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快來看!這裡有三隻……蜘蛛,似乎是被誰以利器所斬殺的。」
有一隊人從旁邊叢林裡冒了出來,站在那三隻死狀淒慘的蜘蛛前,低頭觀察著。
「看這致命的傷口,真是乾淨利落,不知究竟是誰也進了這叢林裡面,又是來做什麼的。」看著這蜘蛛,有人說著又轉頭看向身旁的主子,說道,「殿下,此等人物,我們不能不防,若萬一起了衝突,在這詭秘叢林裡,即便我們人多也得小心。」
「或許也可以跟他們合作,在這個鬼地方,多個人手相互幫襯,也能多一份勝算。」
君修善只是看著腳下的蜘蛛若有所思,聽著兩位下屬的話語,沉吟著說道:「無論如何,這還得等見了面之後再說。不過我們此行隱秘,能不要與不相干之人遭遇,最好還是避開。」
「殿下說得有理,不過此人竟能深入到這裡,想必有著不凡之處,就不知道他來這裡是有何目的。」
君修善抬頭看向叢林的更深處,喃喃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這一路過來,雖說才剛進入叢林並沒多遠,但比先前的段路程卻要安靜了許多,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下屬們聞言,頓時悚然,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的神色各異,隨之又搖頭,說道:「我們剛進入的時候,雖也遇到過一些奇怪的東西,但兄弟們真正的傷亡是從進入那河岸的叢林裡開始的,或許那個地方正巧是怪物密集的地方。」
當然,也是有這種可能的。君修善聞言點了點頭,算是認同,目光卻繼續落在南方,若有所思。
「殿下,那個方向與我們的目的地幾乎是背道而馳,即便那些人真是有著什麼目的,也應該與我們不相干。」
「沒錯,我以前還常聽人說,這林子裡面有一些珍奇的東西,或許他們就是奔著那些東西而去的。」
君修善靜聽著下屬們的對話,然後邁步往前走去。
「殿下?」
看著他行走的方向,竟是往南,下面的人不由驚訝,出聲想要提醒他走錯方向了。
他卻說:「那邊的路已經是不通,或者過河從對岸走,或者便是繞道。」
與過河相比,他顯然很趨向於繞道而行,尤其是在此處出現了另外一撥人的時候。
不知該說是陰差陽錯,還是天意弄人,君修善和君修染這對如仇敵般只要見面就必定會生死相搏的皇家兄弟,竟皆都來到了這片詭秘叢林,並且正相距得越來越近,就不知他們究竟是否還能夠湊巧到在這麼廣闊的叢林裡面相遇。
現在,他不會知道走到了他前面去的那個人,竟會是君修染,而前方,君修染此刻也並不知道他們身後出現了不速之客,只顧著和恬恬一起往前直行,終於,遠遠的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
這一路過來,除了因為仇怨而追殺上來的那三隻蜘蛛之外,他們並沒有遇到其他的事故,而且那三隻可憐的蜘蛛先被燒,後遇天敵進行了慘烈的戰鬥,好不容易追到了仇人,結果卻是連仇人的一招都沒有能夠接下,被一劍……不不不,三殿下當時根本就沒有拿出他的劍來,而是折了手邊的一根樹枝,然後將那三隻蜘蛛全部給活生生解剖了。
真殘忍!超級凶狠!無敵毒辣!簡直是泯滅人性!
好吧,對於這樣的怪罪,三殿下定然會妖嬈一笑,無比溫柔親切和善的說:本王一直以為我是惡魔轉世來著,何時變成人了?至於殘忍凶狠毒辣什麼的,其實本王這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還有更殘忍更凶狠更毒辣的呢,想不想嘗試一下?
他們朝著那波光粼粼的湖泊走去,然而尚未接近便忽然「嘩」的一聲,有龐然大物從水底衝了上來,直衝上了半天,並在半空中留下一大片彩色光斑,之後又「嘩」的一聲落回到了湖水中。
「什麼東西?」
君修染倏然停下了腳步,看著那突然從水底衝出的龐然大物,目光閃爍,神情驚詫。
魚?好大一隻!吃什麼長大的?
