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藍汐月一驚,連忙收回了伸出去將要發射銀針的手,轉身抵擋著旁邊那個人的襲擊,雙掌相擊,兩人同時朝後倒退了幾步。因為是倉促地抵制,所以儘管可能自己的功力在對方之上,藍汐月依然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一直後退了三步才再次站穩腳步,冷眼看著距離自己十步之遙的那個人影。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所以即使有著超凡的視力,藍汐月依然只能看到對方有些模糊的輪廓,而她自己則因為改過裝,有是一身男裝,即使對方認識她也未必能夠在現在這個時候認出她來。
另一邊,尹佑凡已經和跟蹤藍汐月而來的那個人纏鬥到了一起,眼見那個人就要被尹佑凡拿下了,藍汐月嘴角劃過一絲笑意,手中那還沒有收回的銀針朝著尹佑凡的方向激射而去。對面的人滿臉震怒地盯著藍汐月,想要趕上去將那銀針攔截下來已經是不可能,只能靠尹佑凡自己將那銀針避開了,可是尹佑凡正與那人纏鬥得激烈,即使是有心要避開卻也無能為力。
銀針毫不猶豫地就刺進了尹佑凡的背上,尹佑凡手上的動作一頓,就是這麼一頓卻是讓一直都被他壓制著的人有了喘息的時間。就是這麼一點的時候,尹佑凡就從穩操勝券變成了節節敗退,背上的銀針正中人體中重要的幾個穴位之一,讓他的行動都遲緩了好多。
見此情景,藍汐月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面具,那是她臨出門的時候從安祈洛那裡拿來的,為的就是當遇到像現在這樣的情況的時候,可以戴上面具,防止被人認出來。不過這面具是被藍汐月改造過的,本來是可以蒙住整張臉的,但是現在卻只能將嘴巴之上的部分蒙住,而且眼睛也是可以露出在外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眼罩,而藍汐月就是喜歡這樣。
安祈洛的面具做得很精巧,即使表面看上去連眼睛都一起被蒙住了,似乎戴上這樣的面具就跟瞎子一樣了,但是事實上卻是在眼睛的部位並沒有真的被蒙住。那裡有著一個小小的角度,戴上之後根本就不用擔心會看不見的問題,剛拿到面具的時候,就連藍汐月也忍不住感歎設計者和製作者的高超技藝。
站在藍汐月對面的人見尹佑凡似乎有了要被打敗的跡象,閃身就想要趕到那邊去助尹佑凡一臂之力,只是他剛一動,他的面前就多出了一張面具,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冷眼看著他,藍汐月漠然地說道:「大將軍何必如此著急呢?難道對自己的兒子這麼沒信心,認定了他一定會被打敗?」沒錯,站在藍汐月面前的這個人,正是這將軍府的主人,尹佑凡的父親,青溯國的大將軍尹睿。
大將軍的眼裡閃出暴桀之氣,大吼了一聲就朝著藍汐月攻了過來,他剛才只是見她遲遲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又見兒子就快要支撐不住,才會想要趕過去助他的。眼前這人實在是卑鄙,竟然在兩人對戰的時候暗中施加毒手,也不知凡兒是否有受傷!看向藍汐月的眼裡更多了一絲殺氣,冷哼道:「哼,暗中下手,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藍汐月冷嗤一聲,運功擋開大將軍凌厲的攻擊,不屑地說道:「本人從來都沒有期待過自己會是什麼英雄好漢,所以大將軍你這句話可是說錯了對象!」
英雄好漢?藍汐月向來都不屑於做,相比較而言,她更樂意做一個卑鄙小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本來,特工的工作就是需要偶爾的卑鄙無恥,世上絕對不可能會存在一個特工是光明正大的英雄好漢。她是一個優秀的特工,所以,當她卑鄙起來的時候,也絕對是一個優秀的卑鄙小人,現在只是暗算了一下,根本就還算不上是卑鄙呢!
