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大戰序曲扎賚諾爾（二）
對於蘇軍即將發起的進攻，史明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他並不覺得吃驚。
看著史明沉穩的神態，還有他手下幾個躍躍欲試，目光中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充滿期待的連長們，韓光弟很是感慨。
據他所知，現在在東北軍中，只有梁忠甲和他的十五混成旅對於同蘇軍作戰很有信心。他到十七旅的時間太短了，如果他能早來一年，也許他也會有信心守住紮賚諾爾。可是現在如果沒有史明和他身後的第四路軍，他對這次邊界爭端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他認為以東北軍和蘇聯這個老牌帝國作戰是不會有勝算的希望的，哪怕是在它最虛弱的時候。不要說守住滿洲裡和扎賚諾爾並戰勝蘇軍，只要敗得不是很慘就很好了。甚至他也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
除了梁忠甲，上至張學良，下至東北軍一般士兵都有畏敵情緒，同他一樣對打贏這場戰爭都不報什麼希望。而梁忠甲之所以如此有信心，這同他長久以來一直統領他的十五旅有關。十五旅是他帶了十來年的老部隊，而且梁忠甲這個1909年就畢業於保定軍校的人治軍很有成績，早年就深得黑龍江督軍吳俊升的賞識，民國3年就被吳俊升任命為團副，自他投到吳俊升麾下以來，不僅從無敗績，而且屢立戰功，這也使梁忠甲和他的部下有一種不畏懼任何對手的氣概。
韓光弟認為，如果梁忠甲不是吳俊升這一派系，或者沒有同屬吳俊升派系的萬福麟的壓制，憑梁忠甲的功績，早就不會還在這個旅長的位置上了。
特別是7月上旬，梁忠甲在扎賚諾爾和蘇軍打了幾仗後，雖然損失不小，可實際上都屬於小勝，這更讓他們信心大增。
可是韓光弟覺得那幾場戰鬥，雖然也很激烈，最多的一次蘇軍也有近萬兵力，可那並不是蘇軍決定性的總攻，而僅僅只是蘇軍在西線試探性的攻擊，蘇軍並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何況，蘇軍在此後又大幅增兵了。
在韓光弟看來，梁忠甲有些輕敵。他曾經在和梁忠甲交接扎賚諾爾防務時，隱晦地提醒過梁忠甲。因為梁忠甲自吳俊升和張作霖一同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死後，就屬於東北邊防軍副司令兼黑龍江省政府主席萬福麟的部下，兩人雖然都是東北軍，可歸屬不同，他並不好說得過與直白。
雖然梁忠甲當時答應一定做好對蘇作戰的積極準備，可韓光弟知道，他的話梁忠甲並沒有往心裡去。比如，韓光弟一到扎賚諾爾，就把扎賚諾爾所有的蘇聯平民統一集中監管，而現在滿洲裡城內還有很多蘇聯人可以自由行動；還有，梁忠甲的武器彈藥準備的也不是很充分，而且在韓光弟看來，萬福麟對於西線戰事並不是很上心，他到扎賚諾爾這幾個月來，萬福麟只給滿洲裡這個西線最前沿送過一次彈藥。
甚至韓光弟還聽同鄉說，萬福麟竟然把受哈爾濱群眾團體推舉，赴瀋陽請求增援滿洲裡的國會議員劉風池給處決了。這件事也讓韓光弟很傷心失望。萬福麟和梁忠甲不和他倒是早有耳聞，可是大戰在即，還在計較個人恩怨，讓他很不齒萬福麟的為人。還是宋哲武說得好，這是國戰。僅就此一說，宋哲武就比萬福麟和張學良都高了很大一個檔次。
東北軍將帥不和，彈藥不濟，一旦蘇軍發動總攻，東北軍想要以一己之力守住滿洲裡和扎賚諾爾基本沒有希望。如果沒有第四路軍的支持，東北軍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憑借相對完備的工事，給蘇軍以巨大殺傷後，逐步後退，節節抵抗。靠漫長的西伯利亞大鐵路補給的蘇軍是無法持久作戰，只要戰爭拖下去就可以談判。
不過，韓光弟現在已經很有信心了，有史明這個比他的一個團編製還大的營，他相信至少他的扎賚諾爾是可以守住的。他的信心不僅來自於史明和他的部下，還來自他們的最高長官宋哲武。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宋哲武為什麼僅僅只是派了兩個營進駐滿洲裡和扎賚諾爾，可他知道，宋哲武絕不會看著他這兩個精銳營身陷絕地而不顧。既然宋哲武電令他必須堅守扎賚諾爾兩天以上，那就說明第四路軍的主力在兩天左右的時間內能趕到。不要說有十萬部隊，就是再有幾萬這樣的部隊，打贏這一仗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過，韓光弟還是提醒史明說：「史老弟，我們這次同蘇軍作戰，絕不同於以往的內戰，一定要小心。」
