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的竊竊私語就如被一陣風吹散了一般,再也驚不起半分的漣漪。大
聶無雙定定看著跪地顫抖的晏紫蘇,再茫然看著殿中的太醫,腦中空白一片,她伸出手,顫抖地扶著平坦的小腹。
有喜了?……她眼中的冷色漸漸褪去,流露誰也不曾見過的怯弱:「當……當真?」懶
「真的,皇后娘娘,您已有孕一個月。」晏紫蘇大聲說道。
所有人彷彿被這一聲驚醒,嘩啦跪下,齊聲恭賀:「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
聶無雙乾裂的唇顫抖著又問身邊的楊直:「當真……不是騙本宮?」
楊直眼中皆是淚,握了她的手:「是真的,娘娘,您有孕了。懷了龍子了!」
孩子?竟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
她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在她的身體裡有一條生命在跳動,她茫然的腦海中漸漸清醒過來,就像是已塌的脊樑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支撐起來。
她的美眸漸漸流露光彩。孩子,她的孩子!她和蕭鳳溟的孩子!
淚水滾落,卻不再是孤立無援,她有了孩子,這一輩子與她骨血相連的血脈。就算是千萬人都不要她,都離開她,她依然可以支撐下去的力量。
她瞇著眼,看著窗外的春光,笑了……
……
皇后聶氏有孕!這個消息吹遍了整個應國後宮上下,承華宮外雖還有嚴密的守衛,但是明顯感覺那裡不再是死氣沉沉如一座恢弘的墓穴。蟲
聶無雙臉上的笑容日漸增多,夏蘭最為開心,每日再也不用犯愁皇后的身體。大端來的湯水補品,聶無雙都一一吃完。
大喜降臨,承華宮中又有了笑聲。聶無雙彷彿變了一個人,笑意吟吟,每日與宮女女官談論如何剪裁嬰兒衣服,絕色的面容上容光熠熠,令人不敢直視。
敬皇貴妃得知這個喜訊,拿了豐厚的禮物匆匆前來恭賀。她的話猶如開了閘的江水,滔滔不絕。
她笑道:「臣妾說過的,皇后娘娘一定會熬出另一番天地的。臣妾果然沒有說錯。」
聶無雙只是笑,輕扶小腹,淡淡道:「另一番天地對我來說已經是無所謂了,只要我能安然生下他,一輩子就夠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敬皇貴妃,目光懇切:「等他回來,這皇后就讓給姐姐,給我一方院落也行,看在往日情分遣我出宮也行,總之,我什麼都不求了。」
她笑得純真,敬皇貴妃心中黯然。這進來宮,一輩子就是皇上的人,怎麼能出宮呢?但她見聶無雙歡喜,也不忍打破她的美夢一樣的願望。
安慰道:「皇后娘娘胡說什麼呢,皇上期盼著與皇后娘娘的皇子,一定是期盼了很久了。他,一定會好好對待你們母子兩的。」
聶無雙只是笑,似沒有聽見。
敬皇貴妃離開,聶無雙臉上的笑意這才漸漸蕭索。
對她母子好?她不奢望了,早就不奢望了……現在重要的是她有了孩子,終於有了孩子……
她臉上重新綻放笑顏,絕色的面容上帶著濃濃的母愛光輝,那麼美……
敬皇貴妃離開後一兩日,承華宮中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聶無雙正在喝湯,聽得宮人來報,微微皺了皺秀眉:「不見。大」
「皇后娘娘為何不見臣妾呢?臣妾可是真心實意前來恭喜娘娘的。」謹嬪帶著傲慢的聲音傳來。
聶無雙抬眼淡淡看著她化了精緻妝容的面上:「謹嬪的心意本宮領了,既然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就該識趣退下。」
謹嬪上前,眸光犀利地掃過聶無雙平坦的小腹,冷笑:「果然這後宮中運氣最好的還是你。明明五年不能有孕,竟最後還是懷上了。可惜啊,可惜……」
她搖頭歎息,殿中的宮人都敢怒不敢言。如今聶無雙雖有孕在身,還是皇后之尊,但是一個被囚禁的皇后如何能與一位妃嬪叫板?