大將軍齜牙咧嘴地瞪著藍汐月,沒想到她竟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僅僅是卑鄙無恥,更是無知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不由得,手上的攻擊也強烈了許多,身上更是散發著要將藍汐月置於死地的狠絕之氣。
征戰沙場多年,殺幾個人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更何況還是一個讓他如此厭惡的卑鄙小人,而且這個卑鄙小人竟然還膽敢闖進了將軍府,更是用她的卑鄙招數暗算來他的兒子,簡直是到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
對上大將軍猛烈的攻擊,藍汐月一瞬間竟是有點吃不消,待打鬥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適應他的兇猛,只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之氣讓她都有點膽寒。不愧是多年征戰沙場的大將軍,身上如此強烈的殺戮和血腥之氣,他殺過的人應該連他自己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了吧?
在打鬥的過程中,大將軍亦驚訝於藍汐月的功力之深厚,竟然是連他都可能打不贏她,而事實就是,在跟大將軍打鬥的時候,藍汐月並沒有使出十成的功力。
自受傷之後,尤其是在被尹佑凡劫走又搶回去之後,安祈洛就開始找來大量的練功治傷的極品藥材讓藍汐月服用,這讓藍汐月在運功療傷的過程中也同時提升了自己本身的功力,待她將身上的內傷治好之後功力也提高了一大截。在藍汐月又驚又喜的同時也讓安祈洛安心了一點,只要功夫好一些了,那想要再將她搶走的可能性就小了一點,除非是她自己想要逃走。所以,之前只能略勝尹佑凡的藍汐月,現在即使是對上大將軍,也可以略勝了。
而就在藍汐月跟大將軍打得正不可開交的時候,卻突然傳來了藍清月那高分貝的尖叫聲,「啊!相公,你怎麼了?」
聞言,大將軍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就轉過頭去看向對面尹佑凡和另一個人打鬥的方向,然後就看到尹佑凡正口吐著大口的鮮血。見狀,大將軍大吼了一聲,也不顧旁邊的藍汐月是否會藉機向他進攻,縱身朝著尹佑凡的方向飛了過去。
一把將已經開始搖晃的尹佑凡抱進了懷裡,急切地喊道:「凡兒,你怎麼了?把眼睛睜開,聽到沒有!」他知道,如果只是這個闖進將軍府內的傢伙,根本就不可能讓尹佑凡吐血,而且,似乎先前也沒有一點徵兆,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跟他對手的那個人剛才射出來的暗器,肯定是射中了什麼要穴大穴。因為天色已暗,他剛才並不能看清藍汐月射出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暗器,只看到一點幽幽的寒光朝著尹佑凡激射而去。
而藍汐月其實也並沒有想要趁著大將軍不留意的機會就找他下手,她的目標並不是大將軍,只是他突然出現來阻止她的行動她才會予以反擊的。現在見尹佑凡口吐鮮血,也不由得心中一痛,看來是自己的銀針刺中了他背上的某個大穴,不然尹佑凡也不至於會被那個傢伙打得口吐鮮血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能夠撐到現在也算是到了極限了,而且之後恐怕還會大傷元氣,她當時也只是想要幫那個傢伙一下,免得他死得太難看,而且也可以給他們造成一個她跟那個傢伙是同夥的假象,沒想到竟然錯手傷了尹佑凡的元氣。
歉意地朝著尹佑凡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傢伙在尹佑凡吐血之後也沒有再行攻擊,再加上大將軍當時就趕了過去,他只狠狠地瞪了藍汐月一眼,然後轉身就趁亂逃離了將軍府。而藍汐月也沒有了要對付藍清月的心思,再滿是歉意地看了已經陷入昏迷的尹佑凡一眼,轉身就離開了。即使身後有追兵,只要她想走就注定沒有人能夠將她攔住。
將軍府內陷入了一片混亂的狀態,幾乎一半以上的侍衛出發去追那兩名不速之客,其他的下人們亂成了一團,兩位公主更是淚眼婆娑,滿是擔心地看著昏迷中的尹佑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急急地請來了太醫,而在這之前,大將軍已經將尹佑凡的身體檢查了好幾遍,在他的背上的一個人體重要的穴位內發現了他認為的那枚暗器,也就是銀針,現在已經被大將軍小心地拔了出來。
避過了那些將軍府的侍衛的追查,也成功地將那個曲雲麒的隨從甩掉了,藍汐月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天色已暗,街邊的店舖中除了幾家特殊的樓,比如酒樓客棧青樓,其他的基本都已經打烊了。
藍汐月也沒心思去管這些與她無關的事情,只是真的有點擔心尹佑凡。本來只是想要誤導一下將軍府追查她的時候的線索,讓他們以為她跟另一個傢伙是同夥,不然又怎麼會幫助他對付尹佑凡?只是沒想到竟然真的傷了尹佑凡。如果只是一些小傷,她根本就不會在意,可剛才見尹佑凡的樣子,恐怕不僅僅是小傷這麼簡單了。現在也只能在心裡跟尹佑凡說聲對不起了,本不想傷他,但還是傷害了他,而且只怕還傷了他的元氣,功力都要受損呢!