史明明白韓光弟擔心什麼，指著幾個連長笑著說：「韓將軍請放心，他們這些人都還沒有打過敗仗，不僅是他們，就是第四路軍的其它部隊也都是如此。所以，他們求戰意識高，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他們還不瞭解蘇軍的戰鬥力，有些輕視蘇軍也是很自然的事。可是這支部隊的戰鬥力的確很高，雖然我加入第四路軍的時間也不久，可憑我在東北軍和唐生智、白崇禧的部隊都呆過，跟中央軍和西北軍都交過手，也算見多識廣，我認為第四路軍的綜合戰鬥力要比國內絕大多數的部隊都要強，在國內絕對是一流的。正好藉著和蘇軍的這一仗，好好鍛煉一下部隊。」
怕韓光弟不放心，史明又陪著笑說：「韓將軍請放心，至少還有我這個絕對不會輕視蘇軍的人，我會小心應對的。」
因為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扎賚諾爾和高地的聯繫很可能被切斷，韓光弟和史明兩人又商定了兩地的聯絡方式，包括突發情況的應對措施後，韓光弟才放心地趕回扎賚諾爾組織防禦。
韓光弟走後，史明馬上召集幾個連長開會，佈置戰鬥任務。
由一連負責防守高地周圍的戰壕。一連要在那裡盡可能久地頂住蘇軍的進攻，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撤回到三個核心工事；二、三、四連個負責三個核心工事的防禦；偵察連不在山頂參與防禦，它的任務是在通往高地的山脊上的樹林裡設防，主要是防止蘇軍從山脊上偷偷摸過來偷襲；機炮連分別部署在三個核心工事裡，火力上以兩頭的工事為主。同時，各連的迫擊炮都交給機炮連統一指揮，便於集中火力給蘇軍以最大的殺傷；輜重連作為全營預備隊留在核心工事裡。
輜重部隊是負責武器彈藥和各種軍需物資的運輸與管理，一般不參加戰鬥。可是在第四路軍裡卻不同，第四路軍的輜重部隊的日常訓練幾乎就是跟戰鬥部隊一樣，這些人的單兵素質並不比其他部隊差。輜重連僅僅是在火力上跟其它連有區別，那就是他們沒有機炮排，不過其餘的排的火力配置都跟戰鬥部隊是一樣的。
由於很可能明天就會爆發大戰，戰鬥一打起來，是否能按時吃上飯就不好說了。所以，史明告訴各連炊事班，把所有的肉都煮熟了，免得明天開戰時煮肉費時間。晚飯由史明親自指點各連炊事班，就做東北名菜豬肉燉粉條這道極富東北特色風味的菜餚。做好之後，盛滿豬肉的大盆裡，濃香四溢，不僅豬肉直冒油，就是寬粉也都掛著一層紅油，就著東北晶瑩雪白的大米，戰士們各個吃得滿嘴冒油，滿頭大汗。
飯後，史明又要炊事班大鍋燒水，讓勞累了幾天的戰士們都好好泡個腳，然後，史明嚴令各連長親自監督，沒有警戒任務的戰士都要早早休息，養足體力，準備迎接明天的大戰。
第二天凌晨剛過，扎賚諾爾東北方就傳來了槍聲，不久著，北面的鐵路方向和南面的嵯崗也都傳來了槍聲，嵯崗方向甚至還有60mm迫擊炮的聲音。除了嵯崗那裡，其餘各處的槍聲都不是很激烈，都是時斷時續。史明知道，這是蘇軍來了，而且正在對扎賚諾爾做戰役展開。不過，真正的戰鬥那是要等到天明的。
史明在一連長在前沿的掩蔽部裡，舉著望遠鏡努力觀察著山下的情況。此刻，扎賚諾爾城內已經實行了燈火管制，從高地向四周望去，到處都是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到。
幾個連長也都就滿臉興奮地都跑到了一連指揮部，氣得史明大發雷霆，都給罵了出去。史明還不放心，追到指揮部外，衝著幾個還在興高采烈小聲嘀咕的幾個連長的背影喊道：「都給我回去馬上睡覺，沒有命令，誰要是再跑出來，扣半月軍餉。還有，告訴炊事班，早上六點前必須開飯。」
見史明有些急了，幾個連長這才一哄而散，急忙跑回各自的陣地。
史明作為這支部隊的最高長官，自然不可能再睡了，告訴傳令兵回去通知副營長在營指揮部坐陣，他自己則回到一連的指揮部裡，靠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天還沒亮，韓光弟派來了一個通信參謀，向史明通報敵情。
『蘇軍凌晨從東北方向接近扎賚諾爾，他們已經佔領了嵯崗，從北、東、南三個方向包圍了扎賚諾爾，阻斷了同海拉爾和滿洲裡的交通聯繫。據初步情報，蘇軍此次有步兵第35師、步兵第36師、獨立布裡雅特-蒙古騎兵師，共三個師的部隊參與了對扎賚諾爾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