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你怎麼了2
外圍站立的第二軍眾人傻了眼,沒想到情況會急速轉變成這般模樣,眼看第一軍的屠刀就要落下,就這時,只聽門轅之外,一個清厲的女聲冷然高呼道:「住手!」
剎那間,聲音劃破長空,穿透寒冷的風雪,猛然刺入混亂的人群之。馬蹄踏雪,女子一身白裘,快馬疾奔而來,還沒到地方,登時跳下馬背,一拳打一名試圖攔阻她的第一軍軍官臉上,風一樣的衝進人群,大聲喝道:「你們幹什麼?」
「大人!」
「是大人!」
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齊聲叫道,雙眼頓時燃起希望之光來,楚喬幾下推開幾名扭打一塊的士兵,大步走到賀蕭身前,還沒待他說話,揮手一巴掌就狠狠的打賀蕭的臉上,怒聲道:「你就是這麼帶兵的嗎?」
霎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賀蕭臉孔通紅,他身後的西南鎮府使也集體石化,第一軍的將士是愣當場,只聽楚喬怒聲道:「我是吩咐了讓你們保住軍隊番號和軍旗,但是我有讓你們去攻打第一軍大營嗎?如今你們還敢殿下面前動武,你們想要幹什麼?想要兵變嗎?」
說罷,楚喬轉過身去,對著燕洵說道:「殿下,今日之事,乃是我之過錯。一切命令皆是當初出自我口,賀蕭等人不過是聽命行事,我近日重病床,未對他們嚴加管教,以至於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我自願請求軍法處置!」
看到楚喬出現的那一刻,燕洵的面色就漸漸冷了下來,他坐軍大帳的主帥位上,雙眼微微瞇起,深深的看著她,卻並沒有說話。
邱毅眉頭一皺,上前說道:「如果我記得沒錯,楚大人不是西南鎮府使的直屬上司,楚大人是參謀部的作戰參謀,不是領兵統帥,西南鎮府使為何要聽從大人的命令?」
楚喬聞言冷冷的轉過頭去,皺眉看了邱毅一眼,隨即冷然說道:「你是何人?我和殿下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我……」
「阿楚!」燕洵面色陰沉的沉聲說道:「不要胡鬧,回去。」
「殿下,西南鎮府使肆意妄為,理應受軍法處置,而我當日身為北朔城防的總統令,身兼第二軍和西南鎮府使官兵的領袖之責,如今西南鎮府使犯錯,乃是我之過錯,我請殿下治我御下不嚴之過,並且看西南鎮府使於赤渡北朔兩戰戰功顯赫的份上,對他們從輕落,對於西南鎮府使造成的損失,屬下願意一力承擔。」
楚喬拱手站廣場之上,上萬雙眼睛齊刷刷的望著她,她卻渾然未覺,一瞬不瞬的望著燕洵,眉心緊鎖,面容嚴肅。
邱毅怒道:「什麼西南鎮府使,早三天前他們的番號就已經被取消了,我們燕北軍怎榮叛徒的旗幟?」
此言一出,西南鎮府使眾人怒視大怒。八年前的火雷塬一戰,西南鎮府使背叛燕北投靠大夏,以致燕世城一敗塗地,燕北軍死傷幾十萬,鮮血染紅了北朔城門,倒下的屍山血肉至今仍舊供養著那片火紅的火雲花,使之年年殷紅,常開不敗。八年後,大夏國都真煌城內,西南鎮府使再次背叛,投向燕北,幫助燕北世子燕洵逃離真煌回到燕北,一手炮製了震驚大陸的真煌之變。就此,背叛二字成為了西南鎮府使的代名詞,哪怕他們戰鬥力超強,但是仍舊遭到全大陸所有軍人的排擠和鄙視,可是沒想到,他們為了保衛燕北付出了這樣沉重的代價,仍舊沒有洗清身上的恥辱,邱毅一口一個叛徒,怎能不讓西南鎮府使的人暴怒?