深吸了一口氣,這麼晚了,也應該回去了,安祈洛雖然說是有很多事要忙,幾乎沒時間陪她了,但是這麼晚了也應該發現她不見了吧,不知道發現她不見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可千萬別以後都不讓她離開他身邊半徑一米呀!
想到安祈洛,藍汐月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一點,心情似乎也好了一點,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就朝著夜聖門的方向走了過去。在青溯國,也一樣有夜聖門,似乎在任何一個稍微繁華一點的地方,都有夜聖門的出現,只是也似乎沒有人知道到底哪一個地方才是夜聖門的最重要的據點。
輕咬了下嘴唇,對夜聖門來說最重要的是哪個地方?這個好像連她也不知道,改天有時間的話去查查也不錯,只是最近好像沒時間,她應該會很忙的。肚子有點餓了,可是摸摸身上卻發現自己今天出門的時候竟然忘了帶銀兩,只能放棄在客棧酒樓內吃喝的打算,而是快步朝著夜聖門的方向走了去。
待她回到夜聖門的時候,還不是太晚,但是也應該已經過了吃晚膳的時間,在古代,大家都是很早就會吃晚飯了的,幾乎就是天一黑,大部分都已經吃好晚飯。悄悄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先回房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還有臉上的妝,也應該換掉一併換掉。
走到門口的時候,朝四下裡看了一下,見四周圍並沒有別的人,也就是說並沒有人看到她,遂推門走了進去。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剛把門推開,一隻腳邁進去另一隻腳還在門檻之外的時候,一個聲音就傳進了耳朵裡:「你回來了?」
藍汐月下意識就將邁進房內的腳往回縮,卻是突然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安祈洛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問道:「你不會是還想要出去吧?」
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連看都沒有看安祈洛一眼地摸黑走進了房內,在黑暗中,一陣飯菜的香味鑽進了她的鼻子之內,而隨即整個房間也亮了起來。轉過頭去看著站在旁邊正在點著蠟燭的安祈洛,指著滿桌的飯菜問道:「這裡怎麼會有這些的?你還沒有吃飯嗎?」
放下了手中的火折子,走到藍汐月身邊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到桌邊坐下,笑著說道:「是啊,還沒吃晚飯呢,我在等你回來一起吃。」
愣了一下,心裡有些淡淡的感動,定定地看著安祈洛的眼睛,半餉才開口說道:「你不問我到哪裡去了嗎?」
笑著將一雙筷子放到她的手上,再放上一碗飯在她的另一隻手上,又用自己的筷子夾了很多的菜放到她的碗裡,示意她快點吃,淺淺地笑著,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知道到青溯國來之後你一定會有事情要做的,如果你想告訴我的話就跟我說,如果不想讓我知道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
藍汐月仔細地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然後淡淡地應了一聲:「哦!」之後就再沒別的聲響,低頭安靜地吃起了飯,她也是真的很餓了,出去到現在連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過,又跟大將軍打了一架,真的是又餓又累!
