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事情再難也得想法子解決,首先要解決出宮的難題,於是耿綠琴便把主意打到了兩個兒子的身上,弘歷弘晝這對兄弟進出宮廷稀鬆平常,捎帶一兩個太監侍衛是不成問題的。
那天趁著兩兄弟過來請安,耿同學就對兩個兒子說了,「你們等我一下。」
弘歷弘晝面面相覷,不曉得自己額娘又想做什麼,可也只能老實地等在廳裡。
沒一會兒工夫,換好裝束的耿綠琴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一身的太監服。
兩兄弟對視一眼,頭疼了,異口同聲地喊:「額娘——」
「把我帶出宮就沒你們的事了。」耿綠琴不為所動地說。
那事情就鬧大了,到時候額娘要是不見了,皇阿瑪一定宰了他們兩個,兩個阿哥看著自己這不知道又抽什麼風的額娘,苦惱了。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啊,額娘我不就是想出宮一趟麼,你們至於擺這副苦瓜臉給我看嗎?」
弘歷說:「額娘,您跟兒子說,您出去做什麼?」
「去你十二叔府上看你們三哥。」
兩兄弟互視一眼,這次由弘晝開口,「額娘,皇阿瑪不許我們去探視三哥的。」
「所以是我去啊。」耿綠琴理所當然地說。
兩兄弟再次對眼。
耿綠琴伸手一人在腦門上彈了一下,鄙視道:「你們有完沒完了,多大點兒事你們眉來眼去個沒完?」
一旁伺候著的春喜、小孟子、小喜子都低頭眼觀鼻鼻觀心,憋著笑不敢出聲。
弘歷摸著自己的腦門不無委屈地看著親娘,「額娘,您得保證不會甩了我們跑人才行。」額娘素行不良,人要從他們手上跑了,皇阿瑪准饒不了他們的。
弘晝附和,「對對,額娘,您得保證。」
「倆小兔崽子,有這麼跟自己老娘說話的沒?」
弘歷絲毫不怯場地道:「要不,額娘自己去跟皇阿瑪請旨好了。」
弘晝第一時間閃開。
耿綠琴下手快狠準一把就將大兒子揪到了自己跟前,弘歷唉唉直叫,「額娘,你下手輕點,疼……」
「囉哩叭嗦的,額娘我害誰也不能害你們哥倆啊,更何況你們額娘我是這麼一溫柔善良的人。」
弘晝在一邊掩著嘴直樂,他溫柔善良的額娘正毫不溫柔地揪著四哥的耳朵在家暴。
春喜三人死勁兒地憋著笑,面子還是要給四阿哥留著的。
「兒子不敢了,額娘快鬆手。」弘歷討饒。
「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走吧。」
弘歷一邊揉著自己被揪紅的耳朵,一邊狠狠朝弟弟瞪了兩眼,小聲咕噥著:「沒義氣,就知道自己躲。」
弘晝嘿嘿直笑,不發表感想。
弘歷弘晝兩人不得已將自己的額娘領出了宮,然後離開宮門沒有二十丈他們額娘就要拋棄他們自己閃了,嚇得兩兄弟急忙一左一右拽住她的胳膊。
「額娘——」
「噓,想把狼招來啊?」
兩兄弟面色頓時變得扭曲古怪起來,心裡的念頭驚人的相似,他們阿瑪怎麼就成了狼了?
「額娘,你不是說要去十二叔府上?」弘歷質疑。
弘晝跟著說,「這個方向明明不是往十二叔府上去的。」
耿綠琴用力甩開兩個兒子的手,朝後面背景一樣存在的圖蒙海一呶嘴,「有他在你們擔心什麼?」
就是只有圖蒙海他們才擔心,圖諳達對額娘的指令從來是不打折扣的執行,只要額娘安全沒問題,她想怎麼折騰他就陪她怎麼折騰,對額娘死忠得人神共憤。
「你們安心辦自己的事去,我辦完了自己的事就去你們十二叔府上等你們,保證讓你們原樣再把我帶回宮,這總成了吧?」
「說話算話?」弘歷弘晝異口同聲。
「廢話,當然算話。」
「那好吧。」兩人仍然有些老大不情願。
這邊耿綠琴母子順利地出宮分道揚鑣,那邊養心殿的雍正爺突然心緒有些不穩,就打發高勿庸到永壽宮去了,然後事情就曝光了。
本為,耿同學盤算好了,今天某四是不會找自己的,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雍正爺偶爾抽風誰也擋不住啊。
高勿庸得了消息抹著冷汗就回養心殿報信去了。
得到消息的雍正爺臉色不大好,就在高勿庸以為這雷就要打下來正準備接雷時,雍正爺說話了,「跟兩個阿哥出去的?」
「是。」
「沒事了。」
高勿庸一想也是,裕主子跟她自己兩個兒子出宮,再怎麼著也不會趁這個機會跑人的,否則兩個阿哥多半是吃不了兜著走。
嘴上雖然是那麼說,可雍正爺心裡是有別的想法的,她不可能跑人,但她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要出宮,前些日子說讓李德全打著採買宮中物什的名義回鄉祭祖,還派了幾個侍衛隨行……雍正爺知道這裡面肯定有貓膩,他決定等某人回來後直接問她本人。
