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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道歉 文 / 雲霓

    「崔大人這是要做什麼?」沈敬元半晌才回過神。

    沈氏也有些詫異。

    崔奕廷道:「在泰興時我讓人送了兩箱燒餅還沈家,那是因為我將沈家當做只顧利益的商賈。」

    沈敬元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這個禮他是真的不敢受,崔奕廷雖然讓沈家難堪,但是更多時候都是要崔奕廷幫忙沈家才有今天。

    婉寧也是崔奕廷從池塘裡救起來的,他是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傲慢的人,會站在他面前鞠躬賠禮。

    沈敬元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衝到臉上。

    婉寧靜靜抬起眼睛來,隔著繡著花草屏風,他彷彿就站在海棠枝下,細細碎碎的花瓣映著他的臉。

    崔奕廷道:「我不該隨便下決斷。」連道歉的話,說的也比別人光明正大。

    沈敬元忙搖手,「也不是……」

    「從前我們又不常來往,有些誤解也是在所難免,更何況有姚家在泰興敗壞沈家的名聲。」

    婉寧看著挺立在屏風後的崔奕廷,不知是不是因為特意穿了直綴,顯得風儀端簡。

    他彷彿只是對著舅舅,卻又這樣瞧著她。

    像是在向她道歉。

    還他燒餅的人是她。

    崔奕廷道:「沈家對我有恩情,我幫忙也是應該,沈家不認識陳老將軍,卻也幫了陳家。」

    崔奕廷笑著轉頭去看沈敬元。

    沈敬元臉上的窘迫慢慢散開也變成了笑容,「那都是從前的事了。」

    「那時候四老爺讓我叫四叔。」

    清澈的聲音又響起來。

    沈敬元又有些詫異。「這……我都忘記了。」那時候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孩子是崔家的公子。

    崔奕廷道:「日後我就還叫四叔吧。」

    婉寧看著屏風後手忙腳亂的舅舅,顯然是無法應付崔奕廷突如其來的親近,婉寧覺得奇怪。崔奕廷這是要做什麼?

    難不成是有什麼事要沈家幫忙?

    沈敬元和崔奕廷說話,婉寧就和母親回到內宅裡。

    「母親要幫我管著鋪子。」婉寧靠在沈氏肩膀上。

    沈氏看著厚厚一摞賬目,想想在姚家時,想要看賬卻要躲躲閃閃,婉寧現在開茶鋪又買田地,姚老太爺病倒在床也無法插手。

    「好,」沈氏道。「這些年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母親的本事她再清楚不過,小時候就是母親教她用算盤,舅舅前些日子還說。祖父說過母親,若是能生做兒郎,沈家的家業定然要傳給母親。

    母親是在姚家傷了心,才會就此沉寂下來。

    從沈氏房裡出來。婉寧準備去看昆哥。卻在院子裡遇到了崔奕廷身邊的丫鬟半夏,半夏上前行禮,「七小姐,我們家二爺想跟你說幾句話。」

    崔奕廷在和舅舅喝酒,怎麼會這麼快脫身。

    陳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她也確然想聽崔奕廷說說外面的情形。

    婉寧點點頭,半夏退出去一會兒,崔奕廷就走過來。

    她尚穿著氅衣。崔奕廷只著了件深藍色直綴,身上有淡淡的酒氣。眼睛卻仍舊亮如星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約是記得她之後,崔奕廷的目光就和從前不太一樣。

    難不成就是因為識得了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對崔奕廷來說,他的熟人還真的不多。

    崔奕廷道:「如果李成茂被陷害,陳老將軍就去不了宣府。」

    婉寧仔細地聽著,朝廷上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也就能從崔奕廷嘴裡聽到一些,認識陳家時間不長,但是她已經能看出陳家的為人。

    怪不得陳老將軍能讓西北安穩那麼多年。

    崔奕廷說了兩句朝政就停下來,整個小院子一時安靜。

    婉寧剛想要離開。

    崔奕廷道:「能不能將你在泰興茶樓裡唱的幾句歌說給我聽聽?」

    「那是我乳娘教的。」婉寧看向崔奕廷,崔奕廷怎麼會對幾句民謠那麼感興趣。

    「七小姐,能不能說給我聽聽。」他抬起頭來,屋簷遮住他半個臉頰,彷彿去了他臉上的稜角,讓他顯得溫和無害。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順流而下,要找她的家鄉。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托腮思量,要回到她的家鄉……」

    婉寧只是唱了兩句。

    崔奕廷轉過頭來,笑著道:「後面呢?」

    「沒了。」她問過乳娘,也不知道後面幾句是從哪裡來的,乳娘教她的分明不是她記憶裡的那幾句。

    崔奕廷半晌才笑著點頭,「好聽。」

    ……

    張家,張氏坐在屋子裡等父親的消息。

    「等到陳實去了宣府,姚婉寧在宣府的田地就有了人照應,」張夫人道,「不管姚婉寧是為了沈家還是她自己,這筆賬都算的精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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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余家介紹給沈家,本來是要算計沈家,卻沒想到現在姚婉寧不但買了田地,還幫了陳實,真是好大的人情。