聶無雙也不怒,她幽冷一笑:「可惜什麼?本宮願聞其詳。」
「可惜啊,不懷還好,懷了,就壞事了……」謹嬪咯咯一笑,笑得怨毒。
聶無雙心頭微微一跳,美眸冷冷看向她:「什麼叫做壞事?!你給本宮說清楚!」
她站起身來,走向謹嬪,美眸如刀:「你到底知道什麼?今日來承華殿中耀武揚威,難道只是來奚落嘲笑本宮的嗎?王晴寧,沒有人教過你,永遠不要低估你的敵人嗎?」
謹嬪看著她眼眸中的冷色,心頭一顫,但是過去被聶無雙彈壓的怒氣只有此刻可以發洩,她昂首挺胸,冷笑:「你還能怎麼的?不久懷了個龍胎麼?你現在什麼情形全後宮的都知道,這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啪!」地一聲,謹嬪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重重一巴掌。
「你你——」謹嬪捂著臉,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聶無雙。
聶無雙收回手,似笑非笑:「本宮的孩子是誰的,皇上最清楚。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這一句話等皇上回來聽到的話,你就不止臉上痛了,我看你全家都要遭殃!」
謹嬪心頭一顫,心虛地左看右看,只見承華宮中所有的宮人都對她怒目而視。
她底氣不足地笑了幾聲:「哼,大難將至,還不懂反悔。……我看你最後一定會死得很慘!」
她說完,憤憤地離開了承華殿。
聶無雙看著她離開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楊直上前勸道:「娘娘不必和她一般見識。不過是她心中不甘娘娘有孕,所以才會前來挑釁。娘娘也教訓了她,不必生氣了。龍嗣要緊。」
聶無雙長吁一口氣,秀眉依然不展:「本宮總覺得今日王晴寧來不是那麼簡單,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這麼沉不住氣。」
楊直聽了,亦是面上犯愁:「如今我們都被困在這承華殿中,出不去,消息亦是進不來,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聶無雙下意識輕撫小腹,眉頭緊鎖,聽天由命嗎?她從不相信命運可以給她光明坦圖。
不能再失去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失去了!
她的眼底燃燒起洶洶的火焰,今時今日,她不再是一個人!她也不再是孤獨惶惶,只求情愛的聶無雙!她已經是母親!
她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和孩子!誰想要她的命!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
應國,武德四年四月底,蕭鳳溟御駕親征已經將近一個月有餘,此去秦國路途遙遠,戰事未明。常常戰報傳來就已是幾天前的舊聞,絲毫不能判斷。
蕭鳳溟劍眉深鎖,捏著手中的戰報,沉吟不定。在秦地,應國駐軍與耶律圖的餘孽叛軍互有勝負,他並不太擔心秦國的局勢,反而是齊地……
想到此節,他抬頭,深眸帶著探究,看向那龍攆一旁的顧清鴻。他以為他已經離開應國皇宮了,沒想到他竟然一路尾隨,等到御駕一路到了秦地,這才現身與他相見。
「朕沒想到顧大人竟然能追上朕,難道你不想去徹查清楚當年淮南謝家之事?」他淡淡問道。
顧清鴻苦笑:「查清又如何?死者已逝,大錯已成。說我是逃避也好,無能為力也好,總之,這舊事總有結局的一天。我,並不想太早知道。」
蕭鳳溟低頭,忽地問道:「你也許想隨朕看看設下的這一場局,到底勝負如何。」
顧清鴻掃了一眼四周,眸色漸漸暗沉:「勝負?可是陛下明明知道這是一場局,為什麼把她留在宮中?」
蕭鳳溟心中一顫,許久,他才淡然道:「她會好好的。她是朕所見過最堅強的女人。而且……他也不會傷她。」
顧清鴻眼中一震,他看向他:「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蕭鳳溟看著眼前搖晃的車簾,清雅的面上皆是黯然:「兩個兄弟愛上同一個女人,這事在皇家並不少見。但是朕不知道,他竟愛她這麼深。」
「寧願與朕為敵……」
他抬起深眸,看著顧清鴻自嘲一笑:「是朕太過失敗了嗎?」
顧清鴻心中湧過一陣劇痛,同時又升起荒謬的感覺。他竟然能平心靜氣與蕭鳳溟談論同一個女子。
忽地,有士兵快馬加鞭上來,大聲道:「皇上,宮中急報!皇后娘娘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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