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站在「永壽宮」宮門前,耿同學眼睛眨了又眨,然後一臉困惑地看著身邊那個一臉坦然但明顯神情不再輕浮嬉皮的某九,很小心地出聲:「九爺,宜額娘什麼時候換地方了?」
「走吧。」胤禟目光一沉,當先走了進去。
耿綠琴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反正來都已經來了。
一進去,某琴就看到某十、十四,還有臉色非常不好,看起來精神十分差勁的某八,曾經溫潤如玉總是含著淡淡的溫和,有著淺淺笑意的眼睛此時卻是籠著無法化消的悲傷。
「八哥,你要想開些,良額娘總之是去了,你這個樣子要到什麼時候啊?」
耿同學心裡「嘎登」一聲,良妃沒了?雖然一直也沒來過良妃的宮院,但是她好歹也曾送過良妃禮物,也曾見過幾次良美人,突然之間聽到那樣一個美好淡然的人沒了,心裡自然就感到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紅顏未老恩先斷,最是無情帝王家!
照她今天看到康熙的情形,實在是沒看出來他死了一個老婆,不過,康熙的老婆多,死的也多,太子、某十、十三的娘可不就都沒了麼,現在又多一某八。
唉,真悲摧!
不過,某九把她領到這兒來到底是毛意思啊?
「耿側福晉!」胤禎一眼看到那個跟著九哥進來的人,不由低呼一聲。
耿同學略帶尷尬的笑了笑,她出現在這裡確實有些不太對頭啊。
單手支頭坐在椅中的胤祀猛地抬頭,嘴唇動了動,最後只說出「你來了」三個字。
耿綠琴一瞅大家都看她呢,忍著轉頭就跑的衝動,十分官樣的說:「奴婢來給良額娘上柱香。」55555555我明明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昨天才被人揪回來,這不能怪我,你們不能這樣用目光討伐一個無辜的路人甲。
在幾個人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耿同學很虔誠的拈了香,點上,叩頭,插上。
然後,特別遵守致喪禮儀地對家屬某八說:「八爺,節哀順變。」
在這麼個嚴肅而又傷感的時候,耿同學腦中非常不合時宜迴響起影視劇中一句特經典的台詞「家屬答禮」,可惜,某八似乎沒什麼心情回應她腦中所想,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現場氣氛太沉重,耿同學本能的就想閃,她瞄一眼某九,心說,你丫的到底帶我來做什麼?就為上一柱香?後世誰不知道四八黨爭那是水火不相融啊,老娘可是四四的小老婆,未來乾隆的親娘。你這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忒詭異了。
似乎感受到了某琴心裡的怨念,胤禟看了她一眼,又轉向自己八哥道:「弟弟剛才來的路上看到耿側福晉,就把她帶過來了,讓她畫一幅良額娘的畫像,八哥也好帶回府去供奉。」
耿同學不由地瞪大了眼,喵的,敢情某九竟然是拽她來當畫師?
「一切拜託側福晉了。」八八起身,很鄭重地朝耿綠琴拱了下手。
耿綠琴不可避免地嚇了一跳,要知道這些皇子們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他們對你越客氣那就越驚悚。
「奴婢已經很久不作畫了,恐怕很難……」她剛在康熙跟前表示不再作畫,現在就重拿畫筆,這也太那啥了啊。
「麻煩側福晉了。」胤祀毫不猶豫地向她鞠了一躬。
耿同學的寒毛都快炸起來了,喃喃地道:「要是畫的不好,八爺您可別嫌棄。」
胤祀點了下頭。
「來人吶,筆墨伺候。」
耿綠琴走到放好筆墨紙硯的桌後,拿起一隻畫筆,閉了下眼,在腦中回想一下那個如菊般淡然美好,卻被這個金色的牢籠禁錮了一生的美麗女子,然後睜眼下筆。
暖暖的陽光下,一個素雅而淡然的宮裝美人斜倚在椅中,手中拿著一粒剝開的荔枝,臉上掛著淺淺的笑,眼中帶著一絲笑意,彷彿正在跟什麼人說笑著什麼。
那是一個涼爽宜人的午後,良妃到德妃那裡小坐時的畫面,當時那美好的瞬間就那麼深深地刻在了耿綠琴的腦中,她曾經暗自感慨,良妃要是再年輕個十幾歲那真是能把四四府裡的小年糕給比下好大一截去的,那風姿真沒話說。
耿同學向來對於美好的事物那都是很珍惜很花癡的,所以美好的東西讓她回憶她是一點兒都不吝嗇的。
「額娘……」胤祀的手有些顫抖,這畫上的彷彿活生生的在眼前,彷彿隨時會從畫中走下來一般。
耿綠琴看看激動的某八,再看看他身邊的某九、某十和十四,一時不知道要不要開口說告辭。
「側福晉實在太過謙虛了,這樣的畫工怎麼看也不像久不作畫之人啊。」胤禟亦有些動容地看著畫。
某九你丫毛意思?當老娘說謊嗎?