見藍汐月當真是安靜地吃起了飯,什麼話都沒有說,安祈洛失落地低下了頭,也慢悠悠地扒拉起了飯。其實他真的是很想知道,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並不是他能夠幫得了的,而且他也不想讓汐兒覺得跟他在一起一點自由都沒有,所以才會那麼說,其實心裡還是在期待著她能夠跟他說說她出去幹什麼了的。
可是,她真的是什麼都沒有說,怎麼辦?真真的好失落啊!就算不把所有的事情跟他說,就算不說今天出去的事情,其實跟他說說話也是好的呀。他從今天到青冥城開始就一直在忙著夜聖門的事情,好不容易忙完了當然是來見親親娘子了,可是娘子卻不見了。
不見了也就算了,反正早就猜到她不可能會真的呆在夜聖門內,既然都已經到青冥城了,她肯定會有一些事情要做,那就等她回來了,可是回來後她就低著頭吃飯,好像連看都不想看到他似的。
巴巴地看著她,小聲問道:「汐兒,你真的沒話跟我說嗎?」
藍汐月聞言抬起了頭,神色淡然地看著他,眼裡有著一點點不解。
見她這個樣子,安祈洛連忙又搖著頭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的,只要你不想說,我也沒關係的,我只是只是關心一下而已嘛!」
輕抿了下嘴唇,藍汐月的嘴角出現了一絲淡淡的幾不可見的笑意,明明就很想知道的,竟然還說得這麼大方,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在死撐著了。然後就在安祈洛乖乖地低頭吃起飯來,以為她真的不會跟他說話的時候,她卻突然說道:「我剛才在將軍府內大將軍尹睿打了一架。」
安祈洛猛然抬起了頭,有些發愣地看著藍汐月,眼裡有著喜色,她還是跟他說了。可是隨即,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因為想到了,將軍府,不正是尹佑凡的家嗎?她為什麼會到那裡去?而且還跟大將軍打起來了,有沒有受傷?
想到這裡,連忙放下了碗筷,湊到藍汐月的面前拉著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還不忘問道:「怎麼會跟大將軍打起來的?那你有沒有受傷?」
有些無奈地將他的爪子從身上扯下來,搖著頭說道:「我沒事,也沒有受傷。至於為什麼會跟大將軍打起來,那是因為在我想要對藍清月動手的時候正好被他發現,他來阻止,然後我就跟他打起來了。」
頓了一下,不解地看著藍汐月,道:「藍清月?」不是去見尹佑凡的嗎?不過藍清月現在的尹佑凡的娘子,她想要對她動手,難道是
想到這裡,安祈洛連忙將腦海中的這種不合理的想法甩出去,不會是,他還記得是青溯國的皇后殺了汐兒的母親,而藍清月又是皇后的女兒,那應該就是因為這個了!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滿連疼惜地看著她問道:「那需要我幫忙嗎?」
搖了搖頭,手上握著筷子的力道加大了很多,眼裡寒光閃爍,冷漠地說道:「不用,我現在還不想殺她,等到她沒有用處的時候再殺也不遲。」
本來,殺她母親的人是皇后,照理來說,跟皇后的女兒,也就是藍清月應該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但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藍清月就是所有的皇子公主中欺負她欺負得最起勁的一個,在她的身上,藍汐月看到了皇后的影子。真不愧是皇后的寶貝女兒,也可憐了她藍清月竟然是皇后的女兒,就注定了肯定會成為她報復皇后的工具。
對於她跟皇后之間的事,安祈洛什麼都不能做,因為知道她想要自己來對付,而他只能選擇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盡可能地幫忙,凡是傷害過或者是企圖傷害她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但是既然眼前的那幾個是她自己要對付的,那麼他當然是不會跟她搶的。對於一些仇人,要親自動手才比較的有趣,也更加的解氣。
母親是個什麼樣的概念他並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肯定很溫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因為當看到別的皇兄們有自己的母親疼愛的時候,笑得總是特別的開心,可惜他連半點都享受不到。對於這麼一個能夠讓人溫暖的人,卻有人殺了她,如果是他的話,他也一定會恨不得將那個人碎屍萬段的。
突然將腦袋靠到了藍汐月的肩膀上面,面朝著地面喃喃地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如果我的母親還活著的話,她會不會也嫌棄我的眼睛呢?」
