈的戰爭,可單單從它近日的種種表現來看,這絕對不是一個善茬。嗜血,嗜殺,甚至只要一有戰鬥就會興奮地顫鳴,一有機會就攛掇著長黎動手。而且,劍內凝而不散的殺氣絕對不是一時而成,定然是飲盡千萬人熱血逐漸澆鑄出的無敵殺意。

    「有誰能讓這位劍大爺哭得這麼悲催,還真是能耐!」長黎看著無比人性化地斷劍,強壓心底莫名的悲慟,輕輕調侃一聲。

    「嗚嗚嗚……」斷劍依舊顫鳴不止,並沒有如往日那般對長黎的調侃予以回應,哀傷的錚鳴在廢棄的神廟迴盪,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縱然是長黎,也無法理解它的情緒。

    神廟中溫度驟然降低,長黎定睛一看,妖艷的血芒緩緩在斷劍劍身湧動,虛幻而冰

    冷的殺氣,在這一刻突然凝成了實質,彷彿血色的晶石,晶瑩剔透,自發地補全了斷劍殘缺的裂痕。

    無缺的斷劍,劍身足足有三尺,血色與黑色仿如天成,渾然一體。漆黑的劍身上,兩道血色劍刃,森寒而陰冷,彷彿是飲盡世間萬靈血,澆鑄出來兩道的殺戮血河。劍身上銘刻著無數玄奧的紋理,彷彿風雲變幻,不可捉摸,時而化為風雨雷霆,時而幻化為百獸圖騰,時而化為日月星辰,繁複的神紋如同浩瀚的星河,看不到盡頭,縱橫交織的紋理彷彿有生命一般,如游龍般游動不止,激發出陣陣風雷之音。

    「這才是這無缺的神劍嗎?不知它究竟屬於何人,損毀到如此程度居然靈性絲毫不減?邢老爹讓我將它交給一位叫刑天工部的人,而且他本身與刑天部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莫非此劍屬於刑天部族,而此地正好又是刑天部族的故地?」長黎感覺自己似乎又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心底那股異樣的悲慟如潮水般退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絲毫不著痕跡,縱然他再去想探查原因也無能為力,因為他掙扎了許久根本找不到問題所在。

    「轟隆隆……」沉悶的咆哮打斷了長黎的思緒,大地之上彷彿有一隻巨龍在奔跑,震耳欲聾轟鳴自神廟外傳來,莫名其妙的地震讓長黎頓時暗歎倒霉。本來就已經近乎廢墟的神廟劇烈搖晃起來,拳頭大小的石頭簌簌滾落,碩果僅存的神廟搖搖欲墜。

    「劍兄,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眼下逃命要緊,緬懷古跡還是另擇吉日吧。」長黎身手敏捷,一看情況不對,瞬間腳底生風,一個箭步衝出隨時都會坍塌的神廟,遠離危險。

    「怎麼回事?」長黎前腳踏出神廟後腳尚未著地,頓時感覺眼前一黑,真整個人徹底被神廟外的景象驚呆了。

    神廟外九根石柱環繞的地面,不知何故竟塌陷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漆黑的霧氣自地底不斷噴湧而出,淒厲的呼嘯彷彿冥界慟哭的惡鬼邪靈,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死氣!難怪此地毫無生機,原來地底居然充斥著如此之多的死氣,莫非這兒本為一道幽冥門戶,原本這座神廟的存在就是為了鎮壓逃出死地的鬼魅邪靈?」長黎盯著黑洞怔怔發愣,對於這種氣息他最是熟悉不過,黑洞的另一頭彷彿連通著幽冥死地,往生者的國度,陰寒森冷的氣息自洞內衝出,侵蝕周圍一切生機。

    長黎的猜測雖非全對,卻也相去不遠,專屬於九幽邪靈身上的死氣,可謂是生者世界一切生靈的的天地,普通人若是沾染到絲毫就與身中劇毒無異,一時半刻就會被腐蝕盡生機化為一堆白骨,即使是強大的修者,也不敢沾染太多,否則死氣侵蝕心脈,輕則修為全毀,重則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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