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殺出真煌4
阿精淡笑著點頭：「這是世子吩咐的，想必不會有錯，屬下先送姑娘過去。」
楚喬站原地，一個可怕的念頭陡然升上腦海，她的臉孔霎時間變得慘白，眼神也略略有一絲慌亂。阿精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楚喬頓時收斂深情，緩緩一笑，說道：「沒什麼，你先帶他們過去，我還要等燕洵。」
阿精皺眉：「可是殿下吩咐過……」
「無需多言，快過河。」
阿精自然知道楚喬和燕洵的感情，遠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點了點頭，也不再勉強。
半個時辰之後，東南方向陡然傳來劇烈的廝殺聲，聲音比剛才還要劇烈，楚喬心下一震，頓時上馬，向著東南馳騁而去。
「姑娘！」阿精大驚，高呼道：「你幹什麼去？」
「我去接應燕洵！」
行至半路，遠遠見到一隊人馬迅猛狂奔而來，人數大約五千左右，人人黑衣黑甲，墨色大旗半空呼嘯長舞。楚喬心下一喜，走上前去，就見燕洵策馬而來，長袍如鷹，軒眉如劍。
「阿楚！」
「燕洵，」楚喬迎了上來，笑著說道：「沒事。」
「一切都好，我們走。」
楚喬點了點頭，貌似無意的向後面望了一眼：「西南鎮府使的人馬呢？怎麼沒跟上來？」
燕洵自然不能拿西南鎮府使兵馬自願留下來抗擊敵寇的鬼話來蒙蔽她，笑著說道：「不用擔心，他們隨後就到，我們先走一步。」
「好。」楚喬毫無猶豫，跟燕洵身後就向赤水走去。
大隊開始迅速過河，雖然只有一座浮橋，但是半個時辰之後，人馬也大多數渡過了河。楚喬站燕洵旁邊，看著陸續渡過浮橋的隊伍，望著遠處一片火紅的真煌城，突然感慨的說道：「八年了，我們終於出來了。」
燕洵長歎一聲，身手攬過楚喬的肩膀，動情的說：「阿楚，你受苦了。」
楚喬搖了搖頭，眼眸如星子般明亮：「沒有，是你讓我有了生活的目標，讓我有活下去的動力，燕洵，曾經的八年，我們互相是對方的依靠，我們彼此扶持，彼此照顧，完善對方的計策，彌補對方犯下的錯誤，正式因為如此，我們才能那座皇城裡一日一日的活下來，我們互不相欠。」
「嗯，我們互不相欠。」燕洵溫和一笑：「我們早已是一體，禍福與共，生死相隨。」
「對，」楚喬緩緩點了點頭：「我們禍福與共，生死相隨。」
「殿下，人馬已經都過河了，可以走了。」阿精跑上前來，沉聲說道。
「好，」燕洵點頭：「吩咐下去，全軍開拔。」
「燕洵！」楚喬突然叫道：「不等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了嗎？」
燕洵搖了搖頭，微笑道：「不用擔心，他們會趕上我們的。」
「浮橋若是撤了，他們如何渡河？」
燕洵早已想好說辭，緩緩說道：「帝都追兵已經不足為懼，他們可以順著官道到西馬涼和我們會和。」
楚喬點頭：「哦，這樣，那我們走。」
剛走了兩步，少女突然眉梢一挑，抹著自己的腰間，大驚失色道：「你給我的大同令牌？不見了？」
燕洵眉頭一皺，那令牌非同小可，也緊張了起來，說道：「怎麼會不見？你不是身帶著呢嗎？別著急，好好想想。」
楚喬原地轉了兩圈，全身都找遍了也找不到，突然，少女一拍額頭，說道：「我真笨，令牌馬匹的腰囊裡了，我過去拿。」
燕洵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臂，心下不知為何，陡然升起一絲不知由來的害怕，說道：「讓別人過去拿，你這裡等著。」
「那麼多馬，他們知道那一匹是我的？你放心，我去去就來。」
來不及阻止，少女騰騰就跑上了浮橋。她身材玲瓏，踩上去浮橋幾乎不下沉。
半柱香的時間，少女就跑到了河對面。燕洵命人點起火把，向河對岸望去，只見楚喬找到了自己的馬，然後牽著馬走到浮橋邊，似乎正思考著什麼。
燕洵一愣，大聲叫道：「阿楚，找到了嗎？快過來！」
少女陡然抬起頭來，一張臉孔蒼白若紙，眼神卻鋒利如劍，定定的望著河這岸的燕洵。
剎那間，好似一道閃電陡然刺入心田，燕洵一把推開身前的阿精，瘋狂的浮橋跑去。
