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又到了塞上秋獮的時候,耿同學萬般無奈的跟著康熙去圍獵。
耿綠琴一直覺得讓她這樣一個還是很愛護野生動物的人去圍獵,實在是有點殘忍,但這是聖旨她還不能違抗,沒人權啊!
隨行的人大多數也習慣了,畢竟常跟在康熙身上的人自然也知道雍親王府的這位側福晉很投皇上的緣,再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也多少透出那麼點理所當然的味道來。
耿同學不知道別人的想法,知道了她得狠狠地嚎上一嗓子以表達自己憤懣的心情。
這個時代你在皇帝的眼裡有份量,遠不如沒份量來得安全,說難聽點兒,越得緣越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一個不小心就被拍死在沙灘上,那叫一個死不瞑目……
因為離得康熙比較近,所以耿綠琴清楚地知道老康的狀態並不太好,這國家元首哪那麼容易當的啊,容易當的全是昏君加無所為型的。明顯老康不是,所以耿同學深深地同情他。
不過,同情歸同情,怨念還是怨念,耿綠琴覺得這是兩碼事。
「丫頭。」
「奴婢在。」
「讓朕瞧瞧你近來的箭法有什麼進步沒有,接著。」
耿綠琴完全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康熙扔過來的弓,到手後才猛然驚覺她被陷害了。
靠之!
她就說嘛,同情歸同情,怨念歸怨念,她是知道他身體狀態不好,可能現在有點不舒服,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把責任「光當」一下全壓她頭上啊。
雖說在她看來就是把破弓,但這是御用弓呀,在旁人眼裡那就價值連城。
最主要的是,耿同學內牛滿面地想著:她的箭術真的不咋地,這下鐵定要丟人現眼了,還不如讓她用火銃讓她偷機一下呢。
於是,耿綠琴只能悲摧地捨火銃而就弓箭,在康熙微笑的目光下硬著頭皮開始她今天正式的狩獵。
之所以說是正式,那是因為在此之前耿同學一直光看不練,沒實質性動作,純屬湊熱鬧地跟著大部隊瞎跑,一槍未放,十分地愛好和平和維護野生動物。
耿同學一邊打獵,思想上還一邊開了個小差兒,想著:這要是打得少,或者乾脆一隻沒進賬的話,老康要罰她啥呢?
在那樣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耿綠琴以命中率過三十的水平結束了今天的圍場跑馬運動。
所謂命中率三十,就是十箭之內她至少能有三箭射中獵物,還沒到十中無一那種更悲慘的境地。
她本人覺得還好,就是拉弓拉的手臂酸麻,她一文質彬彬的人,打打槍還湊合,拉弓射大雕這種力氣活兒,她還真不成。
打獵完了吧,今天的事還不算完,晚上還有篝火晚會,康熙做為東道主那是鐵定得出席的。
當然了,悲摧的耿同學毫無意外的也去了,還是跟她越來越熟的婆婆一桌。
德妃對這個兒媳那是相當的喜愛,一則耿綠琴本身就得她的緣,二則又時常見面,那就更是喜愛了。
耿綠琴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習慣成自然地服侍正牌婆婆吃東西,順便還得替某九孝敬一下他老娘——宜妃。
都說沒事混個臉熟有好處,在耿綠琴看來,熟了它也麻煩,好比她因為時常被老康逮在跟前,然後跟老康後宮的這些妃子們就非主觀意識地熟了,於是就理所當然地被某些非常不見外的非正牌婆婆習慣性地使喚啊拉著聊天啊啥啥的,總之,伺候皇帝不容易,伺候皇帝的女人就更麻煩,尤其皇帝的女人還那麼多……
耿同學內心寬麵條淚中……一夫一妻果然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以及人道性哇!
她在這邊拿著小牛刀切割著野味,那邊德妃、宜妃她們就欣賞著歌舞,時不時小聲交談個兩聲。再離得遠點的嬪妃耿同學就沒辦法拿眼角餘光瞄了,反正差不多一個德性。
這些宮妃們在大場合基本都跟一個模板刻出來似的,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有時候,耿綠琴甚至覺得她們那臉上的場面笑都他母親的千篇一律,非常的臉譜畫。
以前就聽人評價過,這皇宮裡沒女人,全是行屍走肉,她們的哭笑都不由自己,代表的不是她們本人,而是她們身後的家族。
所以,雖然耿同學有時也挺怨念的,但是想想她們那處境吧,也就釋然了,套用句俗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犯不著跟這群可憐的女人計較,至少在心態上她比她們快樂得多。
她那阿瑪雖然幫不上她啥忙,倒也不給她添啥亂,所以跟這些人一比,她簡直幸福死了。
幸福的耿同學快樂地切肉,分盤,調醬。
斜對面不遠的十四看在眼裡,心裡忍不住微笑,似乎無論任何時候她都能很輕易的就快樂起來,連帶著讓身邊的人也覺得心情愉悅。
有時候,即使只是遠遠地看著她,他也會覺得心裡溫暖許多,只是他也只能那樣遠遠地看著,這又讓他不由自主地有些悵然失落。
耿綠琴知道康熙的身體不適,不過,等晚宴結束,她跟李德全陪著康熙回到御帳,遣退其他人之後,她才知道這個不適看起來似乎還挺大。
因為那些人一退下,康熙就疲憊地靠坐到了御座上。
李德全朝她丟了個眼色。
耿同學差點兒翻白眼,娘的,為毛又是她?
