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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賣鋪子 文 / 雲霓

    「崔大人來了。」童媽媽端了茶進來道。

    婉寧看向沈四太太,如果崔奕廷來了,一定是案子有了什麼消息,大伯父和泰興從前的糧長何明安手裡握著泰興這些年稅糧的證據。

    沈四太太頓時緊張起來。

    「舅母別急,等著聽消息,不一定是壞事。」

    沈四太太拍著胸口,「我只要聽到一些風聲就害怕,你怎麼倒不著急。」

    兩個人正說著話,落雨道:「舅老爺。」

    婉寧站起來和昆哥先迎了出去,沈四太太也忙跟在身後。

    幾個人到屋子裡坐下,不等沈四太太和婉寧開口,沈敬元道:「崔大人說大牢裡出事了,」沈敬元說著頓了頓,「讓我們心裡有個準備。」

    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四太太是半點也聽不懂,旁邊的昆哥睜大了眼睛彷彿聽得入迷,目光不時地從父親臉上又落到姐姐臉上。

    婉寧點點頭,臉上露出明瞭的神情。

    沈敬元有些詫異,「你懂得是什麼意思?」

    婉寧道:「舅舅不要太擔心,我們只要聽崔奕廷怎麼說,等到晚一些就會有消息。」

    沈敬元在屋子裡來回走動。

    不一會兒工夫,前面的管事來請沈敬元過去說話。

    「何老爺幾個人走了,讓舅老爺過去呢。」

    沈敬元看了一眼婉寧,婉寧點了點頭。

    ……

    「出事了。」

    姚老太爺聽得這話放下手裡的茶碗,抬起頭來看管事,「慢慢說,說的仔細些。」

    管事慌忙不迭地點頭,「老爺說刑部大牢那邊傳出來消息,泰州知府王征如死在大牢裡了。」

    王征如死了。

    姚老太爺聽得心驚肉跳,「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說是昨天晚上,熬不過審問,買通了獄卒送了毒藥。昨天晚上刑部大牢去了不少的郎中連御醫都驚動了,卻還是沒有將人救活。」

    一夜之間,最重要的一個人犯死了。

    是有人動手了。

    不管這個人是誰,崔奕廷這個案子注定要審不下去。

    沒有王征如就不可能再牽連到京城裡的官員。更何況王征如一死,是黑是白就再也說不清楚。

    姚老太爺揪緊了心一下子鬆開,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崔奕廷年紀小,果然是辦不成大事。

    「老爺還說,有御史參奏崔奕廷和沈家相勾結,逼死了泰州府的府尊。」

    姚老太爺的笑容從臉上溢出來,哈哈,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本來在泰興的時候朱應年就要將漕糧的事嫁禍給沈家,卻被沈家翻了天。現在看來到了京城,這天還是要翻回去。

    只要崔奕廷和沈家被抓起來,姚家、壽家和朱應年都可以鳴鼓喊冤。

    死的好。

    死的太好了。

    死了一個王征如,整個局勢頓時都變了。

    姚老太爺咬牙切齒,就要讓崔奕廷和沈敬元一起進大牢。讓他們嘗嘗牢獄之苦的滋味……

    想到這裡,姚老太爺轉頭看向管事,「你說的作準嗎?」

    管事頜首,「老爺是這樣說。」

    姚老太爺吩咐下人,「快,快準備帖子送去廣恩公府。」這麼大的事,只有親家老爺才能打聽清楚。

    ……

    刑部大牢裡。瀰漫著一股的腐臭味道。

    來來往往的人散去了一些,獄卒打開了間小門,這是平日裡審問犯人時官員們暫作休息的地方。

    崔奕廷彎腰走進去。

    「怎麼樣?」

    床鋪上蜷縮著一個面皮浮腫,臉色蠟黃的人,那人不時地發出悶哼聲。

    「郎中說已經沒有大礙,就照郎中寫的方子灌了藥。」

    臭氣熏天的屋裡。誰能想到床上躺著的是泰州府知府。

    謝嚴紀道:「幸虧一早就讓人看著,否則再晚一步讓他多吞些毒藥,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現在人不但沒死,也沒少受罪,想來他也不敢再自盡。

    崔奕廷點了點頭。「刑部的人手有沒有再仔細查一遍。」

    聽到這話,謝嚴紀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查是查了,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漏網之魚,我們之前畢竟沒有來過刑部,不知道誰在這裡安插過什麼人,一時之間也辨別不清。」

    短時間在這裡安插他的人不算難,但是偌大一個刑部大牢,不可能每個人都讓他信得過,只要稍稍不注意就會被人鑽了空子。

    崔奕廷忽然想起王征如半路截殺他時,在民船和官船上也安插了人手,當時是誰幫他將這些人抓了出來。

    是姚七小姐。

    姚七小姐認出了那些人,等到他趕到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被綁縛在那裡等著他來處置。