幾乎就同時，楚喬一把抽出腰間的寶劍，銀光閃爍，厲然斬下，浮橋頓時應聲而斷，順著淘淘奔湧的河水順流而去！
「阿楚！」燕洵厲喝一聲，雙目如火，怒聲大叫：「你幹什麼？」
少女站滔滔赤水河邊，秀如瀑，眼神似劍，高聲長呼道：「燕洵！你剛剛說過，你我已是一體，禍福與共，生死相隨。所以，我不能看著你犯下這彌天大罪！」
燕洵說著就要跳下赤水河，阿精等人從後面拉住他，男人厲聲大喝道：「阿楚，別犯傻，馬上過來！」
「燕洵，你之所以能受到萬千擁戴，燕北的姓們都翹等待你的回歸，全是因為燕王爺當年燕北廣佈仁政，帝都七派官員，也沒能接管燕北，靠的，就是燕氏一門世代的威望！燕洵，我不能看著你自毀基業，自倒長城！」
燕洵大怒，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祥和，怒聲叫道：「阿楚，你馬上回來，我們搭繩子過去，你那邊接住，馬上回來，我命令你！」
楚喬搖了搖頭，默默的轉身，爬上戰馬，然後回過頭來：「你犯了錯，我必須糾正你！燕洵，我們就西馬涼相會。如果我兩日不到，你就帶人先回燕北，我會帶著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前往燕北高原與你會合。」
說罷，少女厲喝一聲，仰起馬鞭，策馬狂奔漆黑的荒原之上。五千匹無主的戰馬跟隨少女的身後，也向著那座巍峨的城牆，轟然而去。
「阿楚……」
跌宕的河水拍擊著河岸，浪花淘淘，巨浪翻湧，無的虛空之，只餘下男人嘶聲裂肺的疾呼。那聲音穿透蒼穹，漆黑的夜幕下迴盪！
這個世界，不是遊樂場，永遠沒有重來二字。我們能做的，只是災難還沒有完全造成之前將乾坤扭轉！燕洵，我今日所作所為，也許你要很多年後才能明白，我不是婦人之仁，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等著我，我會帶著赫赫之兵，萬里而歸，與你重逢。
「駕！」
「統領，我們被拋棄了！」
西南鎮府使之，到處都是驚慌失措胡亂奔走的人們，很多人大聲狂呼，那聲音尖銳凌厲，根本不像是人類能夠出的聲音，破碎的絕望人群散步，四面八方皆是敵人，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這些離鄉萬里的士兵們終於成了無處可歸的浪子，天地之大，再也沒有他們的安身之地！
人群，有人出歇斯底里的慘叫和哀嚎：「為什麼！為什麼要放棄我們？」
「殺啊！哈哈，殺啊！末日到了，一起下地獄！」
……
烈火擁抱著整個城市，無處是生路，無處是活門，士兵們瘋狂潰散，沒有陣勢，沒有戰略，完全的各自為戰一盤散沙。帝都守軍們被壓著打這麼久，終於揚眉吐氣，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
遍目所及，到處都是凌亂的屍體，帝都的士兵們二三十個人合圍一個，亂刀砍西南鎮府使官兵的身上，全力的洩著他們對於叛徒的憎恨！
趙徹坐馬背上，看著這個自己向來不屑一顧的弟弟，年輕的趙颺滿身鮮血，一張俊秀的臉孔被鮮血覆蓋，仍舊不屈的握著戰刀，以冷靜的近乎殘酷的眼神來審視著面前的修羅戰場。
「七哥，敵人擋不住了。」
「嗯，」趙徹點了點頭：「是時候了。」
然而，就他要下達全軍進攻命令的時候，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陡然響起，西北城門的方向，好似有萬千的悶雷齊齊震動，整個真煌的大地都戰慄著，所有人都驚愕的住了手，抬起頭來望著西北方的天空。
「轟隆！」
「轟隆！轟隆！」
「轟隆！轟隆！轟隆！」
猛烈的顫動從眾人的骨頭裡鑽了出來，鑽進眾人的脊樑之上，好像是宇宙洪荒都面前怒，所有人都驚愕的抬著頭仰望。燕北戰士的馬刀還砍一名帝都守衛的肩膀上，竟然忘了拔，帝都守衛的戰刀架燕北戰士的脖子上，也忘記了應該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