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的加快,他發現後面的聲音越來越稀疏,他知道時不我待的道理,自己再不動手那就等於把主動權交給了對手,那樣就悔之晚矣。
於是他往前跨出一步,左手平端步槍,右手緊握刺刀,就向後面的黑影猛刺一刀。
你要問他為什麼能感受到身後有異樣,能向著那個黑影刺出一刀,他肯定也說不出來,他只能告訴你,我這就是憑直覺,直覺就是獵人的生命。
但是自己猛然遞出的刺刀竟然沒有承受到意想之中刺中**那種紮實的穿透感。
而在獵人的搏命生涯中,那麼一種感知往往讓人心安。
以前在獵殺野豬,狗熊的時候,只要這一刀猛然扎出去,刺中對方心臟的時候,那種厚實而穩穩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寧靜。
因為他知道下面就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緩緩地癱倒,口中吐出血沫,然後下一步就是剝皮,割肉,進行族群內的分享。
他本來對自己的這種應急應變的智慧是十分佩服的,因為這種智慧幫他逃脫了無比多的厄運和災難。他認為自己這一刀下去一定能刺倒一個甚至兩個,但是他沒想到自己迎來的是失敗一刀刺空,這讓他感覺到無比的彷徨與落寞。
並且更讓他寒心的是,只聽得「堂」地一聲,自己的手腕被什麼東西敲擊了一下,刺刀頹然落地。
於是他覺得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拔腿就跑,因為剛才刀刺出的時候,他趁勢放眼望去,後面原本整齊的五十人隊伍已經變成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了。
當然他奔跑之前還大喊一聲「兄弟們,快散」。儘管他知道這樣會被敵人各個擊破,從而全部束手就擒或者是悲催的送命。
但能夠逃出一個就算一個吧,這比大家都無聲無息的被人一個一個割喉要強多少倍。
他此刻徹底的明白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聯想到昨天晚上那些被割喉的人,那種像過年時那只被割了喉還在四周撲騰的老母雞悲慘的樣子,他不想重蹈覆轍。
在奔跑的同時他還向空中扣動了扳機,他想至少放一槍,也許周圍的駐軍能夠醒過來,能夠趕過來增援吧!
風呼呼的從耳朵兩邊刮過,他讓大腿上的肌肉和跨部的肌肉拉到了極致,讓自己的身體運動頻率發揮到了最快,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踏踏踏踏」像疾馳的馬蹄聲。此刻他知道只有速度,只有速度才能拯救自己,才能從死神的魔爪裡掙脫出來。突然她耳邊嗖的一聲彷彿插過了什麼東西,他知道這是暗器。
以前爺爺跟他說過東方民族善於使用這種暗器,往往在五十步之內出手則無虛發。
他馬上運用了自己在俄羅斯軍校裡學到的那種躲避如影隨形子彈的蛇行術,並且他在學習這種蛇行術的時候他更領悟懂得,要想避開對方致命的追蹤瞄準,必須讓自己的行動變得不規則。
果然這一招生效了,他發現後面有人開始氣急敗壞,發出的聲音竟然是一種異域他鄉的口音,他知道這是日本話,出發前部隊已經派人來教過最基本的日本話,比如「投降免死」「你們主官在哪裡」等等。
經過一路奪命狂奔之後,他終於在自己司令部門口看到自己這邊士兵的崗哨以及警戒機槍的時候氣喘力虛,幾乎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兩邊的士兵連忙攙著他把他扶進了司令部。
在暈倒的前一秒,他絕望地想,周圍一片靜悄悄地,自己的的49位兄弟估計都已經命歸黃泉了,他還想說些什麼,但衰竭的精力讓其沉沉地失去了意識。
當他緩緩醒來的時候,躺在冰冷的椅子上聽著腳步在自己的兩邊穿梭,雜沓的腳步聲裡聽不出裡面有什麼有計謀、有秩序的樣子。
他悲哀地想,外面已經殺戮遍地、血腥淋漓,這裡卻還是農貿市場一樣,亂成一團。
他打算自己去找第一軍的司令,直接說明一切。
他這樣等級的人去見第一軍總司令談何容易,那些個猥瑣的參謀們早已把他冰冷地拒之於千里之外,無論他說是有真相要匯報,還是威脅他們整支部隊的命運要他們負責。
那些參謀們一致認定他是無理取鬧,並且說他剛才那一槍一定是那個醉鬼走火,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直接將他拒絕了,並且讓手下的警衛們把他裹挾起來扔到司令部外面去。
正當被人粗手粗腳地綁起來的他四顧茫茫卻心焦如焚的時候,聽到了參謀人們的驚叫聲,「哦,上帝,我們都跟外界的聯繫全部中斷了!」於是便有人七手八腳地佈置衛隊,加強司令部周圍防衛,無人再來搭理他了。
他明白此刻整個第一軍都已經是苟延殘喘,看來對外面的殺手們已經開始了最後的收網。
依舊是冰冷的靜悄悄,沒有慘叫,沒有廝殺,沒有槍炮。
但是,他跟明顯的感覺到那張網在向自己緩緩地收攏,緩緩地收攏起來。
因為他眼前見到的活人和腳步聲漸漸地稀疏,四周變得寧靜,變得讓人窒息恐怖的那種寧靜。
扎伊采夫心想,不能再讓自己殉葬,他必須為自己尋找一條出路,既然對方都不待見自己。那麼自己只有逃出去,把這裡的真相告訴外面的人。這樣才能避免俄羅斯整個遠征軍的大崩潰。
他端起自己那支熟悉的0。75口徑毛瑟槍,一個急轉身躲在牆角的黑影之處,接著四肢伏地猛得往前爬,爬倒一個司令部參謀焚燒木料前來取暖的草木灰堆前,像一隻蜥蜴那樣緩緩的鑽進了那巨大的草木灰堆中。
用耳朵貼地不久,他就感覺到有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輕輕地、輕輕地幾乎肉耳難以感覺到,但是憑著他獵人的敏感,他覺得那就像豺狼在偷襲前那種姿態,在那裡躡手躡腳的前行。