端木恬也抬頭看那條在空中妖嬈了一瞬的魚,嘴角抽搐,這……她從未曾見過這般生物,聽也沒聽說過!
從剛才那驚鴻一瞥中,她似乎看到的不僅僅是一條魚,而且還是一條金魚,猶如輪船一般巨大,閃爍著絢麗的金紅色光芒的金魚。
那躍上空中,折射出漫天金光的模樣,好美啊!
這湖很大,至少有方圓三千米,所以露出了頭頂一片明亮的天空,陽光從那上面照射進來,在空中留下一片迷離的光暈,投射到湖面上,照出大片的波光粼粼,絢麗奪目。
夫妻兩個還在為這絢麗的景色出神時,忽然又聽到「嘩」的一聲,那條大金魚再一次從水底衝出,衝到了半空中來妖嬈。
那金紅色的鱗片比陽光還璀璨,魚尾輕擺如霓虹乍現,飛散的水珠滴溜溜在空中打算,晶瑩剔透如水晶珠玉,更襯得那景色魄麗非常。
那金魚飛到半空中,忽然眼珠轉了轉,看向了湖邊不遠處,還在叢林裡面但卻已走出了昏暗的兩個人,隨之「嘩啦」一聲它又落回到了水裡。
君修染看著那邊,不禁摸了摸下巴,喃喃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它剛才在看我們?」
正說著,那巨型金魚又浮出了水面,這一次並不是破水而出沖天而起,而是如正常魚類一般的浮出了水面,巨大的魚尾在湖水中搖擺,擺動出一片炫彩迷離。
它露出水面,直勾勾的盯著那邊的君修染和端木恬兩人,而後忽然鼓嘴,「嘩」的一聲,一道水箭從它的口中噴薄而出,朝著兩人直射了過來。
這一道水箭從它的口中噴出,力道極大,直衝出了幾十米才落了地,水花四濺。
君修染和端木恬不察它會突然來這麼一下,連忙避讓到旁邊,看到那水箭從他們眼前劃過,不禁詫異的轉頭看向湖面,然後他們就看到那金魚在水面上搖擺著尾巴遊蕩了一圈,魚嘴張合,似乎此刻心情甚是愉悅。
這是什麼情況?莫非這金魚是在調戲他們?
它轉了一圈就停下來,又看向他們兩人,搖頭擺尾的在水裡晃蕩,鼓著嘴又是一口水箭朝他們噴了過來。
「它想幹什麼?找死?」
兩人再次避過它的襲擊,君修染看著它高高的挑起了眉梢,冷然道。
那魚嘩啦啦的游到岸邊,繼續衝著他們搖頭擺尾的,就是無法理解它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只覺得它在浮在水面上的小半個身軀金光閃閃,一點點的如珍珠寶石般在陽光下璀璨奪目,美極了!
它似乎感覺到了來自君修染的威脅,身子稍微往下沉了沉,隨後卻又很快浮了出來,在湖面上晃悠打轉。
看它這模樣,端木恬不禁有些詫異,並不怎麼確定的說道:「它難道是在叫我們過去?」
她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挺像是那麼回事的。
於是兩人真邁步朝岸邊接近,剛邁動腳步,就見它游得更歡快了,魚尾「嘩啦啦」拍打著水面,濺起水花無數,滴溜溜的在空中折射出晶瑩然後落回到湖裡面。
兩人很快站到了岸邊,距離它不過還有幾步之遙,頓時覺得眼前這東西,好巨大,他們必須得仰著腦袋才能將它看得稍微清楚一些。
它「呼」的一下沉下去了一點,魚尾甩起的水花遠看是水花,近看就成了浪花,直往兩人的頭頂飛濺。
君修染頓時拉著恬恬後退了兩步,看著這似乎頗具有靈性的……嗯,金魚,斜眼說道:「不知這魚能不能吃,味道如何。」
那魚又「呼」的往下沉了一點,並甩著尾巴遠離了一些。
嗯?難道它聽懂了?