    到了京城他才知道,在泰興縣也是姚七小姐敲開了那些死士的嘴,將忠義侯世子救了出來。

    很是奇怪,每次以為和她兩不相欠的時候,卻又因為一些事需要她幫忙,更何況沈家那邊還需要她來安排。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外面人知道,王征如已經死了。

    不會有人相信他,但是一定會有人去沈家和姚大老爺那裡打聽消息,至於那邊怎麼安排,就要看姚七小姐的手段。

    「沈家會不會弄出差錯。」謝嚴紀有些擔心,沈敬元看起來不像是個聰明伶俐的,別在這個時候被人看出端倪來,勝敗在此一舉,皇上那邊還等著看結果。

    崔奕廷道:「不會,只要管好你這裡的事。」

    為什麼崔大人會對沈家那麼放心。謝嚴紀腦海裡忽然出現一個人,雖然極少出現在人前,卻每件事上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

    焦無應馬不停蹄地將京裡所有的沈家鋪子都走了一遍,然後才來到姚大老爺的院子裡去見姚七小姐。

    婉寧正在和京城裡幾家店舖的掌櫃在算賬目。

    清脆的算盤珠碰撞聲響讓焦無應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算盤聲對商賈來說再吉利不過,有進有出代表著買賣興隆。

    焦無應一直等到下面人通稟才走進去。

    「七小姐,都安排好了,等到明天都開始收拾店舖。」

    婉寧點點頭,「外面人問起,讓他們怎麼說?」

    「只說東家要換貨。不是準備盤鋪子。」

    這就對了,她要的就是這句話。

    焦無應不太明白,「小姐為什麼趕在這時候打理鋪面,小姐不是說最重要的茶還沒有做好。我們還有貨要盤,等個十天半個月都是少的。」

    婉寧抬起頭看向焦無應,「庫裡有些存貨,這時候都拿出來賣最好,生意講究時機,現在不需要多大的動作,我們沈家要換貨買賣的消息很快就會傳滿京城。」

    沈家在京城不算是大商賈,鋪子雖然多但是並不紅火,比起那些達官顯貴家的鋪子不免有幾分的遜色,他之前還想怎麼才能順利地打出名頭來。這可比在泰興縣做泰興樓難多了,他正愁的夜不能寐,帶著徒弟仔細地打算,沒想到東家會選在這時候修整鋪面,準備換貨……這如何能來得及。

    來之前他還想著要怎麼說服東家。卻沒想到東家信心十足,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東家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怎麼就糊塗了。

    婉寧微微笑著,「焦掌櫃照我說的辦,只要讓所有的沈家鋪子都清賣陳貨就是了。」到時候大家就會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

    姚宜聞從衙門裡出來,家裡的小廝立即上前。「老爺,老太爺讓我們打聽到了消息,沈家在清理陳貨,準備賣鋪面呢。」

    沈家準備賣鋪面?

    有這樣的事?

    姚宜聞忙上了轎子一路回到家中。

    姚老太爺正和壽家人說話,聽到是姚宜聞回來,立即抬起頭。「老三回來的正好,朝廷那邊可有了準確的消息?」

    姚宜聞搖搖頭,「刑部還在捂著,一會兒說王征如已經死了,一會兒又不能作準。聽說今天一早崔奕廷已經請了仵作悄悄過去刑部大牢。」

    那就是死了,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壽家人頓時站起身,一臉的激動,「有沒有說起遠堂?」

    姚宜聞道:「消息沒有傳的這樣快,現在御史言官追的緊,所有人都盯著刑部,刑部的官員在衙門裡進進出出都不敢說話。」

    死了王征如,崔奕廷這個案子已經不可能審下來。

    幾個人說著話,門房道:「親家公爵爺來了。」

    姚宜聞忙將張戚程迎去了書房。

    張戚程坐下來,姚老太爺也進了門。

    姚老太爺將姚宜聞方纔的話重複了一遍,「這麼說崔奕廷還在死撐著。」

    張戚程面色不虞,「人是在刑部出的事,崔奕廷不說話誰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真假,不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樣糊里糊塗地審案御史是不會答應,這齣戲唱不了多久。」

    「再說,崔奕廷和沈家人一起進京是眾所周知,和揚州一個大商賈有了干係,崔奕廷想要將自己洗乾淨也不那麼容易。」

    正是這個道理。

    姚老太爺眼睛也亮起來,就是因為這個他才讓老三休掉沈氏,他就知道沈家早晚要出這樣的大事。

    張戚程頓了頓,「萬一王征如真的沒有死……」

    「不可能,」姚老太爺拚命地擺手,「那個崔奕廷在衙門裡不出來,沈家人卻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對沈家人再瞭解不過,商賈鼻子最靈,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沈家已經在盤點京中的鋪面,沈敬元拿到賣鋪子的錢要麼是想回揚州避禍,要麼是準備四下打點,否則沈家絕不會有這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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