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燕北**3
魏舒燁當然明白聖金宮的想法,能做這件事的人不少數,但是卻只有西北的巴圖哈家族為合適。
雖然大張旗鼓,但是整個行動看起來就會像是一場報復和謀殺,以西北老巴圖和燕北的恩怨,沒有人會懷疑這裡面另有乾坤。老巴圖害怕燕洵娶了公主之後力量膨脹,回到燕北接任後與自己為難,於是派遣自己的弟弟前往帝都謀殺無辜的燕北世子,事情青紅皂白再清楚不過,一目瞭然。
之後,皇帝會秉公辦理,將西北軍大加訓斥,然後收押巴雷將軍,再然後,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再鑒於西北良好的認罪態無罪釋放,象徵性的收一點賠償金。相信,無人會為已經絕了後的燕北而伸張正義的。
整個行動看起來就是一場私人恩怨,和國家無關,和已經要把自己女兒下嫁的皇帝陛下是不可能有一絲半點的聯繫。
魏舒燁心下生出一絲厭惡,但卻還是皺眉沉聲說道:「魏閥三死士,願意追隨將軍,供將軍驅使。」
對付一個沒落的世子,哪裡需要這麼多的軍隊,巴雷嘿嘿一笑,說道:「那好,那少將就負責外圍清剿和攔截援兵。」
魏舒燁溫和一笑:「多謝將軍栽培。」五月十八,深夜。
少女站地圖前反覆推敲著後天晚上的行動,後沉聲說道:「各個環節都已經安排妥當,唯有前往城南祖廟請命的這一塊,我還是不放心。」
燕洵眉梢一挑,示意她繼續說。
「根據儀式,你需要前往祖廟祭祖,再隨禮官回到皇宮迎娶公主。這一段路護衛你的人是從禮部抽調來的官兵,忠誠並不可靠。如果有人這段路上攔截你的話,必出大禍。」
燕洵看著地圖,沉聲說道:「此處地勢開闊,靠近西南鎮府使,魚龍混雜,一旦起事就需要出動大軍,況且西南鎮府使和我們頗有淵源,他們未必有這個膽子。」
楚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做事需萬全,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可能會出差錯,我們需要對一切的變數有所準備。況且,你我知道,西南鎮府使並未效忠燕北,也並未效忠於你,我們不得不防。」
燕洵點了點頭,拿起地圖,就開始計劃可能遇到的戰役和應對方法。
楚喬也同樣拿出紙筆,伏案上寫了起來。
一炷香過後,兩人同時直起身子,交換紙張,只看了一眼,頓時齊齊露出笑容。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如果夏皇敢出此下策,那麼就要整座真煌帝都來給自己送行!兩日的時間,波瀾不驚的過,五月二十日一早,整座真煌城都陷入了盛大的歡樂之。大紅的朱錦錦緞從紫金門一路鋪滿崴街直達東城門,大夏皇帝公開亮相,帝都的官員、商販、姓、平民將街道堵死,帝都警衛的指揮下爭相叩拜,高呼萬歲,完全呈現出一個盛世榮華富麗堂皇的畫面來。
夏皇大壽,除了犯了人命案的犯人都得到大赦,紫薇廣場上,密密麻麻跪滿了得到赦免的犯人們。夏皇的馬車剛一靠近,這些人立刻大呼萬歲,叩謝皇帝天恩。
武官和各番地使節們跪紫金門前,後來跟隨著車隊一路遊行,享受萬民的朝拜。
遊行持續到下午,聖金宮內召開了盛大的宴會,到了傍晚,漫天火樹銀花,綵燈高燃,無數歌舞伎廣場之上華麗舞蹈,聲樂浩瀚,傳播整座皇城,姓們歡呼震天,聲勢驚人。
然而,就紫薇廣場傳來一陣又一陣的人浪歡呼的時候,前往城南祖廟的道路上,卻有一隊衣衫華麗的人馬,依照禮制,緩緩而行。
不同於內城的歡騰,城南祖廟的這片禁區猶自沉浸一片安靜之,遠處的歡呼聲不斷傳來,卻加顯得這裡死寂一片。
月色暗淡,大紅的宮燈閃爍道路兩旁,燕洵一身大紅吉服,坐馬車之內,微閉著雙眼,靜靜等待著時機。
「桄榔」一聲,馬車一頓,緩緩停住,燕洵睜開眼睛,眉頭微微皺起,心底的後一絲猶豫也頓時退去。
「怎麼回事?怎麼停下來了?」
帶隊的禮官上前問道,一名小武校尉快步跑上前來,對著簾子後的燕洵和外面的禮官說道:「世子殿下、禮官大人,前面是祖廟的守衛,他們要求我們下車給他們檢查。」
