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中原大戰驚人一幕
聽了宋哲武的話,趙丕廉和李書城兩人不由面面相覷,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李書城轉頭看著正用犀利目光緊緊盯視著宋哲武的馮玉祥,心想:「西北軍中沒有一人同意馮玉祥來山西,都認為閻錫山要出洋一事不可信,認為閻錫山絕不會懷好意,馮玉祥到山西一定會受到閻錫山的挾持,可唯有馮玉祥一人以消弭戰火為由,堅決要來。現在看來,宋哲武說的對,這還真是馮玉祥故意來鑽這個「圈套」。否則,馮玉祥那會僅憑自己一番勸說,就輕易的把自己的安全托與人手,跟自己來山西。只是不管是閻錫山還是馮玉祥都把自己給耍了,而自己還傻傻地陪著馮玉祥枯坐了幾個月的軟禁生活。
趙丕廉則掏出手帕擦了擦頭上冒出的細汗,看看宋哲武,又看看馮玉祥,他越看這兩個人越感到害怕。馮玉祥一系列所作所為,基本上證明了馮玉祥是在演一出苦肉計。只是馮玉祥這個黃蓋明白得很,而閻錫山卻冤枉得很,自己糊里糊塗的成了周瑜還不知道。
閻錫山把馮玉祥騙來山西,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西北軍,可也讓蔣介石把目光緊緊地盯上了山西,應該說很有些得不償失,否則,閻錫山應該還能準備的更充分一些,找到更好的時機再和蔣介石攤牌。
一想到這多半年來,自己在馮玉祥和宋哲武面前沒少用些小心思,趙丕廉就感到十分汗然,眼前這一老一少可都是心機深沉的人精!以後在這兩人面前可要萬分小心些。
馮玉祥陰沉地盯視了宋哲武好一會,彷彿要用目光把他撕碎一般。半晌後,馮玉祥用眼角的餘光掃了趙丕廉和李書城一下,冷哼一聲,滿是不屑地說:「今天我老馮可真是開了眼了,原以為你宋文戈打仗是把好手,沒想到你顛倒黑白的本事也不小,就是同南京我那位盟第相比也不遑多讓。」
宋哲武關於馮玉祥騙閻錫山的說法,只是他基於他前世所知道的資料進行的推斷,畢竟是因為馮玉祥到山西的原因,而把閻錫山提前硬拖下反蔣這潭混水,得利最大的就是馮玉祥。現在看馮玉祥色厲內茬的表情,事實應該就是如此。
宋哲武原以為,閻錫山經濟能力最強,甚至可以說是超一流,在***上也不差,只是軍事能力只能算三流;蔣介石在***權謀上絕對是當今國內第一,在經濟上二流水準,在軍事上一般,而且只是在戰略上還說得過去,在戰術層面就不敢恭維了;而馮玉祥則是軍事上極強,在***上二流,經濟能力連三流都算不上。
可現在看來,絕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馮玉祥在***權謀上並不差,雖然比不上蔣介石,可也絕對是一流水平。再想想馮玉祥一生,他曾多次背叛上司:一九二三年捲入驅逐黎元洪的活動,次年先是支持曹錕,引發國內***不滿,十月第二次直奉戰爭又發動***政變,囚禁了賄選總統曹錕;後來又支持段祺瑞,繼而又推翻段祺瑞;然後依靠蘇俄的援助支持,在五原重新崛起,不久又翻臉清黨;寧漢分流時先是服從汪精衛的武漢政府,後又投靠另立中央的蔣介石,然後又是反蔣。
可仔細研究馮玉祥這一樁樁一件件反覆無常的事情,就會發現,除了推翻段祺瑞引來直奉還有晉綏軍的聯手打擊,再加上這次反蔣沒佔到便宜外,馮玉祥的每一次「反叛」都為他和西北軍帶來極大利益,可以說西北軍就是在馮玉祥隨著形式的不斷變化,在不斷「反叛」中逐步從一個混成旅發展到鼎盛時期的四十多萬的部隊的。
這次竟然連從不吃虧的閻錫山竟然也上了馮玉祥的當,在這一點上宋哲武也不得不佩服馮玉祥的本事,他認為馮玉祥絕對堪稱「與時俱進」的典範。
兩人對視了一會,馮玉祥向前探了探身體,看著宋哲武和趙丕廉一字一頓地說:「現在西北軍正在接受整編,南京給的糧餉雖不多,可也還過得去,晚一些時間反蔣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恢復,只是南京方面應該不會介意同時整編晉綏軍吧。即便如你所說,我把閻百川拖下水,可閻百川要請我去太原共商反蔣的事情,也應該他親自來請我吧。」
馮玉祥的意思宋哲武和趙丕廉都明白,就是說,現在可不是蔣介石僅僅在打我的西北軍主意,如果你閻錫山能拖得起我馮玉祥可不在乎,著急上火的應該是你閻錫山。另一層意思則是說,閻百川現在可是有求於我馮玉祥,他得親自來請我,你們兩個可不夠資格。
「大哥,蒙來遲了,讓大哥受委屈了!」
