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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抗戰 報應來得好快 文 / 深藍2000

    第五百四十八章抗戰報應來得好快

    賈景德沒有注意到若有所思的宋哲武的心裡變化,繼續著他的分析。

    「張學良作為中華民國陸海空副總司令,東北軍政第一人,面對日軍入侵,卻不放一槍,一天之間丟失了遼吉大半土地,甚至黑龍江和東省特別區也會不保,他必會遭到國人痛罵和輿論的洶洶攻伐。如果蔣委員長不替他張學良擔些責任,他只有下野一途可走了。此刻,張學良恐怕還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心裡恐怕還真如文戈所講,還在以為東北是他一人之東北呢。」

    「張學良的幕僚們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不得不為之。這麼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否則張學良連改過的機會都沒有了。」

    宋哲武苦笑著說:「煜如,張學良失職,國內輿論那會那麼便宜放過他,即便有委員長替他頂缸,可以轉移國人的部分視線,但對他張學良的責難也不會少。至於說給張學良改過的機會嗎……」

    說到這裡,宋哲武不由得想到了西安事變,苦笑著說:「張學良年輕氣盛,多年來在張作霖的羽翼下習慣於自以為是,如今他還會一意孤行,不願也不敢抵抗日軍侵略。可是幾年後,他就會對他現在的做法追悔莫及,那時他才真的會感到愧疚,甚至還會衝動地採取某種補救措施,那時以張學良的性格,他倒真會給委員長添很大的麻煩。」

    賈景德想了想,也贊同地說:「是的,我和張學良沒少打交道,他的性格確如文戈所說,幾年後當他對自己今日所為感到愧疚時,他還真敢捅各個大簍子,到時候,恐怕還得蔣委員長替他擦屁股。」

    宋哲武知道賈景德沒有,而且也不可能理解他的意思,張學良那時何止是捅出大簍子,而是會捅出一個天大的簍子。

    宋哲武看著機窗外飛速掠過的白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以現在的國內通訊條件,九一八事變的消息要傳遍全國各大中城市,最快也要一天的時間。我想明天國內輿論就會對張學良的不抵抗政策群起而攻之,各地的學生們又要走上街頭了,委員長最怕的就是學生,學生們一上街,委員長可就又要頭痛了。」

    對於學生們上街遊行,賈景德可不陌生,當年他為閻錫山在山西徵收房稅,就惹得太原的學生們上街遊行請願,最後不僅砸了閻錫山督軍署的牌子,逼得閻錫山收回成命,那些學生們還把他的家砸得內外一片狼藉,一想起這件事,賈景德就心有餘悸。

    賈景德苦笑著說:「不錯,明天就該委員長頭痛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學生們是一定會上街的。不過,已經不用等到明天了,張學良今天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賈景德一邊說著,一邊從放在旁邊的皮包裡拿出一疊報紙,在裡面翻了翻挑出一份《大公報》遞給宋哲武。

    「文戈,這是我讓我們正在北平籌備《東北***學生接待處》的人收集的今天的報紙。《大公報》應該是和上海《時事新報》有新聞交換的協議,這上面有他們轉載上海《時事新報》的兩首馬君武的打油詩。馬君武的詩句可謂句句誅心,自此以後可就坐實了張學良作為不抵抗將軍的罪名。來,你看看。」

    宋哲武接過報紙,在賈景德的指點下,很快在頭版找到了馬君武的那兩首打油詩。

    馬君武的這兩首打油詩題為《哀瀋陽》:

    第一首: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塚,哪管東師人瀋陽。第二首這是:」「告急軍書夜半來,開場絃管又相催。瀋陽已陷休回顧,更抱佳人舞幾回。」

    看了這言之鑿鑿的兩首詩,宋哲武不禁哭笑不得。

    馬君武不僅精通英、日、德、法四種語言,在國語上造詣更是深厚,曾用舊詩格律譯拜倫、歌德、席勒等人的詩篇;編譯了《德華字典》等書。馬君武先後畢業於***京都帝國大學化學系和德國柏林大學,獲得了柏林大學工學博士學位。

    馬君武還曾擔任過孫中山廣州軍政府交通部長、總統府秘書長、廣西省省長、北洋政府司法總長等政府職務,此外還擔任過上海大夏大學、北京工業大學、上海中國公學等學校校長,他還是廣西大學的創始人,是難得的一位通才。馬君武在教育界名望極高,和蔡元培齊名,時有北蔡南馬之稱。

    想一想吧,這樣一位***元老級、在教育界聲名卓著的人物說的事情,那還能有假?