夫妻兩不禁詫異的對視了一眼,再又轉頭落到這金魚的身上,怎麼看都覺得這條金魚透著幾分古怪。
它一點點的往下沉沒,「咕嚕嚕」吹著泡泡,然而一晃就忽然沒影了。
兩人被這古怪的金魚弄得莫名其妙,不禁又往前一些,朝著這湖裡面張望。
在這個到處詭秘的叢林裡面,誰也沒期望過這個湖泊裡面會安寧平靜,不過出現了這麼一隻奇葩的金魚,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主要還是這金魚的各種行為讓他們覺得甚是奇怪。
只是現在,它忽然就沒影了,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就在兩人往湖水底下張望的時候,他們看到水底下忽有金紅光芒閃過,然後那剛消失的金魚又搖擺著尾巴浮了上來,「嘩」的掀起滔天巨浪,破水而出。
它的身軀太過龐大,以至於破水而出的動靜也分外響亮,引得水花四濺,岸邊兩人不禁又後退了兩步,眼角的餘光瞄到有一道格外溫潤晶瑩的流光在空中劃過,然後落到了他們的腳邊。
那輕輕的「啪」的一聲掉落在地的聲響,對兩人來說卻是比它剛才破水而出的聲勢還要浩大,低頭看著落在腳邊的那個玉石盒子,又抬頭看了看在湖水裡打滾掀起漫天巨浪的金魚,又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的詫異太過明顯。
終於,君修染蹲下身,將那玉石盒子撿了起來。
入手沉重,他挑眉捏在手心裡掂了掂,然後尋到了開合處,將它小心的打了開來。
端木恬湊了過來,那在湖水中打滾的金魚也安靜了下來,搖頭擺尾的浮在水面上看著這邊。
盒子打開,裡面竟然很乾燥,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放在湖水裡面而被浸濕,而在盒子裡面,靜靜的放著一塊大約拇指大的青灰色印章。
「這是什麼?」端木恬不禁詫異的指著這印章,伸手將其拿了過來翻轉,看那印章下的字跡,卻只看到類似於花紋的痕跡,或者說,那些字長相怪異,她不認識它們,它們也不認識她。
君修染還在那盒子裡面翻找,並又找出了一塊絲絹,上面寫著幾行小字。
看著那幾個字,君修染忽然挑了挑眉梢,端木恬湊過去看,就看到上面寫著:此乃代表著羽族至尊的青印,姑奶奶我好不容易將其偷了出來卻引來了羽族的追殺,不得不暫且將其交託給小金保管,也不知以後是否還能有機會再回來取,又或者小金是否真通靈性的明白我跟它說的意思。現在既然落到了你們的手上,說明它與你們有緣,就當時姑奶奶我送給你們的,只願你們答應別傷害了那條小金魚,當然若還能再跑去羽族地盤上大鬧一場,我會覺得甚是欣慰的。
就是這麼一段話,並無落款日期,而看了這段話之後,端木恬抬頭,看向了那條傳說中的「小」金魚。
君修染卻還在看著那絲絹,因為密封保存,所以還完全無損,但還是多少受了點潮,出現了點點霉斑,但並不影響閱讀就是了。
他的手指在絲絹上輕揉,眼中的詫異漸漸轉化為輕莞,喃喃說道:「母妃為何先前也不曾提起有這麼一條魚?」
「嗯?母妃?」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母妃的字跡。」
端木恬不禁詫異的又將目光落到那絲絹上面,這原來竟是賢妃娘娘留下的東西?而現在這金魚在保管了這麼多年之後,將這盒子給了君修染,這是巧合嗎?