藍汐月的心輕輕地悸動了一下,轉過頭去看著他的側臉,淡淡地說道:「誰都不知道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會怎麼樣,只要自己不嫌棄自己就夠了。」或許她應該安慰他說,如果他的母親還活著的話,一定不會嫌棄他的眼睛的。但是她不能那麼肯定,而且她也從來都不知道他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即使只是安慰,她也不想說那麼不確定的話。
安祈洛卻是突然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頭依然靠在她的肩膀上,依然面朝著地面,悶聲說道:「不過那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汐兒不嫌棄就行了。」
藍汐月的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神色,伸手將安祈洛的腦袋推開,拿起放下的碗筷專心地吃起了飯,臉色有那麼一點點的微紅。安祈洛一手托腮,仔細地盯著藍汐月的臉研究著,半餉,嘴角掛起一抹壞笑,湊到她的面前一臉似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地說道:「汐兒,我好像看到你的臉有點紅紅的耶!」
聞言,藍汐月的嘴角扯了一下,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一臉重大發現的安祈洛,直盯得他手腳冰涼毛骨悚然,然後冷淡地說道:「臉本來就是有點紅色的,不然就是死人了。」
安祈洛很快就暖和了過來,那麼一點點的冰冷算得了什麼呢?笑得滿臉傻樣,用力地點著頭說道:「是是是,汐兒說得對極了,剛才應該是我看錯了!」
藍汐月抿了下嘴唇,微微側過身子不讓自己看見他,低頭開始非常專心地吃起了飯,安祈洛也不在意,猶自傻笑著,還不忘幫她夾一些她喜歡的菜。藍汐月已經努力不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了,可是他老是要來打擾自己怎麼辦?想要放下碗筷跟他理論一下的時候卻又停住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定力了?還是先忍忍再說吧!
在藍汐月咬牙切齒地強忍著將安祈洛打成豬頭的衝動的時候,安祈洛卻是半點自覺都沒有地依然用那種極度欠扁的眼神打量著她,點著頭說道:「沒想到汐兒扮起男子也是那麼的光彩照人,連我都快要被你給比下去了。」
在他的眼裡,不管藍汐月作著什麼樣的打扮,都是非常的光彩照人的,可能只要看著她都會覺得非常的幸福。
只是他的那句話聽在藍汐月的耳裡卻是十分的讓人鬱悶,讓她連飯都快要吃不下了,終於放下的碗筷,轉過身來看著安祈洛,說道:「快點吃飯,然後跟我一起進皇宮!」
愣了一下,連忙端坐好,拿起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碗筷快速地扒拉了起來,汐兒竟然叫他一起去,實在是太開心了!今天晚上好像沒有月亮,那月黑風高,不正是很好的殺人夜嗎?汐兒不會是要他跟她一起去殺人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也認了,既然是汐兒要殺的人,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動手把那個人給解決掉!
黑暗中,兩條身影在皇宮內飛掠著,緊身黑色的勁裝,卻是白色的面具,藍汐月用的依然是剛才在將軍府內戴過的那個面具,或者應該說是眼罩更準確。
剛開始的時候,安祈洛對藍汐月拿出來的這個眼罩真的是愛不釋手,如果不是因為時間有限,藍汐月又不想等他磨機,他肯定會把現在戴在臉上的面具改造成跟藍汐月現在戴著的那個一模一樣,只是眼睛的地方依然會保留。畢竟他的眼睛太突出,如果能讓人看到他的眼睛,那他臉上的面具簡直就會變得跟沒戴一個樣子!
一路上,安祈洛的心思幾乎全部都放到了兩個人的面具上面,面具底下隱著傻傻的笑容,今天回去之後他一定要把面具改變一下,變得跟汐兒的一樣,這樣等到以後他們兩人一起出去的話,戴著一樣的面具,多好呀!
藍汐月回過頭去冷冷地看了一眼明顯沒有把心思放到正事上的安祈洛,抿了下嘴,淡然地說道:「安祈洛,你要不要先回去算了?」
連忙搖頭說道:「不用了,我會跟著保護你的!」
不屑地嗤了一聲,保護她?她從小就在這個地方長大,即使平時很少出門卻也已經早就將這裡混得非常的熟悉,就算真的出了什麼事也一點都不需要別人的保護,真到了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誰保護誰呢!就算安祈洛的功夫再好,遇到事情的時候也肯定比不上對這裡熟悉異常的她,恐怕也還要她來帶路呢!