    不過,宋哲武知道,馬君武這位名***腕,這次確實是有失公允了。

    說起少帥張學良,許多人都知道他晚年曾寫過一首詩:「自古英雄多好色。未必好色盡英雄。我雖並非英雄漢。唯有好色似英雄。」張學良。確實是個多情種,他多次毫不避諱地說過:「平生無憾事,惟一愛女人」。

    年輕有為、風流倜儻的張學良女友如雲,不過他倒很少主動去追求那個女人,當然,趙四小姐等少數幾個女人除外。大多是女人追他,這讓張作霖也無可奈何。因張學良早年常有風流韻事發生,人人皆稱「花花公子」。

    詩中所涉及的三個女人,趙四、朱五、胡蝶,就因為馬君武的這首詩,從此被不知情的民眾視作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受到輿論的無盡責難。

    趙四小姐趙一荻和電影皇后胡蝶就不用說了,她們兩人即使在***十年後,仍為人津津樂道,那麼另一位與她們並列的朱五又是誰呢?

    其實,詩中的這個朱五,是北洋政要朱啟鈐膝下的五小姐朱湄筠。

    朱啟鈐在北洋政府中,曾出任過交通部總長、內務部總長,直至代理國務總理。退出政壇後在津滬一帶經營實業,並致力於中國古建築、織繡、漆器藝術的研究,是當時的社會名流。他子女眾多,與原配夫人陳光璣、繼室夫人於寶珊共育有五子十女,由於他遊歷過歐美,思想開放,從不限制子女的社交活動,因此他家小姐們活躍於交際場合,在社會上頗有名望。

    朱家和張學良家是世交,往來密切,彼此之間也頗有淵源。四小姐朱津筠,1925年在張學良的撮合下嫁給他的副官吳敬安。五小姐朱湄筠和趙四是中學同學,去年才結婚,夫婿是曾為張學良的秘書、現任國民政府陸海空軍副司令行營總務處處長朱光沐,主婚的即為張學良本人。而朱六則和張學良的弟弟、現任天津市長兼警察局長的張學銘正打得火熱。

    朱光沐是張學良的心腹,以張學良的為人,他是絕不會和心腹部下的老婆有什麼勾搭的,這件事不僅宋哲武不會信,熟悉張學良的人也都不會信。不過,不熟悉張學良的普通百姓和學生們則不然,報紙上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真實的,尤其是還是馬君武這樣的有名望的人說的。

    宋哲武在前世看過張學良晚年接受唐德剛採訪的採訪稿,張學良就因為馬君武的這兩首打油詩,在九十高齡時,仍深恨馬君武不止。

    張學良在接受採訪時說,「我最恨馬君武的那句詩了,就是『趙四風流朱五狂』……她小的時候,我就認得她……我跟她不僅沒有任何關係,我都沒跟她開過一句玩笑!」少帥一生風流,女朋友不少,對此也從不諱言,偏偏被人把他和這個一句玩笑也沒開過的朱五小姐扯到一起,這讓他大感冤屈。

    宋哲武把《大公報》遞還給賈景德,意味深長地說:「天理昭彰,報應不爽。這句話果然不假。張學良剛剛讓委員長替他頂缸背黑鍋,馬上他就被馬君武冤枉,這報應來得實在是太快了。」

    賈景德點頭道:「馬君武的這兩首打油詩讀之朗朗上口,讓人經久難忘,如果張學良此後不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僅憑這兩首打油詩,就足以讓他張學良背負一世罵名。」

    賈景德一邊收起報紙,一邊有些擔心地說:「張學良看到這兩首打油詩,一定會氣得暴跳如雷,搞不好,這《大公報》都會讓他給砸了。」

    宋哲武搖頭道:「煜如過濾了,張學良是絕不敢去砸《大公報》的。雖然張學良做事好衝動,可是他現在是中華民國陸海空副總司令,身份不同,做事他還是會考慮影響的。而且,張學良的幕僚們散佈是委員長下令不抵抗的命令的,這件事我猜測張學良即便不是很清楚,恐怕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甚至很可能還是他默許的。張學良和他的幕僚們都很清楚,此次丟失東北,國人對此必定會憤怒不已,這個時候如果他敢砸了民國最著名的《大公報》,那他可是在給自己添亂了。」

    賈景德把皮包放到一邊,靠到沙發上說:「張學良讓蔣委員長受了委屈,馬君武馬上又替蔣委員長給了張學良一個報應,這下雙方可是扯平了。」

    心情憂慮的宋哲武從口袋裡掏出他的銀質煙盒,打開拿出一支香煙,正要點燃,卻忽然想起這是在飛機上,只好無奈地放下打火機。不過,香煙卻並沒有放下,在手中把玩著說:「其實說是蔣委員長下令不抵抗的,這也不全是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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