    張氏道:「長公主病了,只能托了淇國侯夫人幫忙。」

    張氏話音剛落,張戚程走進屋。

    「怎麼樣?」張夫人忙迎過去問。

    張戚程沉著臉搖頭,「皇上沒有將勳貴的奏折駁回來,卻讓人跟著去給李成茂驗傷,又將陳實和李成茂的軍功帖都找出來,明擺著是要堵勳貴的嘴。」

    也就是說,這次皇上不會顧及勳貴的臉面。

    張氏的心徹底沉下去。

    「父親,姐夫……會是什麼樣的罪名?」

    張戚程板著臉,「太祖時,駙馬向鹽運使司要了一張小鹽引。這件事被太祖知道了,依大周律,判了斬立決。」

    張夫人立即覺得額頭上一片冰涼。「爵爺可要再想想辦法。」

    「我見到了宜聞。」張戚程看向張氏。

    張氏立即站起身,「老爺怎麼和父親說的?」

    「宜聞說,婉寧買地都沒錯,書也齊全,趙璠的事和婉寧、沈家沒關係,兩件事是湊巧撞在了一起。」

    張氏臉上頓時浮起一絲冷笑。

    這些話也就是騙騙那些不懂政局的人。

    「宜聞現在怎麼那麼糊塗。」張戚程皺著眉頭。

    張氏從帕子擦擦眼角,「我說什麼老爺都不肯聽。自從鬧出了漕糧的事,老爺也不信老太爺,我讓老爺來跟父親商量商量。老爺不肯聽。」既然不肯聽她的話,她也不會讓他舒坦,在父親面前她也不必為他遮掩。

    張夫人皺起眉頭,他們當年怎麼就選了姚宜聞這樣的人做女婿。

    張戚程淡淡地道:「吏部尚書最討厭商賈。」張戚程道。「宜聞也該受受教訓,免得將婉寧寵上了天。」

    張氏聽了父親這話,忽然覺得心裡十分的痛快,她就是想要這樣的結果。

    ……

    一杯茶,姚宜聞端了三次給上峰。

    去換來上峰一句詢問,「瑞輔家中有好茶,是不是吃不慣衙門裡存下的舊茶。」

    讓他頓時臉上羞臊。

    婉寧賣茶的事,彷彿一下子就在朝廷裡傳開了。所有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下午見到岳父,岳父也是喝了口茶就將茶碗放在一邊。臨走之前讓他好自為之。

    京裡做鋪子的達官顯貴不少,但是鬧出這樣動靜的人並不多,更何況婉寧還是個內宅小姐。

    姚宜聞覺得應該給婉寧找個女先生,他特意厚著臉皮去問了陳閣老。

    「小姐呢?」姚宜聞進了家門,問向府裡的管事。

    「小姐,」管事目光閃爍,彷彿想說卻又不好說出口,「大約是去了大老爺那裡。」

    婉寧每次出門,好像都去姚宜州家中。

    「您說的是二房的大老爺家?」門上的下人道,「七小姐沒在那邊,今天太太出去之前囑咐,要將莊頭送來的年貨給大老爺那邊送去一份,小的剛從那邊回來,沒見到七小姐。」

    沒在大哥那裡,是去了什麼地方?

    上次在路上出了事,婉寧卻還這樣到處亂跑。

    姚宜聞皺起眉頭,一路去了張氏院子裡,紫鵑迎上來行禮,「老爺,太太去了公爵府還沒有回來。」

    張氏不在屋裡。

    姚宜聞想了想吩咐下人,「去楊姨娘那裡。」

    楊姨娘在西院住著,離這邊不遠,姚宜聞幾步就走了過去。

    楊姨娘正在屋子裡繡花,聽到聲音立即放下針線迎出來。

    姚宜聞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老爺這是怎麼了?」楊姨娘兩隻柔若無骨的手在姚宜聞肩膀上慢慢地揉捏著。

    姚宜聞不說話。

    楊姨娘目光閃爍,一副想要討好的模樣,「老爺也別生氣,不過就是住得近些,等到小姐回來,老爺跟小姐說一聲,老爺……也是為了小姐的名聲……這畢竟是京裡,不比泰興那會兒,就算有什麼事,外面人也不會知曉……」

    楊姨娘閃爍其詞。

    這個家裡好像處處都有事瞞著他。

    姚宜聞轉過頭,「你在說些什麼?」

    楊姨娘嚇了一跳,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半晌才結結巴巴,「老爺……還不知道?都是妾身多嘴……」

    「我問你,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感覺到姚宜聞的怒氣,楊姨娘再也不敢隱瞞,「是……沈家……聽說,七小姐讓人將沈氏接到了京裡,就在離咱們家不遠的地方住下,好像七小姐還說……她只有一個母親……太太……不是她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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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蹦躂一下,馬上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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