君修染將那青印放了回去,將玉盒蓋上,卻又忽然停下動作,抬頭看那在湖面上的金魚。
然後他又將玉盒打開,取了青印和那絲絹貼身藏好,空了的玉盒再次合上,遞了出去,道:「可是要將這玉盒送給你,留個紀念?」
這金魚擺尾的動作一頓,然後「嘩啦」一下游竄了過來,一口吃下玉盒沉入到了水底。
「它好像真能聽懂我們的話。」
「嗯。」
「那接下去我們怎麼辦?這青印所說是什麼羽族的至尊,但我們兩個外族人拿著這東西出現在他們面前,恐怕只會招致瘋狂的追殺而已。」
「你說得沒錯,不過如果我們只是想要跟他們交換一下東西,應該會更容易些吧?」
「那可未必,如果這真是母妃留下的,那麼羽族失去他們的至高印章足有二十多年了,誰知道他們現在是否還將這東西當回事啊?又或者,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這東西了。」
「若真如此,那可不妙了。」
夫妻兩個圍著那青印研究討論了不少的時間,那金魚沉入湖底之後又很快的浮出水面,就在他們附近的湖水裡遊蕩打轉,時常甩尾巴將水往兩人的身上撒潑,似乎玩兒得很難高興,也因為它的存在,他們在湖邊待了不短的時間裡,什麼奇怪的湖中生物都沒有遇上,除了它這條奇葩的金魚。
他們在湖邊休息了下,陪著這條似乎甚是寂寞的金魚玩了一會兒,又餵了它一塊又乾又硬的麵餅,它卻似乎對這種人類的食物十分喜歡。
然後兩人便也不在湖邊久留,告別了這條十分通靈性的金魚,稍微調整了方向,繼續朝前行走。
這巨大金魚有過寬廣的湖面,游到那頭的岸邊,擺著尾巴目送他們進入到叢林深處,一直到再看不見,它才回到湖中央,愉悅的打起了轉。
叢林裡又有響動,它忽然轉頭,看到一隊人在叢林裡出現,它緩緩的下沉,沉沒湖底。
來人是君修善他們一行,走出昏暗的叢林面對著這猶如仙境般的碧水青天,皆都不由得心情舒暢,跑到了湖邊去喝水的喝水,洗臉的洗臉,頓覺暢意。
然後這樣的暢快在突然從湖底竄出的巨大金魚一口吞下了湖邊一人甩飛了兩人砸到了三人以後,轉化為慌亂和驚恐。
「保護殿下!」
「殿下小心,天哪,這是什麼怪物?」
安靜的叢林頃刻間亂成一團,當然,這身後的事情對前行的夫妻並無多少影響,他們甚至不知道就在他們的身後不遠的距離,出現了君修善,不然的話,恐怕還會折返回身,先將這禍害給滅了也未必。
此刻遠在大炎的京城,皇宮之內,賢妃娘娘面朝著南方滿面愁緒,幽幽歎息著說道:「也不知道修染和恬恬現在情況如何了,可否有遇到危險,走到了哪裡,也不知他們是否有見到我家小金。哎,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小金還在不在那裡呢,就算真遇到了,怕也只是兩相爭鬥吧,我真應該跟恬恬提一下這件事,不過這麼多年了,它應該不在那裡了吧,就算在,即便是我去,也應當已經不認識了吧。」
她喃喃自語,旁邊的人一聲不響,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
賢妃娘娘不禁眉頭抽搐,心裡大罵魂淡,面上卻忽而一冷,猛的轉過身去走到尊貴的皇帝陛下面前,抬腿就是一腳踢了過去,怒道:「混賬,把姑奶奶的穴道解開!」
皇帝陛下抬頭看她,又伸手捧起了她的那隻腳,皺眉小心而心疼的問道:「怎麼如此不小心呢?可有傷到腳?我瞧瞧。」
「放開我,你個昏君!」她將自個的腳從他手中掙出來,氣得怒罵,又眼珠一轉,說道,「我要去找我家乖孫兒!」
「這件事交給寧清去做就行了,你就乖乖在宮裡陪著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