耿同學自然是不知道雍正爺此時的打算的,她正試圖讓圖蒙海同志不要跟著她。
「主子,這不成。」圖蒙海立場十分的堅定。
耿同學十分的為難,主僕兩個僵持半天了,最終她不得不對中南海保鏢抖點爆料,「小圖,你去真不合適,我是要去找天地會的人。」
見慣大風大浪的中南海保鏢同學傻眼了,主子要去找天地會的人?他覺得自己肯定出現重聽了。
耿綠琴很肯定地點頭,「你沒聽錯,我確實說了。」
「主子……」您這次抽的也太厲害了吧?圖蒙海用目光表達了自己未盡之言。
「你放心,我的安全絕對沒問題,只不過確實不能讓你跟著去,我肯定不會趁機開溜的,最多半個時辰我就回來了。」
圖蒙海猶豫半刻,最終還是點了頭。
終於單獨行動的耿同學腳步輕快地在幾條大街上來回竄了幾趟,然後閃進了一間雜貨鋪,按著上次某總舵主告訴的切口暗語跟掌櫃地對了暗號,就被讓進了後院。
一進屋子,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人正喝茶,她就笑著打了聲招呼,「別來無恙啊,洪總舵主。」
「夫人也風采依舊。」
「好說好說。」
「不知夫人有什麼事要在下幫忙?」
耿綠琴清清嗓子,十分認真地對洪文淵抱抱拳,「首先,我對總舵主不辭辛勞趕來京城赴約表示萬分感謝,其次,我想說我讓你幫忙的事可能不大容易辦到。」
「夫人但說無妨。」
「幫我到保定救一個人。」耿綠琴慢慢說出了口。
洪文淵微怔。
在耿綠琴離開後,被主子扔下獨自等待的圖蒙海很不安,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又自行否決,主子應該不會有事,雖然她的人品實在很不值得稱許……
大到半個時辰他就再次看到了主子熟悉的身影,依然那麼從容淡定,他急忙迎了上去。
「主子。」
「咱們走吧。」
圖蒙海默默地跟上。
他們到胤裪府上的時候就聽說弘晝正在弘時的院子裡呆了大半天了,耿綠琴就忍不住好奇了,那小子泡那跟弘時嘮什麼呢這麼起勁兒?
耿同學悄悄摸進去的時候,就聽到弘晝正興高采烈地在說話:「三哥,你聽我的沒錯,額娘說了,飼養花草什麼的最修身養性了,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就跟我一塊琢磨怎麼才能把蘭花給種好了得了。」
「五弟,你喝口茶吧,說半天了。」弘時的聲音有些弱弱的,其中甚至透出一絲絲的無奈與認命來。
「三哥,我都說半天怎麼養花了,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弘晝興沖沖地追問著。
圖蒙海看到主子伸手撫額,一臉「來道雷劈了我吧」的神情,嘴角忍不住微揚,五阿哥的性子跟主子一脈相承,抽風抽的非常的常態化。
「不是說皇阿瑪不許你們來看我嗎?」聽得出弘時正努力想把話題往別的路上引。
弘晝的聲音很興奮,「哎呀,三哥這你就不知道了,今兒我們跟額娘一塊兒出來的,有事有額娘頂著呢,不怕。」
耿綠琴有捋袖子的衝動,這隻小白眼狼!
圖蒙海仰頭看天,天氣真不錯!
「那怎麼沒見裕額娘人?」
「不知道,神秘兮兮的,」弘晝驀地壓低聲音,「我覺得多半沒什麼好事。」
「弘晝——」裕嬪娘娘忍無可忍了。
「啊,額娘……」五阿哥同學驚悚了,額娘要嚇死他呀,居然聽牆角。
裕嬪娘娘一腳就踹開了房門,雙手掐腰往門口一站頗有幾分大姐大的勢頭。
裡面的兩個阿哥一見這造型,先對視一眼,然後撩袍行禮。
「兒臣給裕額娘請安,裕額娘吉祥。」
「兒臣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
耿綠琴涼涼地道:「聽了你剛才的話,你覺得額娘我還吉祥得起來嗎?」
弘晝賠著笑湊到母親身邊,討好地道:「額娘還跟兒子生氣啊?額娘一向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啊。」
「嗯,再死勁兒拍。」
「額娘,兒子下次不敢了。」
耿綠琴哼了一聲,「下次你還這樣說,這話我都快聽出繭子了。」
弘晝沒趣地摸鼻子。
弘時忍不住手握成拳擱在唇邊遮掩笑意。
耿綠琴目光移到弘時的身上,微笑,「弘時,你現在的精神比上次好多了。」
「勞額娘惦記了,兒臣惶恐。」
「得了,這兒也沒旁人,就不用給我來那些俗禮了。」
弘晝靠過去,小聲問:「額娘,您到底做什麼去了?」他太好奇了。
耿綠琴伸手推開粘人的兒子,若無其事地道:「要能讓你知道我就直接帶你一塊兒去了。」
弘晝不滿的撇嘴,額娘向來有事都愛瞞著他跟四哥,最偏心錦繡,加上現在多了個弘安,他跟四哥簡直都沒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