馮玉祥話音剛落,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客廳的門被人從外面猛然拉開,一個矮胖的身影用同他的身材極不相稱的速度,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閻錫山極富戲劇性地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閻錫山人還沒有站穩,就又悲慼地說:「大哥蒙對不起你了。」
閻錫山的突然出現,驚得眾人一下子都站了起來,看清楚是閻錫山後,宋哲武和趙丕廉都十分驚訝!閻錫山這個時候就匆匆趕到西匯,按時間推算,分明是今天凌晨就從太原出發的,趕了小半宿的夜路。
馮玉祥的表情更是極為複雜,先是一喜,可瞬間又被刻意隱藏內心真實活動的滿臉的怒意所取代。
「我可沒受什麼委屈,我在這裡吃得好住得好,舒心的很,不知百川什麼時候讓我出國啊?」
眾人都聽得出這是馮玉祥還在等著閻錫山給他一個體面的台階可下,宋哲武知道閻錫山一定在外面已經聽了一段時間,馮玉祥的心思他一定明白,只是這樣的台階可不是很好找,還需要閻錫山多費些口舌。
這時,一個讓宋哲武絕對意想不到,也讓他極為震驚的場面出現了,只見閻錫山撲通一聲跪在馮玉祥的面前,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著說:「大哥,你這是還不肯原諒蒙,蒙是一時糊塗,上了介石的當,蒙現今是追悔莫及。如今西北軍損失慘重,南京派去的整編代表現在正在陝西四處活動,大哥若再和蒙計較,西北軍難保不會再出第二個韓復矩,那時西北軍軍心一散,蒙可就是孤掌難鳴,只有真的和大哥出洋一條路可走。即使大哥不體諒蒙的難處,可總要為西北軍的前途著想……只要大哥和蒙回到太原,立刻就可以和各方代表共商反蔣大計,蒙願意推舉大哥擔任反蔣聯軍總司令,和大哥共舉義旗,把介石趕下台去。」
驚訝之餘的宋哲武不禁暗自感歎,以閻錫山現今堂堂國民革命軍副總司令、晉綏軍首腦的身份,為了達到目的,竟然可以不擇手段地當眾給馮玉祥這個「階下囚」下跪,僅憑這一點,在民國著名人物中,能屈能伸的狠角色就當屬閻錫山為最。
而且,閻錫山雖然涕淚橫流,可言辭句句擊中馮玉祥要害,先是提醒馮玉祥,不要忘了南京的人還在陝西,你要是再扭捏作態,被蔣介石把你的部隊拉走可別怪我閻錫山沒跟你說;其次又用反蔣聯軍總司令的職位來讓馮玉祥動心。不過,宋哲武明白,這個總司令的位子閻錫山是絕不會放手的,這不過是拋給馮玉祥的一個畫餅,目的就是先把馮玉祥帶回太原再說。
馮玉祥此時攤著雙手愣在當場,閻錫山的舉動也實在大出他的意外,直到閻錫山說完,馮玉祥才把張大的嘴合攏,又愣了片刻後,不知道是被閻錫山說服了,還是十分「敬佩」閻錫山的「厚顏無恥」,終於長歎一聲,上前攙起閻錫山說:「百川,你這是何苦,大哥原諒你就是了。既然百川已經決意反蔣,我馮煥章絕無二話,一定全力協助百川成就大事。」
回過神來的趙丕廉這時忙把自己的手帕遞給閻錫山,閻錫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大哥在北方素有威望,這個總司令還是由大哥來做更合適,還是蒙來協助大哥,晉綏軍自蒙以下都要聽從大哥指揮,若有人不服,都由蒙去做工作。」
宋哲武這時不由得真心你佩服起閻錫山來!閻錫山剛才可以做大事不拘小節,演技可以說登峰造極,讓馮玉祥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洩,而且還在謙恭認錯的同時,不斷不忘用言辭擠兌馮玉祥。
雖然他一再表示要請馮玉祥來做這個反蔣兩軍的總司令,可話裡卻藏著玄機,逼迫馮玉祥答應他閻錫山來做這個總司令。
先是強調「馮玉祥在北方素有威望。」其實這句話是在提醒馮玉祥,你在南方很沒有市場,甚至名聲還很壞,這次反蔣可不僅僅是北方地方實力派的事情,許多實力派可不一定買你馮煥章的帳,你要做這個總司令恐怕要壞事;接著又暗示馮玉祥,如果馮玉祥不知好歹的要做這個總司令,不說別人,首先晉綏軍的將領們就會不服。如果馮玉祥坐了總司令將領們不服從命令,還要閻錫山去擺平,那他這個總司令還做個什麼勁?
閻錫山的話馮玉祥怎會聽不懂,馮玉祥微微一笑說:「百川,在軍事上,我馮煥章還真沒有真心佩服過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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