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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一章 文 / 逍遙紅塵

    第一百零一章

    「喂,你這個酒,差了點吧。」她舉起手中的酒罈子,眼神愈發的亮了,像要滴出水來。

    同樣的一襲黑衣,她與毒媚兒的陰沉完全不同,朦朧,全身都籠罩在一種淡淡的朦朧中,就像,就像子夜的霧氣,我猜不出她的年紀,似乎有十幾歲少女的嬌憨,又有二十歲的甜美,有三十歲的嫵媚,又有四十歲女子的風情,還有男兒般的灑脫。

    此刻的她,一撩長髮,隨手一拋,空酒罈劃過一道弧線,消失在林外,遠遠的傳來清脆的破裂聲,順手一勾,滴溜溜的又一罈酒轉到了她的手中。

    我斜睨著她,隨手一拋,又一陣清脆聲響起,「酒差也沒見你少喝。」笑聲中,我拍開封泥,任清香流瀉,衝入喉中。

    她輕笑,一屁股坐我對面,不出的美,「看和誰喝啊,我看順眼,酒差也無所謂,我看不順眼,再好的酒也和尿差不多。」

    「撲!」我口中的酒噴出,她飛快的閃身躲過,我咳著,搖著腦袋,「你喝過尿?」

    她從樹後伸出腦袋,笑嘻嘻的,「你這姑娘,好生粗魯,說話難聽。」

    我抬腕擦去唇邊酒漬,還給她一個笑容,「你這女子,好沒形象,坐沒坐姿。」

    兩個人對視半晌,傻兮兮的大笑,一碰酒罈,繼續喝著。

    「你是仙道中人?」她懶散的靠著樹,挑眼看著我。

    「你是三教中人?」雖是問話,我已肯定,她身上的氣息瞞不了人,邪、魔、妖三教她必是其中一支。

    「那你不對我出手?」她的眼睛亮亮的,似笑非笑。

    喝累了,我乾脆四仰八叉一倒,「你不也沒對我出手嗎?」

    「你真有趣!」她一歪,「我還沒見過仙界人是你這樣的。」

    「我也沒見過三教中人有你這樣的。」風吹的舒服,我瞇起了眼。

    「我叫幻冰。」她望著藍天,輕輕的說著。

    「哦!」我應著,「我叫紫澗。」

    「你不意外?」她有些好奇,半側躺著,撐著臉,黑色的長髮遮掩著半張臉,魅惑中透著可愛。

    我搖搖頭,老實的承認,「我對三教不熟,唯一見過的,就是毒媚兒,一個不知名的小妖,#寐和寒隱桐,前兩個算是死在我手上,後面兩個嘛」我打住了話,翻著白眼,不知道怎麼解釋複雜的關係,還算聰明的隱去了胡青霜。

    「哈哈哈哈」她突然縱聲狂笑,「你見過邪主和妖王,居然說對三教不熟。」

    我斜眼瞥瞥她,看她笑的捶地那形象,很沒面子的別過臉。

    「我聽說妖王前陣子放話為了個正道中的女子癡情,你知道嗎?」她的表情,和以前我在大街邊上那些大嬸風言風語傳什麼的表情一模一樣。

    「不知道!」我狼狽的丟出三個字,硬邦邦的。

    她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嬌媚的笑了,只是沒有再多問。

    「若是所有正道中人都像你這麼可愛,那該多好。」她甩著手中的青草,眼神不知道飛到了哪裡。

    「別告訴我你也喜歡修真的人。」我挑眉,她聳肩,問了跟沒問差不多。

    耳朵一動,我似乎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腰一挺,人已彈射而起。

    「什麼人?」幾聲大喝,面前的幾句黑衣男子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刀,虎視眈眈的瞪著我。

    「住手!」一聲清喝,卻是幻冰的聲音。

    幾人一愣,乖乖的將刀插回鞘中,仍是緊張的看著我。

    她抖抖衣服上的草屑,不耐煩的出聲,「我不說了,沒有事別吵我嗎?好好的酒興,全讓你們攪了。」

    「君,君上!」當前的男子看看我,低下了頭。

    我立即知趣的一拱手,往林外走去,依稀聽到淡淡的字眼,「君那男子醒了」

    「唰」一道黑影從我眼前掠過,風中傳來她好聽的聲音。

    「妹子,今日喝你兩罈酒,他日若不嫌棄姐姐,隨時來找我,百年陳醋等著你」

    太沒誠意了吧?我上哪找啊?