「怎麼搞的?這是禮制上的祭祖,十天前就做好批復了,連公主殿下的大婚也敢攔截,他們是哪個小隊的?不要命了?」
小武校尉苦著臉說道:「大人,我也是這樣跟他們說的,可是他們堅持要檢查。」
「世子,卑職到前面去看看。」
馬車裡寂靜無聲,禮官當做是燕洵默許了,跟著校尉就離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馬車裡的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離去。
殺機已經空氣裡蕩漾起來,濃厚的像是死人的屍臭。
車隊的前方,禮官大隊和祖廟的守衛者們爭吵的臉紅脖子粗,幾乎要大打出手。
一片高大的宅院之後,戰士們的戰馬通通用棉布包裹了蹄子,迅速上前接應極速而來的男子,阿精翻身下馬,為燕洵牽來戰馬,沉聲說道:「殿下,一切都準備好了。」
燕洵沉默的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隨即向著長街另一頭的西南鎮府使策馬狂奔。那裡,有帝國從燕北抽調的野戰軍,長期鎮守帝都,人數一萬以上。
雖然並不是自己的人,可是就衝著同樣出身燕北的這一點,燕洵已經決定將他們拉上賊船。
現,他就要去求救了。
僵持,突然一聲尖銳的長鳴刺破了黑夜的寧靜,祖廟守衛統領笑容一斂,頓時厲喝道:「動手!」
刀光閃爍,驚變驟!
尖銳的喊殺聲,祖廟的守備們紛紛拔出了身藏的利刃,揮刀便砍,人人身手敏捷,行動矯健,哪裡是什麼祖廟的守備,分明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軍人。霎那間,刀光閃亮,血花四濺,利刃砍入**和骨骼的刺耳聲,驚呼和慘叫聲密集的響起。
「誅殺燕北叛逆!」刺客們呼喝著口號,如狼似虎的躍過了前方禮官們倉促結成的脆弱的陣型,迅速向車隊的路衝去。
「有刺客!敵襲!」帶隊的禮官這時才反應過來,他也是武將出身,一把抽出腰間的戰刀,奮力迎敵,忠職守的高呼道:「保護殿下!列陣!呼救!反……」
話音未落,一把利刃頓時抹過他的咽喉,鮮血瞬時間大片的湧出。男人的聲音頓時沙啞,轉瞬只見他屍身一歪,就倒一片猙獰的血泊之。
馬車裡的禮官們還沒來得及下車,就被刺客們堵了車廂的門口,只聽一連串的尖銳響聲呼嘯而來,十幾根銀色的箭芒從四面八方刺穿了車廂的隔板,將他們紮了個對穿。
車廂狹窄,根本無處可躲,巨大的慘叫聲和哀求聲帝都西南的上空迴盪著,讓人頭皮麻。
但是殘忍的儈子手們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他們伏地上,平舉著小型的弓弩,穩健的上弦、拉弓、射擊,一排排的利箭呼嘯而來,穿透馬車的隔板,將那些無辜的帝國禮官們刺的破碎,偶爾有膂力強悍的射手將箭射穿了兩扇隔板,穿過來的箭矢都充滿了濃厚的血腥味道,箭頭上還有紅色的鮮血觸目驚心的不斷的往下滴。
馬車的守衛們拔出戰刀,奮力反擊,把箭裝到弩上,然而對方的速太快,他們尚來不及瞄準就扣動了手指。然而,黑暗射擊何來準頭?何況是這些不擅征戰的禮部守衛,倉皇間,箭矢全無作用。他們不得不把弩機就地一扔,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應戰,喊殺震天,血泥揉雜。可並行八匹戰馬的寬闊御道上,兩方戰士交纏一處,呼喝衝殺,誓死拚鬥。
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們已經來不及去喝問對方的名字和來歷,所能做的,只是將戰刀舉起,然後狠狠的砸對方的腦袋上!
但敵人實太多,幾個守衛人潮恍若激流的稻草,轉眼就被大浪淹沒,連影子都看不到。
低沉的呼喝聲猶如悶雷一般,迴盪大街上。為這一切做背景的,是帝都部一浪緊接一浪的歡呼聲,漫天的禮花和煙火再不斷宣告著今日是個怎樣喜慶的日子。然而,也正是這份喜慶的熱鬧,將這一片嗜血的殘殺聲掩蓋了下去,無人知道,無人聽見,無人會想像到這樣盛世繁榮的喜宴下,竟會明目張膽的存著這樣毫無顧忌的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