她今兒在圍場已經頂了半天缸了,這會兒輪也輪到李德全啊,竟然還讓她上。
當她雷鋒董存瑞怎麼地?
她還真沒這份高尚的情操,歷史的經驗告訴人們:英雄都是短命的,她可是以耗倒這幫子人為終極奮鬥目標的。
「丫頭。」
「奴婢在。」完鳥,正主兒開口了。
「給朕拔下火罐吧。」
「……」耿同學再一次覺得凡事不能開頭,開了頭那就黃河長江水滾滾不斷流了,她不過就是在那次跟著老康名曰私訪,實則蹺家的旅行中因為對民間醫生的那種拔火罐技術向康熙解說了一下,再然後在老康病時又實踐了一會,怎麼也不能導致現在這個惡果啊。
老媽,你害死我了。
耿綠琴對自己在另一個時空活蹦亂跳的老媽偷偷地埋怨了一聲,要不是因為老媽熱衷於拔火罐,她也不至於長年累月下來成了火罐技術工啊……老媽,嗚。
「皇阿瑪,您還是讓太醫來看一下吧。」她發誓絕對不是想偷懶。
康熙眼都沒睜,笑了下,「朕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下面的人沒個嘴牢的。」
耿綠琴朝李德全看過去。
李德全笑了下。
「其實,奴婢也不牢靠。」耿同學覺得說啥也不能被歸到皇帝心腹這類人中,忒危險了!
「比蚌殼還緊的嘴。」這是康熙對某琴的評價。
褒獎有時還不如嫌棄呢,耿綠琴心中感慨。
「李德全。」
「庶。」康熙一開口,李德全就心領神會。
耿綠琴覺得這主僕兩人那真是讓她景仰,一個是千古一帝,不景仰不行。一個是千古一帝的心腹,更得影像,能當上皇帝的心腹那都不是人。
口誤,口誤,那都不是正常人,一般人都勝任的。
李德全從一邊拿出了一套玉瓷小罐,又在一隻玉碗裡倒了半碗酒,點燃。
一看人家前期準備工作齊活兒了,耿同學也沒辦法了,只能捋袖子開工了。
當皇帝的就是牛叉,整套拔罐,娘的,他也整玉的,瞧這玉質,嘖!
耿同學一邊感慨一邊手腳麻利地為康熙拔火罐。
整完了,康熙還沒放人,又讓耿同學溫心了一下溫蒙文字,也就是順便看了幾份滿蒙大臣的折子,這才讓她走人。
出了御帳,耿綠琴抬頭看天,滿天繁星彷彿觸手可及,讓人頗有幾分只手摘星辰的感覺。
高處不勝寒啊!
耿同學再笨也知道近來的政治氣氛可能不太和平,否則康熙也不會死勁地瞞自己的身體狀況。
唉,兒子成器的太多,這當爹的也麻煩啊。
該,讓你不計劃生育。
末了,耿同學終於忍不住小肚雞腸了下。
「主子,要再四下走走嗎?」春喜體貼地問。
耿綠琴點頭,抬手朝天一指,說:「春喜,你看,今晚的星星真亮啊,頂著星星散步,是一件很美好很浪漫的事哦。」
「主子,晚上外面風大,奴才給您回去拿件披風吧。」一旁的小孟子很有眼力價兒地說。
「還不快去?」春喜一眼就瞪了過去。
小孟子馬上一溜煙跑走。
「走吧,咱們到那邊走走。」耿綠琴笑著搖搖頭,當先朝前面走去。
春喜連忙跟上。
不一會兒,小孟子拿著披風就追過來了。
塞上晚上的風是挺涼的,尤其現在這個季節,耿同學發現浪漫這玩意兒有時候挺容易讓人傷風感冒的。
「圖蒙海,來,舞會兒劍吧,在這遼闊的草原上,滿天繁星點綴之下那意境很美的。」
圖蒙海有點兒小黑線,不過還是照做。
基本上只耿同學的要求中南海保鏢都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完美的保鏢了。
「這大晚上的,小四嫂這是做什麼呢?」
「十四爺,您還沒歇呢?」耿同學看到某十四,一時嘴順話就脫口而出。
十四輕笑,「沒呢,小四嫂這不也沒歇呢嘛。」
「我瞧著今晚的月色不錯,出來走走。」
「嗯,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