    腦袋轉轉,這裡似乎已是『錦繡仙』的地界了,心沒來由的一跳,初雲的話又一次湧上心頭,潯有沒有出事,只要上『錦繡仙』一問便知道了。

    只可惜我還沒有到『錦繡仙』的大門口,在山谷前,就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影正在互相拉扯著。

    藏青色的人影,是潯吧,他背對著我,緊緊握著面前鵝黃色儷影的手,依依惜別,久久不肯分開。

    猛的,鵝黃色的人影撲進他的懷抱,嚶嚶哭泣,而他,抱著她

    「師姐,我不能,不能害了你。」他艱澀出聲。

    她用力的搖著頭,甩出晶瑩的淚珠,「沒關係,我不在乎,不在乎,只要你好」

    「讓我去和師傅說吧,我,我娶你!」

    轟,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我身形不穩。

    我終於知道,什麼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原來聽壁角也能聽出經驗,能聽到我如此水準的世界上只怕沒幾個了。

    聽到丈夫和別人互訴衷腸,聽到愛人對著別人求婚,多麼偉大的巧合啊。

    她不說話,只是哭著,一滴滴的淚水淌落,我見猶憐啊。

    突然,她一抬頭,遠遠望著山頂上的我,所有的表情凝結在臉上,有傷心,有不捨,有決絕,竟然,還有喜悅?

    看見我,李嬌兒居然高興?高興潯終於是她的了嗎?

    她張大了嘴,顫顫的伸出手,指著我,半晌說不出話,手中推著潯,示意他看著我的方向。

    我輕輕轉身,身體飛掠而去

    什麼叫現世報來得快,什麼叫老天爺是公平的,我如今全明白了。

    我想要蒼凝冽,想要辰初雲,想要紫潯。

    下場就是,初雲心中另有所愛,潯潯琵琶別抱,也許潯那日說的話,真的不是騙我的,他心目中的澗,是五百年前那個賴在他懷裡聽他說故事,大大咧咧嚷著要娶他過門和他要一輩子飯的女子,卻不是我!

    是我一廂情願的以為他那日是在騙我,只是為了讓我接受帝羽的治療,原來是真的,我的愛人紫潯,早在我下葬那日,就已不再屬於我了。

    「澗」身後傳來他不停呼喚的聲音,隨著風聲,越來越近。

    該死,我為什麼要跑?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腳步一停,我猛的一頓,還來不及轉身,已被一雙鐵臂抱住,從身後緊緊的箍著我,「澗,聽我說,聽我說啊」

    我一轉身,冷然的望著他,琥珀色的雙眼寫滿急切,「說什麼?」

    他急促的呼吸聲突然一停,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有些迷惘,「澗,你的臉」

    「你到底要說什麼?還是要聽我說什麼?」我輕輕揮開他的手,飄開數丈,和他保持著距離,「我只是來找你一同去『落騖峰』的,很抱歉打擾你們惜別,如果還想聽我說什麼的話,那我祝福你們百年好合,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共同升仙」我一口氣說著,明明想不洩露半點心思,還是急了。

    「你,你的毒解了嗎?」他小心翼翼的在我身上探尋著,一伸手,我再次倒退幾步。

    拱拱手,我面無表情,「不勞煩墨痕道友費心,我的毒早已解了,奉勸道友快些回去,莫要為了我這不相干的女人傷了嬌妻的心,紫澗告辭,『落騖峰』見。

    剛剛舉步,手猛的被一扯,這傢伙好快的速度,什麼時候來的我身邊?

    「我沒娶她!」聲音已有些控制不住,這樣的他,是以往少見的,潯總是溫和而謙遜的。

    「你是沒娶,你只是要娶。」我的目光落在他抓著我的手上,他的力氣好大,像要捏碎我的骨頭,更像是抓著生怕要逃跑的犯人。

    「我,我不娶,不娶!」他用力一帶,這一下,變成兩隻手抓著我,想跑,除非砍手了,「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人!」

    我哼著嗤笑,「剛才莫不是我耳背?剛才還嚷嚷著娶師姐的人,現在轉眼就變臉了?」

    他不說話,只是望著我,一向溫柔的眼冒著火花,臉陰沉沉的。

    天吶,是他說要娶別人的,現在拿這樣的臉對我,我招誰惹誰了啊?