轉身朝著皇后的寢宮的方向掠了過去,她今天晚上的目標就是皇后娘娘,傍晚的時候沒有將對藍清月動手,晚上的時候應該就可以對皇后娘娘下手了吧。她真的有點捨不得殺她呢,多好的一個女人啊,如果就這麼被殺了的話會不會太可惜了一點呢?
想到這裡,腳步停頓了下來,身後跟著的安祈洛也停了下來,不解地看著她問道:「汐兒,怎麼了?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清冷地看著皇后寢宮的方向,淡然地說道:「不想這麼輕易地就放過她,就算是殺了她也不能這麼隨便,至少,也要讓她親口承認當年她對我娘所做的事情。」還有那所謂的父皇,他口口聲聲說深愛著她娘,可是卻連去追查娘的死因都沒有就隨便地相信了皇后的妖言,甚至還將所有的過錯的推到了她的身上,這也算是他愛娘的表現嗎?
可能,的確是她的過錯,如果她不要在那個時候出生的話,皇后根本就找不到向娘下毒手的機會,如果能夠在父皇在宮中的時候出生的話,他應該會保護好娘的吧。
安祈洛滿是心疼地看著神色不停變換的藍汐月,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輕聲說道:「你想怎麼處置皇后?只要你想得到說得出來的,就一定能夠辦到。」如果她辦不到的話,他也一定會幫她辦到的。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黑漆漆的一片,連個月亮都沒有,而現在在他們的旁邊,所有的光線都是來自宮內的燈燭,尤其是那最主要的幾個宮殿內,更是燈火通明。哪裡像藍汐月曾經住了十六年的那個破落的院子,簡直比冷宮還要冷清上幾分,冷宮中還有一些被貶或被廢的妃子偶爾發發瘋,而她的院子裡則永遠都只有她一個人。
冷冷地看著鳳儀宮的方向,卻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安祈洛說道:「我要先到我以前住的那個院子裡去!」不知道那些東西還在不在那裡,應該不會丟失的吧,那裡可是比冷宮還要冷清的地方,平時也不可能會有什麼人出現在那裡,用來放一些東西是最好不過的了。
安祈洛並不知道藍汐月為什麼突然想要到那裡去,但是他也很想知道,想去看看汐兒以前住著的地方,而且就算不想去,對於寶貝娘子提出來的要求他根本就無力說不。點了下頭,示意她在前面帶路,即使這個皇宮的格局跟臨月國的皇宮相差不是很大,但依然沒有在臨月國的那麼熟門熟路。
儘管已經做好了準備,知道藍汐月在青溯國是個失寵公主,並沒有得到很好的待遇,而她住的地方也不可能會很好,但是當安祈洛真的看到那個破落的地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訝莫名。這個地方,說難聽點,是人住的嗎?可是汐兒竟然還在這裡住了十六年,從剛出生的時候開始就一直住在這裡,是她太委屈了還是青溯國的皇帝太狠心了呢?
汐兒並沒有錯的,不是嗎?她沒有像他這樣的眼睛,所以不會被當成是妖怪,可是為什麼還會受到這樣的對待?想到這裡,安祈洛不由得有些黯然,說到底,他也沒有錯的,只是眼睛長得跟別人有點不同而已,為什麼也要受到那樣的對待?
將藍汐月抱進了懷裡,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汐兒,委屈您了。」
轉過頭去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輕笑了一下說道:「為什麼要這麼說?好像都是你的錯似的,其實我寧願住在這裡也不想住到外面的那些宮殿裡去,一個人住,真的很不錯的。」至少不會那麼的引人注目,在干很多事情的時候也都不會被人輕易地發現,真的很好!
安祈洛輕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們一樣,都是一個人住的,不過,我住的地方可是要比這裡好多了!」即使是眾人口中的妖怪惡魔,他依然享受著每個皇子都能享受到的榮華富貴,因為沒人敢剋扣他。
從他的懷裡走出來,走進了屋子裡面。這個地方,在她走之後就一直都沒有人能夠享受到那樣的待遇而住進來,也就是說一直都空置著。相信這樣的院落,在皇宮的這個偏僻的角落,平時也不會有人會想起,更加不會有人願意跑到這裡來,想要住進來的話,那簡直就是連瘋了的人不可能會願意幹的事情!