正當耿同學忍不住偷偷瞪某九時,某九突然轉過頭來,「爺找你來果然是正確的。」
耿綠琴因為要轉換眼神,差點眼抽筋,暗自詛咒某九,嘴上很溫順地道:「如果沒其他事的話,奴婢就告退了。」
胤祀抬頭朝她笑了笑,「側福晉慢走。」
「奴婢告退。」耿綠琴朝著在場四位爺行個禮,便趕緊閃了。
這次,耿同學沒再踢踢踏踏地晃蕩,加快了腳步朝宮門走去,直到坐上了回府的轎子才長長地吁了口氣。
紫禁城太危險了!
這次下轎進府的時候,向來馬虎大意的耿綠琴特地朝隔壁的八八府看了一眼,果然門上掛著白花呢,她果然是離開太久,什麼都不知道啊。
耿同學不知道的是,她畫的那張良妃畫像是在康熙看過之後才由某八帶出宮的。
康熙當時就說了一句話,「這宮中的畫師太過刻板了,還是那丫頭的畫細微傳神,讓人喜愛啊。」
這話,在場眾人是深表贊同的,出自耿側福晉手中的畫,無論山水人物還是野獸寵物總是透出一股子鮮活與生動,能有這樣畫意的人往往心裡充滿著喜樂安祥有著一顆純真而又充滿愛意的心。
胤禛從宮裡跪安之後,回府直接便去了某琴的院子。
進屋時,某琴正坐在搖籃一手抓著兒子的小手一手搖著搖籃哄他睡覺。
小小的手被母親捏在手裡撫弄把玩,搖床晃啊晃的,小小的弘歷盯著母親的眼睛慢慢的合了起來,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
看著幸福入睡的兒子,耿綠琴忍不住輕輕地說了句:「還是小孩子幸福啊。」唉,她那個未來抽風的小兒子也不知道認不認生。要不是礙於她才回來,且有罪在身,真想去鈕祜祿氏那裡竄個門,瞧瞧兒子去。
「綠琴。」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耿綠琴就要起身請安,肩上的手用力壓下,「不必了,別把弘歷驚醒了。」
於是,耿綠琴就繼續握著兒子的小手搌啊搌的,一顆心也因為某四的到來而忐忑不已。
「有時間我會讓鈕祜祿抱弘晝過來的。」
耿綠琴頓時就激動了,「奴婢謝爺。」
胤禛看著跟前的女人,淡淡的笑了。
她今天畫的良妃像他在宮裡也看到了,只有數面之緣的她竟然能把良妃畫的那般傳神,不得不說其實她是懂良妃的。或許就像她自己曾經說過的,畫畫的人都善於觀察的,而她觀察入微,那種神韻抓的讓人驚歎不已。
「皇阿瑪說了,讓我多教教你滿蒙文。」
耿綠琴的肩瞬間就塌了下去,老康,您真是見縫插針,無處不在啊。
胤禛低頭去看搖籃裡的兒子,順勢在她耳邊低語:「爺會好好教你的。」
不知為什麼耿綠琴只覺一道涼意頭頂灌下,某四的語氣實在太過曖昧和不純良了,害她有起雞皮疙瘩的衝動。
後來,耿同學終於明白某四當日話的含義。
某四真的很認真的教她——床上,他非常樂意在床上跟她進行滿蒙語言的交流,且交流的很徹底。
自打某琴被逮回來,除了一些必要的日子和不得不進行的政治床事的交流,其他日子某四都是在某琴的床上的渡過的。
所以,為了盡快擺脫這樣口語教學的方式,耿綠琴的滿蒙口語以飛一樣的速度進步著,因為她深深的覺得繼續讓某四這樣身體力行下去她這塊鹽鹼地澇不澇還是小問題,重要的是會成為雍親王府後奼女性的公敵,這個光榮的頭銜她還是只想瞻仰不想親身體驗的。
「嗯,進步很快嘛,以前怎麼就學的那麼慢呢?」胤禛似笑非笑地看著懷裡的人,甚是不懷好意地問。
耿綠琴維持著臉皮不崩潰,盡量淡然地說,「全賴爺教的好。」
胤禛手緊了緊,貼著她的脖頸,聲音微帶了些沙啞,「不喜歡嗎?」
當然tmd不喜歡,但這話耿同學不敢公然咆哮而出,只能違背良心地做出一臉嬌羞,伸手輕捶某四兩下,說:「爺……」同時在心中嘔吐不已,娘的,太傷自尊了。
胤禛發出一陣低笑,把玩著她的手,輕咬著她的耳垂說:「這就怕了嗎?爺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怕呢?」
什麼意思?
耿綠琴只覺一道寒氣打背脊冒起。
「懲罰你不一定要爺親自動手,你說是不是?」
耿綠琴內牛滿面,她懂了,深刻的體會到了有時候專寵一個人其實不一定是寵,也許是為了「害」,而某四最近這樣反常的行為終於有了答案——丫的,這個懲罰比用刑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她就說嘛,最近府裡的女人看她的眼神那是越來越不爽,越來越如刀似劍的……某四,算你丫的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