    「紫澗,紫澗」匆匆跑來的人影,臉上還殘留著淚痕,順道抓上我已經被潯捏的很疼的手,用力的搖晃著,「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

    看看我被兩人捏的快麻木的手,我苦笑著,「我能說不聽嗎?」

    她用力的喘著氣,不停的搖著頭,「墨痕師弟,墨痕師弟沒有要娶我的意思,真的沒有,你誤會了,誤會了。」

    我看看她,再看看黑著臉的某人,難道剛才我耳背?

    「墨痕師弟一個月前突然回來,向師傅求取一塊萬載冰玉,說是要將這塊玉弄碎瞭解你的毒,師傅不肯,暗中做了手腳,將師弟制了仙力關了起來,若不是這一次要師弟上『落騖峰』,只怕師弟還被關著面壁呢。」終於順過氣的她,飛快的解釋著。

    我一撇嘴,「你們的師傅可真大方,一塊玉而已,有什麼大不了了。」

    李嬌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說著,「那個是宗主令牌。」

    我「」

    她看看我,又看看紫潯,「我今日求了師傅半天,師傅終於答應,將掌門令牌傳給我,若是師弟要,必須娶我為妻,方能動用掌門令牌,所以,所以」

    所以才有了潯為了拿這塊玉賣身為夫的話。

    「啊,對,對不起!」我看著李嬌兒,突然說不出的感動,她喜歡潯,所以做的無怨無悔,潯愛我,所以不顧一切,而我,除了三心兩意,亂發脾氣,又有哪點及得上他們?

    她微笑著搖搖頭,「紫澗妹妹,你的毒解了就好,我是真的擔心你,希望你們這一次參悟仙法,能功力大進。」再次深深的看了眼潯,她調頭而去。

    空氣裡,只有我和他兩個人的呼吸,靜的有些讓人不安,我低著頭,感覺到他兩道視線落在我的頭頂,還敢抬頭,又不知說什麼道歉的話。

    潯的心,被我誤解,又豈是道歉有用的?

    我偷偷的抬一眼,與他的視線相撞,又飛快的低下。

    你的手,已經鬆開,在即將分開的剎那,我反手一握,抓著他,他沒有動,任我牽著。

    我吸吸鼻子,甕聲甕氣,「你當初說我濫情,不再是你心目的妻子了,我不相信,可是那些話,多多少少我還是記下了,然後又聽見你向她求婚,我,我,我會相信是很正常嘛。」

    「那就是說你沒錯,對嗎?」我不敢抬頭,光聽著聲音,聽不出一點他的心思。

    「有!」小聲的囁嚅著,「你為我吃苦,為我被關,為我要背叛師門,還為我要娶別的女人,我沒有關心你,沒有愛護你,沒有」

    耳邊聽到他呼吸慚重,我更不敢停嘴,生怕他甩手而去,「我當初從墳裡爬出來,看見你寫在墓碑上的字了,你說我是你的愛妻,我都記得的,我以為你死了,我不敢想你,怕兩個人的回憶只剩我一個人祭奠,每次一個人喝酒,我就想,你肯定投胎了好人家,娶了好媳婦,像當初對我那樣對她,可是那個會給我弄烤鴨,酥餅,會讓我枕著臂彎睡覺,給我講故事,趕蚊子的潯,已經沒有了,五百年了,我們終於有機會單獨相處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不想再看不到你,一個人數星星很孤單的」

    身體被猛的一拉,我被他擁入懷抱,他的下巴已廝磨著我的臉,硬硬的胡薦磨的我有些疼,「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沒心沒肺」

    熟悉的青草氣息,久違了的清爽味道,我悶在他的胸口,終於忍不住的鼻子一酸,哇的咧開了嘴,像個孩子般沒有任何形象,一如當年。

    而他,撫摸著我的頭,任我發洩,只是溫柔的抱著我,「澗乖,澗不哭,潯抱抱,抱抱,潯給澗弄好吃的,潯給澗講故事」

    抽抽搭搭的我,一邊哽咽著,一邊吸著鼻子,「潯抱抱」他用力的緊緊手,回應著我的話。

    慢慢的抬起頭,望進他溺寵的眼,我揉揉鼻子,「潯給我講故事,我要聽潯所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好!」他輕輕歎息著。

    「我要邊吃烤鴨邊聽!」揚起無賴的臉,讓他擦乾我的淚痕。

    「好!」輕柔的手,牽起我,迎向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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