這個地方,沒有人理會了幾個月,看上去也更加的破舊,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倒塌了一樣,四周的牆上和隨意放置的桌椅櫥櫃上面積滿了灰塵,還有隨處可見的蛛絲蛛網幾乎將整個房子扶給纏繞了起來。藍汐月小心地將擋在她面前的蜘蛛網劃去,朝著曾經的閨房走去,她要找的東西就是在那裡面的。
感覺安祈洛似乎並沒有跟在她的身後走進屋內,不解地轉過身去看向外面,就見他正蹲在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麼事情。輕皺了下眉,看著安祈洛的背影道:「你在幹什麼?」
安祈洛側過了身子,看著藍汐月手卻指著他旁邊的那幾盆仙人掌,說道:「為什麼這裡除了這些仙人掌沒有別的任何花草?」
抿了下嘴唇,淡淡地說道:「因為我不喜歡那些花草。」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除了仙人掌之類的植物,她種不活別的任何花草。當然,這個原因她是不會對安祈洛說的,多難為情啊!
聞言,安祈洛也沒有發表什麼評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就一手輕撫著下巴似是在想著些什麼事情,半餉才開口說道:「那這些全部都是你種的嗎?」
藍汐月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些事情,整個人看上去都古里古怪的,不解地看著他,但還是點點頭回答道:「是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安祈洛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笑瞇瞇地走進了屋內,走到藍汐月的身旁,拉起她的小手笑瞇瞇地說道:「沒什麼,只是隨便問一下而已。汐兒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要做嗎?如果是的話,現在可以去做了,我陪你啊!」
滿臉古怪地看了安祈洛一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也就隨他去了,轉身就進去了曾經的閨房之內。當然她做夢都不可能會想到,安祈洛現在想的是難怪那天她那麼毫不留情地將那朵花蹂躪得不成了樣子,原來是她根本就不喜歡那些花花草草啊!而更加讓藍汐月想不到的是,安祈洛竟然會在他們回到臨月國之後將王府內的所有花草全部都換成了仙人掌類的植物,美其名曰:娘子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
當然,這已是後話。而現在,當藍汐月走進閨房之中,找到那個她藏著重要東西的地方,卻發現那裡面的東西已經不知去向,她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東西竟然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看著空空如也的洞口,藍汐月喃喃地說道。這個地方很隱秘,而且這裡又這麼偏僻,平時連鬼影子都不會有一個,沒道理她藏在這裡的東西會不見了的呀!
見藍汐月一直對著那個牆腳底下的剛剛被挖開的牆洞發呆,安祈洛小心地湊了上去,關切的問道:「汐兒,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輕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我放在這裡的東西不見了,可能是被老鼠刁走了吧。」現在也只能這樣想了,雖然那個可能性不大,應該說是極小,但是到底會是誰將這裡的東西拿走呢?先不說這裡人煙稀少,幾乎沒什麼人會到這個地方來,單是她藏東西的這個牆洞就不是隨便能夠找到的,東西到底到哪裡去了?
安祈洛的神色也認真了起來,微蹙著眉輕聲問道:「那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
將被挖出來的石磚重新放回到那個牆洞內,將牆洞補好,然後站起身來將那個櫃子也移到這裡重新放好,只低聲地說道:「是一些皇后陷害我娘的證據。」
「放心吧,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我們可以再找的,一定可以為你娘報仇!」安祈洛緊握著她的手,安慰道。其實心裡卻是已經開始盤算了起來,這些東西放在這個地方,一般的人如果不是刻意來找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而且就算只是被人意外地發現,那些證據到底到了誰的手上?
藍汐月輕點了下頭,她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那些證據本身,證據可以再找,大不了多花一點時間,如果再不濟,她就直接殺了皇后也完全可以,大不了不能讓她身敗名裂而已。
只是這個地方,宮裡的人都是繞道走的,就算是有盜賊進宮裡來也不可能會選擇到這個地方來,那就是有人刻意為之了。但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知道是皇后害死她娘的,更加沒有什麼人知道她手上還掌握了一定的當年的證據,那個人為什麼會知道?而且竟然還大肆地到這裡來搜查了。為什麼不認為她會在嫁到臨月國去的時候就將那些東西一併帶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