楚喬冷然轉過頭去,眉梢一挑,怒聲說道:「簡直一派胡言!西南鎮府使回歸燕北,是殿下親口承諾的,殿下是我們燕北的王,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以前的事早就已經一筆勾銷,你還一口一個叛徒的叫著,可是要至殿下於不信不義之地?言辭可憎,居心叵測,我看你才像是大夏的奸細!」
邱毅額頭青筋崩顯,頓時怒道:「你再說一遍!」
楚喬卻不屑的冷哼一聲:「軍隊的番號乃是一軍的榮譽,西南鎮府使傳乃是年前第一任老燕王親手組建,歷史悠久,怎是輕易可廢?賀統領率領西南鎮府使一路追隨殿下,從真煌起義之日,患難相隨,歷經數場生死麓戰,功勳卓著,戰功赫赫,赤渡城下七千兵馬擊潰夏軍二十萬,北朔城頭兩千西南軍堪比四萬普通軍士,此等軍隊,怎可廢其番號,毀其軍旗?殿下事務繁忙,定是你們這般無知小人從作梗,陰謀離間我燕北大軍,陰邪無恥,其心可誅!」
邱毅大怒,一把拔出腰間戰刀,怒聲喝道:「你血口噴人!」
賀蕭等人見了齊齊奔上前來,紅著眼睛擋楚喬身前,怒道:「你敢上前一步?」
「都住嘴!」
燕洵緩緩站起身來,年輕的燕王一身筆挺的軍裝,身披一件烏黑大裘,緩步上前,他所過之處,眾人無不退讓,終於,他來到楚喬面前,離得那般近,微微頷,望著少女光潔的額頭和雪白的臉頰,沉聲說道:「誰叫你來的?」
楚喬搖頭道:「無人叫屬下,是屬下自己前來。」
「回府去,這裡沒你的事。」
「燕北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軍一員,曾是西南鎮府使的長官,理應對下屬所犯的錯誤負起責任。」
燕洵緩緩皺起眉來,眼神也顯出幾絲不悅的凌厲,他低聲說道:「阿楚,你知不知道你做什麼?」
楚喬低著頭答道:「屬下很明白。」
「你要和我作對?」
「殿下言重了,屬下只是承認自己所犯的錯誤罷了。」
四面八方聚滿了人,第一軍第二軍的大部分將領和士兵全都場,廣場上人山人海,人人屏住呼吸望著站場的這一對男女,大雪紛揚,天地間一片蕭潔白。燕洵的目光陰沉如海,他深深的望著楚喬,有絲絲怒氣和冷意從他的身上散而出,許久許久,他突然回過頭去,大步向大帳走去,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楚參謀因病卸職,早已不是北朔城的主帥,西南鎮府使所犯之罪與他人無關,行刑!」
「殿下!」楚喬大驚,猛的抬起頭來,雙眼圓瞪,失聲叫道。
「大人,不必再為我等費心了,你回去!」陽滿嘴鮮血,卻倔強的抬起頭來大聲叫道。
其他士兵也挺起胸膛,悲聲說道:「大人!你回去!」
楚喬卻絲毫不理會他們的叫聲,而是上前幾步,卻被禁衛軍攔外面,她急切的說道:「殿下,西南鎮府使雖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他們從真煌起就一路效忠於你,忠心耿耿,可鑒日月!」
燕洵背對著她,聞言緩緩回過身來,語氣很輕,以只有附近的人才能聽清的聲音不屑的說道:「阿楚,你平心而論,他們效忠的人,是我嗎?」
霎時間,好似一隻大棒猛的砸頭頂,楚喬整個人愣當場,她愣愣的張開嘴,皺起眉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燕洵,她想說什麼,卻感覺嗓子似乎被人堵住了,想說卻說不出。風那般冷,吹臉上像刀子一樣,可是她卻毫無感覺,只覺得一顆心似乎落入冰原之上,冷的麻木。
大雪瀰漫,全場落針可聞,許久,只聽砰的一聲,楚喬雙膝下跪,眼眶通紅,病態的臉上一片潮紅,語調低沉沙啞的沉聲說道:「殿下,我願以性命擔保,西南鎮府使的將士們是忠心效忠於你,若有一點反意,我楚喬甘願死於亂箭之下,死無全屍。」
「哦?」燕洵輕聲說道:「你願意擔保?」
「我願意。」
「那麼除了你,還有誰相信他們?」
楚喬頓時轉頭向四周看去,第一軍的諸位將領全都面無表情的站那裡,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這不奇怪,他們畢竟都是燕洵的心腹。但是當楚喬看到第二軍的臉上的時候,那些原本曾和西南鎮府使並肩作戰的將士們突然變得猶疑和怯懦了,他們低著頭,躲閃著少女的目光,全然忘記了曾經是誰絕境挽救了他們的生命。第二軍、當地民軍、自衛團、各部落族長的家族軍、甚至還有曹孟桐的身親衛,這兩萬人曾經和西南鎮府使一路並肩作戰,他們跟隨者楚喬的步伐殺死了趙齊,擊潰了趙颺的數次進攻,可是這一刻,他們卻好像不認識她一樣,站的遠遠的,目光裡沒有一絲袍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